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有鬼第21部分阅读(1/1)

也给吹跑了”

没人应声。

只见他们三人神情古怪地盯着我的背后看,好像那里出了什么洪水野兽。

我回过头去,狂风已经停歇,四处乱飞的叶子和花瓣也渐渐归于泥土之上。

看着我茫然的样子,陈仇轻声说:“刚才的狂风里露出了一张人脸。”

“又是那张鬼脸”我失声叫道。

“不是,是丁仲衡”常青沉声回答,他终于见识到了我们口中的怪物。

“天”我连忙一个箭步跨到陈仇身边,“他说了什么没有他要干什么”

“没有。他只是对着你笑而已”齐震轻描淡写地说。

啊那满脸凸现的血红条纹,那暴露在“萤光”下的内脏,还有那把肉麻当有趣的恶心腔调呃,光想起就不寒而栗,真是比吸血鬼更可怕起码人家还有赏心悦目的俊美外貌呢

如此诡异的一个怪物,对我笑个什么劲呢我的脸立即耷拉下来,活像吞了只死虫子。

“没事。也许是他对你有好感。”常青半开玩笑地说。

“呸他对你才有好感呢”我撇嘴唾弃他这种幸灾乐祸的行径。

“他没有别的举动,说明暂时还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不必害怕”陈仇沉吟了一下,安慰我。

“是啊只要他没有实质的行动,我们就当看恐怖电影好了”齐震十分冷静勇敢地提议。

恐怖电影唉我蹙起眉头,突然充分体会到了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是这样鲜活地占据着我们的心灵

不容我再继续深入地感慨人性的弱点,陈仇拉起我往食堂走去。“走吧我们去吃饭”“可是那个”我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泥地,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对那可怕怪物的探究。

等我们四人都走进食堂后,天空飘过一团黑云,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出现在云里,诡谲地眨动了几下,慢慢隐没无踪

午饭过后,照例休息,一晌无事。

下午两节课后,校园里突然喧闹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球、绳子、水彩颜料、画板、电池、模型、磁带、舞鞋

我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三,下午只上三节课,第三节课是兴趣小组活动。我连忙拿出乒乓球拍,兴冲冲地去参加乒乓兴趣小组。齐震和常青紧紧跟在我后面,直奔操场。

“奇怪,你不是讨厌所有体育活动的吗为什么又要参加体育兴趣小组”常青问。

“呃,乒乓除外因为它无需劳动我的腿做剧烈运动,只要伸长手臂左挡右抽,就行了。”我头也不回地回答。

刚跑到操场,四个乒乓台边已经围了几圈人。我正准备挤进人群,一个急促高亢的声音从学校的喇叭里飞溅而出:“紧急通知,今天的兴趣小组活动取消请全校同学立刻回到教室里上自习课”尖利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在校园的上空久久回荡,听在我们耳朵里,只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惊惶。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为什么要取消兴趣活动”

已经在走廊和走道上的同学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出一阵阵“嗡嗡嗡”类似蜜蜂群展翅的声音。

我大为扫兴,拎着乒乓球拍,对齐震和常青起了牢马蚤:“难得一次兴趣活动,就这么取消了,学校在搞什么鬼”

牢马蚤归牢马蚤,我们不得不遵从学校的安排,怀着疑问和不甘回到了各自的教室里。

不一会,班主任老师走了进来。她摇着白胖的手,对我们说:“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和大家一样,也是刚刚听到通知,才知道要取消兴趣活动的”

我望着她白皙的脸,想从她的神色和眼光中现些端倪,可惜,她神情平静如常,眼睛里虽稍有几丝茫然,但总的来说,看不出有什么情况。

班主任草草讲了几句话,就急急退场了,只留下我们坐在位子上胡乱猜测着。正在茫无头绪时,教室窗口出现了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运动服的男人,他向里张望着,好像在找人。

“看,是那个在树林里按住我们肩膀的人”我先认出了来人。

齐震和常青一齐转头望着他。

“谁叫常青”他在窗口问。

“我。什么事”常青无畏地站了起来,并无迟疑。

“校长叫你马上到办公室去。”他满脸铁青,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还有那天你身边的三个同学也一起去”

我和齐震对望了一眼,均想:原来又是为了那天树林的事情

和陈仇汇合后,我们四人跟着他走向校长办公室。一路上,我几次想向他打听一下情况,但他始终紧绷着脸,好像有人欠了他几万块一样,我只得作罢。

走进校长宽敞的办公室,好家伙,里面虽然安静,却是“人头攒动”高校长端坐在办公桌旁,正对办公桌的坐椅上坐着负责丁仲衡案子的刑警队长和那个中年法医。高校长身后的沙上正襟危坐着满脸严肃的教导主任和头花白的教务处孙主任。两位主任的旁边还站着两个我看着就心里毛的学生。一个是今天中午叫我小妹妹的那个斯文男生,另一个赫然就是我的“表哥”云腾蛟

看我们都走进来后,高校长微微欠身颔,示意那个穿运动服的男人把门关上。

我暗暗数了数,连我在内,此刻这个房间里一共有12个人,好大的阵仗看来学校对丁仲衡和叶晓芸的案子非常之重视啊

“今天叫大家来,是因为学校里又出事了”高校长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无奈的恻然。

又出事了我悚然一惊,却现那个斯文的男生嘴一咧,居然抽泣了起来。

“谁又死在树林里了”我和常青同时抢问。

“是就是”抽噎的声音一下子断开了,声音的主人悲痛欲绝的神情里分明带着更多的恐惧。

“难道是中午和你在一起的那两个人”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正是。他们一个叫王凯,另一个叫舒芳芳,都是丁仲衡和叶晓芸的好朋友”云腾蛟语带嘲讽地微笑着。

我有点不敢相信,望了望高校长,又看了看那个刑警队长和法医,从他们严肃到肌肉都僵硬的脸部表情来看,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两个同学与丁仲衡、叶晓芸的死状一模一样。初步推测遇害的时间是今天下午一点左右。”刑警队长双眉紧蹙,眼光茫然得近乎恍惚,似乎正被一个极大的难题困扰着。

“脸上也有血红的条纹”常青问。

“是。”法医点头肯定。

“也是被吊在树上”我接着问。

“恩。”法医再次肯定。

一阵默然。

“是谁现的什么时候”陈仇似乎不经意地问。

“是我。”守在门口的穿运动服的男人坦然回答。

“他是我们教务处负责校园安全的卢阳老师。”孙主任连忙说明他的身份。

“今天午休时,我在整个学校巡视。走到树林边,就觉得不对劲,进去一看,果然,又有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吊在那两棵树上了”卢老师深深地叹了口气。

怪不得要取消兴趣活动了我苦笑。

“我和他们他们两个今天中午没吃饭,所以午休一开始,我就到校外的小饭店去买吃的东西。回来后,现他们不见了。我还以为结果,直到午休结束上课了,他们也没回来后来,下课了。卢老师把我叫去,让我认认”那个斯文男生又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校长,那让我们来,是要再去查看尸体吗”常青试探着问。

“两位同学的尸体现在已经运到公安局去了。”说这话的时候,高校长先望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刑警队长,似在斟酌字句,然后才朝我们摇头。

“他们的尸体还出了别的问题吗”陈仇敏锐地现了异常。

高校长欲言又止。

“事实上,他们的尸体已经秘密运到某处,被严密看管起来了”刑警队长的语速很快,语调坚决,但那种茫然和恍惚却挥之不去,给人一种无力感。

奇怪,干吗要把尸体秘密运走,还要严密看管尸体又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难道还有人来偷我从其他人的眼光中也看到了相同的疑问。

“因为就在昨天下午,丁仲衡、叶晓芸的尸体不见了”法医苦笑着解答了我们的疑问。

“你们怀疑有人到公安局偷走了他们的尸体”一直没吭声的齐震突然开口了。不知怎么,我觉得他的语调里多了几分抢白的味道。

“不是怀疑,应该是确定”法医注视着我们,双目灼灼,“但是,从运送到停放的过程,我们都派了相当多的人手,是不可能出错的。”

“你们具体是什么时候现尸体不见的”常青想了想问。

“尸体是我和队长亲自放进停尸间,然后锁好门的。我去换了件衣服,只离开了两分钟,等我开门准备解剖时,却现尸体不翼而飞了”法医的嘴角浮上了苦涩的笑容。

“停尸间的钥匙只有我和他有,是那种根本不能在市面上配到的特制钥匙。停尸间在我们局的地下室,从它到大门的距离,我们刑警空手最快需要十分钟跑完;路径也只有一条,那就是走过唯一的一段楼梯,再穿过办公室走廊。”刑警队长补充。

此时,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就算有人拿到了钥匙,偷到了两具尸体,也绝不可能在两分钟内扛着近两百斤的死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公安局的办公室走廊,跑出大门的

除非除非他本来就不是人

我连忙低下头去,惟恐那两个倒霉的警察看到我脸上的苦笑和了然的神色。只要稍微回想一下,我就能猜出来,根本没有人去偷尸体丁仲衡和叶晓芸的尸体是被人施了术的,只要这个幕后的人物妖怪的可能性居多用些手段,就能控制它们消失和出现,哪还用得着傻乎乎地跑到公安局去开锁、扛死人呢

“这不可能谁有这么大本事”眼睛的余光里,我看到教导主任一本正经地说,高校长和孙主任也点头赞同。

“我们也不相信但是,尸体不见了是事实”刑警队长目光炯炯地逐个审视着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所以,我准备再试验一次,看看到底是哪个神通广大的人物能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尸体偷走”

斩钉截铁的语气,配合着勇敢无无畏的神情,仿佛是向那个隐形的敌人宣战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警察叔叔,你不会是怀疑我们中的某人,是那个神通广大的人物吧”云腾蛟失笑道。

众人皆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来。

“咳咳那,当然不是”刑警队长也察觉自己表现得太过紧张,略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那么,把我们几个找来,有什么要我们做呢”常青肃然问道。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所以我连忙抬起头,注视着那个刑警队长。

却见他突然沉默了,眼睛里流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用手指轻扣着桌子,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如果有什么事要学校配合去做的,我们一定尽力”高校长立即表态。

“不错我们学校里的每位老师和学生,都会积极配合的。”教导主任也连忙附和。

他依然没有开口,反而用眼睛不断瞟着坐在他身旁的法医,两人的神色都有点古怪。

正在大家摸不着头脑之际,法医终于开口了:“其实,是不需要惊动全校的。只不过要请你们几个帮个小忙而已”

“是什么”常青望了望陈仇,不动声色地问。

“想个办法让接近尸体的人物留下可以追踪的痕迹”法医斟酌再三,用模糊的语句艰难地提出了要求。

“啊让他们几个孩子来做”孙主任和教导主任都忍不住露出了诧异万分的神色。

高校长没有做声,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常青。

“你们可以在它们身上装上窃听器之类的东西来追踪”陈仇淡然地提出建议。

“恩,这方面我们已经布置好了。不过还想再万无一失”刑警队长又瞟了一眼法医,语气既有些无奈,又颇为不悦,似乎也觉得求助于眼前几个小毛孩实在太荒诞不经。

“如果不让我们待在现场,我们是不可能与幕后的人正面交锋的”常青无视刑警队长的不悦,严肃地说。

“不用你们与他正面交锋,只要暗中帮忙就行了。”法医居然也无视上司的不悦,急急回答。

常青和陈仇交换了一个眼神,点头:“好。我们等一会就去做。”

高校长挥手制止了两位主任做进一步的追问,然后站起身:“既然这样,事情就解决了。卢老师,让这几个同学都回教室吧两位公安同志,我送你们出去。”

第三十二章 灵魂契约八

教务处的卢老师把我们送到教学楼附近,轻叹一声就转身回去了。

我们六个人在楼前停下了脚步。

“我叫方雨恒。你们真的有办法找到凶手留下的痕迹”那个斯文男生用希冀的眼光望着我们。

“也许,试一试吧”常青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回答他。

“那我可不可以留下来看”他吞吞吐吐地试探着,“我想帮忙。”

“不用了你帮不上忙的。”陈仇淡漠地摇头。

眼见他还想继续罗嗦,我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半是讽刺半是告诫地说:“嘿,真是个嫌命长的你还来凑什么热闹我要是你,就马上混到同学中去,人越多越好,绝对别落单”

“你你你这是什什么意思”他身子乱抖,嘴唇哆嗦,立时被我整成了个结巴。

“她是好意你的处境现在很危险,还是回到教室里去,和大家一起比较保险。”齐震语调温和地补充。

“为什么我有危险”此人虽然抖得如寒风中的一片叶子,依然不屈不挠地问,誓要把白痴进行到底。

“唉你的朋友是不是丁仲衡、叶晓芸、王凯、舒芳芳”我叹息。

“是”

“他们在这两天之内都死了,你认为是巧合”

“不是”

“那不就行了这概率比被流星砸中还低,难道你还认为你会高枕无忧”我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那你的意思是我是必死无疑了”他的脸比雪还白,好像马上要倒下了。

“只要你听我们的话,应该不会出事”常青比较敦厚,赶紧安慰他。

“好的。我一定听话”他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那赶紧回教室去吧记住,最近一定不要落单,死皮赖脸也要和许多人混在一堆”我使劲推了他一把,他于是跌跌撞撞地回自己班教室去了。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表妹。”云腾蛟一直作壁上观,直到那个方雨恒走远了,才似笑非笑地开口,那一声“表妹”叫得我连打了两个哆嗦。

“或,你还有更高明的办法”齐震冷冷地问。

“呵呵我会有什么办法一切当然要靠你们了”云腾蛟云淡风轻地微笑着,举重若轻地把泼向他的风刀霜剑都挡在身外。

“如果,你真有好办法,不妨告诉我们。”常青并不以为忤,诚恳地对他说。

云腾蛟不置可否地掀了掀眉毛,优雅地转身,退场了

眼看他的身影就要消失了,他突然回过头,风情万种地朝我挥挥手:“今天放学,我和你,一道去你家表妹。”

他早走远了,只剩下我们依然站在那儿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不成他被雷劈过,所以痴呆得连自己也以为是我的表哥我认真地想了想,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我抱住自己的肩顺便抖落着爬上来的鸡皮疙瘩,暗暗揣测着他的真实意图。

“你的这个表哥真是可怕”陈仇若有所思地对我说。

“什么表哥一看就是个自大又自恋成狂的神经病”齐震的语气颇为刻薄。

“是个绝对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常青客观地总结。

“管他呢”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我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追踪幕后人物上,“你们准备怎么做要不要我和齐震帮忙”

“不用了。反正我们两个也不会亲自出面,就不要让你们两个去露脸冒险了。”陈仇微笑。

“不亲自出面”我疑惑不解,“你们又不到现场,怎么帮他们的忙呢”

陈仇笑而不答。

常青揪了一把头,也笑了笑,在上衣口袋里翻了翻,从里面翻出了一张没有任何符号的黄纸来。他轻快灵活地用手指折着那黄纸,三两下就折出了一只纸鹤。他把纸鹤托在手心上,陈仇伸出右手,轻轻一弹,一点白光飞上了纸鹤的头顶。

那纸鹤立刻活了过来,头一昂,两翅一竖,浑身透出金色,一点绚烂的银白在它头顶闪烁

“这是什么符吗”我好奇地瞅着它问。

“是。”常青点头。

“有什么用”齐震审视着它。

“作用可大了它能无声无息地追踪、监视目标,必要时可以给敌人雷霆一击。”常青豪气横生地夸耀。

“就凭它”我和齐震齐声质疑。

“别小看它如果没有把握,我怎么会用呢”常青斜了我俩一眼。

我半信半疑地转头望着陈仇,她轻抚右手断指,纸鹤头顶的那点银白,开始飞速旋转,逐渐变红,直到变成鲜红如血,然后如渲染一般向全身散去,须臾,这红色彻底褪尽,连初始的那点银白也不见了,纸鹤又恢复成金黄色。只见它伸着长嘴,左顾右盼,显出十分灵动的神气来。

“真可爱哎,也送我几只,怎么样”我见猎心喜,忙向常青讨要。

“几只你当这是普通纸工,要多少有多少啊这是我派青鸟符,道行高深的才能炼化出一对来做帮手。”常青无奈地解释。

“青鸟哦,是不是取李商隐的无题中的青鸟殷勤为探看的诗意啊”我笑了起来。

“这是前辈传下来的名字,我可不知道有什么诗意”常青苦笑。

“你为什么不用一对呢这样更保险。”齐震问。

”恩一只够了。”常青挠挠头,含糊地回答。

“就凭他的那点道行,哪可能有一对哦嘿嘿估计这只也是常伯伯给的”我勇敢地揭他的短。

常青顿时面红耳赤,尴尬地只会揪自己的头。

“那它怎么去监视目标呢你们也不知道公安局把尸体运到哪里去了”齐震为他解围。

“放心吧会有人把它带去的。”陈仇胸有成竹地说,“你们看,那人不是来了吗”说着,她用手一指。

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一个身影略显疲惫的中年人,已经走近了我们。是那个有点奇怪的法医。他越走越近,我们可以看见他脸色苍白,神情木然,感觉上连气息也飘渺。他这种职业,脚踩阴阳,于生死应该是看得很淡的,正因为看得淡,难免会给人冷漠的观感。只是,他会开口叫常青帮忙,着实让人吃惊。难道他现了常青会用符咒就算如此,科学不是与玄学势不两立的吗我奇怪他的立场。

“呵呵,不必太惊奇。我的职业虽然不允许我相信科学以外的东西,但我曾经有个研究神秘文化的父亲”法医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平静地解释道,“他尤其对道教的符篆感兴趣,介绍各种门派法器和符咒的书籍、图片、实物搜集了无数。他去世前,还经常拿出来给我看。那天在树林,我看见这个同学手指一翻,把一张用朱砂画成的黄色符纸贴在尸体上。虽然那纸转眼就化成了灰烬,但我也因此知道了他的身份。”

“你居然相信他不怕是他故弄玄虚”我依然好奇。

“在这样可怕的尸体前,没有人还会有开玩笑的心情”法医笃定地说,“再加上随后生的诡异无比的怪事,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是无法体会到那种超出了常识范围的恐惧和无力感的。我就更觉得需要你们的帮助。”

“恩,我们会尽力的”常青点头,伸出手,“你把这只纸鹤藏在口袋里,必要时,它会帮助你的。”

法医看了看他手心,那只金黄色的“纸鹤”还在左顾右盼地拍着翅膀,宛如活物。他小心地捏住“鹤”的脖子,它似乎很不情愿,回过头用长嘴巴啄他的手,翅膀拍得更欢,就差没高声鸣叫抗议了

“哈哈瞧它的样子是不服你啊”我打趣道。

大家都笑了。

笑声中,常青又伸出手来,在它的头顶轻轻一拍,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家伙立刻不动了,乖乖地任由常青压平、叠好,递到了法医的手里。

“但愿能顺利解决那些诡异的事情。”法医把折好的“纸鹤”郑重地放进了上衣口袋里。

“恩,希望如你所愿”我和常青不约而同地回答,而陈仇也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只有齐震,默然无语,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旁观。

放学了。

由于校园里笼罩着一股说不清的恐惧气氛,同学们难免感到压抑,所以都选择了早早离开。我用堪比蜗牛的速度慢吞吞地在教室里收拾着书包,心里不住祈祷:最好那个“表哥”等不及我,自己先跑掉了

“走吧”我闻声抬头一看,教室里只剩下常青和齐震了。

“不要,我还没收拾好呢你们先走吧”我故意在书包里左翻右找,拖延时间。

“别硬撑了知道你不想和那个人一起走。我们已经到他班级去过了,校门口也看过了,一个人也没了。”常青说。

“真的太好了”我立刻笑逐颜开,一把抓起书包就往门口跑,“走吧还等什么”

“慢点,反正晚了陈仇在校门口等我们呢”齐震在我身后边追边叫。

我才不管,只要不是被恐惧追逐,我很乐意享受奔跑的自由感觉。我们三个飞快地奔到了学校门口,陈仇果然正站在那。

“我们现在去哪”我停下来问她。

“回家。”她微笑但坚决。

“恩,你和常青那只青鸟”我想怂恿她关注那场追踪、监视的进程。

“说过不用出面了,我们现在应该回家去”她不为所动。

我还想再说什么,齐震和常青跑过来了。

“你还不死心反正一有结果,我们就会告诉你和齐震的”常青劝我。

“真没劲那我回家了”我扫兴地把书包扔到肩上,独自朝我家跑了。

“哎,你小心点”陈仇的声音很快被我抛在了远处。

我跑得飞快,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客观是我的优点,常青和陈仇的意思我明白,那个凶手一直隐在幕后,我们没必要冒险公开和它硬干,用常青的符来试探更好。

正在乱想间,我拐进了弄堂,穿过这条弄堂,再拐两个弯就可以到我家了。弄堂里光线很暗,我加快了脚步。突然,前面有黑影闪出,和来不及停下的我撞在了一起。

“嘿,乱撞什么不长眼睛吗”我被撞得七荤八素,只有嘴巴依然灵活,但说了两句后,猛然现眼前黑影正是云腾蛟,我立刻噤声。

“跑这么快,还真是归心似箭啊”他一如既往的亲切语气,让我反倒有点尴尬。

“嗯,你在这里等我”真是不幸

“是啊我想,你一定不愿意我在学校门口等的,对不对”他又露出那种温柔的、手足情深的笑容,我的嘴唇不听使唤地哆嗦了几下,一时无法正常说话。

“走吧我们回家。”他神色自若地拉着我,往前走,好像是回他的家一样。有没有搞错那是我家,不是“我们”家不过此时我存着静观其变的想法,所以一言不,任由他拉着走。

走进大门,房子里热闹非凡。各家都在准备晚饭,锅碗瓢盆丁当乱响,夹杂着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正是最平常的众生相。我们两个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慢吞吞地往里走,不时避开飞溅的菜油或是随意挥舞的锅铲。奇怪平时,如果我和一个陌生男生手拉手走进来,即使速度可以媲美流星,那些三姑六婆也能及时准确地握着饭勺、锅铲围上来盘问,怎么今天居然没有一个人凑上来就好像我们都是隐形人一样。

不容我细想,我们已经走进了我家。老妈正在洗菜,把水搅得哗啦啦响。

“妈,我回来了。”我大声叫道。随后,我站在一边,故意不出声介绍,只暗地里冷笑:现在,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小姑妈,我来了。”他微笑着说。

啊我的眼睛不觉瞪得老大,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姑妈也能乱认的

“哦,你来了。今天正好有你最喜欢的、新鲜的鲫鱼,等一会留下来多吃点”老妈热情地挥舞着手上的鱼。

我目瞪口呆,怀疑是不是老妈老眼昏花,认错人了于是也顾不得风度,跳过来气急败坏地问:“妈,他是谁”

“你吃错药了他是谁你不知道他是你小表哥啊”老妈叉起腰,狠狠剜了我一眼。

“不是,他他怎么可能是我表哥”我脸色铁青,想了想,“哦,妈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十三点方言,骂人的话谁有空跟你开玩笑”老妈用洗过鱼的手指狠狠戳了一下我的头。

“可是,为什么我以前从来不知道有他这样一个表哥”我不畏强权,勇敢地大声质问,“他是我哪个舅舅的儿子”

“你今天真是搭错神经了他是你第四个舅舅的小儿子啊”老妈满脸都是“你是不是痴呆了”的表情。

我的后背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我敢肯定,我一直都只有三个舅舅,从来就没有过第四个舅舅,更别说四舅舅的什么小儿子了不过,以老妈的年纪,也不至于已经老年痴呆了这事情实在滑稽,可是,这种滑稽令人萌生恐惧呆了半晌,我转头看他,只见他沉静地站在我身后,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幽黑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仿佛一切本来就是如此,又或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姑妈,我们先去做作业了。”他拉起神情犹自痴呆的我,走上了楼梯。

我一边走一边思考,等走到楼上的房间时,我已经镇定了下来。老妈之所以认定他是我那个子虚乌有的舅舅的儿子,原因不外乎是中了邪,即受了什么力量的影响。这影响也许来自云腾蛟,也许不是。但不管怎样,只要是外来的影响,它总有范围和时间,我就不相信它能无限蔓延并且一直持续下去

晚饭时间,我爸回来了。他看见云腾蛟的时候,和蔼可亲地笑着说:“来了。别客气,多吃点”虽然这反应并不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我的心依然连抖了好几下。我胡乱扒着饭菜,味同嚼蜡,不过其他人的兴致显然都很高,边吃边聊,其乐融融。期间还有腾阿婆和小华也来凑趣,让我如同被淹没在一群无比熟悉的陌生人中,不自觉地毛骨悚然。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表演结束,我急忙拽着云腾蛟退场。他并不以我的粗鲁为仵,一径云淡风轻地、优雅无比地笑着,显得又俊逸又潇洒。可惜我根本无心欣赏美男,只想快点把这个祸害打,就差没直接拿起大扫帚把他扫地出门了。

“表妹,你的脸色不太好,又青又黄的,千万要注意自己身体哦”他的语气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了,而我的脸则由青黄转为绿紫,再下去恐怕要变为乌黑媲美包公了我强忍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谢谢你的关心天黑了,你回家吧”说完掉头就走,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扑上去狠狠咬下他一块肉来。

“表妹,别急着走我还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他眼明手快地捞住我的衣袖,然后死死攥在手里。

第三十三章 灵魂契约九

“干什么”我的忍耐已快到极限了,手指握成拳,准备回身给他一拳。

刚一转身,我的手心里就多出一样沁出丝丝寒气的东西来。我伸开手掌,那是一串黑色的珠子。细细一数,一共是13颗,颗颗浑圆,一般大小,每颗都深黑如墨。我的心神大震,冰冷光滑的触感,非金非玉的质地,还有萦绕在它们之上的那种神秘气息,无不魅惑着我。这是一种极矛盾的气息,既宝相庄严却又夹杂着若隐若现的邪气,让人无从判断它的真正归属。

“这是什么你为什么要给我”我的怒气骤然间消散得一干二净,有些困惑地问他。

“珠子,一串珠子。”他回答得很简单明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串珠子”我撇嘴,“我的意思是,这是一串什么珠子”

“你可以认为那是一串保佑你平安的福珠”他罕见地斟酌了一下语句。

“佛珠”

“不是不过效用也差不多”他的回答看似明晰实则含糊。

我还想再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他却突然叹息了一声,表情变得如泣如诉,哀怨动人地说了一段我只在三流电视剧里听到过的、令我汗毛直竖的肉麻台词:“唉表妹,我们是一家人啊,是彼此信任、彼此照顾、互相扶持的亲人难道,我还会害你吗”

呸,谁跟你一家人真是莫名其妙我无奈地翻了个大白眼,决定放弃追问,不跟这个家伙再罗嗦下去了。我把那串珠子随意地套在右手手腕上,说也奇怪,这串珠子初时拿在手里,又大又沉,等到套入我的手腕,就好像是为我量好尺寸定做的,大小合适到分毫不差,居然没有了沉重的感觉,妥帖无比,而且一点也不显突兀。我微微有些不安,但转念一想,这区区一串珠子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我把袖子拉下,正好能遮掩住它。我就对他说:“好了,亲戚你也认了,东西我也拿了,你总可以回家了吧”

“恩,这下我可以安心回家了。”他好脾气地一笑,向我挥手告别。

一波三折的白天终于过去了,深沉的黑夜犹如一个姗姗来迟的神秘丽人,然而一来就统驭了整个空间。

我一反平时的辗转反侧,几乎是一沾上枕头就睡着了。朦胧中,我又踯躅独行在一条看来很熟悉的小巷里。因为不是第一次遭遇,我并不害怕。不但如此,我还在想:这次会有些什么角色登场上演什么好戏呢

“你你怎么又进来了”呵,不出我所料,主角之一齐震又闪亮出场了。

“拜托你怎么每次都是这句台词也不换句新鲜的”我一边摇头一边抱怨。

“别开玩笑你怎么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他眉头打结,看上去十分惶惑。

“什么地方恩,不是我的梦境,就是你的梦境咯”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梦境不是不是这是什么地方我要出去”他又像被什么刺激到了,情绪有些失控地对我大叫。

我揉了揉受到荼毒的耳朵,苦笑:“你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出去还不容易,梦醒了自然就出去了呀”

“不是,不是”他不断地摇着头,神情凄惨,令人恻然。

我的心里不期然升起了几丝疑惑,为什么每次在梦境里姑且算是梦境吧,他总是情绪失常地追问自己身在何方这和他如今在现实里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我试图劝慰他:“没事的,不管在哪里,总能出去的”

“你不相信这根本不是梦境吗”他突然抬起苍白的脸,非常认真地问我。

我叹了口气,也非常认真地回答:“我相信。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害怕难道这里生的事情对现实中的你有害吗”我想不通,现实中的他,对这里生的事情好像一点也想不起来,可我却记得清清楚楚,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玄机呢

“现实什么是现实”他茫然若失。

我傻眼了。这真是齐震吗他的脑袋简直像被重型压路机碾过一样

“你告诉我,什么是现实”他不依不饶。

“恩这个现实就是现在存在的东西”我勉强解释道。

“那,我是现在存在的吗”他急切地继续追问。

“当然”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