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有鬼第10部分阅读(1/1)

权取其轻”陈仇叹了口气问。“知道,就是说两种害处相比较,选择伤害较轻的那种。”徐岚对陈仇的态度虽然也很不解,但仍然据实回答。“是啊可是现在,轻的一害已经被我们除去了”“什么意思”我和徐岚对望一眼,俱是满脸疑惑。“你们认为我们已经脱离困境了”陈仇晃了晃手里的“灯笼”。我们两人没回答,眼睛都直直地看着她,好像在反问,难道不是吗“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只是那只白猫在捣鬼的话,那么现在,它受重创逃跑了,我们不是应该悠闲地站在假山前欣赏风景吗为什么还在这条诡异的地道里徐岚,你奶奶呢姑姑呢那白玉饕餮呢”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和徐岚哑口无言。我们转头四顾,漆黑阴森的山洞依然故我,不知暗藏了什么杀机,让我们感到心惊肉跳。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我虽然也觉得不妥,但还是有些不以为然。陈仇刚想回答,徐岚突然侧耳倾听说:“嘘你们听到了吗好像有什么声音”我狐疑地听了听,真的,有一种好像大锅开水冒泡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从山洞入口传过来。“咦,这是什么东西出的声音”我一边问陈仇,一边用手去摸眼睛,我的眼皮跳个不停。陈仇苦笑:“问我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我想起走进徐家石洞门时,她曾经说过,里面有可怕的东西正在等着我,那时我还说不在乎现在,唉,真是一语成谶“班长,怎么办那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徐岚的神色惊慌起来,我硬着头皮说:“别怕,也许只是你们家鱼池里的金鱼在打架,所以这个,才有水声传了过来”徐岚惊异地瞪大眼睛看着我,陈仇用啼笑皆非的表情瞅着我说:“金鱼打架唉,班长,也真亏你想得出来”我的脸红了,还准备辩解一下,却看见陈仇的脸色突然间大变。她侧过耳朵仔细地听了听,又用左手抚了抚那残缺的右手,就大声命令我俩:“快跑”然后她头也不回地朝山洞深处跑去,我和徐岚不明所以,只好一前一后地跟着跑。一边跑,我还一边不甘心地问:“哎,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那声音是什么东西出的了干嘛不回答我”

这时,身后传来了徐岚的惊呼:“天哪这么多水难道真的是鱼池”我觉得好笑,回头说:“不会吧,你也傻了鱼池的水怎么”我的声音戛然而止,人也呆住了。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大团水”正出低沉可怕的“咕噜噜”的声音,缓缓地却是毫不停顿地移近我们。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山洞四壁也出了回响。它离得很近,也越来越清晰了。之所以称它是“水”,是因为它确实给我们水波流动的感觉;而用“一大团”来形容,则是因为它好像一个巨大的口袋,里面裹挟着不少的东西,不但能看见水草、石子、石块、泥沙,甚至还有许多惊慌失措、四处游动的金鱼“我的天哪这是什么哪来这么大团水”我的眼睛已经瞪得像铜铃了。“还研究个屁你们想被它吞没啊快跑”折回来的陈仇在我头上狠狠敲了一下,然后拉起徐岚撒腿就跑。我一下子醒悟过来,也跟着拼命狂奔。

我们三人竭尽全力往前跑,不敢稍作休息,因为只要我们的脚步放慢,露出力不从心的疲态,那低沉可怕的咕噜声就会如影随形地扑到我们耳边,仿佛是暴怒的怪物在狂叫,简直要把我们的耳膜震碎。没有任何办法,我们只能被它驱赶着,不停地向前跑,汗水从额头往下淌,流进了眼睛里、嘴巴里,又咸又涩,我们也顾不上去擦;里面的衣服湿透了,裹在身上又闷又热。我们的喉咙像是被撕裂一样,只听见“呼哧、呼哧”的时断时续的喘气声,头似乎涨大了好几倍,沉甸甸的,抬都抬不起来,眼前只是晃动着白光,其它什么全看不清楚。山洞幽幽地向前延伸着,我们本来一直希望能快一点走完它,但是现在,我们却暗暗不停地祈祷:老天爷保佑这山洞最好永远没有尽头

但是,天公往往不遂人愿我们正埋头狂奔,最前面的陈仇突然间刹住了脚步,我和徐岚毫无心理准备,硬生生地想要收住脚,结果狼狈地摔成一团。“干干嘛停下也不先说一声摔死人了”我累得爬都爬不起来,索性低头坐在地上,揉着摔出了一个大包的额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埋怨,猛地省悟:“哎呀后、后、后面”“你先看看前面吧”我闻声抬头,却看见徐岚已经爬了起来,和陈仇两人呆愣愣地站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前面。我也望过去,哇前面是一块大青石,一整块石头把山洞塞得满满的,就像是天生长在洞里的一样,连一丝缝隙也没有

“哗啦啦,哗啦啦”原本低沉的声音变得高亢起来,后面那“一大团水”好像知道我们无路可逃了,兴奋地搅动着,泥沙、石块疯狂地翻滚着,混浊的泥浆不断地飞溅出来,还有一些肠穿肚烂的金鱼被抛落在地上,抽搐着,做着最后的挣扎,尾巴徒劳地拍打着地面,出“啪啪”的声响,让人更加胆战心惊。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我们慢慢地后退,直到后背紧紧地抵住青石,再也无处可退我苦笑着大声说:“命书上说我是无水的蛟龙,现在可好,老天爷送来这么多水就是泥实在多了点,不然倒可以进去游个泳”徐岚终于大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呜呜非要请你们来玩,弄成这样”我扭头叹息:“你是不是真傻了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徐岚哭得更伤心,我也没法再安慰她,只好又去看陈仇,她的眉头深锁,抓着白纱“灯笼”的手不停地抖,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显得既愤怒又凄凉,无奈中透着十分的不甘,好像有什么事令她无法取舍我望着她,心里一动,这一切虽然无法控制,但感觉上陈仇并不十分意外,难道她早已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对付我们不错,她说过“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就是说,她不但早知道有两方在对付我们,还知道两方实力强弱我的思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敏捷、清晰过,如果一方是那只白猫,那么另一方会是谁它们的目的是什么或说,它们要从我们手中抢夺什么呢是白玉饕餮像吗

感觉到我灼灼的目光,陈仇转头回望了我和徐岚一眼,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马上放我们出去,否则谁也别想得到它”陈仇冷冷地睨视着逼近我们的那团“水”,慢慢地用右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徐岚停止了哭泣,我也紧张地睁大眼睛,啊我和徐岚忍不住失声大叫,陈仇拿出来的不是白玉饕餮像,竟然是那块被我们早就遗忘了的黑色石头在明亮闪烁的“灯笼”映照下,这块黑色石头流动着一层玉质的莹润光泽,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暖意来。

陈仇一旦拿出了那块石头,神情立刻变得冷漠而镇定。她用右手托着石头,残缺的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石头的一角,仿佛慈母正轻抚着心爱的幼儿,但是她的目光却凌厉而冷酷,给人随时会把那块石头碾成齑粉的感觉。那一大团“水”凝滞在我们面前,它虽然没有五官,但仿若已有知觉一般,恶狠狠地盯着我们。僵持了一会,那团“水”突然暴怒起来,它飞快地旋转,更加混浊的泥浆和石块借着飞旋的巨大力量,猛地向山洞的左壁撞去

我和徐岚无助地抱在一起,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撞击的巨响和可能坍塌下来的大石块。可是,没有预想中的任何动静,我和徐岚惊讶地睁开眼,噫我们居然站在了假山前面,看看天光,好像已经是黎明时分,曙色初露,薄薄的晨雾丝丝缕缕地浮动着,浑身长满小孔洞的“水太湖”石静静地矗立着,靠左边的地方并没有什么黝黑的山洞;前面的鱼池里,清水荡漾,微波粼粼,不少金鱼正悠闲地游曳着。如果不是有那棵横倒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槐树,我们真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糟了陈仇到哪儿去了她会有危险的”我见四周没有陈仇的人影,十分担心,“徐岚,我们赶紧去找她”

“不用了你们要找的人都在”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响过,我们眼前一下子出现了五个人。是徐奶奶、徐岷舒徐岚的姑姑、刘阿姨、汤伯伯和那个长着徐岚爷爷面孔的男人我见徐奶奶他们脚步虚浮,两眼直,神情呆滞,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忙扯开嗓子大叫:“喂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依旧不理会我的色厉内荏,那个身材高大、肤色黧黑的男人淡淡一笑:“我是谁小岚,你不会已经忘记爷爷了吧”徐岚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但却很坚定地摇头:“你不是我爷爷我爷爷七年前就去世了”那男人坚毅的脸庞上露出一个忧郁而感伤的微笑:“小岚,真是个傻姑娘爷爷明明在这,你为什么偏偏说我死了呢”徐岚抖得更厉害了,她不自禁地往我身后躲。我猜想徐岚必然是因为这男人人说话的口吻和神情实在太像她爷爷,但心里又明白他绝不可能是自己爷爷,所以既伤心又恐惧,偏偏他还在那装腔作势,真是,连我也受不了了

“喂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妖怪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变的还在那猪鼻子上插大蒜装什么大象啊也不去照照镜子,就你这死皮赖脸的丑八怪样子,也想扮成人家的爷爷哼哼”我干脆破口大骂,就想激他撕破脸来。

他神色不动,淡漠地看了我一眼,等我现他双眼中有血红色的光芒一闪时,我的心神已经恍惚起来,仿佛整个人都在摇晃,如同一叶颠簸在巨浪中的小舟,前方是大片的红色海洋,吸引着我一直向前。我无暇顾及徐岚怎么样了,因为我已经浑浑噩噩地融入红色中,身体一下子失去了知觉,只有心底仅剩的一丝清醒在不断地尖叫,这情形和当年遇到紫衣女孩的“引魂灯”何其相似,“他”恐怕也是个会摄人魂魄的妖怪

无风无雨的天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黑色的亮光,“轰隆”一声巨响,假山旁的一棵梧桐被黑光劈成两半,訇然倒地。红色海洋倏地退潮般倒卷回去,消失无踪。一阵天旋地转后,我觉得三魂七魄终于从重重漩涡中回到了我身体里。我惊魂未定地转头四顾,徐岚的脸色比白纸还要白,眼里是深深的恐惧,想来也是差一点被“勾了魂”。陈仇无声无息地在我们不远处现出了身形,手托黑石,面罩寒霜地盯着“他”。“又是你也好,既然你要强出头,就来个一网打尽吧”“他”见功亏一篑,终于恼怒起来,原本坚毅英朗的脸变得阴森可怕,只见他缓缓举起双手,向我们伸来。只是平平常常的一双手,可是,刚一伸出,带着山崩海啸般的巨响,如泰山压顶,要将我们压成肉饼我和徐岚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幸好还有陈仇,她冷冷一笑,对这巨响置若罔闻,用左手轻抚右手的大拇指,右手大拇指轻扣着黑石,嘴里毫无停顿地念出一长串古怪的音节,那黑石光华毕现,随着陈仇口中的音节泛起一层层光的波纹。这波纹犹如水光潋滟,看似有形无质、柔弱无力,实际上却威力极大,生生不息的力量将那双“手”慢慢地推离我们。渐渐的,这“温柔”的光纹竟向“他”反扑过去,层层叠叠、细细密密地将他的身形包裹住,像情人流转不息的妩媚的眼波,简直要把人溺毙。

看着陈仇手中光彩熠熠的黑石和竞相涌来的光纹,“他”的眼里流露出无尽的贪婪和强烈的恨意,蓦地,“他”抽回手,双手一分,竟将自己所有的衣物撕裂成两半,我和徐岚忙不迭地闭上眼睛,却听见一声长啸,似乎是某种巨大的野兽在嗥叫。

第八章 徐宅魅影五

我们偷偷地睁开眼睛,面前没有了“他”的踪影,徐奶奶她们就在离我们不远处,毫无知觉地僵立着,目光直勾勾的,没有任何焦点,对我们声嘶力竭的呼唤也毫无反应,如同是一具具行尸走肉我们试图到她们身边去,但一接近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我们弹开。徐岚还想拼命再试,我一把拉住了她,因为此时,半空中出现了一尊巨大的白玉饕餮像它顶生羊角、目红光,有头无身、面貌狰狞,一双血红色的巨眼闪烁着邪恶和贪婪的光芒,一张硕大的嘴巴几乎占了整个头的二分之一。只见它刻意张大嘴,恶狠狠地吞噬着向它涌来的光纹。每吞下一波光纹,它似乎就会涨大一圈,可它眼睛里燃烧的贪婪的,却一点也没有减少,一刻不停地只顾张嘴吞噬,活像是个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我看着越长越大的白玉饕餮,目瞪口呆,心里充盈着极不真实的感觉,这一切本应在神怪小说和噩梦里才会出现,可是如今,我们却好像陷入了错乱的异时空,正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一场妖怪表演。“小星星快想想办法陈仇好像撑不住了”徐岚焦急地附在我耳边大声叫我,我猛醒,注目陈仇,她口中念的音节越来越急促,神色也越来越凄厉,额头上已经沁出了豆大的汗珠,手中黑石虽然还在向外散着层层光纹,但光圈却在慢慢缩小,黑石流转的玉质光泽也似乎黯淡了不少。我恍惚了一下,心底深处有某种似曾相识的、怪异的感觉一闪即逝,欲待深想,却又完全没有头绪。

情形很不妙,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扑上去不行,我难道还能长出翅膀来飞上去而且我和它的实力,实在差着十万八千里呢,扑上去送死啊去找人帮忙对了可以找常道长自从孙安宁的事后,我很少会想起常道长,因为心里终究有了芥蒂,所以直到这时,我想到常道长时,还有一瞬的犹豫转而一想,也不行,一时半会,怎么来得及跑到道观我急得团团乱转,连连搓手

“哎呀它,它逼过来了”徐岚的语气焦灼,“陈仇陈仇撑不住了”果然,陈仇脸色惨白,声音嘶哑,口中所念音节已经断断续续,脚下踉跄,正被一步步地逼向我们,显然,它要把我们“一网打尽”。半空的白玉饕餮此时已长成硕大无比的怪物,它俯视我们的双目中射出了唾手可得、踌躇满志的神情。我的心绷得越来越紧,就像快要断裂的弓弦

这时,只见陈仇猛地一跺脚,勉力定住身形,然后把手里托着的黑石用力向上一抛,她神色肃穆地念出一大串我们更加听不懂的音节。黑石原本已经有些黯淡的光芒霎时间璀璨夺目,白玉饕餮竟然被它的光芒逼退了十几米。与此同时,我又一次产生了异样的感觉,一种不祥在我心里蔓延开来。一直安静地躺在我裤子口袋里的那块“魔石”开始颤动,还出轻微的鸣响,而我的右手手心涌上了一阵阵熟悉的熔化般的剧痛,我急忙伸手一看,那个火焰形状的灼痕散着金色的辉光,正使劲向外凸显,似乎变成了活物要从我手上挣脱出来。我惊骇莫名,狠狠一甩手,一道金光从我手上电射而出,竟然变成了一条须爪怒张的金龙,龙身上的鳞片鲜红,依稀是朱砂画的符号。我呆呆地望着它,心内泛起一阵酸楚,眼前闪过了当年常道长在“废园”用灵符所化的金龙对付孙安宁的情景,多么相似的金龙只是,再仔细看,这条金龙身形很小,更像是条蛇,朱砂画的鳞片有些模糊,金光也远不如当年那样粲然。但是它却极为灵活,速度更是快得惊人,身子一屈一伸之际,已经射进了白玉饕餮的大嘴里。

白玉饕餮显然没防备,一口吞下了小金龙,一时间,金光从它里面向外迸射,还夹杂着火焰般的红光,使它看上去像是一只正在烈焰中炙烤的羊。当然,是个超巨型的羊头白玉饕餮的神情痛苦起来,它的嘴巴不断地张开又合拢,巨大的头慌乱地左右摇晃,但是它盯着我们的双眼里贪婪凶恶的表情却没有敛去,看来它暂时被制,极不甘心,还想要反扑。

“班长,快把,把你的那块灵石拿出来”陈仇突然用嘶哑的声音转头命令我,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悲哀、无奈是这样鲜明地流露出来,仿佛有什么比眼前的危险更令她痛苦灵石是了只可能是孙安宁留给我的,那块所谓的“魔石”那块被常道长的灵符淬炼过的、焦黑的石头,一直默默陪伴着我,如今却在我的口袋里颤动,出越来越大的鸣响。我脑袋一片空白,僵硬地拿出那块石头,它焦黑的表面正流转着玉质莹润的光泽,和陈仇手上的黑石一样

仿佛一道雪亮的电光划过我的心头,我终于恍然大悟长久以来,我看到陈仇残缺的右手大拇指就会产生异样感觉的原因;还有刚才,我看着陈仇手托黑石,口中念出一大串我听不懂的音节与白玉饕餮斗法时,那异样越明显,已经变成了不祥的预感

陈仇,她显然早就知道“魔石”在我手中,而且对“魔石”的了解也远胜于我。除了孙安宁,恐怕只有当年用巫术害他的人才可能办到。但她应该不是,年纪不对,那么唯一的解释是她和当年用巫术害孙安宁的人有极深的渊源

“小星星,你还在什么呆快把东西给陈仇啊”徐岚不明所以,但见事情已到了千钧一的紧急时刻,而我居然死死地握着一块焦黑的石头,神色凄楚,怔怔地望着陈仇呆,忙狠狠地摇晃着我的身体。白玉饕餮出了震耳欲聋的一声厉吼,眼睛里的凶残和贪婪剧增,金光和黑石的光芒都在暗淡下去,陈仇焦灼而痛苦地伸出手:“班长,把灵石给我再晚,就来不及了”不错,“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本能地选择了眼前与自己最为利益相关的一方,用微微颤抖的手把“魔石”扔向陈仇。陈仇面色一松,转动着自己残缺的右手大拇指,嘴里吐出一串音节,与刚才不同,这些音节我们虽然还是一点也听不懂,但是她的吐字宛如吟唱,韵律优美,意境颇为古朴深邃,仿佛是一远古的民谣。

一大一小两块黑色的石头在空中旋转着,放射出无比柔和的光芒,无声无息地彼此靠近。白玉饕餮嘶吼连连,吼声中充满了恐惧之情。我和徐岚睁大了眼睛,注视着这疑幻疑真的一切,只见小的黑石那块焦黑的魔石一下子融进了大的黑石中,两块石头浑然一体,慢慢地向外延伸,就像是一块柔软的、叠起来的纱巾,不断地展开,虽然黑色并不是一种令人感到舒服的颜色,但现在这铺天盖地的黑色却给人安宁和祥和的感觉,我们置身其中,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仿佛春日和煦,我们来到郊外野游,沐浴在阳光之中,全身心都放松下来了。陈仇神色肃穆,残缺的右手配合着口中的吟诵做着一些古怪的手势,无限扩展的黑石,如水般波动,它的中间出现了一点烈焰,慢慢炽热,火焰也变成了银白色。这银白色的一点烈焰飞离黑石,在白玉饕餮的两眼之间穿过,这庞大无比又穷凶极恶的饕餮兽凄厉地惨叫一声,便开始缩小,在它越缩越小,简直可以媲美袖珍玩具时,陈仇把右手一翻,朝着虚空一抓,一片黑色的光幕立刻将变小的白玉饕餮紧紧包裹住,送到了陈仇的面前。饕餮拼命地扭动,妄图逃脱,陈仇冷冷地把自己残缺的右手大拇指咬破,一滴黑色的血滴入饕餮的顶心,迅速地渗透消失,那黑色的光幕也化成了两条黑丝线,牢牢地系住了饕餮的嘴巴。陈仇手一招,那变小又被黑丝线系住的白玉饕餮乖乖地来到她的掌心,一晃,就没入她的手中不见了

“哎呀白玉饕餮呢怎么不见了”我失声大叫,陈仇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刚想说话,本来遮蔽着天空的黑色光幕陡然收缩起来,如同是有人在折叠它一样,它慢慢的,慢慢地变小,逐渐恢复成黑石的本来大小。不对,是恢复成了我那块魔石那样大小。它缓缓地飞到我面前,毫不犹豫地落在我手中,紧贴着我那依旧泛着金色微光的火焰灼痕。“另一块大的黑石呢怎么也不见了”徐岚诧异万分地抓着我的手问,我隐约明白了一些,但仍然有许多事如水中之月、雾中之花一般飘渺陈仇看了看我手中的黑石,叹息说:“它已经把你当成了主人,你把它收起来吧”我握着黑石没出声,心中却很矛盾,说实话,如果这块“石头”不是孙安宁留给我的,如果不是现陈仇和当年害孙安宁的人有关系的话,刚才,我早就把它给陈仇了“放心这块应该说,这两块黑石,是子母灵石。大的是母石,它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小的是子石,它是开启母石力量的钥匙两块石头只有合在一起,才能挥出强大而正常的力量。我的意思是说,缺少了其中一块,这强大的力量就会失控,被邪恶、贪婪的本神兽饕餮的所控制有时还可能会反噬其主”

失控反噬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孙安宁身化骷髅时痛苦、绝望的神情,耳畔仿佛又听到他充满仇恨的讲述:“她的表情刹时变得惊恐万状,结结巴巴地试图重新再念那些音节,我又一次扑上去,一口咬住了她托石头的那只右手的大拇指。我拼命地咬下去我竟然把她的拇指,连皮肉带骨头都咬了下来”我静静地望着陈仇,目光扫过她的右手,停在她的大拇指上。那残缺的大拇指就像是锋利的钢爪,把我的心狠狠揪住,痛楚如潮水般涌来。我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陈仇,你是从哪里来的闽南吗”陈仇眼中的悲哀和痛苦仿佛默认了一切,我慢慢地向后退,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滴落下来,心里一片冰冷,真想大哭一场。“小星星,你怎么哭了你们这是怎么了到底生什么事了”徐岚见那怪物已经被制服,危险也已经解除,我和陈仇却不喜反哀,甚至泪如雨下,惊诧之余,心中顿时涌起了莫名的不祥和悲伤。

“没事赶紧去看看你奶奶她们吧”陈仇似乎再也不忍看我含泪而悲切的目光,猝然转头四顾,对我刚才的问题也避而不答,迅速地转移话题。“陈仇,你不是早就说过吗宿命的轨迹早已注定,注定的事是无可改变的现在,你自己反而要逃避了吗我只想知道,你是从闽南来的吗”我的语调竟然非常平静,可是我的话却毫不留情地斩断了退路,是陈仇的,也是我的

陈仇的身子僵住了,她黯然许久,终于转回头:“不错班长,你说的对不过,我也并不是想逃避,有些事,现在讲不清楚,而且,也不应该对你说你要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其实,我的家乡是一个你们都不陌生的地方。我来自广西十万大山北边的一个小村子,叫那巴。它,就隶属于上思县”

上思广西省上思县她居然不是闽南来的急转直下的回答让我的心里又升起了几分希望。“那么,你为什么从上思来到我们这里呢你又怎么会知道徐岚家有灵石而且知道我身上有另一块灵石你口中的子母灵石到底出自哪里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疑窦丛生,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似的问出来,真恨不得一下子都能搞得明明白白。“我”陈仇刚要回答,从她身后传来了一声低叹:“你就是上思一带传说中的巫师吗”我们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说话的竟然是一直神情呆滞,宛如行尸的徐奶奶徐岚欣喜地喊:“奶奶”边喊边跑过去,扶起了已经躺在地上的徐奶奶。

巫师我刚刚有些暖意的心,重新又变得冰冷。我机械地跟着陈仇跑到徐奶奶身边,只见徐奶奶面白如纸,满脸疲惫,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完全靠着徐岚的搀扶,才能勉强坐起来。我心里一沉:“徐奶奶,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我们送你去医院吧”徐奶奶微微摇头,慈祥却略带伤感地说:“没事小星星,小岚,你们一定都很想知道那个白玉饕餮隐藏着什么秘密,是吗”我望了望陈仇,她正在专注地查看其他躺在地上的人,神情已经恢复了镇定。“徐奶奶,你赶紧休息吧那些事以后再说”“小星星,你真懂事其实,你早就猜到,徐奶奶隐瞒了白玉饕餮的一些秘密”

“当年在上思,他们考古队在掘那个古墓前,就听说上思一带有一个神秘巫师的传说,而且知道那个古墓和巫师有关。所以当他们掘完古墓,意外现了隐秘地道,就猜测里面有巫师留下的东西。你徐爷爷带着岷舒徐岚的姑姑当先进了地道地道的尽头是一个祭台,上面供奉着那尊白玉饕餮像,后面的墙壁上刻着古时候的先民祭祀饕餮的巨幅炭画。岷舒受我的影响,对各种语言文字也很感兴趣,想先去研究一下墙壁炭画上的古怪文字。她绕过祭台时,不小心碰倒了饕餮像。那不知被封印了多少年的白玉饕餮突然活了过来它张开了嘴,要咬岷舒,你徐爷爷果断地扑上去,用双手死死卡住那饕餮的嘴。那饕餮可能是力量还没恢复,一时也奈何不了他。扭作一团的当口,一旁的岷舒情急之下,随手拿起祭台上那块黑石去砸饕餮。白玉饕餮被彻底激怒了,嗥叫一声,身子立刻暴长,它喷出一大团白雾,把你徐爷爷整个裹住。等到雾散,岷舒现她爸爸消失了她惊惶地在地道里寻找,后来就昏迷不醒了。”

“等等徐奶奶,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徐岚的姑姑不是”我打断了徐话。“是的岷舒因为受刺激太深,是疯了可是,她并不是一直处于疯狂的状态,她也曾有过几次神智清醒的时候。清醒时,她就把当年生在地道里的事情,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徐奶奶望了望躺在身边、一无知觉的徐岷舒,几丝凄凉浮上了面庞,“因为在她昏迷前曾见到你徐爷爷被白雾吞噬,所以她疯了以后,一直口口声声要等她爸爸出来一起走后来,在你徐爷爷的遗体被送回来,我去拿他手里死死抓着的那尊白玉饕餮像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饕餮的嘴巴是大张着的。等到我握住他的手,他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瞬。只是这样,还把我吓得差一点跳起来。然后他紧握的手就松开了,我顺手拿过饕餮像,却现就在刚才一眨眼的工夫,那尊白玉饕餮像大张的嘴巴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封住了,居然紧紧地闭了起来我竭尽全力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至于当场把饕餮像扔掉过了一个月,连着一个星期,我每天晚上都在梦里见到你徐爷爷。也许不是梦,因为我那时能很清醒地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告诉我,白玉饕餮是那个神秘巫师留下的,隐藏着许多秘密,要我好好收藏起来所以我就去找考古队的上级领导,拉下脸来软磨硬缠了好几个月,才终于把那饕餮像留了下来。这些年来,我心里总存着一丝希望,盼望着你徐爷爷的魂魄,能再回来看看我看看我也好啊”徐声音渐渐微弱,她艰难地抬起头,满怀眷恋地望着虚空,仿佛那里有她一直在等待着的人。我见她眼睛里的光彩在渐趋暗淡,连忙抓紧她的手:“徐奶奶,你耐心地再等等,徐爷爷一定会来看您的”徐岚怕惹奶奶伤心,不敢放声大哭,只是流着泪附和我:“是啊奶奶,你你再等等爷爷会来看你的”徐精神突然一振,笑着说:“瞧瞧你们两个的样子别担心,奶奶没事的”她转头又对陈仇说:“你告诉徐奶奶,你究竟是不是那个巫师”我们不约而同地望着陈仇,忐忑不安地等着她的回答。

四周一片静寂,我的心几乎不会跳动了,只感到空气仿佛都被抽走了,已至于呼吸是那样艰难。我等待着她的回答,却好像在等待着法官宣读死刑判词,已不能用恐惧和焦灼来形容这一刻漫长得似乎经过了千万年,我的心就像一片凋零的残叶,在凛冽寒风中瑟瑟抖。“我不是巫师不过,那个传说中的巫师,是我的亲人”陈仇站起身,语调平静地回答。我的心又悬在了半空:“那,那个巫师是你的什么人她她在哪里”陈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们家族世代都出巫师,但是上思一带传说中的巫师,却是我们家族最后的一个巫师了她是我的曾祖母,六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啊六十年前就死了那那可不是了”其实,我本来还想追问的是,那你们家族是否在闽南还有分支,还曾经传授过谁巫术你右手大拇指的残疾又是怎么回事只是,我的心里实在是太过希望她和害孙安宁的人没有关系,万千不愿听到她说出令我绝望的话来,所以一个迟疑间,到嘴边的问题竟然再也说不出口,而变成了一句没头没脑、自我安慰的话。即使是这样,她刚才的回答,我也觉得其中还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就像隐在云雾深处的小径,风一吹过,就隐隐约约地露出一点端倪,可是当你想要去看清楚时,却又觉得云雾扑面,踪迹难寻了

“不是就好小星星,小岚,那白玉饕餮呢被你们制服了吗”“是的,徐奶奶。你放心,它再不能伤害我们了”

徐奶奶十分艰难地点点头:“孩子们,奶奶有些累了,要休息去了等会儿,你们到外面去找人来帮忙小岚,你爸爸、妈妈后天就会回国,到时候到时候”徐奶奶无奈地阖上了眼睛,疲惫的脸上有几丝淡淡的遗憾,像是睡着了。徐岚使劲摇撼着她的身体,叫喊着,希望她会再睁开眼。我怔怔地站起身,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徐岚的姑姑、刘阿姨、汤伯伯和徐奶奶一样都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悄无声息,如同正沉入梦乡酣睡。我心如刀绞,知道徐奶奶不会再醒来了,可是却存着几丝侥幸,希望其他人还会苏醒。我脚步歪斜,踉跄着挨个扶起她们,声嘶力竭地试图唤醒她们。“班长,别叫了她们不会醒了”陈仇清冷的声音如一盆冰水向我当头浇下。我腾地一下站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咆哮:“她们和那个该死的饕餮根本没关系你到底施了什么巫术她们为什么不会醒”陈仇苦笑,眼底闪过无奈和伤痛:“班长,我早说过,我不是巫师也没有对她们施巫术”“那好你把那该死的饕餮拿出来,我找它算账”我几乎是扑上去拽着她的手大吼。“小星星,你冷静点这一切,都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当初,如果他们考古队不进那条地道,徐岚的姑姑不碰倒那尊饕餮像;或,徐奶奶不硬把饕餮像留在家里,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了”陈仇终于失去了一贯的冷漠和镇定,对着我大声嘶喊。我们两人就这样对望着,彼此都清楚地看见对方眼底掩饰不住的凄凉和痛苦,泪水无声地从腮边滑落下来,一滴滴地打在手背上,生疼生疼。“我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面对空荡荡的徐园,我悲从中来“六十年前,我曾祖母去世时,就因为这饕餮的贪婪本性不灭,难以控制,所以将它封印之后深藏在古墓的地道里。谁知”

“既然早就知道难以控制,为什么还要用它”感觉到我的愤怒没有平息,语气中还带着责怪和不谅解,陈仇叹了口气,声音苦涩:“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先民们都信奉各种图腾,我的祖先是以饕餮为图腾的。我的家族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个能够使用子母灵石的巫师,用祝福巫术祭祀饕餮,为大家带来好运。只不过,我们信奉的本神兽饕餮,本来就是以贪得无厌而著称,它的显身,也就是那尊受我们祭祀的白玉饕餮像,更是极不稳定和有缺陷的,所以,除了巫师本人,其他任何人都被严厉禁止接近那尊饕餮像和子母灵石。这样,才能避免被本神兽饕餮邪恶、贪婪的所操纵可是后来,出了点意外,所以我的家族里有一任巫师把子母灵石分开了。母石一直被历代巫师隐秘收藏,没有了母石,子石的力量就被大大削弱了,而且绝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