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有鬼第11部分阅读(1/1)

绝对没有人敢轻易去用子石,因为使用过程中只要有一丝不慎,就会遭到显身饕餮的反噬”

“出了什么意外”虽然陈仇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但我隐约感到这个意外才是整件事的关键“这,我不能说我还在等一个了结这件事情的人出现现在,无论你怎样怪我我也不能告诉你”陈仇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眼睛里含着期待,我呆立良久,面上神情变幻不定,既失望又微微有些释然,但始终不肯说出和解的话来。陈仇垂下头,慢慢转过身向外走去,声音有些哽咽:“我到外面去找人来帮忙”“恩我也在等但愿不会让我等太久”我望着她的背影,这句话冲口而出,倔强的声音在我和她之间回荡,刺痛了我们两人的心。她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即回过头,朝我一笑:“小星星,班上的同学给我起的外号叫冷面女生,可是,我却觉得你比我更冷酷”

我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音来,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徐家的石洞门。其实,我刚刚想说的是,但愿我们等的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她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我宁愿一直和她待在那个诡异、可怕的山洞里,至少那时候,我们是同心协力地面对一切不可知的危险的。但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呢就像小珍的事,我当时真不想揭穿,不过假的终究是假的,难道还会变成真的

“班长,看见你就好了咦,她们怎么都躺在地上”有人突然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惊诧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瞪着拍我的人。她满头大汗,好像刚走完了很长的路一样,看到我就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但是,我的腿却不可控制地在软、打颤。真是想什么就见什么是小珍她是小珍只是我实在不知道现在出现的是不是真的小珍还是“小珍你真的是小珍吗”徐岚的脸上还有泪水,嗓子也已经哭得嘶哑,但突如其来的震撼终于把她暂时从悲痛中拉回来,她轻轻放下徐奶奶,站在了我的身边。

“你们怎么了撞邪了我当然是小珍啊难道你们还见过别的小珍”她歪过头,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了惊异的表情,顺便还朝我们嗔怪地翻了个白眼。这确实是小珍一贯的动作和表情,可是,“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和徐岚还是满怀戒备地看着她,丝毫不敢靠近她。“你说,你是小珍,那你这一晚上到哪去了她们呢”我问。“什么一晚上已经过了一晚上了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和她们一起在找徐岚的姑姑。后来,一转眼,她们两个就不见了我急得到处找,可是找来找去,就是没有看见一个人再后来,我就一直走,一直走,想来找你们。刚才,突然就一下子看见了你们”小珍似乎在努力地回想着她遇到的事。我和徐岚对望了一眼,听不出她说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把心一横,走到她身边,使劲吸了一口气,没有任何花的香味我又伸出右手,拍了拍她的肩,然后装作不经意地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心很湿,也很炽热,但摸着却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我稍微放松了点,不过要彻底确定她是不是小珍,也许还要在漆黑的夜晚用强光检验一下她的眼睛。现在,显然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

“怎么样现在可以确定我是小珍了吧那么,你们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徐奶奶她们怎么了你们是怎么找到徐岚的姑姑的那个陈仇呢她又到哪去了还有那个白玉饕餮像呢找到了吗”面对她一连串的问题,我和徐岚惟有凄然苦笑,我摇了摇头:“说起来太复杂了以后有空再告诉你”“又要以后啊好吧,先听你的有空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啊”小珍很不情愿地嘟起嘴,孩子气地顺势勾住了我的肩。我的心毫无预兆地哆嗦了一下,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她到底是不是小珍呢陈仇所说的意外又会是什么呢看来,一切都还没结束惟有等待,等待那个,了结整件事的人出现了

第九章 旧楼幽魂一

我小学毕业后,进入了苏州某中学,被分到了初一6班。原来的同学大都星散,我的几个好朋友,有两个已经在徐宅失踪,再也没有出现,而陈仇分在了初一5班,小珍在初一1班。至于徐岚,因为徐家的巨大变故,使得她不得不跟随她的父母远赴美国了。临别时,她在我耳边轻轻说:“小星星,我走了。我走之后,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小珍我感觉她怪怪的。还有陈仇,她虽然表面上冷若冰霜,但其实对你”“你怎么唠唠叨叨的,快赶上我妈了我知道。你放心去吧,记得到那以后要写信给我”我心里一酸,强自笑着打断了徐岚的话。“唉,你明明知道她不肯告诉你一定是有原因的,为什么不肯谅解她呢”我默然,确实,我和陈仇之间存在的这道鸿沟,就是由那个她不肯说出来的秘密而生。“小星星,对你自己不要太苛刻”我一怔,望着徐岚的眼中满是疑惑。可是这次徐岚却没有解释,她的嘴边露出温柔的笑意,眼角却已经有泪水滑落。她用力拥抱我,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小星星,再见你要相信自己的心,而不仅仅是你的眼睛”我心里一片茫然,就这样看着她坐上了车子,朝我用力地挥手告别,车子渐行渐远,最后终于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我突然之间变得非常孤独,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离我而去了我失魂落魄地穿梭于星罗棋布的小巷中,对眼前的事物视而不见。要相信自己的心,而不是眼睛徐岚的话一遍遍在耳旁回响。我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班长,你怎么了今天要去学校报到的呀,你怎么还在这瞎逛”有人拉住了我。我茫然抬头一看,竟是小珍我一惊:“哦没什么今天报到,我知道。”“那你还不走我们一起去吧”“我,我忘了拿报名单,你先去吧”自从徐家的事后,我对于小珍心存忌惮,再不能像以前那样亲密。“那,好吧我先走了。你赶紧回家拿,可别迟到了呀”小珍没有察觉我的微妙变化,笑着向我挥挥手,转身向新学校走去。我怅然地望着她的背影出神,浑然未觉有另一个人正无声地隐在我身后不远处,同样怅然地望着我。

好半晌,我才慢吞吞地举步走向学校,毕竟,我还是要去报到的。交完费,把报名单给了我们的新班主任后,我跟着互相都不认识的新同学一起来到初一6班的教室里,坐在贴有各自名字的座位上,闹哄哄地等老师来安排打扫工作。

刚坐下,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个爽朗的男声同时响起:“你好我叫常青,你的新同桌。”我冷冷地抬起头,这是一个肤色黝黑、浓眉大眼,瘦瘦高高的男生,面目普通,只是眼神非常清澈,一看便是个直爽外向的人。“同桌哼”我斜睨了他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没有搭理他。中学跟小学可不同,每人都是单独坐一张小课桌的,根本不存在同桌之说。他见我不理睬他,讪讪地缩回了手,不过还是不死心,又凑近我说:“哎,你叫什么”我用眼光扫过课桌,上面不正贴着我的名字吗怎么还明知故问他顺着我的视线,也看见了我的名字,他的表情非常尴尬,揪了一把自己的头说:“咳咳原来名字都贴在课桌上了呀我叫常青能能跟你做个朋友吗”我几乎要朝他翻白眼,又不认识,干嘛非来套近乎“嗯是这样的。我我刚从外地来苏州,一个朋友也没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所以,我我想跟你做朋友”他似乎没现我的不耐烦,锲而不舍地说。我心情不好,正准备一口回绝,却看见他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那似曾相识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持,我心内微酸,又是个固执的家伙暗叹一声,我无可奈何地说:“好吧你坐下吧,老师来了”他双眼一亮,高兴地又揪了一把头,才在我旁边一排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就这样,在踏入中学的第一天,我莫名其妙地交了一个固执而且傻乎乎的朋友。经过几天的观察,我现我的这个新“同桌”,是个热心肠的人,咳,好一点的形容是“乐于助人”,反之则是“多管闲事”每节课上课前,他必定帮老师擦干净黑板;每天打扫卫生,他必定留下来,而且主动要求负责打扫最累的包干区学校旧教学楼的所有走道和乒乓台边的小树林。所以,一星期后的班委选举,他便全票当选我们班的劳动委员。他还竭力推荐我当宣传委员,开玩笑宣传委员要负责班级的黑板报,还要协助文娱委员应付学校的各项活动和组织班级活动,我现在可没心情干谁知,我们那胖胖的班主任老师只是推了推眼镜,居然同意了我眉头一皱,刚想站起来拒绝,几个调皮的男生在下面起哄了:“哟,还扭扭捏捏的呀真是好大的架子是怕干不了吧”我转头,只见好几个女生也在窃窃低语:“就是嘛真不大方丢我们女生的脸”我一咬牙只得站起身表态:“谢谢大家的信任,我会做好这工作的”

放学了,大家不像小学那样,急着赶回家去,反而三三两两地待在班级里闲聊。我一肚子的气,自然没心思参与,收拾书包准备回家。教室门突然“哐当”一声大开,一个踉跄的人影扑进来,嘴里乱七八糟地叫着:“鬼有鬼救命啊”大家先是一惊,等看清楚了扑进来的人后,全都摇头苦笑,班里有些脾气急躁的同学甚至骂开了:“又是你鬼,鬼,鬼每天都是这老花样,不嫌烦啊你”“相信我,今天是真的真的我,我真的看见了”扑在第一排桌子上的人抬起头,惊恐万状又可怜巴巴地辩解着。大家都转过头继续聊天,不再理睬他。我虽然心情欠佳,也忍不住莞尔。这个扑进来的男生,叫齐震,是我们班级的一大活宝。他自从正式上课那一天起,每天必定要上演一次“见鬼记”,而且表演逼真、“唱做俱佳”,不是说在厕所被鬼踢,就是说在走道被鬼追,要不就是说在树林里被鬼卡住了脖子。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真的,跟着他去查看,谁知,没有一次见到过异常。后来,遇到他以前的小学同学,才知道他就是有这个怪毛病,喜欢胡说八道,看过许多医生,也没看出所以然来。没办法,大家只好当他是空气。

“哎,就相信我一次吧真的我我看见了”齐震哭丧着脸,用乞求的眼光看着大家。“哼哼”大家很有默契地哼了两声,一致采取漠视的态度。“齐震,那这次你又是在哪里遇见了鬼呢”也只有常青这个家伙还正经八百地去问他。“啊我这次真的真的看见了就在旧的教学楼的二楼,我,我看见一个会活动的骷髅好可怖活的耶”

骷髅我猛地站起来,用力之猛以至于把课桌都撞翻了书包、字典和杂物都砸在我脚上,可是我好像毫无知觉,只是心里一阵剧痛,像被利刃划过。骷髅活的我一步跨过翻倒在地的桌子,一把拎起齐震的衣领,急切地问:“他在哪里”“在在”齐震不明所以地被我狠狠揪住了衣领,满面惊恐,连话也说不完整了。同学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教室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在旧楼的二楼。你先把齐震的衣领放开吧”常青先反应过来,伸手想来拉开我紧捏齐震衣领的手指。“在二楼的哪一边”我不肯放手,厉声追问。“左啊不是右边右边靠靠楼梯的地方”齐震脸色苍白,但初时惊恐的神色却消失了大半,眼睛里甚至还闪现出些许激动的神采来。我松开手,转身冲出教室,向学校的东北角跑去。

我们学校有一幢旧的教学楼,它坐落在校园的东北角,后面就是一片小树林,中间隔着一条大约两米宽的水泥走道和四个水泥乒乓台。旧楼的历史很悠久,据说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建造的,是那时很少见的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不过到现在就显得很陈旧、颓败,整个墙面如迟暮老人般色泽暗淡。大楼共四层,每层都有一间大教室,一间小教室和一个储藏室。因为学校另外有两幢新的教学楼,所以这幢旧楼的所有教室都不再使用了,只有二楼、三楼的储藏室被用来放一些淘汰下来的桌椅和教具。又因为旧楼有所谓闹鬼的传闻,所以更加无人光顾。传说解放前夕曾经有两个老师和七个学生在旧楼失踪;以后每隔十年学校里都会传说有学生或老师在旧楼失踪。不过,每个学校几乎都会有类似这种耸人听闻的闹鬼传说,其可信程度并不高。

我一口气冲进了旧楼,快要踏上楼梯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嘻嘻”的轻笑声。这笑声虽然很轻却颇为俏皮,仿佛是娇嗔的少女,正躲在花丛后与人捉迷藏,因为别人找不着而掩嘴偷笑。在这幢无人问津的旧楼里,会是谁笑得如此娇俏我不禁停下脚步,转头向身后张望。身后是空荡荡的走道,触目所见,不要说人了,就连一个会动的东西都没有我疑惑地回过头去,难不成还有人躲在这跟我开玩笑我甩了甩头,镇定了一下情绪,决定暂时不管这些,先到二楼去查看。

我疾步走上楼梯,嗯楼梯上很干净,看不见一点杂物和纸屑,连灰尘也不多,灰色的水泥扶手还泛着类似打磨过的光泽。打扫卫生的人真有本事,竟然能把一幢废弃多年的旧楼地面收拾得这样干净疑虑在心中一闪而过,我不觉放慢了脚步,转头四顾。已经有些泛黑的墙面不断渗着水珠,非常潮湿,而且星星点点地布满了奇形怪状的霉斑,让人看了就觉得极不舒服,进而心生寒意。这里还真是“阴气森森”,恐怕真有古怪

可是,想到孙安宁,我心中的急切就压过了恐惧。我尽量心境澄明,不再去看那些让人心神不宁的墙面,而是留心着二楼走廊和敞开的两间教室的动静。我一步一步地走上二楼,一条弧形的走廊呈现在我面前。我没有迟疑,转向右手边,那里是一间小教室和储藏室。小教室的门大开着,木窗框乌漆漆的,早看不出本来的油漆颜色了,玻璃也早就没有了,里面空无一物,望过去像一个灰蒙蒙的水泥盒子,冷冰冰的,毫无生气。挨着教室的储藏室是没有窗户的,唯一一扇漆着绿漆的木门却紧紧关着,门上还扣着一把老式的大锁。

虽然我前进得十分缓慢,可是走廊还是到底了,我不甘心,又回过身仔细搜索着,捕捉着哪怕是极为细小的响动。如此反复了几次,连走廊左边我也没放过,终于确定整个走廊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看来,只有想办法打开储藏室,才能“一探究竟”了。我在油漆已经剥落大半的墨绿色木门前站定,扫视了一遍后,视线就停在那把大锁上。这是一把式样很古老的铁锁,应该年代久远,可是偏偏色泽如新,竟看不见一丝锈迹。奇怪锁怎么会这么新我惴惴不安地想起那布满霉斑的墙面,油漆剥落的窗框和木门,反差怎会如此强烈

我凝视着那把奇怪的锁,怎样才能打开它呢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我就惊异地看见那把锁左右扭动了两下,“咔嘣”一声,锁舌弹开了,然后那扇木门也缓缓地在我面前敞开了。这时耳边隐约飘来几声模糊的叫声,似乎在呼唤着什么,我略一迟疑,依然昂跨进了那扇木门。

门里有很大的空间,因为只有靠大楼外墙面的一边有两扇小窗户,所以室内光线暗淡,刚一进去,眼前是一片灰色。少顷,等到我的眼睛适应了,才勉强分辨出,储藏室的左后方堆着十七、八张破桌烂椅,桌椅前横七竖八地摆着一些残缺的木制计数器、教鞭和许多黑、破裂的量杯、量筒、玻璃瓶之类的实验器具。储藏室的右边很空,几乎什么东西也没有,除了靠墙的角落。那里立着一件长条形的东西,被一块毫不起眼但挺大的灰布遮盖着。我看了好几遍,和所有的储藏室一样,这里光线不足,很阴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因我走动而扬起的灰尘微微呛人,地上堆着些破旧的东西,实在没什么出奇。我默然了一会,准备退出去。可是,我一转过身,心就沉了下去。门,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关上了我走近门,用尽全身力气一拉,门出了“嘎嘎”的涩响,但却纹丝不动。果然被锁住了

我没有惊慌,反正这种状况也算“司空见惯”了。“有谁在吗”我试探着问。“嘿嘿嘿是个人呀”一个呆板、生涩,类似尖刀刮过金属的声音划破了沉寂,听得我牙齿酸。我忙转身,身后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只是空旷的地面上突然腾起了一大团淡青色的灰尘。不过,仔细一看,说它是灰尘,实在不恰当。因为它腾起后,不但没有弥散开,反而像被涂满了强力胶水一样,扭成一堆。在微弱的光线下,这一堆东西左右扭动着,渐渐的,它仿佛聚集了无数的水珠,任意扭曲的形状也凝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高大人形。可是,那种黏糊糊、湿嗒嗒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反胃。

“你是谁”我忍着不适问。那人形的东西没有回答,却向我跟前凑过来,它面目不清,也不知道刚才是用什么说话的,看上去就像一个虚幻的、倒映在水中的影子,但给我的感觉偏偏是一副饶有趣味地想要研究我的样子。我皱起眉头,不自觉地向旁边移开了几大步。“别跑抓住她”明明面上看不清轮廓,可是它的感觉很灵敏,我一动,立刻就尖叫起来。那声音真难听,我敏捷地跨了几个大步,离它远远的。

出乎意料,它并没有再逼近我,也没有伸出什么手来抓我,只是诡异地静立着。“嗒,嗒,嗒”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奇怪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人拄着竹制拐杖在走动。咦,难道还有人我诧异地四处张望,没有人啊储藏室里除了那团古怪的人形“水影”之外,一切都和我刚才看到的一样,既没多出什么,也没少了什么。

啊不对这个念头刚一浮起,我就觉得肩膀一阵剧痛,随即眼前事物全都横倒,我一下子离开了地面,被晃荡着举在了空中。我头昏目眩,竭力保持身体平衡,心中骇然之极,抓着我的是一具骷髅严格来说,那是一具完整的骨架从头到脚的所有骨头,它一块不少,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连接着它,惨白色的骨头上泛着一层类似透明釉彩的光泽。它的行动颇为僵硬,头骨上的两个窟窿眼睛散着阴森森的死气,咧开的嘴巴里露出两排雪白尖利的牙齿,冷冰冰的动作更显得毫无生气。绝对不是他我几乎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它绝对不是孙安宁看着它,我没有任何熟悉的感觉,连一丝激动也没有无论怎么变,感觉是不会变的外在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象,但是内心深处的感觉是不会欺骗你的

它就是刚才靠立在储藏室右边角落里的那个被灰布覆盖的长条形东西,那奇怪的“嗒、嗒”声就是它的脚骨头划过地面的声音。因为它是盖着灰蒙蒙的布向我慢慢靠近,储藏室里光线不足,我的注意力又被那“水影”吸引,所以直到它到了我面前,我才猛然觉不对,可是已经晚了。现在我的肩膀痛得像被钢爪、铁刺穿过一样,人像破布条一般在空中左右乱摇,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第十章 旧楼幽魂二

“喂喂快放下她哇骷髅啊那那那个活骷髅”齐震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不过他高八度的尖叫声,震得我的耳朵嗡嗡直响。大概其他人人都被他的声音搅得心烦意乱,一时竟然谁都没接他的话茬。这时,我感觉身子不晃了,我费力地扭过头去看,那具骷髅突然张开嘴巴,愤怒地朝我身后龇牙。不会是齐震的尖叫起到了震慑的效果,它准备把我放下了吧还没等我舒口气,那具骷髅突然暴怒起来,猛地把我往地上狠狠一摔。完了我不禁苦笑,这下惨了,不摔个半死才怪呢

“啊啊”伴随着“轰隆”、“哐当”的一连串巨响,鬼哭狼嚎的哀叫声在空旷的旧楼里回荡,久久不绝。如果这时候有人走进储藏室,就可以看见一片混乱不堪的景象。一大堆本来叠在一起的破桌烂椅,横七竖八地四散抛落,下面则是被压得粉碎的许多玻璃器具,好像刚刚被一场飓风袭击过;一个小个子男生“五体投地”地扑倒在其中,手脚乱动,嘴里犹自在鬼叫,但是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原因是他的背上正跌坐着一个怔怔出神的女生。不远处站着另一个瘦高个的男生,他手里拿着一只电珠已经碎裂的手电筒,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人身后的墙壁。霉的墙面上,嵌着一个青色的人形影子,此刻还在诡异地淌着乳白色的黏液。而墙边的角落里,一具骷髅正四分五裂地“躺”在那儿。

不用多说,大家也能猜到,那鬼叫的男生是齐震,站着的是常青。常青见我头也不回地直冲旧楼,担心出事,就追来了。不想刚追了几步,那个刚才还惊恐万状、语不成句的“活宝”齐震,竟然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他。“干什么”“咳咳,我跟你一起去”“你你不怕”常青上下打量他,心里颇感惊异。“嗯,当然怕的”齐震状若无辜地扑闪了几下眼睛,眼睛里却流露出几分异样的神采,“不过,我更想知道她为什么对骷髅这么感兴趣”“好吧我们一起去”常青望了望旧楼,略为迟疑一下,就答应了。随即他又想起了什么,快速跑回教室,从书包里取出一只手电筒,才拉着齐震追进了旧楼。

两人一进旧楼就急冲冲地直奔二楼,楼梯上,齐震边走边嘟囔:“咦真干净啊这不是我们班的包干区吗常青,你打扫卫生可真卖力”常青闻声放慢了步子,他向四面看了看,当视线触及那渗水、霉的墙面时,身子猛然一震,失声叫道:“糟了怎么会这样”齐震已经跑到楼梯口了,一吓,脚下一绊,几乎滚下楼去。“你怪叫什么害我差一点变成滚地葫芦”齐震揉着撞上水泥台阶的小腿抱怨。听不到回答,他抬头一看,常青一只手紧张地攥着手电筒,另一只手却在揪自己的头。“喂,你干什么我说你卫生打扫得干净,你也不用激动地要拔光自己的头吧”常青狠狠揪了一把头,转过头深思地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不是我”“不是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常青又转回头去看着墙壁说,“我从来都没有到这里来打扫过”“什么哦,原来你也会偷懒骗人”齐震恍然。“没有。我只是听从安排。”常青的声音里有着不属于他年纪的忧虑,“我第一天上这打扫时,就有学校教务处的一个老师跑来制止我。他说,学校早有规定,这幢旧楼已经不再使用了,所以不需要打扫;只要把楼前的水泥走道扫一扫就行了。”齐震蹭了蹭鼻子,疑惑地说:“照你这么说,不应该有人来这打扫的。可是,怎么会这么干净啊”“干净干净吗你抬头看看墙面吧”常青边说边径直往上走,齐震仔细看了两眼墙面,一股寒气直蹿上他的头顶,他立刻缩起脖子大叫:“啊等等我等等我这儿真得不干净”

不理会后面齐震的大呼小叫,常青快步走上二楼。天色已经渐渐昏暗,朦胧的光线下,他一眼就看到二楼靠右边的走廊上,躺着一把亮闪闪的大锁。这把锁是铁制的,式样很古老,应该是淘汰很久的那种,只是不知为何,光亮烁目,望上去倒像是镜子一类的东西。常青弯腰拾起铁锁,才现锁已经打开了,但上面并没有插着钥匙。“这是什么地方的锁啊”齐震在他身后问。“应该是二楼储藏室的锁,她进储藏室去了。”常青放下铁锁,走到储藏室前。木门上没有了锁,但依然关得紧紧的,他用力推门,门出轻微的“嘎嘎”声,可是却没被推开。“齐震,门关住了,来帮忙”,不见回答,常青忙回头,就看见齐震半蹲在地上,神色古怪地盯着那把铁锁,一个劲地猛看。“喂,只是把锁,别看了先来帮忙推开门”“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把锁,式样这么老,没有钥匙怎么可能打开呢”齐震很正经地问。“那当然是”常青顿了顿,也明白过来了,“恩,她不可能有钥匙。齐震,别管那把锁了赶紧帮忙把门推开,这里不是我们呆的地方”

两人一齐用力推那扇木门,可是试了数次,只听见门出声响,却怎么也推不开。“没有锁怎么会推不开我们不会是见鬼了吧”齐震揉着又酸又麻的手臂,想起刚才看到的爬满霉斑的墙面,再看看现在,死一般寂静的走廊没有一点生气,四周则因为昏暗而显得更加阴森,心里就打起了鼓,忙压低声音问常青。他是顺口胡说,实在是希望有人说说话,赶走些恐惧。出乎意料的是,常青既不反驳也没附和,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用力试图推开那扇木门。齐震缩了缩脖子,感觉冷意更甚,怎么办呢随即他就对常青说:“别推了干脆,我们一起撞门吧”常青想了想,不错,撞的力量可比推要大多了两人同时退后了几步,然后就一齐撞向木门。

两人都卯足了劲,预想会与那扇厚厚的木门来个“硬碰硬”,没想到一撞之下,居然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木门,轻松地到了储藏室的里面。那扇刚才他们用尽力气也推不开的木门,似乎只是一个虚影。“怎么回事我们我们就进来了”齐震使劲揉着眼睛,好像不相信自己已经在储藏室里了。常青没有理会他,因为在他眼前呈现着更不可解释的景象。一具骷髅正高高举着一个女孩子在左右摇晃,不远处还有一团青灰色的、流动着水光的人形影子诡异地站着,似乎正饶有趣味地看着什么好戏。

常青呆了呆,立刻拧亮了一直攥在手里的手电筒,亮光惊动了那青色的“水影”,它似乎十分厌恶光亮,身子一扭,两条细长而粘稠的“手臂”向常青手中的电筒抓去。这时,齐震终于看清骷髅手中高举的人是谁了,连忙大喊大叫起来。也许是他的叫声实在太难听,骷髅和那“水影”一时都呆住了,趁此机会,常青飞快地在电筒上一抹,一道璀璨的黄光直直地射穿了那“水影”的头部。好像是被刺破的充气水囊,“水影”无声地四散炸开,那骷髅仿佛被这景象激怒了,狠狠地把手里举着的人往地上摔去。

我在空中向下摔落时,正对着门,借着门外微弱的光线,瞥见门口出现了一道细小的红光,它击中了齐震的小腿,毫无防备的齐震就这样狼狈地摔了个“嘴啃泥”,而我也分毫不差地摔在了他的背上。

那道红光在我眼前极快地掠过,一下子就没入了犹自张牙舞爪的骷髅身体之中,骷髅的动作突地一顿,随即像是被抽掉了榫头的木椅一般,整个塌陷,四分五裂地散落在地上,激得四下里尘雾飞扬。室内本就昏暗,这时弥漫的灰尘更加让人不辨东西。可是,我的感觉却突然敏锐起来,我清楚地看见刚才那道红光从散落的骷髅中飞掠而出,恍若一道充满灵性的闪电飞出门去。与此同时,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在我耳旁轻轻拂过,却仿佛一声惊雷在我心头炸响,这叹息声,我太熟悉了是他吗我努力睁大眼睛,急切地搜寻着声音的源头。一个我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侧对着我,似乎正从门前经过,看不太清楚面容,只感觉他正在微笑。是他一定是他我日夜思念、等待的人终于回来了我刚想不顾一切地跳起来大声呼唤他,眼前却倏忽浮现出另一个我同样熟悉的身影,她正深深地凝望着我,冷漠的双眸中那掩饰不住的凄凉和痛苦,如同冰水一般把我心头的喜悦浇灭了。我这么一迟疑,门口的人影就消失了。我竟然犹豫了,怔怔地望着门口呆,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追出去,追出去后该怎么办如果,万一他不是我要等的人,怎么办就算他是,我要和他说些什么呢随后我又感到无比懊恼,我居然错过了这样一个极有可能和他重逢的好机会,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摔傻了吗

“喂喂大小姐,您完呆了吗能不能请你,咳咳咳啊不,是求求你从我背上站起来啊我快散架了”齐震趴在地下艰难地转过头来对我说。我如梦初醒,忙不迭地从他背上站起来:“你怎么早早不叫我起来”“什么叫你大小姐,你被那,那个骷髅摔下来后,就舒舒服服地坐在我背上,我鬼叫了那么久,你一声也没吭过,我还以为你吓得昏过去了呢哎呀,痛死我了腰都快被你坐折了”“你的反应还真快居然能正正好好接住她”常青走过来扶起齐震,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这一点,我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五体投地哼,我才真的是摔得五体投地了呢”齐震揉着自己的腰,龇牙咧嘴地吸着气说。我低下头去,思忖着要不要把红光的事告诉他们。“喂,怎么啦你坐我背上,我还没生气,你倒生气了大不了我再吃亏点,我跟你说对不起了”齐震大概见我神色古怪,半晌不说话,以为我生气了,只好苦着脸道歉。“算了,我看是吓到了”常青拍拍我的肩,表示安慰,“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这里真的很阴森古怪,还有那些可怕的玩意”“是啊我们赶快走吧再碰上,可要命了”常青不说还好,一说我更觉得储藏室里好像暗藏着无尽的杀机,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给人如芒刺背的感觉。

“那这这两个玩意儿怎么办”齐震指指墙上嵌着的影子和角落里散架的骷髅。不知为何,这两个不久之前还很诡异的东西,此刻却一丝生气也无地静置一边,如同被人无情弃之的敝履。骷髅如此,还不很奇怪,因为它是被那神秘红光击碎的;可是那个“水影”只不过是被常青的手电筒光照了两下,就这样炸开嵌入墙中,再没有动静了,实在令人不解“怎么办让它们留着呗难道你还想把它们弄回去研究研究”常青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顺手扔掉了手里已经损坏的电筒。“这么奇怪的东西当然最好是”齐震真不愧是“活宝”,边说边上下打量着骷髅和墙上的影子,看起来真的有弄它们一起走的意思。“今天太晚了,我们还是赶快走吧你要感兴趣,明天白天你再来弄”常青苦笑,推着齐震就往门外走。我紧跟着他们往外走,快要踏出门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骇然看见墙上的“水影”又活了,两条细长的“胳膊”上下挥动着,模糊不清的头部有两汪乳白色的水涡在闪动,就好像在向我顽皮地眨着眼睛。我悚然一惊,再定睛去看时,墙上的“水影”消失了,如同烈日暴晒下蒸的水珠,不留一点痕迹。我本能地跳出门去,差一点撞倒了常青和齐震。“干什么你急也不用走得那么快吧”齐震嘟囔。常青见我脸上带着震惊的神色,忙问:“怎么了”

我刚想回答,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嘻嘻”的轻笑,笑声轻柔娇俏,不过这时衬着这阴森可怖的旧楼,格外令人心寒。“是谁啊谁在那”齐震一边问一边大步走过去,我和常青也只好跟过去。储藏室本来就在走廊末端,走了几步就已经是尽头了。眼前是一堵厚厚的水泥墙,连窗户也没有,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咦没人那刚才是谁在笑”齐震蹭了蹭鼻子,疑惑地走近墙壁,伸出手想去敲敲它。“别动”常青突然一把拉住他,语气很紧张。站在常青身后的我,猛然觉得有一缕怪异的风从我脸旁拂过,我的身子一紧,寒毛就直竖起来。虽然我没有看见任何东西,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