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客第215部分阅读(1/1)

子不要总试图吹嘘自己的战绩,你又没和简水儿上过床。”

施清海仰起那张迷人的脸,开心大笑说道:“朋友妻,当然不能欺。不过就算是简水儿她男人也必须承认,我的那个女人不比他的女人差。”

“可是,可是你还是应该做手术啊。”小护士无言以对,挣红着脸说道。

施清海望着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指尖温柔搓揉着颌下那团软腻的肉,低声说道:“不是装逼,死真的不怎么可怕,最可怕的是死在床上,在睡梦中死去。”

“这种离开人间的方法不应该是最幸福的吗”

“我们出生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我们没有批准和审核的权限,我们甚至没有任何记忆。”

施清海说道:“人这辈子不过就是生死两个字,生已经不可记忆,如果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那这辈子未免也太糊涂懵懂了些,哪里有什么幸福可言”

“我一直盼望着能够知道或者掌握自己的死法,如果时间充分,我当然要把死法设计的非常漂亮,如果时间更充分一些,我甚至想提前安排一场葬礼,让所有朋友亲人都来落泪致词,而自己坐在棺材里微笑着观看这场戏剧。”

施清海的目光十分平静,因为他说的是真心话。

“你有精神病得治。”

小护士怔怔望着他,咬着下唇倔犟说道:“所以你不能离开。”

电子泵发出嘀的一声轻响,蛋白压解标程流程结束,施清海望着空荡荡的药液瓶,忽然唇角微翘笑了起来,从手背拔出尖针,站在地面穿好衣服,将沉甸甸的手枪插进腰后。

轻轻揽住小护士,表示最真诚的感谢,施清海淡紫色的嘴唇微动,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我不可能总住下去,总让你帮我偷药,会曝露的。我答应你,这件任务完成之后,我马上回来做手术。”

“你在骗我。”黄丽紧紧抿着嘴唇说道。

“没有骗你,我必须出任务,不然怎么赚津贴,怎么治病,怎么养那么多女人”

施清海微笑着拍拍她的脸颊,没有怎么停留往房间外走去。

黄丽怔怔望着微微摇晃的房间门,手指尖有些麻痛,其实也许她早就猜到这个男人在撒谎,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揭穿。

女人都是浪漫主义的俘虏,但对于这个长着可爱雀斑的善良小护士来说,那个男人,这次遭逢,和浪漫主义扯不上任何关系,她只是看着那个抹紫口红的漂亮男子便觉得欢喜,心跳加快。

这不是浪漫,这是喜欢,对于小护士来说,这短暂的几天大概会是她这一生最难以忘怀的时光,老去之时她若要给孙女讲述当年的故事,这一段肯定不会遗漏。

“我养你啊”

她忽然冲出房间,对着走廊那头用力地大声喊道,或许是因为喊的太用力的缘故,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

走廊那头没有出现任何人,只有被惊动的病人和护士好奇地探出头来,看着蹲在地上失声痛哭的女孩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从后门离开陆军总医院的施清海,并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他微笑着偷了一辆汽车,然后进入首都特区,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取出需要的工具,然后走进一条偏僻街区陈旧的假发店中,买了一顶棕红色的假发。

对着镜子,他试着套在自己头上,觉得棕红色头发配着淡紫色嘴唇实在是非常难看,不由摇了摇头。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三十二章 涂紫口红的漂亮男人下

因为军神葬礼,联邦政府有很多项事物被迫延迟,尤其是一些与葬礼肃穆气氛相抵触的活动,比如颁奖庆典之类的活动被推迟的时间更长一些。

进攻帝国本土的第一批部队已经轮转班师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因为这个原因,授勋和嘉奖仪式一直到今天才召开。

前线官兵英勇善战,获得了赫赫战功,因此被嘉奖的人数特别多,整个授勋仪式被迫分成两天举行,昨天帕布尔总统先生,已经为以十七师为代表的第一军区部队举行了仪式,今天仪式的主角,则是轮到了以铁七师为代表的第三军区部队,而今天到场的最重要人物,则是拜伦副总统。

必须承认,杜少卿和他的铁七师在此次进攻帝国的战略中,立下了最大的功劳,所以哪怕总统先生因要务无法亲至,整个授勋的规格感觉却比昨天还要更高一些。

宪章广场一角的议会山,已经云集了无数达官贵人,而联邦各大电视台除了进入大厅的记者外,在长长石阶下安排了更密集的摄像镜头,他们要负责把铁七师及其他部队官兵英勇威武的形象,传递到每个家庭的电视光幕之中。

西门瑾知道今天自己将被授予二等紫信勋章,这是非常难得的荣耀,但他关心的重点并不在这里,他忧虑的是自己和师长之间的关系,似乎再也无法回到当年的模样,虽然他一样无比忠诚于师长,然而很明显,自从发现自己直接领取任务之后,师长对他的信任早已不复当年。

站在便池前,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白瓷上反射的身影,西门瑾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很多年前就知道,议会山洗手间里的超细白瓷立式便池的价格,恰好和东林矿区失业矿工一家领取的救济金相等,那时候年轻人们在网上闹了很长一段时间,结果却没有引起任何回应。

如果不是今天有机会真的来到议会山洗手间,来到这块立式便池前,西门瑾自己都或许快要忘记了这件往事,想到当年天真而冲动的热血,想到如今的冷静与前景,他微微一笑,觉得大腿间的热流走的十分舒畅。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隐隐传来一阵尖锐的口哨声,有人走了进来。

口哨声并不响亮,但格外尖细,曲调活泼跳跃不停,而且有些耳熟。西门瑾的眼睛与鼻梁同时皱了起来,想要分辨出这究竟是什么曲子,明明耳熟,但记忆中却没有这么轻快的曲调,师长应该也没有演奏过。

后面那个人踩着湿漉的地面啪啪走动,重重地放下水桶和拖把,接着关上门,重新开始吹口哨,然后向西门瑾背后走来。

其实在口哨声第一次响起的时候,西门瑾会阴处的肌肉已经开始警惕地抽紧,某种无法言喻的极度危险感,让他迅速中断排泄动作,准备迎接袭击。

那个人没有发起袭击,而是沉默安静地站在了他的背后。随着两声清楚的啪啪声,两只长筒清洁手套扔在了西门瑾脚边,点点水渍溅上军官锃亮的军靴,顿时破坏了某种庄严的仪式美感。

听着身后从尖锐渐渐变得低哑的口哨声,西门瑾眼瞳微缩,盯着白瓷中自己的身影和后方那个模糊的影子,深深地呼吸了一声,紧抿着嘴唇,刷的一声拉上军裤拉链,然后默然转身。

一身笔挺崭新的军服,铁七师高级军官西门瑾上校背负双手,表情冷漠,看着面前那个戴着帽子的清洁工人,看着此人口罩上那双清亮冰冷的眼睛,问道:“施清海”

清洁工人缓缓取下口罩,翘起那双淡紫色的嘴唇,微笑请教道:“西门瑾上校”

“你应该死了。”西门瑾沉默片刻后,忽然开口说道。

施清海重新戴好那面大大的白棉口罩,声音从口罩下面透了出来:“我运气不错。”

西门瑾锐利的目光落在他的口罩上,说道:“我们研究过你,你这个人过于自信,所以并不是太难对付。”

“自信当然是有自信的理由。”施清海用微湿的左手揉了揉鼻子,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能站在你的面前。”

“酒好喝吗我很少喝那么贵的酒,听说你喜欢,所以专门为你备了一些。”西门瑾忽然笑了起来,平静说道:“你应该知道酒里面的调料,比那十几瓶酒加起来都要贵很多。”

“味道不错。很可惜,我以为你也是好酒之人,当时还赞扬了你的品位。”施清海说道:“现在想起来我犯了一个错误,真正贪杯之人,不可能活的像你这样琐碎而怯懦。”

西门瑾背负双手,同情地望着他,说道:“你既然已经喝了酒,那么迟早都是死,除非你马上去做骨髓移植,但那又可能变成植物人,作为一院最优秀的学生,青龙山最了不起的间谍,你应该很清楚这种后果,既然如此,我建议你应该马上去医院,而不是站在这里和我闲聊。”

“语言上的羞辱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你错了,我不是在和你闲聊,我就是在羞辱你,恐吓你,让你感到恐惧,因为我很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施清海轻握着手枪,微笑瞄准西门瑾的眉心,说道:“而且你必须清楚,我们从来都不是一种人,尤其是现在,我的手里有枪,你没有,那么你就只能接受我的羞辱。”

依靠着三层芯片扫描及全身扫描,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把武器带进议会山大厅,但今天,施清海明显打破了这条戒律,因为他的紫唇有时候能够发蓝光。

被黑洞洞枪口瞄准的西门瑾,眉梢像发痒般忍不住轻轻抽搐两丝,皱眉沉声说道:“你可以直接抠动扳机。”

“为什么这么做”施清海忽然皱着眉头问道。

“为了联邦,为了公平,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是在从事一项多么伟大的事业。”西门瑾微微仰头,翘起的下颌流露出很坚硬的骄傲和淡淡嘲弄:“单凭你们这些人,怎么可能阻止历史的潮流”

施清海耸耸肩:“当年临海州体育馆那件案子,我查了五年,现在终于逮到了你,你必须承认这个事实。”

“我又算什么”西门瑾忽然神经质地笑了笑,像看着什么荒唐事物般看着施清海脸上的大口罩,质问道:“你和许乐真的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吗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施清海举起手枪瞄准他的眉心,平静问道:“是的,我很想知道你身后那位议员先生究竟是谁,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拜伦,但发现我把时间轴算错了两个月,所以你服务的那位议员先生另有其人,另外就是我想知道,在这件事情里,杜少卿究竟参与了多深”

西门瑾似乎能够猜到子弹下一刻便会进入自己的大脑,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片刻后眉头极皱,冷声说道:“开枪吧,或许将来在地下,我能够说服你,为什么我们的道路是正确的,为什么我们要对那些家族下手,这个联邦”

没有等他把这段慷慨激昂的话说完,一声沉闷的脆响回荡在洗手间内,上了消声器的手枪子弹喷射的声音不大,但钢簧击发的脆响却是那般悦耳。

西门瑾捂着鲜血迸流的腹部,踉跄着靠在墙上,不可思议地望着施清海手中枪管冒出的轻烟,似乎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突然地开枪,他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握着的电子军刺,也凄惨地落到了地上。

“感觉到自己要死,所以要搞一番演讲来坚定自己怕死的心还是试图用这些话来说服我”

施清海居高临下,像看着小丑一样看着西门瑾,用枪管蹭蹭口罩下被鼻血弄的有些发痒的皮肤,嘲讽说道:“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只是在逗你玩真操蛋,我最讨厌上政治课。”

西门瑾脸色苍白,捂着鲜血汩汩流淌的腹部,痛的额上汗珠直滴,虚弱地从墙面滑下,一屁股坐进了细瓷立式小便池中,双腿无力地摊开,他急促呼吸,惨然一笑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会明白”

“我不需要明白你的伟大光荣正确。”

施清海面无表情地处理着消声器,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伟大光荣正确,你的那些对于我而言就是谋杀无耻和卑劣。”

他抬起右脚,踩在西门瑾的小腹上,隔着那只手碾压着伤口,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金属丝卷成的小球,开始不停抽拔。

西门瑾因为这个动作痛的脸色青白一片,问道:“你想做什么”

“以前青龙山上政治课,说过一句话,公正不但必须做到,为了令人信服,它还必须被人看到。”

施清海低头将金属丝穿过军官的咽喉,再绕到背后打了几个很复杂的绳结,又安装了几个复合滑轮组,接着解释道:“署名是比奇科默,后来我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到这个叫比奇科默的人究竟是谁,所以我很怀疑这是青龙山四科伪造的一句名言。”

“不过我今天准备这么做。”

将极为坚韧的金属丝那头系到小便池金属开关上,施清海满意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偏头望着呼吸越来越急促的西门瑾,说道:“这件事情和正义有关,因为这和临海州体育馆里的死者,演唱会上的死者,还有我那位可爱的胖老师,这些无辜者有关。”

西门瑾惨然笑道:“简水儿演唱会和我可没有关系。”

“噢,抱歉,我冤枉你了。”施清海略显夸张地道歉,然后沉声说道:“这不是你们最擅长的事情吗”

“我要让你所受的惩罚被人看见,而且我呆会儿还要去处理很多事情,比如你们那位师长,那位和我老师差不多胖的先生,所以你不能死的太快,不然宪章局里的人会有反应。”

施清海用力地继续自己拧金属丝的工作,汗水渐渐渗出后背,他喘着粗气说道:“拉尔夫雪山活结,是不是很专业”

西门瑾痛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依然强悍地点了点头。

施清海从湿漉漉的地面上拣起那把军刺,在西门瑾的腹部比划了两下,然后缓缓地捅了进去,锋利的金属和紧绷的肌肉摩擦着发出怪异的声音,鲜血缓缓从边缘渗了出来。

“那枪穿过小肠,破坏了你的柱神经束,这一刺刚好进脾,入表零点三公分,按照放血的速度,你马上就会昏迷,然后半小时后才会死亡,宪章局才会接到你芯片失效的消息。”

施清海皱着眉尖缓慢地拔出军刺,对身下被痛楚刺激的快要昏厥的西门瑾进行最后的技术解释:“你说我是不是很专业”

将军刺扔进旁边的隔间,施清海取下口罩,擦掉鼻孔里新流出来的血块,喘了两口粗气,靠着小便池上的西门瑾点燃了一根香烟,用力地吸了两口。

“这件事情还有一个和正义没关系的重要原因。”

他望着房间对面那排瓷白小便池,叼着烟卷说道:“你是个很职业的家伙,我也是专业人士,既然已经干了这么多年,最后总要很职业地拼出个胜负。男人嘛,一辈子争的不就是这个”

施清海取下嘴里的烟卷,塞进西门瑾的嘴里,拍了拍他的脸。

西门瑾枯白的嘴唇快速颤抖,贪婪地快速吸了两口。

“其实如果你真的相信自己坚持的那些东西,刚才临死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说出来说服自己。”

施清海从衣服里取出那顶棕红色的假发,有些困难地套在了西门瑾的头上,然后取出手机瞄准他,认真地说道:“笑一个。”

烟卷落在衣服上,又落在了血泊中,瞬间熄灭,西门瑾终于昏了过去,被金属丝五花大绑,腹部两个伤口缓慢地渗着血,枯白的嘴唇间吐着血泡,瘫软而耻辱地坐在小便池上,坐在自己的尿液上。

“这是我当年答应那个家伙的事情。”施清海看着昏迷中的敌人,有些遗憾地耸耸肩。

想了会儿后,他蹲到小便池旁,将脸凑到西门瑾的脸旁,高高举起便宜的手机自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用短信即时发给了远在西林的许乐。

照片中的西门瑾嘴唇发白,昏迷中吐着血泡,再加上那顶棕红色的劣质假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邪恶的小丑。

旁边施公子那张脸却是笑的无比愉悦,虽然有一双淡紫色的妖异的唇,但却是如此美丽,有一种残忍的孩童的天真的美。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杯酒上

施清海脱下清洁工制服,从背包里取出墨绿色的军用风衣穿上,然后开始往皮带标准系扣上面挂枪。各式各样的枪械,整齐排列于风衣内侧,泛着幽幽的光,就像是厉害大厨备好的系列锋利刀具。

吹着幽幽的口哨,他走到水池前痛快地洗了一把脸,将汗水和血水全都付给冷水冲刷而空,精神稍振,他开始对着镜子认真地涂抹口红,这次是真的口红,是为了将那抹紫色的假唇色遮盖住。

看着镜中那个眉眼英俊迷人,却因为苍白脸色而显得无比憔悴惹人怜惜的男人,施公子有些恼火地挑了挑眉尖,眯着眼睛拍打着脸颊,纵容着暴力清脆的耳光响声把肤色变得红润起来。

取出梳子把头发梳的滑润明亮一丝不苟,确认就算苍蝇拄着拐棍也没办法在上面站稳,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从军风衣口袋中取出一副镜片有些厚实的眼镜,戴到了鼻梁上,然后用指腹轻轻搓揉眼镜腿部的按钮,开始与议会山建筑外的信号发射点进行无线连结。

做好准备工作,施清海走出了洗手间,用工具将木门直接锁死,挂上清洁中的铭牌,然后轻灵可爱的口哨声再次从他的双唇间响起。

在铺着长绒地毯的走廊上,一位贵妇和他擦肩而过,忽然转过身,看着他,眼眸里闪过一抹亮光。

此时的施清海穿着那身墨绿色军风衣,看上去极为潇洒,而军风衣肩章深红色中那个显眼的绘金1字,又给这种潇洒带上了一抹最令妇人沉醉的强悍气息。

“您刚才哼的是什么曲子”贵妇微笑问道。

施清海停住脚步,微笑回答道:“夫人,是二十七杯酒。”

“很古老而美好的谣曲。”贵妇人矜持问道:“你是来参加授勋仪式的军官我知道仪式后会有一场晚餐会,就是不知道晚餐会后你有没有什么安排。”

这位贵妇生的妩媚动人,很可惜施清海没有时间,他微微欠身,礼貌表达了真诚的歉意:“抱歉,授勋仪式后我有些重要的工作需要做。”

施清海确实有很重要的工作,尤其是入潜特勤局安全序列表后,确认拜伦副总统今天并不会参加仪式后的晚餐会,而是会直接离开,所以他工作的时间也被迫提前。

为了表彰前线官兵的英雄功迹,议会山通过特别附属临时提案,慷慨地提供宏伟的议会大厅给国防部,用来举行授勋仪式。施清海靠着侧方不起眼的木门,端着一杯淡色苹果起泡酒,平静打量着这个高阔壮观的议会建筑内部。

授勋仪式之后是盛大的晚餐会,组织方准备了极大的酒塔,正好在施清海身后的门后,淡青色的起泡酒澄清里透着股令人熨贴舒服的色彩,看上去就像是高山中瑰丽与澄静完美结合的钙湖。

施清海喝完了一杯苹果起泡酒,又喝了一杯,当他端起第三杯时,眉尖微微一挑,警觉地抬起头来,发现远处的人群中有位穿着联邦军官制服,却在如云黑发间插了朵小红花的媚丽女子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邹郁现在是国防部某政策研习室的副主任科员,她出现在军方组织的授勋仪式上并不奇怪,尤其是邹应星部长因为要主持一号中转基地的调姿测试,而不能亲自出席授勋仪式,那么她的到来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舒解一些情绪。

邹郁并不知道这段时间施清海曾经失踪,所以当她看到他站在不起眼角落,并且穿着一身极笔挺的军风衣时,只是感觉到有些奇怪。

施清海向她举起手中的苹果起泡酒微笑致意,看到她似乎有过来说话的意图,眉尖微微一蹙,将酒杯放到身后桌上,然后混入嘈乱的人群中,默然走到了议会主席台的前方。

六台专业的高清晰度摄像机在不同的机位缓慢移动,将议会山内的画面直播到联邦千家万户,授勋仪式正式开始。

第三军区空地保障大队的军官们第一批次接受嘉奖,然后紧跟着是三军区其他的野战部队英雄,直至仪式的后半段,赫赫有名的铁七师官兵才依次走上台去,从议员们的手中接过勋章和嘉奖令。

纵使在这样的场合,铁七师的军官们依然极为吝啬自己的笑容,他们军姿标腰,身躯标挺,目视前方,手按大宪章,表情坚毅而平静。

就像他们的师长杜少卿。

议会大厅里响起了更加热烈的掌声,只是因为建筑内部太空旷,所以响亮热情的掌声很难得到墙壁同样热情的回应,在很短的时间内,掌声便湮灭不可闻。

当年设计议会山的建筑师,大概正是因为讨厌联邦不停开会,每次开会议员都要热情鼓掌的关系,所以才刻意把大厅设计的和音学原理冲突的厉害

施清海一面想着这些无聊的思维延伸问题,一面安静注视着台上那些联邦大人物,令他感到疑惑不解和淡淡失望的是,杜少卿并没有亲自来到授勋仪式现场。

仪式进行到最后阶段,慈眉善目的拜伦副总统在特勤局特工和议员们的陪伴下,走下了主席台。

所有熟悉铁七师最高阶指挥层的人都清楚,能够有资格让联邦副总统亲自佩戴勋章的铁七师军官,只有三个人,那正是少卿师长和他那两名最忠诚可靠的臂膀:西门瑾和东方沛。

然而东方沛团长如今已经被剥夺了所有军职,被杜少卿冷漠无情地赶进了十七师的ntr部队,虽然一直没有听到他为国牺牲的好消息,但他肯定没有资格接受联邦嘉奖。

杜少卿根本没有来,对于这位冰雪将军而言,大概首都特区的一切温暖庆典都令他感到厌憎和难受。

故此,铁七师最高指挥阶层只剩下西门瑾上校一人作为代表。

这时候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正被金属丝捆绑在小便池上,扮演着流血的悲伤小丑,已经奄奄一息,随时都将死去。

没有人回答,西门瑾一直没有出现,议会山空旷的建筑内部变得安静起来,参加授勋仪式的军官和观礼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主席台上负责主持仪式的官员,快速扫了一眼依然在直播的摄像机镜头,站到拜伦副总统身后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意思是想请副总统阁下提前发表那篇感人的讲话,把这阵尴尬唬弄过去。

但世界上总不是所有事儿都能被政客们唬弄过去,至少今天不行。

清楚有力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沉重的军靴在贵重的沉木阶梯上碾压而过,施清海微笑着走上主席台,缓缓解开墨绿色军风衣的第一颗扣子,在特勤局特工和议会工作人员们反应过来之前,说道:“我知道西门瑾上校在哪里。”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左手轻轻放在那本极大极厚的大宪章上,目光平静望着台下众人,微抿着的嘴唇上,红遮不住那惊心动魄的紫。

工作人员走到他的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军官先生,这里是授勋仪式,全联邦现场直播,请你先下去,我不想出动安全人员。”

施清海轻轻咳了两声,解释道:“我确实不是来参加授勋仪式的家伙,看我这身军装就知道,我不是七师的人,我是特一军的人。”

在联邦大和解之后,很大一部分青龙山反政府军接受了政府改编,有了一个全新番号,正是特一军。在西林剿灭帝国远征军的战役中,特一军表现优异,做出了极大贡献,然而联邦政府对这件事情似乎一直有些视而不见。

人们以为自己知道了这位军官的来意,不免有些尴尬,议会大厅变得更加安静沉默。

“难道没有人想知道西门上校在哪里吗”施清海微笑望着台下众人。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声:“他在哪里,你说啊。”

“他现在正在道德的死亡法庭上等待审判。”有人搭腔,施清海终于满足了,微笑道:“还有别的人即将接受审判。”

他手掌轻轻抚摸着大宪章亚麻材质的封面,回头望着那些面露疑惑之色的议员,看着正在特工警惕护卫下走回主席台的拜伦副总统,忽然高声开始点名:“拜伦副总统梅斯议员保尔森议员胡著将军”

连续说出六七个大人物的名字,他眯着眼睛扫视着主席台上表情僵硬的人们,微笑说道:“很好,你们大部分人都在,那么我宣布”

“你们因为涉嫌临海州体育馆暗杀事件,涉嫌古钟号遇袭事件,涉嫌向帝国人出卖,逼死我的胖老师以及让我不高兴这几项严重罪名,以及你们控制联邦政府和司法体系的现实,根据第一宪章及相关修正案之规定,我决定对你们执行公民逮捕权。”

施清海左手放在厚厚的大宪章上,望着那些人认真说道:“如果你们反抗,我将依据逮捕权和民兵战时条例,直接将你们击毙。”

庄严肃穆无比空旷的议会大厅里回荡着施公子平静的声音,人们面面相觑,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概也没有几个人还记得第一宪章深处还隐藏着什么公民逮捕权。

人们的第一反应是荒谬,这件事情太荒谬了,台上那个英俊而严肃的军官大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拜伦副总统在特勤局特工们的保护下,表情严峻地向议会外走去,他可不想被这荒唐的插曲影响了今天的行程。

确实没有人反抗施清海的逮捕,因为他们都觉得所谓公民逮捕只是一个疯子的呓语。

一位议员愤怒地指着施清海,厉声地呵斥着什么。

施清海微微眯眼,耳膜在这一瞬间似乎失去了任何生理作用,只能看到议员先生的嘴在不停地变形,里面明显经常被洗的烟牙,残留着恶心的垢。

他从墨绿色的军风衣里取出近柄微型冲锋枪,向那边抠动了扳机,嗒嗒嗒嗒脆脆的有些不真实的枪声骤然响彻议会大厅。

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杯酒中

在施清海抠动扳机之前,甚至在他抠动扳机之后,议会大厅里根本没有人相信这个穿着墨绿色军风衣,说着那些无聊的罪名,讲着没人懂的公民逮捕权的英俊军官会做出什么事来。

在人们眼中,施清海是个疯子,这整件事情是个荒谬的笑话,没有任何现实意义那种。

正如西门瑾犯的错误一模一样,基于对宪章光辉和电子监控网络扫描系统的绝对信任,没有任何人想到施清海能把枪械带进议会山,更没有人想到他那件潇洒的墨绿色军风衣里,还有很多很多枪。

基于这个理由,所有人都没有很严肃地对待他的诉求,除了某个乌黑秀发里插着小红花的美丽女子。人们冷漠嘲讽看着他,甚至就连本应按照直播事故掐断直断的电视台摄像师,似乎都懒得去管这件事情。

议会的警卫人员在丢脸地思考是怎么让一个疯子退伍军人混进了会场,驻守各处的特勤局特工准备保护副总统先生和几位议员离开,根本没有去理会台上按着宪章像白痴一样的施清海,他们心中或许正在嘲笑那些本就瞧不起的警卫,又或许正忙着按住白色耳机低声通话,做冷峻特工状。

直到施清海抠动扳机,高速飞行的子弹如同烟花般盛开于枪管之前,然后穿透那位议员的身躯,通过无数凄美凄惨的血洞,快速带走血液和生命。

然后几乎在刹那之间,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做到的,军风衣里的猎鹰远程精度手枪出现在左手中,他对着向议会山外走去的副总统先生抠动了扳机。

噗的一声闷响,强悍的后座力震的军袖大肆颤抖。

刚刚反应过来开始尖叫开始哭喊开始慌乱的人群那头,正在加快脚步离开的拜伦副总统如遭重击,重重地摔倒在地。

以专业著称的特勤局特工,因为一时间的慌乱,竟是没有挡住后方射来的这颗夺命子弹

片刻后,肥胖的拜伦副总统极为艰难地爬了起来,硬陶式防弹衣成功地救了他一命,却没有办法保住那几根断开的肋骨。

尖叫痛哭呼喊声中,特勤局特工们红着眼将他护在中间,快速向议会山大门处退去,再也没有给施清海留下任何射击线路。

陆军总医院,狭窄的护士休息间,还是那张单人床,粉嘟嘟的装饰,没有来得及还回去的离心泵和透析仪,零乱地堆在床畔,至少证明那个人是真实的存在,是真的出现过。

清秀的护士小姑娘难过地扁着嘴唇,堵着了的鼻腔抽抽的,鼻梁旁可爱的几粒雀斑都黯淡的没有了光泽。

就在这个时候,电视光幕上忽然响起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她惊讶地抬头望去,只见新闻频道正在直播的前线将士授勋仪式现场,忽然多了一个穿墨绿色军风衣的男子。

你在胡说什么呢联邦副总统怎么可能是罪犯你那个公民逮捕权真好笑,就像你在这间小屋子里讲的冷笑话那么好笑,快下来快下来,不要在台上胡闹,那是正经地方,你既然不是一军区的特战人员,那跑那个地方去做什么快下来,快下来,老龚,你千万可别惹麻烦。

黄丽怔怔地看着电视光幕,不可思议地紧握着拳头,然后她看到那个男人很男人地抠动了扳机,然后她听到了电视里传来无数男男女女恐惧的尖叫声。

她难过地尖叫了一声,眼泪刷的一声流了下来,用力推开门往医院外跑去,从这里到议会山还有一段时间。

那盏像小船儿般的粉红护士帽被风吹了下来,落在地上,还是像小船儿,又有些像花瓣儿。

西林落日州,许乐表情沉郁坐在沙发中,他的头极低,低到膝盖里,盯着手机上面那张像极野兽派油画风格的自拍照片,发出一声怪异的嗷叫,大声问道:“现在你总该知道他在哪儿了吧”

这句话是问联邦中央电脑的,对于老东西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施清海,许乐感到不可思议,然后难免有些恼火愤怒。

“目标在议会山那间著名的豪华厕所里,这时候正在向外移动。”

知道了手机号码,有手机里的芯片帮助定位,宪章电脑在最短的时间内,标出了施清海的最新位置。

许乐尝试着拨了回去,果然不出所料,施清海选择了单向数据接通,根本没办法打进去。

思考了瞬间,许乐紧紧蹙着眉尖,给首都特区的队员们打了个电话,沉声说道:“施公子在议会山,你们帮我过去盯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如果没问题,把他给我绑住,不要让他乱动。”

几分钟后,在老东西的提醒下,许乐打开了电视机,然后看到了直播中的授勋仪式,那个漂亮男人有趣而强大的公民逮捕权利声明。

他低着头,有些无助地用力揉着脸,再一次拨通顾惜风的电话,沉声说道:“确认他在议会山,稍后应该有战斗,你们注意安全尽量不要出面,埋伏在外面,看有没有机会接应他离开。”

联邦新闻频道的直播戛然而止,就在许乐的眼前归为一片黑暗,之前最后一个镜头是施清海潇洒地提着两把微冲在议会山里发光发热,一名议员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许乐眯着眼睛,没有什么情绪说道:“给我镜头。”

沉默片刻,宪章电脑把议会山内部监控视频调入了他的大脑。

许乐眯着眼睛看着西林落日州的阳光,实际上却看着亿万天文单位之外的议会山,看着那个穿墨绿色军风衣的漂亮男人所进行的热血战斗。

紧抿着嘴唇,用力地进行着深呼吸,许乐用两只手紧握住沉重的手枪,缓缓对准了自己的下颌。

冰冷的枪管深深陷进肌肤,只要他食指微动,轻轻抠动扳机,致命的子弹便会贯穿他的头颅,带着天灵盖骨和血肉脑浆飞出去。

一片惊慌,满地烟尘,子弹击碎的贵重木材四处飞舞,面容平静的施清海不停射击,不时有人倒在他面前的血泊之中,不论那个人是身份尊贵的议员还是别的什么人。

接受嘉奖的铁七师军官们最先反应过来,但他们的身边没有武器,于是大部分军官向议会山外跑去,而剩下两名军官则是悍不畏死地扑了过来,试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施清海对议员高官们的屠杀。

施清海双臂平伸,冷静地对赶进大厅的警卫人员进行密集弹射压制,却给了那两名军官近身的机会。

墨绿色的军风衣似迎着一场大风,呼啸声中下摆骤然荡起,他的右腿闪电般从下摆中弹了出来,狠狠踹在那名军官的小腹上。

几乎同时,他的腰腹借着反震之力,右手上的微冲在腋下穿过,挟着恐怖的枪火横扫而过。

瞬间,背后袭来的那名铁七师军官大腿从中整齐削断,闷嚎声中,跪到了地上,恐怖的创口处溅出无数鲜血。

议会山内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