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有鬼第26部分阅读(1/1)

穿了重重的黑暗,直刺向我们的心间

“外面出事了”我和常青同时叫道。

叫声未落,悬在半空的那些“蟑螂”就像了疯一样全扑了上来

顿时,黑黝黝的无数长腿、触须和亮闪闪的点点红光与我们的骇叫在这人间鬼蜮里一齐飞舞

真是一场噩梦

我拼命挥动双手,阻止那些恶心的东西飞到我的脸上来。手上毛茸茸带着麻痒刺痛的触感让我悚然,幽幽的红光叫人晕眩,我的眼前开始模糊,黑暗里的一切在扭曲拉伸,仿佛雾气飘渺。意识在将散未散之际,有两张同样熟悉的笑颜在我脑海里盘旋不去。佛说:这世间一切,是雾中花、水中月;万物皆是空,众生所见其实都是心中执念所聚,都是虚幻不真的那么,在这一瞬,谁是真谁又是幻

“怎么了快醒醒”耳畔有人急切呼唤,随即一抹冰凉从我额上急转直下,直透入五脏六腑。

我神智一清,见陈仇正用一手扶着我,另一只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指尖银光隐隐,散着清冷的气息。而常青和齐震则背对着我们,并排挡在了前面。齐震的手里是一把金黄色的短剑,常青的手里捏着一叠符。在他们的脚边,已经有不少的虫子尸体,有的身子断成了两截,有的变成了碎块,还有的甚至成了一小堆、一小堆的黑灰。那些“蟑螂”依然在不远处的半空蠢蠢欲动,不过可能是因为吃了亏或是想等待时机,它们暂时没有再扑上来。

“没事这些虫子真可恶”我望着齐震的背影,心不在焉地说。

“嘴硬骨头软你们几个里,就数你最没用”背着手站在一边的白无常翻翻三角眼,一脸不屑。

我正想反唇相讥,陈仇朝我摇头:“这里很危险,我们想办法出去”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地在我的手心里划了个“走”字。我一惊,她又划了个“快”,并且用力捏了捏我的手。

“嗯,常青、齐震外面的警察叔叔们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我看我们先撤吧”我不知道陈仇为什么急着要走,但我相信她却比相信自己更甚,所以连忙高声叫他们。

齐震和常青闻声回头,两人神情一样关切:“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没有。哼,区区蟑螂小虫子,怎么可能伤了本小姐的千金之体呢”我做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嚣张地笑着回答,但目光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齐震。

“好我们走”常青见我还能开玩笑,料想无事,便放下心来。他转头对白无常说:“白大叔,我们先走了你自己小心啊”

“放心对付这些小东西,我绰绰有余了”白无常掀掀眉毛,轻蔑地瞟了我一眼,傲然地说。

哼这个斤斤计较、小鸡肚肠的鬼差我暗哼一声,回他个大大的白眼。

“我和陈仇用破狱符开路,你和齐震紧紧跟在我们后面”常青叮嘱我后,就向陈仇点了点头。两人同时用手一抹额头,朱砂的符咒立刻鲜活地凸显出来,红光自符咒上直射开去。前面原本是漆黑一片的,红光所到之处,黑暗像有知觉般退去,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路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眼前。

等到我们终于看到悬在空中的一轮明月时,同时也看到了小巷外的可怕场面。

两辆警车歪歪斜斜停在巷口,车门大开着,警灯还在闪烁,地上横七竖八地有八、九个警察。他们有的半跪在地上,双目圆睁,双手紧握着手枪;有的僵硬地扑倒在地,手指关节白,死死卡着地面,手枪则甩在身旁;还有的手伸在腰间,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脸上凝固着极端恐惧的神色。

我们恍若梦游般走近他们身旁,没有鲜血、没有明显的伤口,也没有激烈搏斗过的痕迹。我们仿佛可以看见,他们现异常、高声喝问、拔枪、射击,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内,挨个倒下除了恐惧,他们并没有别的线索留下。是什么东西令他们有如此恐惧的神色,连死亡也不能带走

夜色寂静,月光如水,皎洁的清辉倾洒在碎石路面上,映照着一张张冰冷扭曲的脸,让人感到分外狰狞。

目送着我们离开,白无常脸上的傲然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瞟了瞟地上已经缩得如玩具娃娃大小的尸体,又望了望那些在半空中犹自振动翅膀的虫子,冷笑:“嘿嘿主人真是天才杀人不用刀嘿嘿一口咬了三家可笑这些自不量力的小娃子,死到临头犹未可知嘿嘿嘿”

森冷的笑声回荡在浓重的黑暗里,激得剩下的虫子一股脑儿地扑向了唯一的目标。

白无常嘴噙冷笑、毫无畏惧地负手站在原地,等到它们飞到跟前了,他突然用手一扯嘴巴,仿佛拉面条一样,他的鳄鱼大嘴在瞬息间竟然大了十几倍。他的头左右晃动,就像一个超大、超强力的吸尘器,三两下就把这些虫子全都吞了下去。

如果有人看见这个情景,恐怕会忍不住作呕,那么多毛茸茸、黑黝黝、恶心至极的虫子,他全当可口的点心一样吞进了肚子里,简直不是人

不过,他本来就不是人

他将虫子吞完后,伸出两只手把嘴巴向中间用力一按,恢复了原来的大小,然后朝着黑暗里诡异地一笑,身子猛地一跳,变成了一个圆球,轻松地跃上了半空。

如果此时我们看见他的真面目,一定会呆若木鸡长眉、圆眼、塌鼻、大嘴,他,或说是它,竟是我们曾经几次见过的那张人脸

它在半空灵活地蹦了几下,就一头钻进了黑暗里。

第四十三章 灵魂契约十九

凄清的月色下,我们恍如木雕泥塑般伫立。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常青最先恢复过来。

“是那个妖怪吗”他指的是猫魅。

“不是”陈仇毫不犹豫地否定。她的神情又恢复了镇定,只是眉角眼底的那一抹苦涩却挥之不去。

“我用符来试试。”常青定一定神,飞快地挥出一把黄符。一道道符如一支支短箭射向地面的尸体,带起了一阵阵疾风。在沾到尸体后,符迅速燃烧起来,片刻便成飞灰。但这些灰烬却没有散开,反而像怕冷一样靠拢在了一起。常青的神色一变,没等他再有动作,这一团东西突然出“嘭”的一声闷响,四散炸开,有一片猩红的光芒如烟花划过眼前。

“怎么回事”我感觉不对劲。

常青揪了一把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奇怪到底是不是妖怪”他喃喃自语。

我转头望着陈仇:“不知道尸萤能不能探查到是什么东西作怪”

陈仇微微点头,伸出右手,一个粉红色的光团出现在上面。她指尖轻轻一弹,光团滴溜溜一转,浮上半空,从尸体的脸上一一掠过,然后回到她的手上。

“会不会像上次一样,受到干扰”我有点担心。

“不会。”陈仇摇头,“它还没来得及施术。”

我不觉看了看那些尸体,确实,他们的脸上并没有血红可怖的条纹。

陈仇轻握光团,嘴唇微微翕动,然后张开手,粉红色的光团向四面铺开。一张巨大的光幕在风里摇曳,景象逐渐清晰。

巷子口,两辆警车急刹车,车子上冲下八个警察。他们在巷口徘徊许久,似乎找不到路。然后,一个警察突然现巷口有异常,有三个无声无息的黑影逼近了他们。

闪烁的警灯下,黑影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赫然是王凯、舒芳芳和叶晓芸三个早已经死去多时的人他们的头上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脸上的那一条条血红的纹路,鲜明地凸显着,被一明一灭的灯光映照着,仿佛还在肆意地扭动,让人感到既恶心又惊惧

一串火光划过,有人忍不住开枪了接着,五六把手枪同时向着这三具已经僵硬却还能行动的“活尸”开火。有的子弹穿过了它们的咽喉或心脏,在碎石路面上弹跳着;有的子弹则干脆击中了墙面,激起一溜儿火花,再反弹下来。片刻后,所有的警察都现了一个令他们心头结冰的事实手枪对它们不能构成丝毫威胁它们面无表情地一径向前,向前,失去生机的双眼直勾勾地瞪着他们,仿佛是地狱来的勾魂使。

看来凶手就是这些“活尸”我低头暗暗叹息。

“天哪那是什么”常青大惊失色。

很少看见常青这么惊慌过,我呆了一下,连忙转头看光幕。

一看之下,我也傻眼了光幕上出现的情景无情地推翻了我刚才的结论。那些“活尸”突然停住不动了,就如同三根木桩,在它们头顶上方的半空中,现出一片金黄色的虚影。它的形状似乎不停地在变化着,一会儿涨大如巨蟒,一会儿又缩小像卧蚕。金灿灿的颜色,飘忽不定的影像,配着白惨惨的“活尸”和鲜红欲滴的条纹,即使是隔着光幕,我们也不自禁地感到寒冷,深入骨髓的寒冷

“金蚕”陈仇低低自语,语气里不知道是释然还是悲愤。

“你是说苗人的金蚕蛊”常青犹豫了一下,问道。

没等陈仇回答,光幕上的金色虚影轻轻一抖,突然消失了。

怎么不见了难道我又猜错了

我刚“咦”了一声,就知道了答案。最先现三具“活尸”的那个警察,无疑是感觉非常敏锐的人,他一看见金色虚影,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但立刻感到不妙,所以下意识地调转枪口、扣动了扳机。他的反应已经极快,但还是无济于事。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它的到来,就触到了死亡那冰冷的手。

其他人只看见他的身子,皮肤、肌肉、骨骼包括衣服都在刹那间变得透明,一条蠕动的金色小蛇样的东西在这一片透明中闪过。然后,他们就惊恐地看着同伴僵硬地扑倒当一具具身躯以各种姿态倒下后,那金色虚影又回到了“活尸”的上方,好像它根本没有移动过。呃,原来它刚才并不是消失,而是速度太快,人的眼睛来不及捕捉到它的行动轨迹。

金色渐浓,虚影变成了一簇金光,那些“活尸”又开始向前,僵硬却又轻盈地在满地尸体间轻轻跨过,好像是怕惊醒了他们。

“那东西真是苗人养的金蚕蛊”常青再一次低声问陈仇。

“它不是蛊。”陈仇心不在焉地回答,两眼紧紧盯着光幕,似乎在等待什么。

常青还想再问下去,我赶紧掐了他一把,示意他静观其变。因为我现不但陈仇神色异常,一直被我们忽略的齐震也许也不是无心忽略,起码我就是故意的。也是两眼灼灼地盯着光幕,神情十分古怪。

还会有什么惊人的东西出现吗我满腹疑虑地望着光幕。

光幕中已经没有了那三具“活尸”的踪影,想来是它们离开了现场。金光悬在半空,说它是光,其实不太贴切,它看上去像光但更多似影,好像是一种介乎于物质和非物质之间的东西。它微微蠕动了一下,然后,就像是一条蛇,呃不,是像一条巨大的、金色的蚕慵懒地盘起了身子。

陈仇的眼睛里仿佛生出了两把利剑,一眨不眨地盯着它,右手缓缓地举起,那根残缺的大拇指此时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昭示着主人的复杂心情。

“那是什么”我低声自语。

也许是我的声音打扰了光幕中的东西,它猛地竖起,既像示威又像炫耀地暴射出璀璨的金光光芒太强烈,我和常青赶忙偏过头,用手遮挡,同时半眯起眼睛。

这时,我无意中瞥见了齐震,他的眼光不知何时转到了陈仇那残缺的大拇指上,神色间充满了戾气,眼底竟然闪烁着那种和云腾蛟一样的,难以捉摸的、冷洌的光芒。我心头一凉,似被浇了一大盆冰水,只觉得惶惶不安,这来日的大难恐怕终究要到来,所差也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快看那是谁”金光瞬间消褪成了虚影,光幕也黯淡下来,在最后时刻,有一个女人的面容浮在了虚影之中。虽然她出现的时间很短,但因为我们距离光幕很近,所以都看得很清楚。这是一个容貌颇为艳丽、神情妩媚的女人,肤色白皙,眼波如水,不过从眼角的皱纹来看,年纪似乎已经不小,总有个三十五六,也许更大。

“呃这个女人她”我突然大叫起来。这个女人好眼熟啊

“难道你认得她她是谁”常青忙问。

陈仇和齐震都望着我,神色颇为诧异。

“是我见过她”我肯定地点头。

“你怎么可能见到过她”陈仇脱口说道。

见到我们三个奇怪的目光,她自知失言,却没解释,只是望着我问:“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珠子里。”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什么”这下轮到他们三人用诧异的眼光看我了。

“我是说裂魂珠”我略为停顿了一下,把思路重新理顺,就将今天白天在徐岚家石洞门前遇见云腾蛟的事情从头至尾地讲了一遍。

我一边讲一边留神注意着陈仇和齐震的神情变化。当我讲到那又黑又胖、白衣红巾的倒霉老人时,陈仇的眼中充满了凄凉,似乎对他的遭遇十分痛心,齐震却很漠然;而当我讲到那个苗条白皙、美丽狠毒的奇怪女人时,两人的眼中同时暴射出寒光,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入骨的仇视和厌恶。

怎么会这样呢我原本以为我一时感到非常困惑,莫非又是我妄加猜测了

“你的那个冒牌表哥倒是神通广大,居然能催动裂魂珠”常青若有所思地说。

“陈仇,你好像对这个女人也不陌生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吧她是谁我在珠子里看到的是不是六十年前灵石被封印的情景那个白衣红巾的老人是你的什么人你叫那片金色的东西为金蚕,可又说它不是蛊,那它是什么东西”我一口气把所有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咳,你呀一直都是这样,性子急,好奇心又强”陈仇微微一笑,略带苦涩地注视着我,“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你在裂魂珠里看到的确实是六十年前灵石被封印的情景。那片金色的东西叫金蚕影,也叫蚕蜮和我的尸萤一样,它不是蛊,也是一种介乎于灵体和实体之间的东西。而且它比尸萤更凶狠,是糅合了巫术和蛊术的产物,真正炼就它的人能杀人于无声无形”

我心里一动,立刻恍然:“啊那个白无常骗了我们杀死方雨恒的不是什么毒虫,就是它金蚕影”

陈仇微微颔,似含赞许。这样看来,这个所谓的白无常,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帮凶,起码是个居心不良的家伙难怪陈仇在我手里划字,要我们赶紧离开了

“你既然认得它,那一定清楚它的来历和它的主人喽”齐震慢条斯理地问。

陈仇的面色微微变了变,但没说话,而是霍然转头望着那轮明月,只有从她突然急促的呼吸声中窥见她心中的波涛翻滚。

我和常青对望一眼,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它的主人总不会是她吧

“我不是它的主人。”陈仇仿佛能看穿我们的心思,缓缓摇头说,“如果不出意外,这金蚕影的主人是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常青沉默良久,闷声问道。

陈仇苦笑不语,似乎有难言之隐。

既然陈仇她已经证实,我在“裂魂珠”中看到的和刚才在“金蚕影”里看到的是同一个女人,那么是否可以认定,凶手就是这个女人呢为什么陈仇不肯告诉我们她是谁难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极为不妙的可能,那个女人会不会就是陈仇的曾祖母,饕餮族最后的巫师呢

“你不肯说,是不是因为她是你的亲人”齐震斜睨着她残缺的大拇指冷冷地问。

陈仇默然。

良久,她抬起头看了看我们脸上的表情,无奈地说:“是。她应该算是我的亲人”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睁大眼睛说:“她真是你亲人噢,我明白了。她是那个白衣红巾老人的”

“嗯,她是我的曾祖母,而她则是唉这件事很复杂,我以后再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好不好”陈仇用近乎哀求的神情望着我们。

“听你再编个故事来哄哄我们”齐震冷笑,嘲讽的意味极浓。

“陈仇,别的事情都可以算了,可是,这金蚕影的来历关系太重大了。此前被杀的同学为什么会变成活尸他们脸上的诡异条纹是什么意思法医因何丧命方雨恒又为什么被杀猫魅、白无常,还有那个云腾蛟为什么要搅合进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你,是金蚕影,还是灵石呢”常青神色肃穆,语调恳切地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个个切中要害。

我没有出声,但手心里却攥出了汗水,常青的问题问得好,正是我想知道的。

“其实,这金蚕影的来历,我知道得也很少。”

“它应该是你们族里的东西,你怎么会不清楚”我忍不住问。

“咳族里”陈仇深深叹息,“你们不知道,我们族里曾经有过无数代优秀的巫师,但在这么久远的岁月里,金蚕影也仅仅出现过两次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啊为什么”我和常青同时问。

“因为它本来就是一个意外”陈仇的眼里浮上了一层深深的怅然。

意外我心里一动,我还记得,在徐岚家解决了白玉饕餮后,陈仇曾经说过,因为出了意外,所以她们家族的一任巫师才把“母石”和“子石”分开的。我当时就直觉感到这个“意外”是整个事情的关键所在,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你的意思是,金蚕影不是有心而是无意炼就的”常青问。

“是意外但并不是无意它的每次出现,都给族里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巨变。第一次,它使得灵石分裂成了母石和子石,从此我族巫师的力量大不如前;第二次,它让我族巫师的传承覆灭了”陈仇涩然一笑,“至于这一次,它的出现恐怕是一个预告。”

“什么预告”我追问。

“命运的轨迹已经到了尽头,彻底的了结抑或是再次轮回,全因它的出现而变成了可能”

“因果总是相伴而来,听你的意思,好像金蚕影才是这一切的因”齐震的神色古怪,说不出是愤怒还是讥诮,“那灵石呢它又是什么”

“不,金蚕影只是催化剂,真正的因还是灵石”陈仇苦笑,“没有它就不会有我族,不会有我族历代巫师,也就根本不会有什么金蚕影”

“噢,既然源头是灵石,现在母石和子石也已经合一,我又没办法使用它的力量,还是把它还给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来克制金蚕影吧”我边说边准备去取脖子上挂着的灵石。

“不要”陈仇和齐震齐声大叫,声音里居然都带着惶恐之意。

第四十四章 灵魂契约二十

“为什么”我茫然地眨着眼睛,握住灵石的手不觉停在了半空。

“呃那个你已经是灵石的主人,就不要轻易把它送来送去了金蚕影的事,我会有办法解决的”陈仇如此解释道。

“哼到现在还要骗我们,还真把我们当猴子耍呢”齐震对她的敌意来得突然,口吻也变得很古怪。

“骗我们齐震,你知道了什么”常青问。

“是啊你又胡说什么”我不满地皱起眉头,“她至多是有些事情不肯说,可从来没有骗过我们呀”

听到我的话,陈仇的身子微微一震,眼中流露出一股悲哀来。

“被人算计了还帮人家说话唉,傻到家了”齐震低声叹息,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竟然转过身,似乎是要拂袖而去了。

“哎,齐震你别走啊到底”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齐震,把话说清楚吧今天你们两个,一个是言不由衷,一个却是说话说半截,让我和小星星都感到心里很不舒服。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你们两个不坦诚一些呢”说到最后,常青的语调里竟有几丝哽咽。

我紧紧抓着齐震的衣袖,扭过头来直直地望着陈仇。

半晌,陈仇脸上悲哀的神色更浓了,她移开了眼,似乎不忍与我对视。

唉看来我这苦命的女主角身上又有倒霉事生了,还是和灵石有关的我自嘲地想。

“俗话说得好,当局迷,旁观清。既然他们不肯说,那就让我来说吧”一个言笑晏晏、玉树临风的帅哥不知从哪个旮旯里踱了出来。

“云腾蛟”我们四个相顾失色。

“咳咳是我,表妹”他也不搭理别人,独独诚挚热情地招呼我,还是一副自命风流潇洒、万事皆在掌握中的欠扁样子。

切搞什么嘛要不要再拿把折扇出来摇摇还以为自己是楚留香、6小凤啊我忍不住撇嘴腹诽。

“你知道”常青却无视他那神气活现的样子,平静地问。

“不就是灵魂契约吗”他故意轻描淡写地说着,眼睛却如鹰鹫般牢牢地盯着陈仇和齐震,注意着他们面上神情的细微变化。

“灵魂契约”我和常青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怎么,你这饕餮族的巫师后人连这个也没告诉她”云腾蛟似笑非笑地瞟了陈仇一眼。

“你要是知道就说出来,别故弄玄虚”齐震对他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厌恶。

“不要心急嘛在老天爷的眼里,我们不都是故弄玄虚之辈吗”他在“我们”两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意味深长地朝齐震笑了笑。

齐震的面色一僵,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表妹,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待会儿,我说的你可能会接受不了”云腾蛟语气温柔地对我说,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样。

“唉拜托你别卖关子了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们吧”我无奈地说。你再装腔作势下去,我才接受不了要吐呢我暗暗直翻白眼。

“表妹,你记得我曾经说过,这世上是没有免费的面包的吗灵石虽然具有强大无比的力量,但要使用这力量,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谁也不会例外。”他微笑。

“代价什么代价”我急忙追问。

“灵、魂、契、约”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无论是哪一代巫师,传承时都要用自己一样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灵石,然后用自己的鲜血在两具尸体上写下契约”

尸体我隐隐感到有了头绪,但又很纷乱。

“这样就成了”常青问。

“不,缔结契约的最后一步是献上自己的灵魂”云腾蛟冷笑。

“什么意思”我看了看陈仇,她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紧抿,但依旧一言不。

“意思是,饕餮族的历代巫师都是没有灵魂的人或说都是灵魂不完整的人。而且,他们只有今生,没有前生,也没有来世”

“没有灵魂那岂不是变成了行尸走肉了吗”常青惊讶地说。

“没有来世那就是不会转世喽”我也追问。

“咳咳严格来说,他们还是会思考,有喜怒爱憎的,只不过三魂都转到了灵石上,所以寿命不永、子息单薄。噢,通俗点说,就是个个都是短命鬼,孩子少得可怜”云腾蛟的语气里嘲讽的意味颇浓,“不但如此,他们临死前,还要把仅存的一点魂魄施术,以便死后炼成尸萤留给自己的继承。试想,没有魂魄,怎么转世嘿,真正是彻底的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什么也不给自己留下”

“你是谁怎么对我们族的巫师传承这么了解”陈仇冷冷开口,杀意凛然,指尖和肩头有无数银白的光团开始闪烁。

“呵呵,先别急着杀人灭口,我的话还没讲完呢”云腾蛟做出被吓到的表情,瞟了瞟那些光团,眼眸深处却有寒光一闪,似乎有恃无恐。

“那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插嘴问。

“关系可大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跟灵石缔结了灵魂契约吗”云腾蛟故作惊讶地说。

“我”我大惊,一急之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怎怎么可能我我又不是哪来的尸体还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交换”

“尸体太多了最近学校里不就有四具现成的”云腾蛟好整以暇地望着我们说。

我不由得想起丁仲衡他们脸上的诡异条纹,当时就感觉像是什么文字,现在惨了,不会真的是那个什么“灵魂契约”吧我的额上顿时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在胡说第一,她不是巫师。第二,那四个同学不是她杀的,她也不会用鲜血施术,根本无法缔结所谓的契约。”常青冷静地驳斥道。

“我什么时候说一定要自己杀的尸体才有用啊”云腾蛟又笑了,他明明望着常青和我,可感觉上目光却一直在瞟着陈仇,“施术、订约都可以由别人代劳,是不是至于鲜血她不可能没有流过血吧”

“够了你不必再挑拨了。”陈仇镇定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我来说吧”

她转过头来对我说:“灵石的事,我一直都没向你解释,是因为我一直在等一个人的出现。但是现在,应该出现的却一直没出现,而不该出现的却已经出现了”

我的头有点晕,这几句话,怎么听着像绕口令呢

她接着说:“有关灵魂契约的事,他说的基本是真的我唯一想告诉你的是,这契约绝对不是我弄的无论施术、订约都不是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真的跟灵石订了那个什么出卖灵魂的契约”我声音颤抖地问。

“应该是的”陈仇黯然点头。

“原来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失去了冷静,朝着她大叫道。

“我一直不能确定而且”陈仇半垂下头,似乎非常愧疚。

“那些无辜的人,一个一个地惨死你明明知道谁是凶手就算你不愿意对付她,也不必”我的身子抖,呼吸困难,感到一阵阵窒息般的痛苦。我竭力吐着气,咬紧牙关继续说下去,那即将出口的话就如同一柄双刃的利剑,割伤的却不只是她,“也不必欺骗我们,误导我们,牺牲我们之间的友情来来维护她”

“牺牲小星星,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陈仇霍然抬头,面色白、神情慌乱地想要解释。

“怎么不是我是没用,自己没本领,性子急又好奇心重,朋友说什么都相信唉,朋友、朋友”我自嘲地一笑,笑容却极苦,“我曾经说,我要找出真相我会无条件地信任朋友除非像凌老师一样,对我、对我明晃晃地亮出屠刀,我才会放弃咳,又是一语成谶现在看来,这、这明晃晃的屠刀或迟或早终究还是会来”最后一句,我的喉咙哽住了,简直是在呜咽。

“不我没有欺骗你也绝不会牺牲你们来维护凶手这其中这其中还有许多你们所不知道的事”陈仇连连摇头,急切而凄然地抓住了我的手,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嘿嘿是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呢”齐震冷笑,“你现在不妨就告诉我们啊”

陈仇身子一歪,好像要栽倒。她的手指冰凉,一直在颤抖。我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缓慢但坚决地挣脱了她紧紧握住的手,蹒跚地退开一大步:“我想,你一定会回答时机还没到或是我不能说,对吗”

“其实,有些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我在等一个人出现,只要他出现,许多事情都能得到答案了”陈仇徒劳地解释着,试图挽回什么。

“咳,他是谁如果他一辈子不出现呢”我苦笑,“那你是不是就一辈子不说呢”

“”陈仇终于无言以对。

我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却像压了块大石头,又闷又痛,喉咙里火辣辣的,说话都变得困难。不过奇怪的是,一滴泪也没有

我环视众人,离得稍远的云腾蛟,表情淡然,一脸似笑非笑,显得莫测高深;常青静静地站在一旁,表情凝重,似乎在思索什么;齐震目光冰冷,一直瞟着陈仇的双手;而陈仇,站在月光下,面色如纸,身影寂寥,凄清的面容犹胜冷月。

突然之间,我心灰意冷了。那种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凄凉感觉,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连灵魂都不属于我了,凶手是谁又有什么关系更不必管陈仇要等的人是谁了反正生死由命吧

我茫然迈步,踯躅独行,径直往前走去。

身后传来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齐震紧紧跟在我后面,但却没开口说话,大概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哎,表妹,等等我”云腾蛟犹豫了一会儿,也追来了。

小巷口,陈仇怔怔地站着,好像她的灵魂也已经丢失,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我渐行渐远,却没再出声叫我。

“为什么始终不肯告诉她,你要等的人是谁”常青眼见其他人都走远了,突然问。

陈仇无限怅惘而凄凉地望着前方,没有一点反应。

“这个秘密对你这么重要吗连她的命你也不顾了”

听到这句话,她猛然一震,回过神来。

“不是我要等的人,她她心里其实早就知道了”

“既然已经不是秘密,你为什么不肯直接告诉我们”

“你们不明白我等的和现在出现的不一样可是,怎么会不一样”陈仇茫然自语,神情困惑之极。

“我明白。”常青揪了一把头,冷静地说,“那个操纵金蚕影的凶手和你要等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不是你还是不明白不管我等的是谁,金蚕影金蚕影都是不该出现的”陈仇眉头紧蹙,声音嘶哑,“换句话说,灵魂契约也是不可能缔结的”

“金蚕影和缔结契约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金蚕影本来就是意外吗”

陈仇点头,随即苦笑,“唉,我还是这样解释吧先,与灵石缔结灵魂契约,不能由别人代劳”

“其次,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正如那个云腾蛟所说,缔结灵魂契约是我族巫师传承的必要条件,那就是说,只有接受了传承的巫师才能缔结契约但是,我们的传承确确实实早在六十年前就已经覆灭了”

“我族已经没有传承,怎么会有巫师没有巫师,怎么缔结灵魂契约又怎么可能出现金蚕影”陈仇好像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那她”常青震惊之余,意识到这件事的诡异超乎了以往的所有。

“所以,直到刚才,我还是不敢肯定缔结契约的事”陈仇不自觉地望了望巷口,那里静寂一片,已经杳无人影。

“但是,她的魂魄”常青下意识地狠揪了一把头,“在那条巷子里,我原还以为是裂魂珠在作怪呢可是裂魂珠的用途只能禁锢,是不能吞噬生魂的还有丁仲衡、叶晓芸他们尸体的异变和脸上的条纹,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

凄迷的月色下,两人相视无语,都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第四十五章 灵魂契约二十一

穿过一条条曲折的小巷,三个相隔不远的人,默不出声却以相似的频率向前徐行。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暧昧地纠缠在一起,倏忽又分开;一会儿拉得很长,一会儿缩得很短,时隐时现,明灭不定,正如此刻的形势以为已经明了的因果,已经清晰的轨迹,却突然飘忽破碎,仿佛一团被揉得稀烂的纸上泼了脏水,四分五裂的痕迹,让人再找不到规律

长久长久的黑暗中,我苦苦追寻的那一点真相的烛火越来越弱,越来越缥缈了

心底理智的声音顽强而残酷地响起,失败的痛苦、迷惘的友谊、诡异的凶手、注定的命运种种无奈化成了一道道霹雳,在脑海中轰响,我停住了脚。

“怎么了你想去哪儿”我没有回头,即使回头也看不清什么,天很黑,这条巷子的路灯微弱得如一小截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的样子。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这熟悉而温柔的语气,却不会听错。

一片阴影移到了我的面前,他关切而小心地问:“我们回家去吗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