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有鬼第24部分阅读(1/1)

伸开的手掌中。

“这刚才那些事情”我结结巴巴地问。

“你看见了什么”云淡风轻的问话。

“我看见了十万大山的上思县那巴村”我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不妥,连忙解释,“恩,我的意思是说,我看见了原始森林和一座村子,我猜那是广西。”

“还有什么”没有理会我的牵强解释,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问。

“一个老人和一个女人。”我迟疑地回答。

“哦,他们是谁”他的嘴角向上挑了挑,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好像是巫师。”我头皮麻地垂下眼帘,无奈回答。

“巫师有趣”他突然笑了,似乎听到了预料中的答案。

“那这串珠子呢你看见了吗”他微笑着问。

“没有”我立刻摇头。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他的笑容一敛,满是不相信的神气。

“才没有呢我只看见灵石”我急忙申辩。

“灵石”他淡淡地重复,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索,仿佛是经过了一场长途跋涉后,终于望见了前方的终点一样。一丝疲惫,掺杂着些许欣喜,还有冷冷的看尽结局的漠然

我大为后悔,灵石的存在实在不应该再让外人知道,可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样,没办法收回了我不知所措地望着云腾蛟,祈祷他最好突然失忆,别再追问下去了。

“就是你挂着的这块石头吗”美少年玉手一指,露出恍然的神色。

“什么”我大吃一惊,低头看时,红线缠绕着的灵石果然挂在胸前,只是我早上明明把它深藏在衣服里面的,现在却炫耀似的暴露在空气里。一缕缕嵌进了它身体里的酷似鲜血的红色,在阳光下鲜艳欲滴;莹润的玉质光泽下,流转不定的煞气越浓重。

“不过是一块石头,你需要表现得这么紧张吗”他似乎很不经意地问。

“呃我不紧张反正我也不是巫师”真是越想撇清越让人生疑,我此时恨不能立刻变成哑巴才好。

“怎么它是巫师的作法工具吗”

“咳咳我怎么会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好装傻。

“那你看见这灵石时,生了什么呢”他优雅地一笑,如春风化雨。可惜,我现在快变成坚硬的石像了,要用盐酸才能化开。

第三十八章 灵魂契约十四

“生了什么嘿嘿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我傻笑着装起了失忆。

“你真的想不起来了”他也笑,笑得很邪气。

“恩,想不起来了”我煞有介事地重重点着头。

“那可糟了”他故作忧虑地瞅着我,“你的魂魄可能受了伤。”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眨着眼睛问。

“这裂魂珠虽说是宝物,但如果在使用过程中,有其它法器影响了它,它就会使你的魂魄受伤,严重的话,还会让你魂飞魄散”他收敛了笑容,肃然说道。

我呆了呆,随即暗暗撇嘴:危言耸听还不是在诈我

“哦,那该怎么办呢”我假装害怕地问,一脸的纯真和无辜。

“怎么办没有办法”他淡然摇头,一脸“与我何干,千万别找我”的表情。

“这珠子可是你硬塞给我的,你怎么会没办法”我叉腰、瞪眼,一副“不找你找谁”的神情,说话间就撕下了小鹿斑比的面具,变身成河东泼妇对着他吼道。

“可是你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怎么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影响了裂魂珠呢”他露齿而笑,白牙闪闪,终于显露出邪魅的本性。

怪不得有人说,和心机深沉的帅哥打交道,准保会吃亏。因为他俊美的外表就是狼披着的那张羊皮真j诈绕来绕去,又回到原地了。

“呃现在想想,那个我还是记得一些看到的情景的。”我只好装作猛然想起的样子,无奈地说。

“嗯,说来听听吧。”狡猾如狐的他对我浅笑颔。

我尽量轻描淡写、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遍后,他一时沉默了,望着我的眼神依然是意味深长的。

“你已经听我说完了,应该能确定是什么影响了你那倒霉的裂魂珠吧”

他不回答,眼睛却望着我的胸前。

“哼哼,又是灵石”拜托,随便出什么状况都往它身上推,也太懒惰、太没创意了吧我的嘴角都快撇到眼角上去了。

“你真的了解这块灵石吗它的来历、它的主人,还有它的力量源自何方”他无视我的不屑,温柔地问。

“我当然不太了解。难道你很了解”我及时刹住嘴,然后反问他。

他微微摇头:“我不是它的主人我只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面包”

“什么意思”

“它和裂魂珠一样,是一种法器,它的力量再强大,也不是凭空而来的”

“哦,那它的力量从哪里来的”

“我早说过,我可不是它的主人”他天使般微笑,“你应该去问它真正的主人”

“问得到,还要来听你胡扯”我送了个大大的白眼给他。

“那我是没办法帮你了。”他伸手把“裂魂珠”递过来。

“这古怪珠子本来就是你的,还给我干嘛”我避之唯恐不及。

“有灵性的法器都会自己选择主人。”他耐心地解释,“是它选择了你,不是我。”

“呸你唬谁呢当我三岁小孩啊”我忍不住展现我泼辣的本性。

他挑了挑眉毛,似乎不愿与我争论。随后一扬手,只见黑光一闪,他手中的珠子便不见踪影了

“咦,珠子呢跑哪去了你会变魔术”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凑近他好奇地左看右瞧,已经把刚刚尽力推诿的本意忘了个一干二净

“在你需要它的时候,它就会出现的。”他任由我抓着,好脾气地回答。

“唉,又糊弄我”我哀叹一声,甩开了他的手。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去想办法弄清楚灵石的一切。”他用催眠般的语气说。

“嗯嗯,知道了”我敷衍地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心里却在想:傻瓜才听你的话,灵石又不会害我,我去刨根挖底做什么倒是你那串“裂魂珠”神秘兮兮的,还不知道是不是你用来害我的东西呢

“有时候,了解一个人不容易信任一个人,更难”他在我身后用似有所指的话为我送行。

“是啊不过,我相信朋友胜过相信陌生人”我回过头去,故意展开甜甜的笑容,用天真暗含嘲讽的语气回答他。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都用隐藏在话里的意思来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微微一笑,负手而立,目送着得意洋洋的我走出了小巷。

他的嘴唇上下翕动,眼神古怪而迷离,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了两句话。

如果此时我听到他说的话,一定会目瞪口呆、石化当场因为他说的是:“缔结了灵魂契约的你,又怎么能逃脱命运的摆布”

走出小巷,我才猛然觉:不知不觉间,夕阳已经西下了秋天的黄昏,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寒意,让我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再去哪回家吗我迟疑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回家去。

我拐上大路,一边走一边还在想着刚才的事,这个“云遮雾罩”的“表哥”真是捉摸不透,让人伤脑筋啊我的眼角偶尔一扫,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面巷角闪过。恩是齐震

我刚要叫他,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他的大半张脸。他的表情真诡异眼神冷静而犀利,面容却空洞茫然,面色更是苍白得可怕,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类似死亡一般的光泽。他行走的速度并不慢,脚步也不僵硬,可是偏偏给我的感觉如傀儡夜游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某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打消了叫他的念头,小心地跟在了他的后面。也许这是一个转机,所有生过的、无法解释的事情,都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扯着。线的这一头是我和灵石,另一头除了陈仇之外,就是孙安宁和齐震了。孙安宁一直没有显身,那么,缠绕在齐震身上的线越来越密,恐怕是真相要露出端倪了吧我这样想着,心里涌起一阵针刺般的痛。

他依然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巷子,七拐八转的,渐渐的,我竟然认不出路了。触眼所见,都是陌生而颓败的墙面和高低不平的碎石路面,原本就稀少的行人,现在更是半天也看不见一个。

天黑得很快,前面的身影越朦胧,我的脚步不知怎么越来越沉重了。心跳得厉害,耳朵里有轻微的“嗡嗡”声,但我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

我隐在巷口一户人家的门洞里打量着这儿。这是一条非常偏僻的小巷子,他停在了巷子的最深处,一扇青灰色的木门虚掩着。他站在门边,微微仰起头,望着门框上方出神。我用尽目力也只隐约看见几抹金色的微光,不知道是什么。

怎么不进去我暗自嘀咕。

看着他伫立不动的背影,我突然想起那天,我们在教学楼外等常青,他也是如此静静地站着,耐心又耐心地等待,简直就像是化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这样沉静、从容的呢是他深藏不露的本性还是我们无从知晓的变异呢

我正在走神,他却突然推开门,一下子淹没在门里那未知的黑暗中。我猛醒,急忙蹿出来,几个大步迈到那扇门前。靠得近了,我才看清这是一扇陈旧褪色的木门,门上什么也没有,既不贴年画,也没有对联之类的装饰。门框上方却嵌着几个残缺不全已经辨认不清的金字,像是某个店面的招牌。

我沉吟了一会,伸手去推门。虚掩的门轻飘飘的,我的手指刚一触到,它便无声地大开了。门里一片黑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弥漫着,似乎是死亡来临前,游离在空气里的惊惧、绝望的气息。

我缓慢却不迟疑地融入了黑暗中。门,在我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屋里除了我略显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之外,没有其他声响。基于黑暗总是伴随着危险降临的认知,我两手握拳,凝神戒备,如履薄冰地向前迈着步子,做好了随时抱头鼠窜的逃命准备。

一步,两步,三步咦走了近二十步了,不但没有触到四面墙壁,连家具之类的东西也没碰到过一样。这是一间怎样的屋子呀我虽然心里打鼓,但脚步却没有因此停下。又走了二、三十步,我叹了一口气,现在无论如何也骗不了自己了。四、五十步的距离,触摸不到任何东西,前面依旧是无边的黑暗。这哪里是间房间,简直就是个广场

“齐震,齐震,你在吗”我忍不住出声呼唤他,回答我的是死一般的沉默,先我几步进来的他竟似乎被这黑暗吞噬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一边走一边开始胡思乱想:要是我以后跟常青学法术,先要学个能照明的法术不知道他的道术里,有没有“火球术”的老是碰到这黑咕隆咚、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我真恨不得变成萤火虫,这样起码不用带灯笼、火把、电筒就能照明了

正在瞎想,我的脚却绊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因为注意力涣散,我摔了个难看的嘴啃泥。黑黝黝的地面冰凉刺骨,还有一股难闻的类似腐烂青苔的味道,我爬起来咒骂了几句。不过,刚骂了两句,我突然触电似的呆住了。在我的左后面,仰面朝天躺着一个人刚才就是他的大腿绊倒了我。他穿着深蓝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一双白色的球鞋,从头和衣着来看,应该是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男生。可怖的是,此人的脸上鲜血淋漓、横七竖八地布满一条条伤口,好像是被某种尖利的东西抓的。咽喉处有一个大洞,皮肉翻卷,望过去黑黝黝的,但没有大量的鲜血涌出,甚至他的衣服和他周围的地面上也并没有几滴。

不是齐震虽然他的脸血肉模糊,但看来他的身形比之齐震略高,略胖,衣服也不一样,最主要的是给我的感觉很陌生。呃等等,我怎么会看得这么清楚我愕然地四面张望,终于迟钝地现,这黑屋子有了光源。像是突然之间被凿子捅了许多小窟窿,这里就亮了起来

光出现得突然,但并不刺眼,我的周围方圆五、六平方的地方都被这光照亮了。可是,再往远处看,黑暗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笼罩着,混沌一片。这情形,就像舞台上的特殊效果,强劲的聚光灯突出主角,其余皆是被忽略的黑暗背景。想到这儿,我有点得意。不过,转瞬间苦笑就浮上了我的嘴角地上还躺着另一个不知道有没有死翘翘的“主角”呢

我走近两步,试探着问了句废话:“喂,你还活着吗”

没有反应。

我只好再凑近点,半蹲下身,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唉触手一片冰冷,毫无生气的肌肤已经有些僵硬了。看来是凶多吉少了,我苦着脸用手凑到他的鼻子跟前试了试,果然,没有呼吸了。

这真是一件悲惨的事情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消逝了,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到人生的美好和幸福,如同一朵还没盛开就凋谢的鲜花

“哎呀,怎么是他”我突然惊叫一声。我那些悲天悯人的感慨被突如其来的认知一吓,全飞到了九霄云外。因为距离很近,光线又很正好地聚在他的胸口以上,所以尽管他的脸上有横七竖八的伤口,我还是认出他是谁了居然又是一个不算太陌生的人,丁仲衡、叶晓芸的“好朋友”之一,那个好像是叫“方雨恒”的倒霉蛋昨天还被我整得像结巴,吓得如白痴的那个斯文男生啊

我想了想,裹紧衣服,压下心头的寒意,又探头过去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他的死法和丁仲衡他们可是大相径庭,脸上没有血红条纹,手没有伸出来摆那个“破死”,也没有被吊起来。

恩,看来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我推测后下了结论。

随即,另一个更让人胆战心惊的问题浮上了我的心头凶手为什么要杀他

虽然杀人动机的种类难以计数,而且本来跟我也不搭界,但我害怕的是,这个凶手可能隐身在我周围的黑暗中,也许就会为了相同的动机而袭击我

危险如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张开了它那深不可测的嘴巴

我深吸一口气,勇敢地抬起头望着远处:“齐震,你在哪里快点出来”

气急败坏的语调,微微颤抖的声音,无不显示出主人的色厉内荏和外强中干

事实上,如果不是我一直认为齐震就在不远处,我早就掉头跑了,傻瓜才留着等人来砍呢

他没有像我预料中那样跳出来,也没有回应我。四周静悄悄的,无风无浪,连微小的涟漪也不起。我仓皇四顾,冷汗开始往外冒。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真正的危险,我有一种超乎本能的感知。就像现在,越是安静,越是反常。齐震不是已经出了事,就是自己也陷入了困境,所以才连回答也没有。

怎么办是继续向前还是掉头撤退

我犹豫了。尤其地上躺着的那个,死得那么难看,给我的心理震慑很大。可是齐震还不知道在哪里,我也不能丢下他独自逃命吧。我擦了擦额上的汗,咬了咬牙,无奈苦笑着投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主角匆匆赶路去了,留下地上那僵硬的尸体,在古怪的光亮下静静等待。少顷,光亮渐弱,终于归为混沌。在最后一丝微光消失前,地上的尸体猛地竖了起来。一抹诡异的笑容慢慢浮上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寒光闪闪的眼睛里射出了冷酷的光芒

第三十九章 灵魂契约十五

我东张西望、战战兢兢地向前走着,手上摆着壮胆的花架子,嘴里不断地叫着齐震的名字。虽然道家讲究“以静制动、后制人”,但面对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随时可能跳出来的冷血杀手,我也只好硬着头皮“以动制静、先制人”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逝去,我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齐震始终没有回应,而这间“屋子”却像一个可以无限延伸、没有尽头的空间,现在别说是走出去了,就算想掉头沿着原路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就在我心情烦躁得几乎要歇斯底里地作时,前方出现了一束光线。有人来了我心里一松,随即又紧张起来。是谁会不会是那个凶手

“你是谁”我忐忑地问。

“是我。”声音的主人来得很快,走近了可以看见他的手里拿着一只小电筒,凝重的脸上带着几分责备的神色。是齐震

“你刚才在哪里害得我叫了半天”我抱怨着,心里却乐开了花,这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呢

“你怎么会进来的”他的语气颇为不悦。

“还说呢,你到这鬼地方来干什么”我撇嘴反问。

他沉默了,似乎在斟酌语句,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咳,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我不想他太难堪,连忙打圆场,“幸好你还带了只电筒来,不然我们两个可真是要摸黑爬出去了”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径自朝前走了。我有些失落,也有些奇怪他对我的突然冷淡,只好沉着脸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他走得飞快,好像很熟悉这里的环境一样。我初时还愤愤地腹诽着他,后来就不得不打起精神一路小跑了。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的左手腕开始一阵阵的痛。这痛来得突然而猛烈,几乎让我叫出声来。我停下脚,用力甩着手,倒吸着冷气。大概是听不到我的脚步声,前面的齐震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的语气很平淡,可是却有一种奇怪的不耐悄然地传递了出来。

我一怔,手也停在半空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走近我。在电筒光下,只见他皱起眉头,盯着我手的双眼里闪现出惊诧的神色来。

“裂魂珠”他喃喃说道。

我猛然清醒,忙把左手伸到眼前,那串闪着幽光的黑珠子又一次震撼登场了

我呆呆地望着那串珠子,只见它的周身光芒烁目,每一颗珠子都无声而飞速地旋转着,只是在我手腕上不断收缩,勒得我的手都快断了。

“真倒霉这鬼珠子怎么又回来了”我龇牙咧嘴地甩动手腕,试图把它弄松。不过从它坚韧不拔地死死勒着我手腕的行动来看,不由得我不相信它有与我的手腕融为一体的打算

“我来帮你。”齐震果断地伸过手来帮我。

他的手和脸在电筒光下显得格外惨白,简直不像是血肉之躯。他冰凉的手指刚一触到我的手腕,珠子上的光芒突然暴涨,那天在小珍家的情景又一次重现。略有不同的是,尽管齐震的面色十分难看,却没有缩回手去,依旧倔强地握着我的手腕,而且还极其凶悍地瞪大眼睛,怒视着那珠子。

我的手腕虽然痛得很厉害,但看到这一幕却忍不住暗笑:想不到齐震和小珍的性子截然不同,对待这珠子的态度却是如出一辙。

就在这一人一珠对峙之际,我的眼角一扫,竟然现电筒光外的黑暗中有一个轮廓模糊的东西正在缓慢地接近我们。一股冰冷阴寒的类似死亡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我悚然一惊:“齐震,快看,有人来了”

他马上把电筒转过去,一个黑黝黝的人影步履艰难地走向我们。血肉模糊的面孔,脖子诡异地垂向一边,露出喉咙处一个狰狞的大洞。天是“方雨恒”。

“他他他是”我结结巴巴的,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你认识他”齐震镇定如常,沉声问道。

“呃他就是昨天被我恐吓过的那个倒霉蛋,丁仲衡、叶晓芸仅剩的好朋友方雨恒”受到他的影响,我终于稳住心神,把这些话流利地说了出来。

“他的脸这么血肉模糊,你居然能认出来”齐震露出诧异的神色。

“恩那是因为,刚才我已经见过他了”我苦笑,“不过不是活的”

说话间,那个“方雨恒”蹒跚地拖着软绵绵的脖子和血淋淋的脸孔走到了我们跟前。我想往后退,但我的手腕却被齐震牢牢握住而无法动弹。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瞟着那个“方雨恒”,眼睛里不但没有畏惧,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鄙夷之色。

我突然之间觉得彻骨生寒,那种危险将来的警兆从脑海里跳跃而出。我想开口提醒齐震,嘴刚张开,就瞥见一股红色扑面而来。下一刻,我就感觉我整个人陷进了一片猩红的血海里,眼前不断飞舞起硕大的血花,我的呼吸立刻困难无比,喉头像被什么硬块堵了个严严实实。

窒息,晕眩,剧烈的喘息,铺天盖地地紧紧裹胁着我,令我连一个小手指头也无法动弹,那种仿佛灵魂都深深陷入了噩梦无法醒来的痛苦,让我的心不断地下坠直坠入无底的深渊

深渊里如泥沼般潮湿,到处充斥着粘稠而带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的气息。我好似一个溺水垂死的人,拼命地挣扎,然而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甚至感觉连血肉也在慢慢干枯。我从来没有如此刻这样恐惧过,死亡那狰狞的面容仿佛已经触手可及

空中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一团黄色的光如流星般扫过我的四周。深渊里迅速弥漫起焦糊的味道,倒像是在烧烤某种肉类而且还烤糊了呃,我的窒息和晕眩减轻了许多,眼前飞舞的血花也消弭于无形了

谁救了我难道是齐震

一件有棱有角的东西落在了我的右手里。哦,是那道早被我遗忘的“感应符”紧要关头,居然是常青的这道曾经被我鄙夷过的符救了我,很有点讽刺的味道。看着三角形的黄符,常青揪着头讪笑的窘迫样子一下子浮现在我的眼前。只是上午才分开,我却觉得好像分离了许久,想念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道符是常青的。”齐震的语气很奇怪,既像是陈述又像是疑问。他不是看着常青把这道符给我的吗几丝疑惑在我心头一闪而过。

“刚才,你看见了什么”齐震淡淡地问,眼睛里却隐隐透出一股慑人的光芒来。

“泥沼般的深渊,猩红的血海。”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嗯。你知道夷人是怎样养蛊的吗”他突然地问了个与之前的话题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养蛊我怎么会知道”我奇怪。

“端阳那天,到田野里任意捉十二种爬虫回来放在口小腹大的缸中,然后把盖子盖住。这些爬虫,通常是毒蛇、鳝鱼、蜈蚣、癞蛤蟆、蝎子、蚯蚓、大绿毛虫、蜥蜴总之会飞的生物一律不要,四脚会跑的生物也不要,只要一些有毒的爬虫。这十二种爬虫放入缸内,一年之中那些爬虫在缸中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强大的吃弱小的,最后只剩下一个。这个唯一幸存的爬虫吃了其他十一只以后,自己也就改变了形态和颜色”他娓娓道来,苍白如死的脸上毫无表情,像带着个假面具,而眼角眉梢却都染上了一层异样的红色。

我茫然地眨巴着眼睛,心里无由地感到害怕,这样的齐震是陌生的,是我以前从未见过的。

我清了清嗓子,试探着说:“咳咳这,这个养蛊跟我刚才看见的有什么关系”

“灵魂也一样强大的吞噬弱小的,恶毒的消弭善良的直至剩下最有用的。”他答非所问。

我苦笑:“齐震,你怎么了尽说些奇怪的话”

“呵呵你觉得奇怪吗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他咧嘴一笑,眼睛里却全无笑意。

我叹了口气,凝视着他的脸,无奈地说:“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灵魂,怎么吞噬和消弭”

“如果,不只有一个灵魂呢”他也凝视着我,眼睛里的光芒如刀锋般凄厉雪亮。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你有两个灵魂吗”我的神思有点恍惚,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他想也不想,断然否认。

我一愣神之际,他缓缓伸出了手,看样子好像要抚摸我的肩膀。

“裂魂珠”死死地勒进了我的手腕,剧痛之下,竟然渗出了鲜血。与此同时,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炽热,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在我身边疯狂地打着旋儿,焦急地似要传递什么信息给我。我莫名所以,腕上又痛得要命,心里的惶恐像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他的手已经放在了我的肩上。

我的眼前猛地一黑,肩膀似乎被某种尖锐的利器穿透了。痛楚如海水般涌来,连同鲜血喷溅而出,但我却像无知觉的木偶,麻木得连所有的感觉都丧失了。

眼前的人真是齐震吗

就在刚才,一瞬间,他的手竟然穿过了我的肩。此时,他苍白的手指尖上犹自向下滴落着鲜血。我满眼不可置信地紧盯着他的脸,他的眼睛,想从其中得到答案。

迎接我的是一双眼波如水、几乎带着妩媚的眼睛,见我震惊万分却依然不敢相信的神情,一抹阴鸷而满含嘲弄的冷笑浮上了他的眼眸。

这是这是一个我熟悉的人我的思维飞转,这熟悉的嘲弄,在我记忆深处的某个瞬间,曾经出现过我努力思索,但脑海里一片空白,寒冷慢慢席卷了周身,疲倦不可抗拒地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重。仅存的一丝神智中,只看见他又一次举起了手,缓慢但毫不停顿地伸向了我的喉咙

我的脑中最后闪过的居然是那个面孔血肉模糊,脖子诡异地垂向一边,露出喉咙处一个狰狞大洞的方雨恒原来他就是这样被他杀死的

各自在家里休息的常青和陈仇与同一时间惊跳起来。常青接收到了来自“感应符”的极其强烈的信息,预示着符的主人正危在旦夕。他没有丝毫迟疑,立刻燃起一道引路符,循着它飞奔,希望能赶得及救她。引路符在一条陌生的小巷口滴溜溜打转,一个同样飞奔而来的少女和他差点撞个满怀。

“你怎么也来了”他问。

“我的尸萤能记忆人的气息,还能捕捉许多信号。它感应到小星星遇到了极大的危险”向来淡定的陈仇也难掩忧色。她的指尖闪烁着一个淡粉红色的光团,随着她说话的声音微微颤动着。

“恩,我的引路符停在了这里,她一定在这附近我们赶紧找”常青一边屈指轻扣,催促着“引路符”前进,一边焦灼地点头。

两人各施神通,沿着小巷向里搜寻着。

但是,无论“引路符”还是“尸萤”,都前进得十分缓慢,似乎受到了什么外力的干扰。这不起眼的小巷里竟然隐藏着颇为可观的灵力两人对望一眼,不禁更为我的处境担忧。

一阵青灰色的烟尘散尽后,我睁开眼,讶然现眼前的景物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变成了一片空白、几乎接近虚无的空间,一缕缕若隐若现的半透明的雾状东西飘浮着,形状各异,宛如天际的流云。寂静、缥缈、空无,仿佛天地间除了我之外,再没有别的生物了。

这是怎么回事齐震呢我猛然记起,鲜血喷溅的肩膀,还有伸向我喉咙的手呃,莫非我、我、我已经香消玉殒了噢天哪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可怜我还未满十六岁的美好花季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断送了也不知道现在是跌进了地狱呢,还是上了天堂

我无限哀怨地沉浸在泪雨中。

埋头嚎啕了一会,满脸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很不舒服,我顺手扯过一块布片来擦脸。嗯这是块什么布纤维这么粗,简直像砂皮,把我的脸都擦疼了。我龇牙咧嘴地抱怨起来。

“你擦好了吗”一个温柔得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

“关你屁事狗拿耗子哇怎么是你”我抬头看清说话人的脸后,惊跳起来。

“当然是我不然,你以为谁会来救你”他凑近我微笑。

“哎哎,你凑得那么近干什么”我眼见一张放大得无比清晰的脸凑了过来,鼻子几乎碰到了我的皮肤,连忙撇开脸,颇为不悦地嚷。

“嗯哼”他哼了一声,低下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的手。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下一看,立刻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

我的手上正紧紧拉着他外衣的大半片衣角,扣子都被我拉掉了一半,最重要的是,衣角上面被我擦满了眼泪、鼻涕

原来,刚才顺手扯住的布就是他的衣服

“这个咳咳我还以为它是布,所以拿来擦嘿嘿嘿”我徒劳地想要解释,却越描越黑,只好用尴尬的讪笑来掩饰。

“恩。擦也擦了,无妨。不过,你能不能把你的玉手松开”他语气中的调侃意味溢于言表。

我急忙撒手,满面堆笑地说:“要不要我帮你洗”神情谄媚有如家中豢养之走狗,如果我有尾巴的话,必能看见我此刻正使劲摇着尾巴讨好呢

他望了望我,嘴角抽搐了几下,一边摇头,一边用极快的速度脱下了那件一不小心被我当作手帕的外衣,抛在了地上。

“哎,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救我难道我还没死”我突然想起了这茬,赶紧问他。

“自然。”他笃定地回答。

“是吗”我迟疑地摸摸脖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恩,四肢齐全,浑身无伤,心跳有力,呼吸平稳。我没死

“哈哈原来我还没死翘翘啊”我兴奋得手舞足蹈。

“不对我记得我的肩上已经受了伤,怎么会一点痕迹也没有呢”我立刻垮下脸并用无限怀疑的目光瞪着他。

“唉”他出乎意料地叹了一口气,“你变脸的功夫还真不错我们现在在裂魂珠里,所以你还是毫未伤的。”

第四十章 灵魂契约十六

“什么我们在裂魂珠里那就是说,我我还是死了灵魂跑到了珠子里”我哀叫并且准备继续哭天抢地。

“胡说八道在珠子里就死,那我不也是死人”他的嘴角抽搐,罕见地有点恶狠狠的味道。

“那”

“所谓的在珠子里,意思是说,我们在裂魂珠的结界中。因为珠子感应到你危在旦夕,所以自动召唤了我,并用结界把我们罩在其中。”他解释道。

“可是,我的伤”我疑惑不解地抚着肩,那里连一丁点油皮也没擦掉。

“为了救你,裂魂珠施展了自己的法力,扭曲了时间和空间。现在的你,实际上还处在受伤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他略为沉吟了一下后补充。

我用怜悯的、看疯子一样的眼光看着他。扭曲时空那我现在岂不是穿越了嘿嘿,科幻小说里的桥段也会生在我身上

“你不相信我早说过,这珠子能洞察天机。不过,它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撕裂时空,哪怕是一条小缝,也等于是在与自然法则相抗。所以你只是回到了受伤前的一会儿”他耐心地继续解释。

“是吗我记得,你说过世上没有免费的面包”

“当然是。怎么”

“我还记得,你说过这珠子是一种法器。它的力量再强大,也不是凭空而来的喽”我抱着手臂冷笑,“它为了救我,要扭曲时空,与自然法则对抗。那么,请问,它的力量从何而来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呢财富美貌运气还是阳寿”

“咳咳”他好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了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地望着我说,“财富美貌运气这些东西你也有吗”

好毒辣的一针见血我气恼地翻了个白眼。

不容我反驳,他继续抢白:“再说,裂魂珠又不是俗物,也不是人,要你们世人的财富、美貌、运气有什么用”

“它是法器,千秋万载永存世上。如无意外,应是与天地同在的。它会需要你那区区几十年的阳寿”

“”

“好了,别瞎想了。我把结界打开,你回到现实世界去吧”他伸出双手,一团光芒如有形之物自他指尖戳向虚空。

“唉,等等我还有疑问”听到我的魔音穿脑,他硬生生地把手停在半空,眼睛里开始冒出br >好看的电子书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