间客第216部分阅读(1/1)

的警报声大作,警卫冲了进来,长年驻守议会山外围的联邦调查局探员和特勤局特工也冲了进来,伴着人群逃难时的尖叫哭喊,子弹破空的声音四处呼啸,墙壁上,座椅上,时不时有硬灰溅起,孔洞新生。

面对着这种局面,施公子很冷静,甚至应该说很平静,似乎他根本不在乎自耳垂下飞过的那块弹片稍有偏差,便会射断自己的颈椎骨,他也不在乎究竟有多少精锐警员拦在自己面前。

他漠然举枪瞄准射击,他平静快速准确换弹,他蹲左膝趋避,以坚硬军靴后脚跟为轴翻滚,并且在翻滚中射击,把在第一军事学院和青龙山学会的全部军事技能展现的极其完美,没有犯下任何错误。

加上墨绿色军风衣里似乎永远不会完竭的枪械弹药。

联邦警卫和特工们不时有人闷哼溅血倒下,渐渐弹雨变得稀疏,竟是被他一个人狠狠地压制住了。

施清海冲到议会山正门处巨形石柱旁时,拜伦副总统已经在特勤局特工的保护下来到了石阶下方,正要钻进特制防弹汽车。

警灯闪烁,警报尖鸣,议会山下面的宪章广场上已经云集了数十辆警车,远处联邦调查局的十几辆黑色休旅车正高速驶来。

议会山的石阶太长,常见的制式枪械无法完成精确射击,至少施清海身上这件正在不停淌血的墨绿色军风衣里的枪械,无法做到这一点。

施清海双手握枪,眯着眼睛望着石阶下那辆特制防弹车,以及车旁那位胖胖的联邦副总统。

就在此时,拜伦副总统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回头向议会大门处望了一眼,表情平静,意态从容不迫。

施清海松开两只手,已经没有子弹的两把微冲啪啪落在地上,然后顺着高而长远的石阶,向着议会山下方滚去,就像是无奈去撞击虚无的石头。

他伸出右手调整了一下眼镜,翘起拇指,伸直食指,像孩子一样摆了个打枪的手式,指尖对准石阶下方的拜伦副总统一抖,同时嘴里轻轻说了一声啪。

拜伦副总统摇了摇头,带着嘲讽笑了笑,然后准备上车。

就在这个时候,喧嚣的宪章广场忽然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大概是因为空中忽然传来极怪异的嗡嗡声音,还有议会山前空气中骤然出现的蓬的一声巨响。

拜伦副总统脸上嘲讽的笑容依然,下半身却被天外飞来的恐怖弹头轰成了凄惨的一蓬血花

石阶上,施清海收回食指,轻轻抿唇,紫红片片,一塌糊涂。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杯酒下

议会山前,宪章广场,警灯闪烁不停,虽然是白天,但春云后方的日头,竟都没有五颜六色的灯光醒目,尖锐的警笛声和同样刺耳的紧急刹车声时不时响起,无数政府强力部门的探员表情紧张地四处布防。

石阶上的施清海收回了食指,广场上方那道沉闷而响亮,像天外惊雷般的枪声,却依然在不停继续,声声不慢,惊魂夺魄,粗豪无比甚至显得有些粗笨,却又异常恐怖。

下半身被直接轰成血花的拜伦副总统被震到了十几米之外,躺在血泊之中不知生死,特勤局特工匍匐在地面,大声呼喊着,向那边爬去。

迸迸迸迸

来自远方的那把大枪轰出的子弹,实实在在轰到那辆特制的防弹汽车上,坚硬的防弹玻璃片片碎裂,合金车身迸迸作响,巨大的冲击力让车辆不时从地面弹起,然后坠下,不一会儿,车辆便如同被重型水压机碾过一般,被密集的恐怖子弹射成了一堆废铁。

acw,大概是这个宇宙里唯一可以正面击破军用机甲防御的单兵远程枪械,在它的面前,任何防弹汽车都像是纸糊的玩具。

距离议会山石阶约两千三百米的遥远所在,宪章广场西南角一幢不起眼的旧式建筑天台角落里,覆盖着标准青绞叶伪装的acw安静地瞄准着下方的广场,和墙壁上茂密的爬山虎融为一体,极难被人发现,只有青叶间偶尔露出峥嵘的金属光泽和噬人寒气,才会让人惊觉,这是联邦军方威力最大最昂贵的单兵远程武器。

acw预装填弹药,电子脉冲点火,单管复合制导,三发点射击发时间限定在五百分之一秒内,配合钨合金尾翼大口径子弹,如果再附加磁振杀伤效果,毫无疑问是灭机甲打飞机的必备杀人利器。

因为今天的任务特殊,施清海选用了大弹药量的普通弹箱,弹箱旁的平衡基盘上方搁着光滑的自适应螺旋仪,通过数据线和高性能的工作台相连接,在接受到前方传来的数据后,工作台只需要极短的时间,便能准确地计算射击角度,再加上对于风速湿度的全方位监控,遥控开火的精度可以得到某种程度的把握。

噗的沉闷响声,子弹从粗大的枪管喷涌而出,震的沉重枪身顺着滑道高速后退,重重击打在减震面上,然后重新固位。

当前一发子弹撕裂空气,在宪章广场上空爆出恐怖的雷鸣时,acw黑洞洞的粗壮枪管已经依据计算所得,进行完了射击方位调整,枪口快速平滑或冷漠地仰起头或冷酷地低下颌,继续喷吐第二颗子弹。

随着枪管火苗的不停喷吐,宪章广场西南角这幢普通公寓楼露台上的空气,似乎都开始变得焦灼起来,那些美丽而宁静的幽深爬山虎,叶片微卷,瑟缩不已。

施清海用最快的速度取出军风衣里的枪械,回头望向七点钟方向藏在石柱后的那名警员,左手手指轻轻一点,敏感的红色脉冲按钮咔的一声触发。

远处公寓楼上那架恐怖的acw大枪收集到信号,眼镜发出的信号,以及风衣内的芯片信号,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一次三角物理定位计算,调整射击角度,然后击发。

迸水泥石柱被轰的一声射出明显的豁口,满天飞溅的碎屑之中,那名警员浑身是血,惨嚎着滚了出来。

眼镜在鼻梁上会有位移,这种远程计算终究也会有偏差,所以acw这次射击并没有做到完美精确,但凭借着恐怖的威力,也已经足够完成战术要求。

施清海看着广场上已经完成包围的警车,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眉心微微皱了皱,他的目光透过眼镜看着长长石阶下方那些准备冲过来的警察和联邦调查局的探员们,开始快速按动小手指腹上的红色按钮。

迸迸迸迸,无数声密集的沉闷巨响,在议会山大楼内侧和前面的开阔地带里响起,恐怖的轰鸣中,最前方的十几台警车被射的千疮百孔,金属片四处乱飞,露出里面凄惨的钢架和破烂的引擎。

水泥块和灰土被威力极大的子弹从坚硬的地面掀起,时不时有警车被轰到爆炸,蓬蓬火光与黑烟,有车辆高高飞起,然后重重落下,摔的四分五裂。

在这样密集而恐怖的弹雨压制下,议会山前的那些人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出反击,所有警察和探员都狼狈不堪地四处躲避,翻滚着,快速爬动着,向后方的草地撤去。

议会山大厅内部还有战斗力的警员探员们,则是直接被这一波弹雨轰的丧魂落魄,藏身于远处的角落之中,根本不敢抬头,他们若敢探出头来,就算没有子弹袭来,那些被切割得极为锋利沉重而危险的水泥钢筋碎块,也会直接把他们撕成碎片。

烟尘大作,火苗渐起,焦黑的议会山大厅石柱旁,戴着眼镜,穿着一身浴血墨绿色军风衣的施清海左顾右盼,让子弹飞,让所有人卧倒于身前,不敢站立。

所有的电视台早就已经中断了直播,在联邦政府愤怒的压制下,关于议会山前发生的一切,新闻媒体只能进行即时文字报道,就连图片都不能登发。

然而宪章广场本身就是联邦最出名的旅游地,今天春光明媚正是好时辰,不知道有多少首都特区居民和专程来此的外地游客,正在广场上与五人小组雕像合影,向军神雕像献花,或是坐在草地上晒太阳,偶尔喂几片面包给那些贪婪的肥鸽子。

忽然间发生的枪击事件,惊动了所有游客,他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进入安全区域后,则是站在警察局临时拉起的黄铯警戒线外,看着远方议会山方向的滚滚黑烟,听着那处传来的密集枪声,震惊地难以言语,纷纷取出手机,向自己的亲人或是朋友报告,这里正在发生着的不可思议的事件。

如雷雨云般的轰鸣声响,在数千名民众的头顶响起,他们下意识里抬头望去,只见几架联邦军机正呼啸着自低空掠过,声势惊人。

居然出动了战斗机议会山那边的战斗究竟是怎么回事是青龙山反政府军的自杀性特攻队伍还是百慕大的宗教狂热分子民众们心情愈发震惊,然后看到了宪章广场东北角的大街上,有十几辆全副武装的装甲战车正高速驶来。

装甲战车队伍后方是一辆不起眼的普通军车,军车后座,铁七师快速反应处置小组新任组长常少校,向身旁那位将军低声快速报告道:

“特警和联邦调查局的反应小队已经尝试进行了两次潜入,根据报告,只听到一阵零星枪声,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应该都失败了。”

常少校因为当年曾经的腿伤,非常遗憾地错失了随部队进攻帝国本土的机会,被师长留在基地里负责相关事宜,所以他今天并没有资格参加授勋仪式,而是陪同师长去检查下次出征所需的设备。

“根据现在的情况汇总,师里应该还没有人死亡,不过西门上校已经失踪。”常少校看着手中的光幕,继续快速说道:“对方手中有人质,火力太强,并且职业军事素养极高,联邦政府相关机构无法处置,所以要求由我们接手。”

“联邦内部事务,居然要出动野战部队,这很危险,更是一种耻辱。”

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少卿望向议会山的方向,想到先前接到的那个电话,忽然开口问道:“确认是施清海”

“已经确认。”常少校犹豫片刻,加了一句:“师长,听许乐教官曾经说过,这个人有资格进三一协会,能力非常强。”

“标准到无可挑剔的火力压制角度,完美无缺的战术动作和意图择定。”

杜少卿看着远处的议会山,想着刚才看到的监控画面上,那个穿墨绿色军风衣的男人沉默的射击,感慨说道:“如此优秀的军人,不能为联邦而战斗,是我杜某人的遗憾。”

沉默片刻后,这位联邦名将轻声说道:“利索点,拿部队对付一个人,如果时间还要花的太长,我丢不起这个人。”

联邦出动了部队,去对付议会山里那个漂亮男人,战斗结束的自然非常迅速。

当铁七师的装甲战车轰鸣着包围了议会山,几台mx机甲展开附装尾翼,从运输机上高速降落,逼近那把隐藏在爬山虎中的大枪时,战斗其实已经结束。

坐在远处军车里的杜少卿,保持了他一惯的强悍军事作风,没有做任何布置,炮火凶猛而蛮不讲理地越过长长的石阶,向着议会山大门处轰了过去。

轰鸣声中,议会山石阶上方烟尘满天,广场后方的民众发出无数惊呼,担心这幢宏伟的建筑会不会就此倒下。

议会山没有倒下,四处翻滚的废砾和烟尘遮住了人们的视线。

大楼内部,施清海拖着有些行动不便的腿,抹掉鼻子里涌出来的血,笑着向地面吐了一口唾沫,走回那扇门后,在乱糟糟的酒塔间找到半杯苹果起泡酒,一饮而尽,聊以解渴。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三十六章 广场上上

黑色的军用mx机甲身后的附翼反耀着蓝天白云和像宝石般的光芒,呼啸着划着弧线低空坠下,以最快的速度靠近那幢爬满绿色植物的公寓楼,在那一瞬间,爬山虎和青绞叶遮掩中的acw枪管似乎进行了某次微调,却终究没有射出子弹。

强悍坚固的机械臂直接将公寓楼一角砸烂,那把泛着金属光泽的大枪喷吐了哀鸣的子弹,像垂死的大鸟般啾啾鸣叫着,裹挟着爬山虎的藤叶,从露台上摔了下去。

公寓楼根本无法承载军用机甲恐怖的重量,露台一角瞬间破裂,墙体坚硬的水泥钢筋混合体发出清晰的簌簌碎裂声。

眼看着整幢公寓楼的建筑结构都将被严重破坏,铁七师的精锐机师果断做出一个极困难的机甲翻腾动作,精妙地操控着mx机甲快速脱离墙体,在气流推进器的反作用力下,悬空向街道上坠落。

被交通管制的广场西大街上早已没有任何车辆通行,空无一人。

沉重的军用mx机甲重重地砸在地面,两只粗壮的合金机械腿猛的一挫,膝盖处的多维空腔液压阀发出刺耳的越界尖鸣,似乎随时都要裂开。

片刻后,这台军用机甲终于艰难地站了起来,没有倒下,给黑色的广场西大街留下了两个碎裂的深坑。

有风呼啸而起,军用mx机甲快速调整作战姿态,与另外三台mx机甲汇合,高速驱驰前往议会山大厦门口石阶处。

广场远处围观的联邦民众,从这些纯黑色的军用机甲现身,便开始不断发出惊呼,尤其是看着高近七米的机甲落在公寓楼顶,然后重重堕下时,惊呼声达到了顶峰,最后当那台黑色机甲安然落地,人群中竟是响起一阵自发的掌声。

这是联邦军用机甲第一次以战斗的姿态,而不是参观的对象,出现在民众面前,出现在首都星圈的城市之中。

民众热情的掌声表达着他们对联邦军队的信任和赞赏,对铁七师的爱戴,但对于议会山里那个男人来说,这些掌声或许代表着死亡的到来。

酒塔早已被子弹射的乱七八糟,能够找到一杯酒实属不易,一口饮尽之后,施清海脱掉身上那件墨绿色军风衣,擦了擦被苹果起泡酒弄的有些粘乎的手,却发现军风衣上的血原来比酒更粘。

眼镜上的光学显示,是通过议会山自主监控系统捕捉到的外界画面,施清海静静看着大楼外那四台黑色的mx机甲,逾百名全副武装的联邦士兵,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他看着手中墨绿色军风衣上的肩章,想起青龙山里的同志,想起自己当年加入组织时,曾经设想过有朝一日要带领部队杀进议会山,而今天自己已经站在议会山大杀四方,微笑不由自主地浮上英俊脸庞。

遥远的西林落日州,许乐依旧保持着那个古怪而危险的姿式,他眯着眼睛,望着窗外,枪口深深地陷进下颌,对着死亡,直到此时他才安现原来窗外的阳光是假的,是老宅里的灯光造成的错觉,因为一点都不暖和。

“很抱歉,我不能按照您的要求去做。”联邦中央电脑在他的脑海里重复着回答。

“为什么不能”许乐双手紧握着手枪,眼睛眯的特别厉害,坚硬冰冷的枪口顶的太深,深到阵阵生痛,开始发热,“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我只会按照第一序列权限保护你,却不能因为你的命令而去杀人,这违反了最内核程序里的三定律。”中央电脑回答的很坚决,“任何序列的权限,都必须在三定律之下。”

“我没要求你杀人”许乐手腕微动,愤怒地低声吼叫道:“你可以破坏联邦调查局和特勤局的指挥系统你可以让他们看不到议会山里的情况你可以帮助他离开”

“我不能这样做。”

“不要用这种话来搪塞,至少不要在我面前。”许乐眯着眼睛盯着窗户上的反光,说道:“我知道你进行过直接物理操作。”

很明显宪章电脑因为这句话而变得尖锐起来:“我在联邦境内唯一做过的直接物理操作,是当年在5460上,你昏睡后帮你开过一段时间的机甲,我承认当时不应该好奇直接物理操作的感觉,但这并不代表着,你可以授权我进行任何形式的物理操作。”

停顿片刻后,老东西平静说道:“我会按照第一序列权限保障你的生命安全,却不可能帮助你成为凌驾于联邦之上的神。”

“我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你去谋取什么利益。”

许乐调整了一下姿式,用指头缓缓将手枪保险推开,轻微喘息着说道:“为了自己的事情,我只求你这一次。”

宪章电脑回答道:“如果我破坏联邦方面的机械电子设备,那联邦警察探员军人,将有可能被人杀死,或者极大地增大他们死亡的可能性。”

“你帮我杀过人。”许乐低头说道。

“那是帝国人。”

“帝国人就不是人”

“修改后的三定律,确实这样规定。”

“如果我的生命受到威胁,你会停止那些机甲和那些电子设备吗”

“会。”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许乐微微抬起下颌,食指紧紧抠住扳机,说道:“如果你不出手,我会杀死自己。”

“在对方没有直接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时,我不可能做出任何威胁到对方生命安全的事情,按照内核程序里的逻辑判断,就算你这时候抠动扳机,我也只能判断为你有了终结自己生命的意愿,我将尊重你的意愿,并且不会加以干涉。”

停顿了片刻后,宪章电脑严肃认真地说道:“许乐,生命是平等的。”

“不,沈教授教过我,宇宙里没有什么道理,生命好像也从来没有平等过,所以你会有权限序列,人类有亲疏远近。”许乐眉头皱的极紧,压抑着愤怒沉声说道:“我也有我的亲疏”

楼上拐角处,穿着睡衣的钟烟花紧紧抱着陈旧的洋娃娃,看着许乐在灯光下激动愤怒地与空气争吵,看着他对准自己下颌的手枪,感觉非常害怕。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喧嚣嘈乱的宪章广场,因为铁七师强势要求所有联邦政府部门关闭警灯和警笛,渐渐变得安静起来,天上的淡淡薄云被春风推着向西边转移,烟雾被吹的四处散离,广场上的视线显得清晰很多。

被设为临时指挥部的军车中,杜少卿表情平静而略带嘲讽地看着下属们,挥舞着手中那份计划,摇头说道:“你们以为这是在和帝国皇家部队打仗议会大楼里就一个人,参谋部居然还如此认真地拿出一个计划,你们是白痴吗”

没有人敢接话。因为手里的那些视频资料,也因为有些同僚重伤于那个人的手中,所以被军方紧急调来处置事件的铁七师军官们非常重视,很认真地做出一个极为复杂的强攻计划,按照这个计划,就算施清海是个怪物,也会被收拾成一堆肉泥。

“因为楼内有人质,所以强攻”杜少卿目光冷冽,盯着参谋们沉声说道:“谁来解释一下这个逻辑关系”

参谋站前一步,解释道:“目标已经被包围,他自己也很清楚没有任何逃出去的可能,按照相关档案中对目标的分析判断,他肯定不会投降,那么在这种绝境之中,他很有可能丧心病狂,对人质展开屠杀。”

“所以参谋部建议用最快的时间组织强攻,按照建设部传过来的结构图纸,mx机甲强行突破议会山大门,应该不会对议会山整体结构造成影响。”

“强攻计划放弃,等着此人投降或自杀吧。”

杜少卿看着眼露疑虑的下属军官们,平静解释道:“施清海不是一个好杀之人,如果他已经丧失理智,刚才acw做的半弧密集压制,不会只有二十几台警车被毁,那几百名警察只怕早被他杀光了。”

就在这个时候,宪章广场上忽然有一阵轻微的躁动,有军官吃惊地喊道:“目标出来了”

监视光幕上,仍然在冒着黑烟的议会山大门口,施清海走了出来,身上没有一处眼睛看得到的伤口,却满身血水。

他用右臂不停擦拭鼻子,手上拿着把枪很随意地乱晃着,脸上挂着随意温和的笑容,缓慢而坚定地向长长石阶下方走去,向广场走去。

早已把议会山大厦围成铁桶一般的士兵和警察们,没有一个人敢开枪,因为他的左臂揽着一个女孩儿作为人质。

对于那些被打到红眼的警察和联邦调查局探员们来说,只要能够把施清海射成马蜂窝,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人质的死活,但问题在于,现在主持整个事件处理的是铁七师。

设置在宪章广场四周建筑上方,尤其是议会山旁部委大楼上的部队狙击手早已经就位,子弹随时可能击发。

最后击毙目标的命令,必须由在场的最高指挥官来下,铁七师军官看着沉默的少卿师长,汇报道:“广场开阔,视线极好,一发击杀率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五,随时可以执行命令。”

杜少卿沉默看着光幕上那个满脸不在乎神情的浴血男人,看着他怀里那个女孩儿人质,看着女孩儿头顶那朵瑟瑟的小红花,淡然说道:“谁都不准开枪。”

“为什么师长”参谋军官惊讶问道。

杜少卿端起咖啡杯,平静说道:“因为我不想邹部长的千金被你们打死,我也不想给许乐一个名正言顺的发疯理由。”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三十七章 广场上中

长长的石阶,施清海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幢大楼上方,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对怀里的女孩儿笑着说道:“走慢点儿,我腿受了伤,有些跟不上。”

“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还得扶着你走这么长一段路。”邹郁没有什么表情,妩媚的容颜在春风里一味冷冽。

“说起来真要谢谢你。”施清海微笑着说道:“你说座位里像田鼠一样蹲着那么多名热心围观群众,偏偏也就是你勇敢地站了起来,承担起搀扶我下楼的重要任务。”

“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开。”邹郁表情平静说道:“如果上天再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微笑看着你去死。”

宪章广场上空的薄云早已散去,春天清丽的阳光照耀在议会山的石阶上,与广场中心的青青草坪庄严雕像遥相对望,这一对年轻男女相伴而走,就像是行走在高原地区草甸野路上那般自然。

只听二人间的对话,人们肯定会以为这是一对仍旧处于暧昧期,有些小怨念却依然可能相亲相爱的准情侣。

在没有看到破损严重的议会山建筑大门,和广场上荷枪实弹的士兵之前,人们绝对不会想到,他们正被几把高精度狙击步枪瞄准。

搂着怀里的姑娘不,是用肘弯狠狠地扼住姑娘的咽喉,随意晃动的手枪,随时可能把姑娘变成一具尸体。

邹郁是施清海手里的人质,这位国防部长千金是他用来抵抗远处大楼平台上的狙击步枪,以及石阶下那几台笨重机甲的唯一武器。

至少围观群众和那些士兵警察们都是这样想的。

这对青年男女走下长长的石阶,走过平浅的水池,走过青色的草地。安静的宪章广场上没有响起突兀的枪声,也没有什么尖叫惨呼,只有无数双目光随之而紧张移动。

施清海走的很缓慢,因为他很疲惫很累,但在人们眼中,他抱着邹郁走的缓慢变成了某种从容。

走进空阔的广场之后,他和怀中的邹郁就像是在清漫阳光下散步,而围观人群的目光已经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于是人群开始自动和黄铯警戒线一起随之移动脚步。

至于那些荷枪实弹的军警,当然一直端着枪械,紧张地站在不远处跟着他们。

施清海第一次觉得宪章广场真他妈的大,走的脚酸痛的要死,却还是没有走到目的地,他眯眼看着前方那排联邦民众无比熟悉的巨型雕像群,感觉视线出现了瞬间模糊,忍不住自嘲笑着低声咕哝了几句什么。

被他扼在手臂里的邹郁有些不适地眉尖微蹙,任由轻风浮动着额前细秀的黑发,她的右手表现的有些不安,紧张地拦在颈旁那把冰冷的手枪之前,似乎想徒劳地拦住可能射出的子弹。

她必须表现出人质应有的恐惧感,而她的右手实际上正轻轻扶着施清海握着的手枪,不然的话,也许下一刻这把枪就会落在地上。

“女人,这时候问你件事儿,能不能告诉我真正的答案”

施清海半靠在她背后,看上去是在用她的身体挡住军警们射击的路线,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清楚,如果没有邹郁的支撑,他很难再继续走下去。

他凑在她像玉坠般晶莹剔透的耳垂边,面无表情,声音却极为轻佻,问道:“像小爷这么完美的男人,你怎么就不愿意嫁给我,几年了你都没有松口,要知道我们儿子都已经会背诗了。”

“那是我儿子。”

邹郁像以往二人私下见面吃饭时那般,很习惯性地寒声反驳了一句。然而面前雕像反射下来的清丽阳光,近处那些表情严峻的士兵,远处表情震惊的人群,让她反应过来,这里是宪章广场,身后那个男人随时可能死去,心尖终于柔软了那么一丝。

沉默片刻,有发丝随轻柔温暖的春风飘到她的唇间,她轻轻用舌尖顶出来,含混不清解释道:“因为你喜欢的女人太多。”

施清海沉默了一段时间,忽然微笑说道:“许乐也一样。”

邹郁牵动唇角,想笑一笑,但看着四面八方如临大敌般的军警,笑容终是化为一丝淡漠消逝于唇边。

在春天和煦阳光下,在万众瞩目间,在枪炮所指中,在无数手机图片和网络现场视频中,施清海揽着邹郁走到了宪章广场的正中心,然后掀起雕像下方的铁链走了进去,坐了下来。

石阶被春日晒的有些暖和,坐在上面感觉很舒服,尤其对于一阵阵发冷的施清海来说。他靠着邹郁的肩膀,皱着眉头看着对面那座军神李匹夫的新雕像,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老爷子也会犯错。你得多吃点,肩胛骨上没肉,靠着不舒服。”

二人的头顶是著名的五人小组群雕,巨大的仿古铜雕像在岁月的洗礼下没有留下太多斑痕,却自然有些沧桑的味道,新鲜的阳光洒在雕像上,反射到前方的大钟上,再自然散开于草地间,竟有了些陈酒的香味,令人着迷。

黄铯的警戒线围住了群雕四周,铁七师的战士握着枪械将此地包围。大概是因为阳光太好,刚才那一段行走太平缓,所以场间气氛已经变得没有先前那么紧张。

更远处广场一角,杜少卿走下军车,缓缓摘下墨镜,看着舒服的阳光,极为少见地露出温和的微笑。

邹郁没有理会身后男人的胡言乱语,面无表情问道:“你杀了联邦副总统,你是逃不掉的,为什么要来这里”

有几滴鼻血热乎乎地涌了出来,施清海想要抹掉,却因为身体的疲惫反应慢了些,嘀嗒落在了邹郁薄线衣覆盖的鼓囊囊的胸脯上。

“对不起。”他说道。

“没关系。”她说道。

“小时候,学校拿了教育部的特殊拨款,带我们全年级学生来宪章广场参观,这广场有什么好看的,除了那两个博物馆,大概也就只有五人小组的雕像,那时候军神老爷子还活的好好的,还没有被那些不孝子孙杵到这里来被风吹雨淋。”

施清海嘲讽微笑,抬起左臂,抹掉唇上的鼻血,继续说道:“对于五人小组,我最崇拜的当然是那位生物学家文俊布兰迪,你应该能猜到原因,这位先贤太爱喝酒了,以至于联邦最出名的酒也要用他的名字来命名。”

“但我只喜欢喝一号,而且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并不知道酒很好喝,我当时对这组雕像的疑问在于,为什么左手边这位要穿裙子。”

施清海很认真地回忆道,用手指了指头顶那尊雄伟的仿古铜雕像。

“因为她是五人小组里唯一的女性,擅长电脑设计。”邹郁抱着双膝,眼睛看着广场地面石缝里的青草,轻声回答道:“虽然雕像选用的是她中年时的形象,但女人总是喜欢穿裙子的。”

“照啊。”施清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我就是不明白,雕像弄几十米高,还非得穿裙子,难道就不怕走光”

邹郁没有说话。

“我当时就想穿过栏杆,跑到她下面去看一眼,结果被警卫给揪了回来,我们校长把我好一通批判。”施清海感慨说道:“于是这就成为了我人生当中的一个不解之谜,究竟有没有走光当年的雕刻家究竟为她准备了什么样式的内裤”

邹郁无话可说。

“今天我终于有这个机会能亲自看一眼,感觉非常幸福。”

说完这句话,施清海很自然地向头顶望去,认真端详很长时间后,感慨说道:“居然没有穿内裤。”

邹郁不得不说话了,她盯着膝盖间的缝隙,说道:“现在是这么个情况,你就不能关心一些比较正经的事情”

“我只是想说,五人小组也是普通人,我们大家都是普通人。”施清海笑着说道:“只不过偶尔可以做些不普通的事。”

“比如像现在”邹郁眉尖微蹙问道。

“是的。想到能够让我生命中所有赐予我幸福和美妙的女子,都能在电视上再次看到我,而且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可以为她将来的晚年回忆提供无数感伤感动感怀的素材,我便觉得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呀。”

施清海把最后那个呀字拖的很长,很糯,很真诚。

邹郁咬着鲜艳的下嘴唇,恼火说道:“电视台肯定不会直播。”

“不用担心,这么多朋友都带了可以摄像的手机电话”然后他向黄铯警戒线外面正拿着电话不停拍照的围观群众们挥手致意。

阳光真好,阳光正好。

施清海的左手搂着邹郁的小腹,右手绕过她的上臂紧握着手枪,头搁在她的肩上,看似亲密,实则无力。或者无力,却是继临海州雪夜那次不负责任的亲密后难得的再一次亲密。

他靠在邹郁肩上,眼睛微眯看着温暖的阳光,身体感觉暖洋洋的,非常舒服,不由想到几年前在环山四州基金会大楼杀死麦德林后,曾经和许乐坐在阳光底,抽了根特别带劲儿的烟。

“我想许乐了,帮我点根烟,然后帮我打个电话吧。”

被压扁了的三七牌香烟在火苗中点燃,施清海美美地深吸一口,唇若紫兰,然后抱着邹郁死皮赖脸地不肯放手。

广场远处一角,杜少卿点燃一根粗烟草,对身边的军官说了声谢谢,然后随便找了个情侣长椅坐了下来。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广场上下

议会山长长石阶上的硝烟已经散去,宪章广场青青椅后草上阳光明媚,沉默的围观民众在黄铯警戒线后专注地观看,荷枪实弹的军警在维持秩序,看着五人小组雕像下面坐着的那对年轻男女,这场景看上去很像是一个爱情电影的拍摄现场,而不是生死契阔的杀戮阵地。

靠着女孩儿的肩头,施清海咬着烟卷,眯着眼睛,想当年忆旧事,这根烟不像基金会大楼里那根烟般给力,却更加暖和。

嘀嘀几声轻响之后电话通了,穿越星辰的信号无法得到即时的回答,所以那边是一片安静,就在这片安静中,他那双紫的很漂亮的薄唇微动,开始讲话。

“名单上面的人,拜伦我杀了,保尔森被我打了两枪。”他困倦之意十足,认真数着人头,继续对着邹郁手中的电话说道:“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就交给你继续做。”

“我是走上了绝路,所以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让那些老头子们无路可走。你不是我,你可以走的更稳当一些。”

沉默片刻后,施清海抿着嘴唇,轻轻吹了口气,把额前飘着的头发吹的风中凌乱,露出迷人微笑说道:“这些都是闲事儿,下面是正经有些事情要麻烦你帮我去做。”

“你知道我有很多女朋友,不过她们不需要你去管,但我前两天欠了一个小护士的人情,你一定要记着帮我还,帮我去欺负一下她的前任男朋友,她叫黄丽,在陆军总医院上班。”

邹郁沉默坐在他的身前,冰凉的石阶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施清海看着她发丝间像玉坠儿般晶莹剔透的耳垂,继续对电话那头的小眼睛男人吩咐道:“帮我照顾我儿子,还有这个恶婆娘。”

他咳嗽了两声,血水从鼻子里流了出来,滴答滴答落在邹郁的胸前,落在地面上。

被他抱着的邹郁低着头,抱着微微颤抖的膝盖,泪珠终于溢出眼眶,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和身后那个男人流的血混在了一起。

警戒线外的人群发出一阵低呼,看着那个被挟持的漂亮女孩开始哭泣,不由一阵担心。

铁七师官兵以为人质将要崩溃,紧张地随时准备突袭,然而广场一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