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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联邦总统阁下的到来。

在这些年的联邦上层社会中,能够有资格出现在乔治卡林中心的宾客们,对于这位脸色黝黑,出身社会最底层矿工家庭的政治家,总会有些不屑或冷淡。但是帕布尔先生如今成了联邦的总统,他们必须把这种情绪掩盖的极好,尤其是最近这半年,帕布尔总统率领着政府内阁,强硬而极富手段地处置了麦德林之死在社会中所造成的混乱,保证了联邦的平稳运行,展现了自己极为厉害的政治智慧与手腕,联邦上层社会的人们,已经开始从内心接受并且敬畏这位面色黝黑的中年男人。

宾客们看着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帕布尔总统,不禁联想到这几个月里,联邦政府针对麦德林议员之死所引发的马蚤动,所采取的一系列各种手段,不禁微感凛意。

联邦政府在最短的时间内公布了调查结果,安抚了一部分人,而帕布尔总统阁下,则是亲自前往临海州大学城,与那些激动的学生们进行对话,据说当时对话现场,帕布尔总统语气沉稳,态度强硬,但人人都知道,帕布尔总统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乔治卡林学说的赞扬,甚至星云奖的颁奖仪式,也是在他的安排下,才在乔治卡林基金会文化艺术中心举行

两手齐下,一安抚,一强硬。当联邦社会中那些狂热的麦德林青年军们,占据广场,冲击议会大厦,在s2进入工厂号召大罢工时,帕布尔总统做出了谁也没有想到的应对。

已经沉默了近两年的三大工会出面了,联邦三大工会会员无数,代表着普通工人与资本方做了无数年的争斗,与青龙山反政府军遥相呼应,在底层民众与产业工人中间的影响力无比深远巨大。

谁也没有想到,三大工会联合了起来,这一次居然站在了政府一边

直到此时,很多人才想到,帕布尔总统出身矿工家庭,前些年来一直兼任三大工会的首席律师,一直到正式踏足政坛,在那些年中,还是律师的帕布尔先生和他的下属们,为三大工会打了无数场公益官司,替被损害被侮辱的下层民众,争取了无数的利益。

现如今,三大工会开始帮助帕布尔先生了。

在三大工会的支持下,在以邰夫人为首的家族们的支持下,s2并没有出现去年的那种大罢工事件,s1的局势也快速地平复了下来,民众倾向发生了一些极为微妙的变化,如今的宪章广场上,虽然依然有不少驻营抗议的民众,却已经无法影响到联邦的根本。

心思各异的宾客们,看着台上面色黝黑的总统先生,想到这半年来的风云变幻,不禁心生敬畏。

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十五章 总统赠我以紫辰

帕布尔总统与前任们大不一样,对于这位出身底层的政治家来说,联邦固有传统绝对不是不可触碰的铁幕。当然,作为如今的联邦领袖,他也不会愚蠢到全然不讲妥协平衡,便要在宇宙间吹起一股烈风。

他所做的改变是缓慢而小心翼翼的,比如星云奖得主在总统官邸的例行舞会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总统亲自出席颁奖仪式,发表一篇热情洋溢的讲话。

敬畏是因为总统所代表的权威与力量,敬畏的是联邦的政治传统与联邦的意志体现,宾客们看着台上的帕布尔总统,并不妨碍他们心中的小疑惑越来越浓,为什么总统先生要对星云奖颁奖程序做这样一个突然而暂时的变更。

帕布尔总统演讲的内容昭示了真实的原因。

演讲前半部分非常常见,热情赞扬了为了联邦进步而做出卓越贡献的科学家与艺术家们,然而演讲的后半段,却开始变得沉重与意有所指起来。

宾客们不敢置信地听着演讲,他们能够明白总统对帝国的批判,对西林局势的担忧,对恐怖活动的深恶痛绝,但他们怎么也无法明白,为什么总统字里行间不是针对青龙山反政府军,而是隐约指向了那位死去的议员和曾经有过的专案调查。

即便曾经是选举的对手,即便可能政见不同,但麦德林议员已经死了,而且还受到联邦很多民众的追忆爱戴,帕布尔总统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最基本的政治智商跑到哪里去了

演讲后半段中完全没有提到麦德林的名字,但那些隐晦却又直接的意思,谁都能够听明白。台下拿着和平奖奖座的京州州长罗斯先生,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沉重与愤怒。

逝者已逝,帕布尔总统难道不知道这样犯了大忌

“人死并不如灯灭,灯有光明,照不见的地方是黑暗。做错了事情,就必须付出代价。”

帕布尔总统望着台下面面相觑的宾客们,沉声冷道:“或许我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但我是一个执着的联邦法律敬奉者若我死了,你们可以把我的坟墓挖开,看一看里面究竟是什么颜色。对于某些死了的人,我同样是这种态度。”

星云奖颁奖仪式就在这种怪异的气氛之中结束。办公厅幕僚们目瞪口呆,马上开始运作起来,保证总统先生的演讲不会被登载在报纸上。

但场间有这么多宾客,演讲的内容肯定会流传出去。至于会不会让刚刚安静的联邦,再发生什么动荡,这是现在的人们无法预料的。

表情凝重的宾客与官员们,走出了乔治卡林中心,第一件事情便是收集了最近一个星期的首都特区日报。联邦似乎要对死去的麦德林做些什么,帕布尔总统提到了首都特区日报的调查,人们这时候才想起来,鲍勃总编和刚刚出院不久的伍德记者,好像已经回到了这家以揭露真相闻名的报社

警车开道,黑色的总统车队缓缓地驶入了官邸。帕布尔总统一出车门,便开始不停地向跟在自己身边的几位机要秘书进行口头指示,他的话语低沉,但格外清晰有力,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充满了一种沉稳的活力与可信的魅力。

就职半年时间,总统官邸的换血基本上已经结束,如今总统官邸的幕僚官员,一部分是当年帕布尔先生做律师时的伙伴与下属,当年的理想燃烧到今日变成了现实,他们的忠诚度与执行力不容置疑。

还有一部分则是各方推荐的事务性官员,尤其是邰夫人所推荐的官员,这些官员常年从事事务性工作,能力出众,而且与议会媒体各团体打交道的经验十分丰富。

但邰夫人推荐的官员,基本上都被安排在重要部门与几大委员会中,总统官邸内只留下了一个人。

官邸办公室主任布林迎了上来,在总统先生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帕布尔总统微厚的双唇微张,笑了笑。

他快步走进了官邸西侧的椭圆形办公厅,坐到椅子上,仔细地审阅了一遍桌上准备好的文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做了数据保存和权限确认,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站在桌前的年轻人,微微一笑,说道:“很高兴见到你,许乐。”

“这是我的荣幸。”许乐嗓子有些发干,笔直地站立着,望着面前的联邦总统回答道。

为了mx机甲新标准之争,他曾经来过总统官邸,但那时只是在休息室里枯等了一夜,此时此刻却是站在联邦最有权力的男人面前,相距不过三步。

先前的严苛检查与唯一知道内情的特勤局局长冷峻的眼神,让许乐更深切地体会到,与总统先生见面有什么样的意义。逃犯,罪犯,再到总统亲自接见,纵使他性情平稳坚毅,也不免心生惴然。

他望着面色黝黑的帕布尔总统,想到总统先生值得尊敬的过往经历,再联想到这两年来自己与总统大选之间的诸多微妙关系,而且正是这位总统先生一力坚持特赦自己,不由对对方生出极诚恳的好感与敬意。

帕布尔总统半靠着椅背,极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宽厚的手掌合在一处。

关于许乐的档案,他已经看了太多,一方面震惊于这个年轻人的能力与做出的事迹,另一方面也不禁有些疑惑,明明已然前途无限,此人为什么却宁愿触犯联邦法律,也要去杀麦德林。

但当他看到许乐的时候,便知道自己不再需要问这个问题,因为这个年轻人的眸子平静中正,寻常的脸上自然流露着坚毅诚恳之色,看上去就像是很多年前的自己有多少联邦大人物看到许乐,会想起自己的当年会想到自己心思干净,不染尘埃的当年

办公厅的门被推开,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迈尔斯上将,在布林主任的带领下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个被天蓝色绒布包住的小盒子。迈尔斯上将没有看许乐,直接走到帕布尔总统的身边,将盒子递了过去。

帕布尔总统站起身来,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一枚勋章,走到许乐的身前,替他夹在左胸处的位置,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松说道:“出去之前,记得把勋章藏起来,你这个英雄人物估计很多年都不能见光。”

见到总统本人,许乐自嘲地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会紧张,此刻发现自己被授予了紫辰勋章,更是不禁眼瞳微缩,垂在袖口外的双手,下意识里紧紧握了起来。

杀死麦德林这名隐藏最深的帝国间谍,自然是替联邦立下了大功,但他自认自己是误打误撞,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特赦,联邦还向自己颁发了一枚无比珍贵的勋章。

“你对联邦研制mx机甲立下大功,我记得你也有一枚勋章,那枚可以戴着。”帕布尔总统注意到许乐的反应,不禁感到有些有趣,用浑厚的声音说道:“今后在军队里好好干,反抗帝国侵略,联邦就是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材。”

许乐用余光扫了一眼胸上的勋章,想到那天在监狱里与李匹夫的谈话,隐约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似乎面前的总统先生,并不清楚自己与费城李家之间那些复杂的关系。

他立正,向总统先生敬礼。

帕布尔总统是第一任出自东林的总统,他不知道面前的年轻人是自己的小同乡,只知道许乐曾经在东林当过矿道维护兵,自然难免有些亲近,微笑问道:“军事法庭判了你七百一十三年有期徒刑,但我从来没有认为你做的事情是错的。联邦无法在阳光下给予你荣誉,我想你也不会要求联邦,为这一百多天的牢狱生活对你做出赔偿你有什么想法,这时候可以说一说。”

迈尔斯上将站在旁边望着许乐,不知道这个年轻人会向总统提出怎样的要求。

“刺杀麦德林不是我一个人做的。”许乐毫不犹豫,脱口而出,“我还有一个伙伴,他叫施清海,能够杀死麦德林,他在中间起了很关键的作用,他现在应该还被关押在狐狸堡垒,我恳请总统先生对他进行特赦。”

这句话一出,椭圆办公室内本来轻松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迈尔斯上将皱着眉头看了许乐一眼,帕布尔总统则是走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沉默片刻后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叫施清海的人,是青龙山反政府军的情报人员。”

“我知道,但昨天看新闻,听说总统先生准备与青龙山重启谈判。”许乐低着头回答道。

“帝国侵略迫在眉睫,联邦内部需要团结,我确实有意邀请南水领袖前来首都进行谈判。”

前年还是议员的帕布尔先生与青龙山反政府军达成大和解协议,如今他已经成为联邦总统,自然要将这份协议贯彻下去,虽然联邦方面将麦德林的死因,归结于青龙山的狂热恐怖分子,但对于这种大势却没有任何影响。

帕布尔总统没有必要向许乐解释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许乐坚定的眼神,他承认了这一点。

“前年冬天,您前往s2以及先期的信息转递谈判工作,都是施清海促成的。”

许乐为了把施清海救出来,只得抛出了这个小秘密,虽然施公子曾经大喊,这是他们的总统,但身为联邦总统,谁会真的在意这些过往的小细节

“你坚持”帕布尔总统表情沉重地望着他问道。

“我坚持。”许乐抬起头来,很认真地回答道。

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十六章 自由与磨刀

帕布尔总统并没有答应许乐什么,虽然他亲口宣告许乐是位见不得光的联邦英雄,但总不能让许乐狮子大开口。特赦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特赦对象是反政府军的情报人员,总统先生必须要考虑,这件事情可能带来的政治风险。

在总统官邸另一间办公室里,许乐低头不停地签着法律文书。联邦法律允许总统进行特赦,但相关的法律程序异常繁复,虽然有国防部内务处全权替他代理这些法律程序,可是最后的签字认证,也是不小的工作。

厚达十几厘米的法律文书签署完毕,他又被带到了另一间办公室内,光滑无物的黑色桌面上,摆放着薄薄的两份文件。

迈尔斯上将坐在一旁,叼着根粗烟草在吸,几名国防部的军官正等待着他。

许乐知道只有将这两份文件签完,自己才能真正获得自由。他走上前去,将两份薄薄的文件认真地阅读了一遍,眼眸里不禁闪过了一丝疑惑。

监狱谈话之后,他本以为军神李匹夫早已看穿了自己所有的底细,军方之所以支持总统特赦自己,是因为军队需要自己的特殊能力,进入帝国去当间谍,充当这场波澜壮阔的宇宙战争的敢死队。

然而他没有想到,这两份文件里并没有包涵这方面的内容,只是要求自己放弃某些相关的权利,随时接受联邦军方的任何命令调遣。

或许这个条款已经隐藏了那个意思他眯着眼睛看着文件想道,签下这份文件,便要成为一名终生的联邦军人,不止像军人那样要誓死服从军令,更有可能要被安排去做些很奇怪的事情。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公平,七百一十三年的有期徒刑,被总统先生一笔抹去,自己为联邦做些事情,非常理所应当。相反,他反而觉得这样的条件实在是太过优厚。

“你有一个月的假期,然后到国防部报到,至于找谁报到,你自己清楚。”迈尔斯上将放下了手中的烟草,说道:“我不知道师长为什么会这么欣赏你,不过我本来也就不愿意看着你这小子死掉,把文件签了,然后赶紧走人。”

“施清海的事情”许乐依然抓着这个问题不放,认真说道:“就算签了文件,我也可能不履行职责。”

“不履行职责,特赦令便自动取消,你就要被关在狐狸堡垒七百一十三年。”迈尔斯上将像只老鹰般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怕关。”许乐苦涩一笑,然后开始落笔。

签完了类似卖身契的薄薄文书之后,很明显,无论是迈尔斯上将,还是那几名国防部的军官,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作为联邦军方头号人物,无论是给许乐授勋,还是特赦,还是此时签署文书,迈尔斯上将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只是这是他老师长在电话里亲自交待的任务,由不得他不谨慎。

“小子,你自由了,也再也没自由了。”

国防部军官们表情凝重地拿着文件,走出了办公室,迈尔斯上将向门外走去时,沉声说道。

在总统官邸的门口,迈尔斯上将先行离开,他竟是专程为了许乐的事情,从第一军区驻地来到首都特区。

许乐一个人站在总统官邸门口的草地旁,抬头望着天上的阳光,嗅着新剪草枝的淡淡青香,有些不明所以。

片刻后,他摘下自己胸口处的勋章,放进口袋,向官邸外面走去。四周穿着黑色正装的特勤局特工,并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军人,便是半年前在s2基金会大楼,伤害了很多同事的那名恐怖分子,警惕地看了两眼后,便目送他离开。

噢,他的后背没有行李,他的身上没有钥匙,没有钱包,没有银行卡,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枚勋章。他站在总统官邸的门口,来往的人们都不认识他,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到哪里去,因为他连坐地铁的钱都没有。

许乐抬头看天,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是想办法先联系邰之源还是邹郁。问题是难道自己还要走进官邸,去向总统先生借个电话

便在这个时候,一辆没有标志的黑色汽车缓缓驶了过来,车窗上面贴着的通行证,让官邸四周的安控人员没有任何情绪反应。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邰之源那张微白瘦削的脸,他笑着说道:“迷路了”

“嗯,有点儿。”许乐开心地笑了起来,拉开了车门。

邰之源却摆了摆手,说道:“你开车。”

许乐微微一怔,上了熟悉的驾驶位,轻轻抚摩着触觉完美的方向盘,看着车载电脑上微型雷达的显示窗口,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那辆车。

“去哪儿”今天邰之源穿着军装,靠着车窗问道。

“我想回家看看。”许乐启动了汽车,同时将手伸了过去,“不过我想先打个电话。”

邰之源递过电话,许乐拨通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停顿片刻后,对着电话说道:“郁子,我出来了。”

望着窗外的邰之源,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似乎被首都上空的炽烈阳光刺了下。

许乐没有在乎他的反应,对着电话那边的邹郁轻声说道:“很抱歉,那个流氓还被关着,不过那边答应我尽力,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放出来了。”

最后他很认真地说道:“谢谢。”

黑色的汽车穿行在二号高速公路上,伴随着轻微的电机嘶鸣声,天窗开启,阳光与深春的暖风透了进来,洒在许乐和邰之源的上半身,斑斑点点,风动发鬓。

“风吹多了,容易生病。”邰之源说道。

“你在部队呆了这么久,身体难道没比以前强点”

从邰之源的军装和稍有改变的气质及面部肤色中,许乐早就猜到这一年多的时间,这家伙藏在了哪里。许乐从来没有在意过邰之源的身份,被联邦里绝大多数人奉若玉石的太子爷,只是他的朋友,还是朋友关系中比较弱势的那一个,因为这位太子爷的身体不怎么好,以往曾经昏倒在他的怀中。

“居然这么快就升了少校,要知道我搞了这么多事儿,现在还只不过是个上尉。”

“我是在军营里打熬出来的。流风坡会所里,中校的肩章都为你预备好了,结果你却跑去了s2扮孤胆英雄。”

淡淡的嘲讽,从邰之源上唇那些茸茸的胡须里渗了出来。他比许乐的年龄小些,只是那抹孱弱的青涩感,早已经被青龙山的风烟吹拂的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平静与自信。

许乐挑了挑眉头,说道:“我从来不想扮英雄,谁知道麦德林居然是帝国间谍。我承认,我只是运气太好的一个家伙。”

他从上衣品袋里掏出勋章扔了过去。

邰之源着看手中闪闪发光的紫辰勋章,叹息着说道:“李匹夫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胸口也只挂了两枚紫星。”

许乐笑了笑,没有继续讨论自己的事情,开始询问邰之源这一年多时间在军营里的生活,有没见过血,可曾开过枪,反恐演习怎么就拿了第一,除了白琪你可曾还有别的姑娘

黑色汽车里,愉悦的笑声渐渐响起。在自由的风与阳光中穿行,一个年轻人忘却了那些血火黑暗,一个年轻人忘却了身份地位,就像很久以前在h1里一样,隔着通话器,讲述着很好玩的事情。

在楼道拐角处,许乐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望都公寓的门。这是邰之源第一次来到这间公寓,他就像个主人一样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认真地打量着房间的大小和布置。

公寓的空气流通系统一直运转良好,虽然半年多没有住人,依然没有什么灰尘和污垢。许乐给邰之源倒了一杯茶,然后走到露台前,看着那些重新生长起来的青藤枝叶,微微一笑。

“郁子怀孕之后,就住在这里”邰之源放下茶杯,忽然开口问道。

“嗯,六月份的时候,邹家才把她接了回去。”许乐没有回头,说道:“刚才我拿的那把钥匙,就是为她准备的,她总喜欢忘记带钥匙出门。”

“邹流火,我去看过,小家伙长的不错。”邰之源的声音在此刻就像被水冲过的河床,有些粗糙,“你说过不是你的,那是施清海的”

许乐转过头来,认真说道:“你和邹郁没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邰之源沉默片刻后,笑了笑,说道:“确实不过你对我说话能不能客气一些虽然这次我没有帮到你什么,李匹夫莫名其妙看中了你,但我毕竟是想过要做些什么。”

“你和夫人之间还好吧”

“吵了一架,没有什么大问题。我没有回莫愁后山,母子二人先暂时冷静一下。”

邰之源说的风轻云淡,轻描淡写,许乐却是感动无比,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来与感谢有关的话。

笑意渐渐敛去,重获自由之后要做什么,联邦军方会给自己安排什么任务,他可以不用考虑,但他一直深深记得某件事情,某个人。

“能帮我查个人吗”

“谁”

“白玉兰。”

片刻后,邰之源放下电话,看着他缓缓说道:“你的秘书就在首都。白水第七小组一名成员,今晚举行结婚仪式。”

许乐沉默了片刻,走进了厨房,开始仔细地研磨一把三尖细棱刀。

第三卷 西林的征途 第十七章 婚礼现场故事

邰之源走到门口,看着许乐在水池旁边磨刀,不由眉头微皱了皱,冷声说道:“准备亲自给我做晚餐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他明白许乐想做什么,刻意说了这么一句,想打消对方的念头。许乐也清楚他明白,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低着头,任由细细的水流在刀尖轻绽,轻声说道:“晚上我有事,不陪你吃饭。”

“做事不要太幼稚,你这时候应该想一下李匹夫,帕布尔总统,为什么愿意为你这样一个家伙出面,而不是想着去大闹婚礼现场,替自己和施清海那个家伙出气。”邰之源皱着眉尖,极不赞同说道。

“我没想过要闹什么,只是想当面问个明白,然后该他还给我的东西,总要还给我。”许乐停顿了片刻后,认真地说道。

邰之源看着他侧脸的坚毅线条,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家伙臭石头的性格果然没有改变,哪怕经历了这么多大事风波,在黑暗的监狱里关了这么久,竟是一点儿都没有被磨圆,认定了什么事情便要去做,哪里像是一个刚刚获得自由,理应欢欣赞叹后怕自持的人。

傍晚时分的首都特区,沐浴在西方的晚霞之中,柔和的春风与怒放的花树,在街道两展尽情招摇,力行大道尽头,隐隐可以看到远处市中心的高层建筑与右侧天域时不时滑过的飞行器。一家看上去并不显眼的酒店外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汽车,门口的三维射线彩图不停地变幻着文字和图形。

黑色汽车停在力行大道的对面,车窗玻璃摇了下来,隐隐能够听到婚礼现场的司仪说话与轻柔的乐曲。许乐眯着眼睛望着那边,注意到酒店外面的车辆大部分是挂着各州特殊牌照的军车,车上蒙着灰尘,想必是刚刚经历了长途旅行才赶到了这里。

酒店门口光线汇成的小型光幕上,除了那些变幻的图像与文字之外,有一排字一直没有变过:恭祝宁和先生与包晓莉小姐新婚幸福,白头偕老。

“宁和是白玉兰的生死兄弟,他们都出自十七装甲师,当年在百慕大的矿星上,不知道救了彼此多少条性命,所以宁和结婚,你那位秘书总是要到场的。也许他还不知道你已经出了狱,不然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回来。”

邰之源放下电话,向许乐转述刚刚打听到的消息,身为邰家的太子爷,虽然这些天与莫愁后山那边发生了极大的冲突,但要知道联邦里大部分人的档案与过往,还是一件极容易的事儿。

“生死兄弟”许乐听到这四个字,想起去年自己和白玉兰每周从首都往港都的火车之旅,想起研制mx机甲时两个人的无间配合,想到旧月基地上的冲动,又想到s2环山四州和平基金会大楼外的悄无声息,不禁有些心情低沉。

邰之源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酒店门口蒙着灰尘的军车车牌,以他的身份地位,陪许乐来这个地方,已经是给足了他面子,但想到许乐这个家伙的性格,依然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白玉兰是被军事法庭开除出伍,才进的白水,但宁和不一样,他一直在军队里面混地很好。今天十七装甲师应该也来了不少军官,这些人和白玉兰的关系也都很好”

“还有第七小组那些人。白玉兰不是现役,可上次第七小组出事后,他一个人把责任担了起来,其他的人反而没什么事。这些人都唯白玉兰马首是瞻,想必都是愿意为他卖命的。”

他指着那些线条方硬的军车说道:“大部分是一军区的人,虽然他们现在回到了各自的部队,成了部队的王牌,但我想如果白玉兰出了什么事,他们拔枪的速度不会变慢一丝。”

许乐知道邰之源是在警告自己,在联邦这个社会中,无论你再有多深的背景靠山,但如果碰着一群红了眼的现役军官,也只有倒霉的份儿,这也是为什么当年邹侑敢在临海州命令警卫开枪,而七大家的二代子弟们却反而要显得谨慎很多,从古至今,枪杆子都有其独特的威力与魔力。

“我只是想问他几句什么。”许乐再次解释道。

邰之源心想那你把刀磨地那般恨做什么他轻声说道:“青年军官是很多人想要拉拢的对象,白玉兰不是现役军人,却在这个圈子里有足够的影响力,当然,这是他应得的,因为他替这帮军爷背了很多锅,扛了罪,还保过对方的命听说沈离送了礼物过来,看来白玉兰的出现,是我那位母亲默许了的事情,这件事情我就不掺和了,你自己小心点儿。”

许乐点点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避开力行大道上呼啸而过的车辆,走过那些蒙着灰尘的军车旁边,却在酒店的侧门处停下了脚步。他抬头望着三维光幕上旋转着的祝福话语,透过玻璃看着台上那一对充溢着幸福笑容的新人,心头微微一暖,决定就在外面等着,免得打扰了一些不相干的人。

举行仪式的酒店不起眼,但婚宴的酒菜相当不错,黑市买来的野牛肉被当成复合蛋白肉送了上来,宾客们满意地品尝着,心照不宣地沉默着。联邦htd局依然看似严苛地执行着野生动物保护法,但事实上,在很多场合,尤其是在首都的很多场合,这条法律已然变成了一个幌子。

宁和少校今年三十一岁,两年前从838部队,也就是十七装甲师,调入第一军区总参办公室,如今已经是二级作战参谋,虽然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但前景极为被看好,他的婚宴之上,也请了许多位军区重要人物,在这种场合,htd局想必不会不长眼睛来执行公务。

按照联邦的传统,宁和与新娘子喝了交杯酒,又互相喂了一块绵软的深海贝肉,代表着情意绵绵,仪式便进行的差不多了,首长代表参谋办公室做了讲话之后,宾客们便开始愉悦地用餐,等着新人前来敬酒。

忙碌了一天,宁和觉得有些疲惫,但作为新郎,却不能让这种疲惫显现出来,他低声对着新娘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扭头望去,在偏厅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脸上浮现出了真诚的笑容。

他和白玉兰是很多年的战友,是那种挤过一台机甲,彼此生死互托的战友,虽然这几年两个人见面变得少了很多,而且因为白水公司的那椿案子,白玉兰刻意地拉远了与他们的关系,但是宁和自认,他仍然将白玉兰看成最可信任的伙伴,今天是自己结婚的大喜日子,如果白玉兰不在,那真是难以弥补的遗憾。

好在他赶回来了,宁和向偏厅那边举了举手中的空杯子,笑了笑,却注意到白玉兰的笑容一如以往那般闺秀宁静,但眉宇间却多了几丝不常见的沉重。

宁和的眉尖微微一皱,他知道白玉兰好像出了个什么秘密任务,惹了一些很麻烦的麻烦,然而以他在军区里的能力,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便在他回过头来的那一瞬间,目光在酒店的落地窗上一扫,看到了窗外站着的一个人,不由微微一凝。

酒店外那个年轻男人,面容寻常,衣着朴素,隐约可见微眯的眼睛,透着股可亲的味道,就像是一个路人在等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宁和却觉得这个人很危险,极度危险,而且他等的肯定是婚礼现场里的某个人。

在百慕大与帝国人的战争中活下来的宁和,并不会因为这样一个人出现,便有丝毫警惧之意,他只是不想被人打扰自己的婚礼。他挥手招来了偏厅里的一名军官,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名军官眉头微微一跳,眼眸里散开一股不屑与狠意,点了点头。

许乐并不想打扰新人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所以他老老实实地在酒店外面等着,还刻意和酒店大门拉远了一些距离,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经打扰到了对方。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酒店里的宾客们基本上都已经散了,只有偏厅里几桌子军官,那些曾经与新郎共过生死的军人还在闹酒。好不容易折腾完了这一切,宁和苦笑着拱手告扰,在一群人的围拱下,走到了酒店正门口,准备登上礼车远去。

宁和眼角余光一瞥,发现那个扎眼的年轻男人还在远处等着,低头对身边那名军官说道:“我不想让晓莉心里不愉快,我先陪她走了,你让小白从侧门走。”

“老白喝的有点儿多,不肯走。”那名军官不屑说道:“走正门又怕什么今天是你的大日子,谁敢闹事我就把他给毙了,你放心,这事儿我来处理。”

宁和笑着说道:“就是怕你把事情闹大。”

他身边的军官叫熊临泉,当年第七小组的机炮手,跟着白玉兰在那些偏远矿星上,不知道杀了多少海盗和帝国潜入的特种兵,此人性格剽悍猛烈,处理麻烦的手段异常干脆利落,宁和绝对相信他的能力,只是日子特殊,才多交待了几句。

从内心深处想,这几名军人根本不认为远处的男人是什么真正的麻烦,并不如何担心。闲叙几句,新郎倌在女方姐妹们的呼喊与起哄声中,坐上了自己的婚车远去。

看着新人的车队驶离酒店,已经站了很久的许乐轻轻嘘了一口气,没有生出太多光棍的感慨,只是有些淡淡羡慕。两年前,他也曾经做过很多温暖的人生规划,和张小萌结婚生子买房工作,谁能想到,自己的人生竟已变成这种怪模怪样的形状,和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美丽女孩儿已成陌路,最近竟都很少会想起她了

先前酒店里出来的宾客太多,他退让到了街角的位置,这时候准备往大门处走几步,不料却看到前面几个穿着深青色军装的军官,直接向着自己走了过来。

“你是做什么的”熊临泉一脸冷漠问道,骨子里的冷戾与骄横一览无遗,未做丝毫修剪。

“我在等人。”许乐回答道。

“等谁”

许乐微笑着说道:“白玉兰。”

那几名军官沉默片刻后,同时皱起了眉头。再如何不讲理的军人,也不可能在首都的大街上直接挥拳打人,所以熊临泉才压着性子问了几句,没有料到,此人竟是回答的如此简单直接。

原来这个家伙真是来找老白麻烦的。确认了这一点,熊临泉和身旁的几句军官没有丝毫警惕,反而觉得有些快活。可以替老白解决麻烦的机会并不太多,如果从本性出发,他们愿意这时候就把这个年轻男人打倒在地,踩上几脚,吐两口唾沫,再像死狗一样拖到酒店里,让他躺在老白的脚底下

不过宁和离开前已经有交待,所以熊临泉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冷冷地抬起下颌,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挥了挥:“今天这里办喜事,你不要等了如果想找老白送死,换一天再来。”

这些军人能够感受到许乐平静所代表的危险,但他们不会在意什么,因为他们的生活就是与危险相伴,更何况,今天酒店里聚集了十七装甲师和第七小组里的生猛人物。如果是宁和亲自处理这件事情,或许不会加最后挑衅的话,但熊临泉不是这种性格。

许乐听到这句话,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笑了笑,身为第七小组的技术主管,虽然第七小组早就处于半解散状态,虽然他一个组员都没有见过,但他看过档案,知道面前这名军官的性格与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