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有鬼第25部分阅读(1/1)

出寒光:“你还有什么疑问”

“呃,就是你为什么这么积极地帮我呢”

“我不是你的表哥吗不帮你帮谁”他的头顶似乎冒出了缕缕青烟。

“呃呃那个”我小心地瞟了瞟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终于没说出那句“你是我哪门子表哥呀”的话来。

他挥挥手:“算了我先送你出去。”一道白光划过,我身后的虚空轰然裂开了,里面白茫茫的,外面却是黑漆漆一片。

我转身往外走,两步就可跨出去。

突然我又想起了一件大事,急忙抓住他:“糟了,我还有一个大问题,我现在出去,受伤这事等一会是不是还会重演”

“天机不可泄露”他边说边把我甩了出去。

嘿嘿听到这句本应莫测高深、仙风道骨地甩着拂尘、捋着胡须说的话,现在被一个帅哥咬牙切齿地挤出来,心里多少有点得意。

脸上猖狂的笑容才刚刚展开,我就想到外面还有一个“死人”和吃错了药要杀我的齐震,嘴里像吃了黄连一般,笑容立刻变得苦涩,心里也起怵来。但是折回去又不可能了,只好暗暗祈祷:佛祖啊上帝啊你们两老谁有空谁来保佑我一下,千万别让我再吃二遍苦,再受一次伤了

犹自胡思乱想时,我已经“嗖”的一声被抛到了残酷的现实面前。

还是黑屋子,不太明亮的手电筒光线下,那个“方雨恒”依然拖着软绵绵的脖子和血淋淋的脸孔逼近我们;而齐震,正向我缓缓伸出了他苍白诡异的手。

好险我那“表哥”的时间拿捏得真准确,再晚一点儿甩,我的肩膀又不保了

我只略呆了呆,立刻转身抱头鼠窜。

一边头也不回地跑,一边还不忘扯着嗓子干嚎:“齐震,齐震,你吃错什么药了快醒醒是我呀”

我埋头狂奔,不想一头撞在了一具软绵绵的身体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急着逃命,没看见哎哟,我的妈呀”我一连声道歉,一抬头居然看见了一张布满纵横交错伤口的脸,清晰而可怖地凑近我,离我的脸顶多只有2、3厘米

是“方雨恒”我忙不迭地向后退。

这个不知道到底要算是“死人”还是“活尸”的眼中此刻目光灼灼,露出野兽一样的光芒,似乎正准备择人而噬。

就这么一耽搁,齐震又如行云流水般追了上来。

我无奈地停住脚。

前有狼,后有虎我重新又陷入了水深火热的危境中

好像是为了增加气氛,手电光不停闪动,“方雨恒”血肉模糊的脸胜过恶鬼,齐震嘴角那一抹阴鸷而满含嘲弄的冷笑越诡异。

难道坐以待毙哼,拼了我凝神蓄力,准备着鱼死网破。

僵持了一会,齐震突然笑了:“快过来那个怪物会伤了你的。”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我反而下意识地朝“方雨恒”那边靠了靠。

那个血肉模糊的“方雨恒”并不出声这也难怪,喉咙有这么大的一个洞,换谁也说不出话的,但却果断地伸出手来,僵硬的手指古怪地屈伸几下,倒像是在召唤我。

我看看齐震,又望望“他”,心里涌起了深深的寒意。

今天看来是死定了

仿佛是要应证我的想法,齐震和“他”同时跨出一大步,双手齐伸,呈包围趋势向我身上插落。无论我向哪个方向躲闪,都是自动送上门的羊羔。尤其,是我看见齐震的双手指尖陡然暴涨,犹如生出了十根长长的尖刺,锋利、阴冷、充满诡异的杀气时,我几乎绝望了。

意料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嘭”的一声可怖的闷响,是“方雨恒”用一种异常灵巧的速度越过我,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地挡住了齐震的“手”。雪亮的光芒一闪,狠狠地没入了他的前胸,然后又飞快地拔出。齐震的“手”光芒如旧,不染一点血迹,而“方雨恒”的身体除了衣服破碎、皮肉翻卷开来之外,居然也看不见有一点血流下。

我胆战心惊地注视着战局,却不知道应该盼望哪一方获胜

荒谬的感觉充斥着我的整个脑子

几乎可以算是陌生人,还被我恐吓过的“方雨恒”和我一直认为居心不良的冒牌“表哥”云腾蛟都在危急时刻救我;而本来和我关系极为亲厚的好朋友齐震却“磨刀霍霍”地要杀了我

在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之后,齐震又笑了:“你是谁为什么挡在她面前”他的脸还是我所熟悉的齐震,但笑容看来陌生而冷酷,连声音都似乎变得尖细而古怪了。

没有人回答他。

那个“方雨恒”自然是无法说话,而我则确实是不知道。

少顷,两个同样诡异的身影再次斗在了一处。呃,严格来讲,他们也不算是在打架。因为虽然“嘭嘭”“喀嚓”“刺啦”之声不绝于耳,但其实却只看见一个那雪亮的、闪着寒光的“手”在另一个的肩、臂、胸、腹之间纵横驰骋、自由穿插。姿势是颇为优美的,气势是绝对骇人的,只不过,我怎么看都挥不去好似在参观屠宰场杀猪的那种滑稽感觉

估计齐震也有类似的感觉,因为他的嘴角微微一抿,眼睛里就浮上了几丝烦躁和震怒,出手也不如刚才那么快速有力了。“方雨恒”根本就不是活人,所以完全不在乎身上是有几个伤口还是有几百个伤口。面对着这样一个无视生死的“活尸”,攻击再有杀伤力也是枉费力气。

战局胶着,便宜了我这个本来要填虎狼牙缝的小羊羔我暗暗偷笑。

不过,我只笑了一会,理智就跳出来叫嚣:那个“方雨恒”不会无缘无故地帮我,“他”应该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可我却不知道“他”接下来会干什么。至于齐震,他变得这样诡异,中间一定有我所不明白的缘由,恐怕也不是出自他的本心吧我该用什么办法唤醒他呢是煽情的演讲,催人泪下的呼唤,还是扇耳光,砸脑袋

刺耳的警笛声骤然响起,惊醒了正在绞尽脑汁胡思乱想的我。咦,警察叔叔们怎么赶来了谁会去报警呢我跟踪齐震到这里来的时候很仓促,连常青和陈仇都来不及通知,总不可能是那两个正在闷声不响地表演剁肉和被剁的家伙吧

“小星星,你还好吗”“大小姐,你在哪快出声”一男一女混合的喊声从黑暗的入口处传来。虽然尚且看不见人,但从分贝、语速和微颤的尾音来看,两人都非常之焦虑和担忧,大概是预见到了我这肥嫩可口的小羊羔的凶险命运,惟恐我已经塞了谁的牙缝吧

“我没事我在这里,齐震也在。你们快过来”我扯着嗓子大喊。

听到我们的对话,原本一直在卖力“剁肉”的齐震浑身一颤,他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转头看了我一眼。我被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这是怎样诡异的一双眼睛啊漆黑的眼眸像褪色一般刹那间变成了灰白,盯着我恶毒地冷笑,一股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又是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是谁我的脑子糊涂了,愣愣怔怔地朝他走了几步。啊,我想起来了拂开那些纷繁的浮光掠影,记忆深处有一个优雅而残酷的身影逐渐鲜明起来。

“你你是”我不觉叫起来。

没等我说出下面的话,他的整个人竟向我飞来了。是的,是真的只见他瘦削的身体在空中优雅地展开,像一只大鸟,雪亮的“尖刺”耀花了我的眼睛。我想闭上眼睛,但直觉告诉我,此时不可错过任何瞬间于是,我强忍着恐惧,大睁着双眼,用一种极为反常的镇定看着锋利无比的“刺”逼近了我的脸。

我没有动,但却有无数个光点风驰电掣地抢先扑上了我的脸。明明是冰凉刺骨的触感,但偏偏有一种直透到骨子里的炽热,就像是它们的主人在冷若冰霜的外表掩盖下,是热情真挚的内心嘿嘿不用猜,我也知道是陈仇用自己的“尸萤”来救我了

“呵呵我不是”冷利的风刮过我的耳朵,一个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飞快地掠过。我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装做什么也没看清、什么也没明白的茫然样子,只是在心里暗暗冷笑:哼哼不是才有鬼呢

“扑通,扑通”随着两声震颤大地的闷响,前一刻还在空中飞翔的齐震和浑身伤痕累累的“方雨恒”不约而同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一道诡异的白光从齐震的身体里飞出,如流星一般飞快地消失在黑暗的虚空里。

“怎么了”常青和陈仇又齐齐扬声问道。同时,他们加快了步子朝我奔来,已经隐约可以望见两人的轮廓了。

手腕上一紧,“裂魂珠”又缓缓地、无声地闪动着幽幽的冷光。我本能地一低头,一层薄薄的、水波样的微光轻轻洒在躺着的两具身体上。这一刻,我居然清清楚楚地看见,“方雨恒”的身体里有一个朦胧的黑影正慢慢地爬出来。它的动作很慢,可一离开那具身体,这黑影就迅疾地站起。我大惊,张嘴欲叫,那黑影恍若有知觉般抬头,四目相视,我呆住了,仿佛丧失了所有的思维和语言的能力,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掠身,轻飘飘地悬在齐震的身体之上。“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就钻进了齐震的身体里

齐震从半空摔落在地上,就一声不吭,想来是晕过去了。

黑影甫一钻入,齐震的身体就微微一动,随后,浅浅的呼吸声逐渐清晰,眼皮也在慢慢撑开。

“小星星,你怎么样”陈仇握住了我的手,仔仔细细地上下看着我。

“恩,没事。”我回过魂来,乘机把已经张得麻木的嘴巴揉了揉。

“齐震怎么样了咦,还有一个,是谁”常青先是紧张地盯着我看,见我无恙,注意力马上被地上躺着的“伤残人士”吸引过去了。

“是方雨恒。”我的视线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齐震,望着他旁边一动不动的“尸体”,“就是丁仲衡、叶晓芸唯一剩下的好朋友,昨天被我整过的那个。”

“奇怪,他是怎么进来的”常青半蹲下身体查看了一下尸体后,站起来紧紧皱着眉头说。

“喂,你真冷血好歹也是一条人命,你不关心他是被谁杀的,却关心他是怎么进来的,你才”我的话猝然中断,傻傻地望着常青的额头。未几,我又转头望了望陈仇的脸,然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惊叫起来:“啊啊啊ygd你你你们的脸”

刚才我心神不宁,没有注意看他们的脸,现在才现,他们两个人的整个额头上居然都画满了鲜红的朱砂符号。一条条,看似杂乱的线条,实则组成了一个个凸显的符咒。在这死沉沉、黑压压的环境里,他们两人的额头上却红光闪闪,透出一股宝相庄严的凛然之气来

只不过,看到他们两个如此合拍、如此相似的“妆扮”,再感受到他们如此相同的凛然正气,我心里不可遏制地开始毛,后背也有点冷飕飕的。

常青和陈仇对望了一眼,讶然的神色表露无疑。

“你看见我们额头上的符咒了”常青揪了一把头问。

第四十一章 灵魂契约十七

“当然这么鲜艳夺目的颜色,这么可呃新颖别致的图案,只要不是瞎子,谁还看不见”我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咦你们两个的眼神怎么奇奇怪怪的,我说的不对吗”

常青望了望我,欲言又止,神色间很是古怪。

“你说的对。我们画成这样,任谁都能看见。”陈仇抢先开口,柔声附和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竟有说不出的苦涩。

常青默然。

“哎,我差点忘了,你们干嘛画成这模样还有,为什么你们不关心方雨恒被谁杀了,反而对他是怎么进来的感兴趣”我继续追问。

陈仇刚要回答,却被一阵持续不断、非常刺耳的警笛声打断了。

说来也怪,这警笛刚才响过,听上去就在附近,可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见一个警察叔叔冲进来。现在又响个没完没了,而且声音刺耳之极,颇有气急败坏的味道。

“真讨厌难道警察叔叔不知道噪音也会要人命的吗到都到了,还响个什么劲,干脆冲进来好了”我揉着饱受虐待的耳朵抱怨。

警笛宛如追魂夺命般不屈不挠地响着,静夜里听来格外让人心惊肉跳

“常青,你去看看齐震怎么样了,如果没事,我们先离开这吧。”陈仇边说边拉起我,准备往外走。

“那个方雨恒的尸体怎么办不如等警察叔叔们进来吧”我反手拽住了她。

陈仇摇摇头,还想再劝我,常青却说话了:“算了告诉她吧”

见我用诧异的眼神望着她,陈仇轻叹了口气:“也好。小星星,那些警察是进不来的。”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地狱”

“什么”我失声惊叫,随即不相信地望望四周,大名鼎鼎的地狱就是这寒碜模样除了一片死寂外就是无边的黑暗“不像啊怎么没看见黄泉路、奈何桥、望乡台、枉死城之类的招牌,也没有孟婆、小鬼、判官和黑白无常出现,更别说是刀山油锅和十殿阎罗了唉,最起码,也应该弄个阴风阵阵、鬼影瞳瞳什么的来撑撑场面吧”

这下连陈仇也忍不住要对我翻白眼了:“黄泉路、奈何桥、望乡台、枉死城,你以为我们是在参加酆都一日游吗这里是人间通往地狱的一条秘密入口”

“这里不但有鬼卒看守,还有冥界封印。平常人根本看不见也进不来的。”常青补充,“我们两个是循着引路符和尸萤,又借了破狱符的力量才进来的。”说话间,他额上红光一闪,那道鲜红欲滴的“破狱符”傲然凸显,牛逼得简直要掉下来一般。

“这么厉害不对啊那我和齐震,还有那个方雨恒又是怎么能进来的呢”我不解。

常青的面色白了白,垂下头去。

“嗯,所以说,生死各循因果,报应只在早迟。那个方雨恒能进来,恐怕也不是什么善类”陈仇避开了我和齐震,把话题转到了方雨恒身上。

“什么意思”我听得一头雾水。

陈仇没直接回答我,而是走到方雨恒的尸体旁,在他破烂的衣服里翻找起来。

“你要找什么”

“不知道。找到就知道了”

“”我无语。

陈仇埋头翻了一会后,果然找到了不少东西。

“喏,我找的就是这些东西。”陈仇把两只手都摊开,只见她左手里一溜儿排着四、五个椭圆形小水球,外面薄薄的一层膜,不是玻璃也不像塑料,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里面包裹着黑红色的不明液体,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怪。她右手里则是几张小照片,我伸过头去一看,照片有男有女,依次是丁仲衡、叶晓芸和王凯、舒芳芳。

“只是丁仲衡、叶晓芸他们的照片而已。”我说。这方雨恒还带着他们的照片,对好朋友总算存着些情义吧。

“你把照片翻过来看看。”陈仇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说。

我把第一张照片翻了过来,哇照片的背面用鲜红的颜色醒目地写着“丁仲衡”三个字,名字上还勾画着个大圆圈。我又把其他人的照片都翻过来,无一例外地都有名字和圆圈。

这个方雨恒再傻,总不至于会认错照片里的人吧写那么大名字干什么还要加个圈感觉像勾生死薄一样我不明所以地皱起眉。

“看到了吧有一种据说叫灭魂的法术,只要拿到一个人生前独自拍的照片,再用他自己的鲜血在照片背面写上名字,然后施术用照片招来死的魂魄,勾去名字,用纯净的黑狗血泼洒魂魄,就能让死魂飞魄散,入不了轮回。也不知道是哪个别有居心的人,把这种禁术教给他。结果害人又害己”常青抬头看了一眼照片,解释道。

“他会这么狠毒可能只是巧合吧”我不大相信。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死得如此诡异”常青无由地感慨,“但凡使用此类歹毒的禁术,施术必遭横死天道,本就是最为无情但也无私的,谁也无法例外”

“那教他用这法术的人呢幕后的黑手岂不是更该死”我争辩道。

“恩。可是,你知道谁是幕后的黑手吗”常青点点头,脸色却阴晴不定。

“我怎么会”我说到一半,猛然想到了什么,怔怔地望着地面起呆来。

“齐震,你醒了吗有没有事”陈仇平静地走到他身旁,“刚才生了什么你是怎么进来的”

齐震睁开眼,慢慢地爬起身,先活动了下手脚,又仔细地查看了全身上下,苍白的脸上随后浮上了释然的微笑:“没事。刚才我一直迷迷糊糊的,手脚完全不听使唤,我还以为自己梦魇了呢”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陈仇问。

“是啊我只记得我心里郁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后来眼前一黑神志就模糊了我好像走进了一条巷子有人在我前面走,我追上去叫他之后生了什么,我记不起来了”齐震揉着额头,努力回忆着。

“谁在你前面”常青闷声问。

“是个我不熟悉的人,好像以前见过。”齐震竭力回想。

“是躺着的那个吗”陈仇指了指地上的方雨恒。

“恩,也许吧”齐震认真地辨认着,无奈地上的尸体满脸伤口,他依然无法确定。

“哦,后来我隐约看见你来了生了什么事,你也不知道吗”齐震抬起头,幽黑的双眸微微闪着光,深深地,似要望进我的眼底去。

陈仇和常青都无声地望定了我,静静地等着我回答。

该来的果然逃不掉

“是,我知道。”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平静地点头。

然后,我开始尽量平稳地叙述起之前生的事。我说得很详尽,连“裂魂珠”和云腾蛟出现、齐震攻击我、方雨恒变成了“活尸”救我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不过,那飘入齐震身体的黑影,我却只字未提,甚至连想也不愿想起。

不但如此,对此前盘踞在齐震身体里的异物,我也只是语焉不详地一语带过。饶是如此,这“裂魂珠”和云腾蛟的介入仍然是出乎他们意料的,事情变得更复杂了。常青和陈仇一言不地听完,面色都很难看。

“他会是传灭魂术的人吗”陈仇问。

“不是。”常青断然否定。

“齐震身体里的是什么”常青问。

“大概是妖怪”陈仇若有所思地回答后,看了我一眼。

从她的表情中,我猜她也想起了徐岚家的事,那个妖怪是什么,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妖怪是冲人还是冲物来的”常青揪了把头问。

“什么妖怪”齐震插嘴问道。

陈仇没有回答,只是转头望着我,似乎笃定我能回答一样。

我苦笑:“我可不可以说不知道”

三人一齐摇头。

“是是那只白猫”我权衡再三,无奈吐实。它显然比以前更狡猾、更强大了。这次不是变化而是控制傀儡了。不过因为借了齐震的身体,它本身的力量受到限制,再加上眼神和语气的异常,最终还是被熟悉齐震的我识破了。

“那又是冲着物来的喽”常青有点烦躁。

“无论目的是什么,只要介入其中,非友即敌”陈仇的语气并不激烈,但立场却表明得十分清楚。

齐震微微垂下头,眼神平淡却透着某种令人心惊的决然。

我默默地伸手去摸了摸灵石,心里一阵阵冷。

“呔”一声类似戏台上的断喝凭空划过,我们面前的黑暗突然有如实质般纠结扭曲,然后就无声地裂开一条缝,跳出一团白光来。白光里冲出一个细细高高像竹竿一样的人,只见他穿着一身翠绿欲滴的长袍子,直垂到脚面的那种;脚上则套着一双鲜红鲜红的靴子式样请参考戏台上的关老爷;头倒是短短的,不过根根直竖,活像只刺猬。再借着光看一看他的脸,嘿嘿倒挂的两条长眉毛,三角眼里冒凶光,鹰钩鼻、鳄鱼嘴,雪白雪白的一张惨无人色的大马脸

“哎呀呀什么鬼狗胆包天胆敢擅闯禁地”他的三角眼倏然一竖,伸出两根简直可以媲美慈禧太后指甲的手指,阴森森地说了句既像戏文又像武侠小说里狗腿子、喽啰们的台词。

我们面面相觑地望着他。

咳咳恐怕再没有什么比他更像是鬼了居然还好意思反诘我们是什么鬼,这才真是“猪八戒带红花---自不知丑”呢我暗暗腹诽。

“咦你们不是鬼”他瞥了我们一眼后,眼珠一翻,手指停在半空,大马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当然不是你可比我们像多了”鉴于此君面目可怖、身份不明,后面一句是我在喉咙里极小声地嘟囔,估计没人听得清。

“请问,您是冥界看守这条通道的吗”常青缓过神来,很客气地问。

三角眼里的凶光缓和了不少,他看了看常青的额头说:“原来是借了破狱符的力量进来的,你们是正一派的弟子还是上清派的弟子”

奇怪,他的语气怎么一变就变得正常了我在心里嘀咕。

“我的大伯是正一派门下的。咳,您怎么称呼”常青外貌虽然普通,但看上去十分憨厚老实,再加上态度好,所以三角眼收敛起了恶态,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叫白无常。”

“什么你就是白白无常”我花容失色,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怎么你有意见”大马脸凑近我不怀好意地问,咧开的鳄鱼嘴里,雪亮的白牙闪着寒光。

“咳咳没有,没有”我偷偷瞥了一眼他的绿袍、红靴,苦笑不迭地连连摇手。如此大红大绿、穿着俗不可耐的“白无常”,与我印象里头戴白帽、手拿哭丧棒、一身白衣、阴风开路、冷酷寡语的索命无常造型实在也差得太远了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白无常白大叔幸会怎么不见您的搭档黑大叔”常青居然神色不动地和他寒暄起来。

“黑大叔你说谁啊”白无常翻了翻三角眼,奇怪地问。

“黑无常啊你们两个不是合称黑白无常吗”我插嘴。

“哼我姓白,叫游,字无常。难道还有个姓黑,叫无常的吗”白无常又朝我龇了龇牙。

“搞半天,你不是黑白无常组合里的那个白无常啊”我总算明白了,原来此“白无常”非彼“白无常”。

“哦,原来你们把我当成了索命无常了”白无常恍然,“我和他们虽然同属阴司,但我属十殿转轮王治下,他们则属五殿阎罗王。”

“下面真有十殿阎罗吗”我的好奇心又空前高涨了,“他们都长什么模样怎么工作的地狱的环境是怎样的是不是像聊志异里描写的那样”

“小星星”见我又开始离题万里,陈仇连忙拉了我一把。

“白大叔,地上的这人您见过吗”常青指指方雨恒。

“哼哼这个人你们认识他是和你们一起进来的”白无常的大马脸一下子又拉长了,凶相毕露。

“不是,不是。我们跟他不熟怎么难道这个人冒犯了您”常青试探。

“这个坏东西鬼鬼祟祟地靠近巷子,身上带着一股奇怪的邪气,居然被他硬闯了进来。我只好现身拦住他,没想到,他j诈得很,装得低声下气的,趁我不备,拿黑狗血泼我。”白无常大概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暗亏,恶狠狠地踢了尸体一脚。

“后来呢”陈仇问。

“后来,又来了个小子。嗯不就是他”白无常一指沉默无语的齐震,“他好像失魂落魄一样,走上来叫那坏东西。然后,他们两个打在一处了”

“那您呢没有制止他们吗”常青接着问。

“你当我不想啊”白无常的三角眼猛地往上一翻,“这两个家伙不知道都中了什么邪。一个的手指突然变长,像长了十把剑还有一个更离谱,喉咙里一下子飞出许多毒虫来”

“毒虫什么毒虫”本来一直镇定淡然的陈仇突然大惊失色。

与此同时,我也大声追问:“什么喉咙里怎么飞出虫来

第四十二章 灵魂契约十八

两个焦急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几乎让别人都听不清内容。好在白无常不是凡人,他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大概没想到他的话会引起我们这么大的反应,所以愣了愣。

“嘿嘿你们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对胭脂水粉、漂亮衣裳感兴趣,却对这恶心又丑陋的毒虫感兴趣真是奇怪了哈哈”白无常的三角眼极快地向旁边瞟了瞟,然后古怪地大笑道。

“喂,别把话题扯开先说说,他的喉咙里是怎么飞出虫来的”我心里隐隐约约感到那团理不清的乱麻终于露出了一丝线头,语气越焦躁。

“还能怎样喉咙那儿先是自己裂开个大洞,然后一群毒虫飞出来了”白无常朝我翻翻三角眼。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喉咙不是被人撕开的,而是自己裂开的”我无视他的白眼,追问道。

“是啊”白无常不耐烦地回答。

我下意识地望了望齐震,但视线一触到他的目光,连忙避开。怎么会这样我想起刮过耳边的冷风里那声几不可闻、满含嘲讽的低语,难道真的不是“它”干的

“是些什么毒虫”陈仇插进来问。

“”白无常摸了摸眉毛,似在回想。

“总不会是五毒吧”常青笑问。

“五毒不就是青蛇、蜈蚣、蝎子、壁虎、蟾蜍”想到这些个东西的尊容,再设想它们从方雨恒的喉咙里飞出来的情景,天我心里像长了毛一样不舒服。

“不对,蝎、蛇、蜈蚣、壁虎、蟾蜍这些东西都不会飞到底是什么毒虫”陈仇皱起了眉头,眼中一片冰冷。

“是蜮”白无常突然脱口而出。

“蜮”我茫然。

“蜮是古代传说中的害人虫,又叫水弩。它的形状像鳖,有三只脚,口中生有一条横肉形状呈弓弩形状。”常青解释给我听,“据说它生活在南方水中,听到有人在岸上或水上经过,就口含沙粒射人或射人的影子,被射中的就要生疮,被射中影子的也要生病,所以又叫它射工或射影。还有一种说法说它是以气射人影,随所着处疮,不治则杀人。”

“含沙射影不会吧,如果是这种虫子,它只要向着人影远远一射,就能杀人了,干嘛还多此一举地跑到方雨恒的身体里再飞出来呢”我本能地反驳道。

陈仇一言不地盯着白无常,眼眸中已经满是寒冰,一个银白的光团在她的肩头闪烁不定,一股杀气悄悄弥漫。

“哎,真是小孩子,没听我说完你们就接嘴我说的是像蜮的一种虫子,不过有翅膀,更像是蜚蠊”白无常睨了一眼陈仇,浑不在意地说。

“蜚蠊”这下轮到常青不明白了。

“我们南方叫曱yuē甴you的,也就是蟑螂”我补充说明。

“有多少”陈仇冷冷地问。

“总有个二、三十只吧”白无常的三角眼往两边一分,咧开鳄鱼嘴一笑。他不笑还好,一笑简直是“丑比钟馗,狞胜厉鬼”,我连打了两个哆嗦,赶紧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

“哇有这么多蟑螂”常青低声惊呼。

“哼我可没说就是蜚蠊啊”白无常收起笑容,鄙夷地冷哼一声。

“那是什么呢你不是十殿阎罗麾下的鬼差吗居然也认不出来”我忍不住臭他。

他一听大怒,两条长眉毛都飞了起来:“死鬼丫头,胆大包天,竟敢来讽刺我”

“说都说了,你能怎么样吃了我”

“”

“好了”陈仇握住了我的手,“别吵了让我仔细地检查一下,也许就会知道那是什么了”

说着,她走到方雨恒的尸体旁,手指轻一弹,肩上的光团缓缓升起,在半空略一停顿,就飞向尸体喉咙的大洞。

“你们听,好像有什么声音”一直不曾出声的齐震突然用手指着黑暗里的一处。

我凝神静听,果然,有轻微的“嗡嗡”声从远处渐渐逼近。

“嗯,好像是昆虫扇动翅膀的声音。”我点头肯定,听起来就像是一大群苍蝇飞行的声音。这种鬼地方也有苍蝇吗

常青神色一动,问白无常:“白大叔,这里是通往地狱的一个入口,平常人进不来。那么,平常的虫类是否能随意进出呢”

“自然不能”白无常毫不犹豫地回答。

说话间,陈仇的光团已经由咽喉的大洞没入了方雨恒的尸体中。

我和常青对望了一眼,均想:不是平常的虫类,那会不会就是从方雨恒喉咙里飞走的毒虫呢

齐震不经意地向旁边瞟了瞟,就垂下头去。我的心里突然一凉,他的目光似怒非怒,流转在眼中的是一种既决绝又无奈的沧桑。我惶然地移开视线,恐怕已是山雨欲来的时候了,短暂的沉寂背后会是什么

“噫这是那毒虫来了”白无常的戳指大喊,将我们的目光吸引到了不远处的黑暗里。

天哪真的有一大群扇着暗红色半透明翅膀的“蟑螂”飞来了说它们是蟑螂实在不妥,这些个虫子每一只都起码比蟑螂大两倍。除了前面的触须,它们还有八条腿,更像蜘蛛。不但如此,它们的触须上有两个红点,飞近后可以看见闪闪亮的点点红光,如幽幽鬼火,在一片“嗡嗡”声中分外骇人

我还没来得及惊叫,旁边传来陈仇的一声低呼:“天竟然是它”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萧索,仿佛是经过了一场长途跋涉后,终于望见了前方早已注定的终点。几分释然,夹杂着些许无奈,还有深深的苦涩

“怎么了它是谁”我分辨不出她话中的“它”是哪一个,是他,她,还是它

陈仇没有回答我,她的目光停驻在方雨恒的尸体上。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惊骇地现尸体逐渐在缩小。光团已经分散成了许多光点,在尸体的五官和咽喉处闪烁,虽然无声,但从闪烁的频率看,似乎“尸萤”受到了什么阻碍,十分烦躁不安。

原来让陈仇惊呼的不是那些飞来的可怕“蟑螂”,而是尸体里的古怪

“陈仇,你现了什么”我急急问道。

“我等的终于出现了”陈仇低声一笑,怅惘而苦涩

“还不快走那些毒虫飞过来了”齐震打断了我们的对话,不由分说一把拉起我,就要向黑暗的另一处奔去。

手心里传来无比熟悉、令人依恋的温暖,我的心却像被利刃划过一般,我用力一甩,挣脱了他的手。

“怎么又脾气了”他一怔,随即柔声问。

我无言以对。

“这些虫子就是从尸体里飞走的那些吗”常青问白无常。

“是。”

“那绝非平常,我们该怎么办呢”

“嘿嘿说实话,我也从来没见过。”白无常有些尴尬地掀了掀眉毛,“不过,相信我还是能对付的你们赶紧先离开吧”

“白大叔,要不要我们帮忙”常青一贯憨厚,虽然那些怪虫子声势骇人,但留下别人孤军奋战,自己逃命,似乎有点过意不去,即使留下的那个不是凡人。

“是啊也许我们人多势众,再耍点小法术,能吓退它们,也说不定”我随声附和道。

“这些东西不是人间所有,我们对付不了我们先离开吧”陈仇突然开口,不过却提出了相反的意见。

我看了看半空,那些虫子虽然一直嗡嗡有声地逼近我们,但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用余光瞟了齐震一眼,他的神情镇定,目光柔和,径直望着我。走还是不走留在这里处境必然危险,但出去之后,可能要面对更残酷、更难堪的现实,我迟疑不决。

这时,外面突兀地传来了一声枪响紧接着,居然有一阵凌乱的枪声响起,惊惶、凄厉之意刺穿了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