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养成记第59部分阅读(1/1)

是走对了,以后升官发财总是有出头日的。

就在纵欲公子沉浸在升官发财美梦中时,狩猎队伍已追逐着一小群敏捷的矮鹿,冲进了猎苑东南最密的那处山林。

矮鹿跑进山林里,就四下逃窜开了,引得狩猎人群也四分五裂,各自追逐着猎物而去。

按明公公示意,霍安要护全的是端王,自然跟着端王走。他和徐承毓如今各事其主,但偏偏这两个主见着又是感情不错的皇兄皇弟,时常照面,害得他和徐承毓也只能时常照面,分外眼红,而又默默按捺住。

好不容易,这番皇兄皇弟总算是分开了,皇兄端王往南去了,皇弟邑王往北去了,皇帝老子带着侍卫队冲去了东边。

端王兴致勃勃地射杀了两只矮鹿和一只野鸡后,也并不急于往回走,带人在南边林子里绕着圈子,把一只黄羊追得胆都要跑破了。

追了两圈,忽然听得林子外似有喧闹声,鲜衣怒马的端王眉一挑,果断提马掉头,“怎么回事过去看看”

说完英明神武地一马当先而去。

霍安如意一行急忙跟上。

不想刚跑出南边林子,就听得一阵阵鬼叫,“护驾护驾”

一群群侍卫冲过去,端王人马刚出南林子,邑王人马也跃出了北林子,想来两路人马都察觉到这股马蚤动,兄弟俩在马上对视一眼,提马冲进了东边林子。

刚冲进林子,霍安就觉得不对,大风卷来有浓重的腥臊味,通常来说,只有大型凶禽猛兽才会携有这么浓重的腥臊味。

正想着,一声愤怒低沉的嗷叫声,从林子深处爆发出,穿透密密重林,惊得两路人马一怔。霍安差点从疾驰的马上栽下去,不是吧老皇帝,你就这么背,打个猎打到熊了还是被熊打了

山回路转,眼前一幕瞬间惊呆了屁颠屁颠前来护驾的众人。

眼前是一片林地好似被狂风骤雨摧残过,断枝残叶狼藉满地,横七竖八倒了一片死人,一场恶战正在展开,一群持刀挽箭的侍卫冲向一只黑熊,抛出带有铁钩的牛筋长索,用铁钩钩住那黑熊,拼力往后拖。

黑熊被拖得在地上一翻滚,但显然它被激怒了,忽然怒嚎一声,立起两只前脚来,嗷嗷嗷地左右一甩,便将一圈人甩得嘭嘭嘭飞出去,腰折的腰折,吐血的吐血,随即一排长箭嗖嗖地射去,那黑熊背腹皆中,痛叫一声,忽然放下前脚,转身就朝林子深处猛跑去。

总之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就在这混乱中,只见一片明黄衣角挂在一丛灌木后,而悲剧的是,那丛灌木林正处于黑熊所奔方向。端王赶紧喊道,“速去救驾”

他话音未落,霍安已从马背上跃起,几纵几起,抓过一名侍卫手里的长戟,猛力掷向奔跑逃窜的黑熊。长戟如虹,哧的一声正中黑熊右后腿,力道太狠,以致于那长戟戟头竟生生穿透黑熊后腿,它顿时痛得嗷的一声,转头就朝霍安疯跑来。

虽然受伤,但这种体型庞大的黑熊,素来速度惊人力量无双,人和它硬拼是不靠谱的,霍安眼风扫到右边一棵大树,转身连跑两步,正准备纵身上树,混乱中不知谁哗然一声,“放箭”

话音落,慌乱不堪的众侍卫已分不清谁在下令,拉弓就射,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雨般飞来,他甚至来不及躲闪,只好就地一翻滚,滚到大树后去躲着。

但饶是如此,因为箭雨实在太密,他左肩还是中了一箭,痛得火烧火灼,背抵着树干大口大口喘气。

徐承毓

好在这阵箭雨反而分散了黑熊注意力,它原本凶残地冲向霍安,箭雨一下,身中数箭,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忽然嗷嗷叫着又换个方向跑,惊得侍卫们一阵鸡飞狗跳,射箭的射箭,抛钩的抛钩,护主的护主。

这时,混乱中邑王也大声喊道,“快去救皇上”

徐承毓闻声飞身扑去。

而躲在树后的霍安,反而阴差阳错脱离了黑熊威胁,见着箭势稍缓,一个翻滚,滚进灌木丛中,躲避开流箭,趁着众人忙着对付黑熊,发足向那片明黄衣角处跑去。

果然老皇帝倒在灌木后,半面是血,也不知是死是活。

霍安正要伸手去扛起不知死活的皇帝老子,忽然一股凌厉冷风袭至右颊,他下意识地身子往后一仰,躲过袭击。

果然是徐承毓。

这人练的是上乘的阴柔功夫,攻路诡异多变,一脚刚撤一脚又至,他来不及反攻,只好抬起右臂一挡,结结实实挨了一脚,顿时整条手臂一麻,你大爷,为了让苏换当寡妇,徐承毓你真是无时无刻不想弄死老子

一切太快,加上左肩还有箭伤,极为不便,在徐承毓凌厉攻势下,霍安只好退守不攻,就地一个后翻,迅速挺身而起,而此时,林子空地里被黑熊缠住一干侍卫已控制住场面,风风火火护驾而来,“皇上皇上”

徐承毓原本一脸赶尽杀绝的阴沉,可局势紧张,他蓦然一收拳脚,转身去护住人事不省的皇帝,“皇上,皇上”

大批人马哗啦啦赶过来,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满脸焦灼的端王邑王两兄弟,争相去扶老皇帝,“父皇,父皇”

端王转头厉声喊道,“快传太医”

这番惊心动魄的鸡飞狗跳,到此总算落下尘埃。闹闹哄哄渐渐变得有序,永荣等人跑过来,脸色一变,低声道,“骑尉,你受伤了”

霍安低头看看没入肩头的长箭,缓缓抬起头来,盯着正忙于整理人马队形的徐承毓,慢慢道,“没事。”

徐承毓微侧脸,凤眼微眯,冷恻恻扫了一眼,便一本正经地转过头去忙正事了。

整个皇家猎苑都颤抖了。

话说第一天狩猎,就闹出这种顶级妖蛾子,要掉脑袋的好不好。

皇帝老子的营区四周密布兵卫,一群太医进进出出,三皇子昌王六皇子端王八皇子邑王,自然是守在皇帝老子床前,表现出各种担心焦虑坐立不安。

猎苑驻军统领及几名副统领,已均被拿下,关押待审,好端端的皇家猎苑居然出现这种攻击力极强的凶兽,被问罪者想来不止几人,牵涉面极广。

自然,当前头等大事还是皇帝老子他能否醒来。

这次端王出猎,明公公如意都未随行,留守京城。临行前,明公公一再叮嘱霍安打起十二分精神,果不其然,一闹就闹巨无霸妖蛾子。

霍安箭伤不算轻,但不在要害,军医处理包扎后,他便又带伤出来布防人马,本本分分守在端王营区。

待猎苑渐渐平静下来时,天已将黑。

皇帝老子营区还未传出苏醒的消息。

因此,这一夜显得格外漫长而死寂,草场上风声呜呜低响,各营区火光点点,兵卫密密,人影幢幢。

虽然端王未归,但白日里才出了大事,防御是不敢松懈的,霍安受了伤,甚觉疲惫,这时永荣趁着换防过来低声说,“你回去歇歇,我来替你。”

正说着,换过值守的仲玉也鬼鬼祟祟跑来了,凑过来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听说皇上还没醒。”

霍安永荣面色肃然,俱是不语。

皇帝不醒,那是大乱。

仲玉的两眼在夜色里,简直亮得要爆,更加鬼鬼祟祟了,越发低声,“你们说,皇上若不醒,那”

霍安猛然开口,厉声道,“回去值守”

仲玉一惊,背上冒出密密冷汗,瞬间清醒,对对对,天子薨朝纲乱这些子闲话岂能乱说,稍被人听去就是杀头之罪。

他忙喏喏点头,老老实实抱了长戟,去值守了。

霍安远目黑压压的草场,只觉得黑暗中,似有猛兽蛰伏,静待出击。

皇帝这一昏,居然就昏了三天三夜。

昌王端王邑王,轮流在床前侍疾,日夜不离。三天三夜里,端王只回自己营区,换了一身被汤药洒湿的衣服,便又匆匆离去了。

瞬间整个猎苑都笼罩在一种奇怪的无声的却骇人的沉沉气氛里,人心惶惶,大家走路无不既快且轻,没有一点声响。

皇帝昏迷第一夜,猎苑就被御前禁军重重封锁了,无人能出。

就在皇帝还没醒来之时,第三日破晓,京城却传来骇然听闻的消息。

太子爷他不生病了,太子爷他,宣诏先皇薨逝,提前一承大统了

还没等猎苑的人反应过来,又一道天崩地裂的消息传来,京畿驻军八大统领,除去皇帝老子带来猎苑两个统领,剩下六大统领,三人拥戴太子爷,认为太子继位天经地义,而另三人则质疑先皇薨,以内辅首臣何憬为头,反对太子继位,只说不见先皇遗体不为真,因此一夜之间刀戈相向,对峙京中,一触即发。

消息抵至猎苑后,众人震惊。

皇帝他虽然昏着,可是没有薨啊,三个亲王日夜侍疾,皇帝还能进食汤药,是谁说他薨了大逆不道啊。

这股明涌暗潮还没来得及涌过去,不想更猛烈的来了,第三日破晓后才过一个时辰,大概是感觉到自己位置岌岌可危,老皇帝他竟然顽强地醒过来了,据闻众皇子亲臣无不泪流满面,跪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说若真让太子爷继位,必定想法血洗猎苑。

猎苑驻军不过两千,加上皇帝这番狩猎调出来的万人,也才一万二兵卫,要抵御京中数十万驻军,那纯属螳臂当车。

老皇帝一醒来,听闻京畿兵变,气得胡子一翘,险些又昏过去,好在他头部淤血已散,又到底是坐龙椅坐了许多年成的,稳住了,一刻不歇,摆驾回京。

于是原本预计的一月狩猎,缩短成了几日。

事发突然,猎苑距京畿,就算一刻不停,也还有两日夜路程,端王这时一担重任,命随猎的禁军统领之一,迅速拨兵将五千,先行回京,以正视听。

霍安这队人马自然被编入先行军中,一路快马加鞭赶往京城。

这次连平日最话多的仲玉,都噤若寒蝉。原来,原来京城这地方,想升官发财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仲玉才来京城三月不到,地皮子还没踩熟呢,就遇上巨无霸妖蛾子啊,政变啊你大爷。

一夜吐血狂赶,先行军于第三日午后,抵达外城广安门下,出示老皇帝亲笔谕旨,城门大开。

及此,从州阜城、廷城,越州保宁、天禄,四城城军不知被谁调动,竟也披星戴月赶至,围军城外,森森数万军,声称太子逆反,他们受命来京匡扶正统。

此时,留在家中的苏换和非燕,因为足不出户,倒也没察觉到多大变化,照旧吃喝睡觉逗小葡萄,倒是一日徐妈妈出门买东西后,回来疑惑地说,“街上多了好多兵。”

自来家中后就呈现出哑巴状的花匠马夫,忽然有一人他开口说话了,去对苏换说,“夫人,顾大人有请。”

苏换啊了一声,顾惊风他什么时候也当官了

非燕显得很兴奋,“我师兄任务完成了”

那花匠二话不说,连夜将她们还有覃婶带出后院,送上一辆黑漆漆的马车,没等苏换搞明白天南地北,马车就疾驰而去。

正忐忑不安,马车停了,下车只见一处华丽后院,顾惊风立在院门口,难得没有笑得风马蚤,只说,“来了。”

非燕高兴地扑过去喊师兄。

苏换却越发觉得不对,抱着熟睡的小葡萄,陡然紧张起来,“是不是霍安出事了”

顾惊风摇摇头,带她们进院子去,一路黑漆漆,只闻前面隐隐约约有女子调笑声。

苏换小心翼翼问,“这里是”

非燕略皱眉,“师兄,你果然还是喜欢住秦楼妓馆。”

顾惊风转过头来道,“师兄有任务在身,非燕,你是霸气的女侠,所以要照顾好你四姐姐和小葡萄。若方才那花匠来带你们离开,你们就走,不准闹一点脾气,知道吗”

非燕难得见他师兄严肃,赶紧乖乖点头。

苏换瞪大眼,眼泪都要飚出来了,“霍霍安”

顾惊风柔声道,“他说,你们先回保宁等着他。”

随后,她们被带至一处屋子里,吃用皆全,就是不知身在何处,也全不见天日。

也不知在这屋子里待了多久,苏换只记得小葡萄醒来又睡,总共闹着吃了五次奶,非燕在床上睡了两觉,而她心中有事,难以入眠。默默算了算,想来已至少过了一天一夜。

就在苏换等得几乎要崩溃时,门忽然开了。

非燕和小葡萄正并排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苏换睡不着,覃婶不敢睡,二人撑着头坐在桌边闭目养神。

门声一响,一柱明亮阳光射进来,苏换睁开眼,觉得有些刺眼,眯眼瞅了瞅,忽然欣喜若狂地跳起来,飞扑过去,“霍安”

霍安立在门口,含笑接住她。

非燕被惊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安哥你回来了”

小葡萄也被吵醒了,哇哇大哭,非燕熟练地抱起她来哄,“葡萄葡萄不哭,是你爹爹回来了。”

霍安满面胡渣,眼里满布血丝,却是笑了笑,“我们回家去。”

事后大半月,苏换才从霍安口中,惊骇得知,原来那几日夜里,京中发生了剧变。

皇帝狩猎遇袭,太子诏告先皇薨,继位被阻,京城内兵变,地方军围外城,岌岌可危。

就在这关键时刻,皇帝老子他活生生抵京,传言不攻自破,追随太子爷的三大统领瞬间蔫气,赶紧倒戈相向,一场兵变还没来得及血流成河,就因为老皇帝本尊的大驾光临,化于无形。

霍安讲得大略,虽他身历其中,但不过是听人调遣,其中惊险澎湃,也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但苏换听了过后,沉默许久许久,忽然抬起头来说,“霍安,这是虎狼之地。”

霍安默然不语。

时后一月,太子被废,储君待立,波及朝中官员一片升升降降。

因救驾有功,霍安徐承毓等人均是官升一级。霍安擢升为内城北军骑兵九营副统领,官至武德骑尉,虽还是骑尉,却已连跳两级,据仲玉这包打听说,若派至地方,已是相当于地方都尉一级的官衔。

但苏换并不因此感到欣喜,不仅是因为这虎狼之地,还因为,徐承毓那妖怪居然也擢升为宫城近卫军中郎将,说明这妖怪的火力又强了。

连着永荣也当官了,升为奋武校尉。仲玉顿时悔恨自己那时在外面捡猎物,没来得及跟着霍安一起去救驾,不然也会被佛光普照一下嘛。

受命前来护君的保宁等四支地方城军,忠心赤胆,自然也是有所嘉奖的。

忙完这些,已是十二月底,京城迎来祥和的年岁,连着被疯熊袭击还气急攻心的老皇帝,龙体也渐渐康复,心情好起来,时常传昌王端王邑王这几名皇子入宫,叙话议事,又或是下棋品茗。

反正他儿子多,废了一个还有的是。

对此,顾惊风有一晚半夜来啃糖醋小排时,忍不住和霍安悄声八卦,“我瞧着,这是兄弟害兄弟呐。”

霍安没出声。

不管背后真相如何,是谁扳倒了太子,又或是谁谁谁一起,联手扳倒了太子,太子一倒,诸君空位,血雨腥风只会愈演愈烈。

于是他深感忧伤,对于从前自己的信心满满,嘲弄不已,这个巨大的漩涡里,似乎没有谁能自信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但忧伤归忧伤,年还是要过的。

年三十这晚,顾惊风偷偷跑来和他们一起守岁,非燕好高兴,巴着她师兄不放,“师兄师兄,你好久没和我一起过年了,我要吃糖葫芦。”

顾惊风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东西来,抖开了,在桌子上压压,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些装满药糊糊的瓶子,找苏换讨了铜镜,背过身子去,对着铜镜一阵捣鼓,然后转过身来。

苏换非燕都怔了怔,好久后苏换才迟疑道,“阿顾”

顾惊风哈哈地笑,“走吧,我们去逛花灯。”

非燕伸手去捏捏他脸颊,叹气道,“师兄你易容还是那么狗屎,这里都翘边了。”

顾惊风拍拍袍子站起来,牵了非燕往外走,“夜里天黑,谁会留意啊。到底要不要吃糖葫芦”

非燕蹦蹦跳跳,“要要要”

然后师兄妹便很友爱地手牵手出去了,一边走非燕一边说,“师兄你不要笑,你明明在笑,脸皮却又绷着,看着滲人”

霍安含笑,转头去看苏换,“覃婶在家带葡萄,我带你出去逛逛”

苏姑娘顿时无声地马蚤动。

话说她来京城,一晃已经快五个月了,却因为徐承毓这头妖怪坐镇的原因,门都不敢出,闷得她都快疯了。

繁世锦 一百三十九章 好久不见,想老子没

京城自是繁华之地,内城尤甚。

虽是年夜,大多人都在家守岁,但街上也不乏热闹,四处花灯点点,鱼龙飞舞,大户人家的宝马雕车穿街而过,帘子微启,飘出小姐夫人们清脆的笑声,路边的小贩挑夫比比皆是,尤以卖各色小吃零嘴的为甚,熙熙攘攘,加上这时又停了雪,一时竟比白日里还繁闹得有风情。

霍安本打算乘马车出去,但被顾惊风鄙视了,“逛花灯逛花灯,那得逛啊,坐马车,那是马逛街吧。”

非燕小女侠十分赞成,反正她师兄说任何话,她都觉得自有道理。

苏换笑眯眯扭着霍安,悄声说,“我想和你走走。像在保宁一样。”

于是四个人便出门了。

苏换怕冷,围了一袭貉子毛银红撒花的绣缎雪氅,抱了一只圆手炉,高高兴兴去逛京城了。一路上,非燕那个激动兴奋,东蹦蹦西跳跳,一只手捏了五支糖葫芦,一只手提了一盏兔子花灯,欢快极了,惹得苏换叹气,“非燕都十三了,马上就要及笄了,怎么还蹦跶得这么凶。”

霍安悠悠看她一眼,“我看非燕比你好太多了。我捡着你时,你都十七了,可还是蹦跶得厉害,话又多,每天闹妖蛾子闹得我头疼。我那时以为你才十三四岁呢。”

苏换不服气道,“瞎说。十六七岁的姑娘和十三四岁的小孩,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霍安含笑,意味深长,目光在她胸口兜转一番,“反正看身板,我就没看出来。”

苏换咬牙切齿,“霍安”

霍安歪头去凑她耳边,极轻地说,“结果衣服一脱,我就发现我错了。”

苏换瞬间红透桃花脸。霍爷,大街上呢,有点底限好不好。

谁知,更没有底限的顾大侠蹿过来,啧啧道,“你们把持一下,大街上咬耳朵说情话,有伤风化。”

苏换悲愤地扭过头去看路边花灯。这算什么有伤风化她记得在保宁时,有一年中秋月圆,霍爷带她到百顺大街钟鼓楼上去赏月,那才真真是赏得有伤风化。

非燕忽然兴奋地冲过来,“四姐姐,四姐姐你猜我看到什么了泥人呐,京城也有捏泥人的。”

她啊哈哈一笑,把兔子花灯往苏换手里一塞,朝顾惊风摊开手掌心,“师兄,给钱,我要捏泥人。”

顾惊风也兴致勃勃跟她去了,“也给师兄捏一个。不过我这么风华绝代,不好捏吧”

于是一人捏了一个泥人,苏换转着泥人自己,抬头和霍安说,“霍安,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保宁捏泥人我们还碰见了魏之之,结果永荣一脚把泥人魏之之踩扁了”

非燕哼了一声,“我看那个时候,他们的j情就在萌芽了。”

霍安转着泥人自己,笑而不言。

非燕看看泥人自己,忽然忧伤起来,“四姐姐,我挺想保宁的。其实襄哥曹风他们都是好人,还有蛐蛐”

苏换说,“你想他们了”

非燕说,“想,尤其想蛐蛐。”

苏换和霍安对视一眼,不是吧,小女侠还没及笄呢,就春心萌动了

顾惊风正好付完银子,扭头来说,“蛐蛐是谁”

非燕翻个白眼,“就是天禄城你劫走四姐姐那晚,你一拳打得他流鼻血的那个小子。”

顾惊风哦哦两声,回忆了一下说,“那小子看着就是个呆的,拳脚也马马虎虎,非燕你瞧上他了”

非燕哼地冷笑一声,举起右拳细细打量,“我瞧上打他的那种快感了。哈,我来京城,安哥又教了我两套拳,我现在有种高手的感觉。四姐姐,咱们下次回保宁去探他们,我一定要打得蛐蛐叫我祖奶奶。”

苏换霍安一起抚额。是他们高看非燕了,就非燕这种,指不定十七八岁还不开窍呢。

顾惊风笑眯眯赞叹,“嗯不错,有志气。放心,打不过,师兄帮你打。”

于是又走又走,非燕小女侠吃完第三串糖葫芦后,看见糖葫芦就有种想吐的感觉,把剩下两串塞给顾惊风吃,又吵着要喝龙眼红枣羹,刚走去小贩摊前,忽然被旁侧一阵阵叫好声吸引了。

卖龙眼红枣羹的旁侧,围了一群人,全都伸着脖子去看什么。

霍安人高,略探头一看就说,“是皮影戏。”

苏换顿时两眼发亮,“啊啊啊皮影戏霍安你还记得桃花村的皮影戏不走走走我们去看”

说着把手里的泥人花灯一股脑塞给他拿着,抱着手炉就跑过去了。

霍安叹气,要不是家里有个活生生的小葡萄,他还真没法相信,苏姑娘已经当娘了。

非燕一听有皮影戏看,连龙眼红枣羹也不吃了,赶紧拽着她师兄去看皮影戏。

霍安和顾惊风于是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挤进人群去看皮影戏了。

皮影戏刚落下一折子,又上演了新的一折子。

讲的是一个鬼面战神的故事。说是很久很久以前,中原和胡人闹起了不和,连年征战,边境百姓不甚其苦。中原朝廷派出许多兵马去打仗,可连连败退,因为胡人部落出了一个战神,武功高强,冷血无比,尤为喜欢腰斩人,但此人生来面恶若修罗,所以每逢出战必戴银月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但这些并不妨碍他成为战神,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于是一时间中原军队节节溃败,所幸就在紧要关头,中原高人出世,奔赴军中,打败这鬼面战神,保住了边境安康。

幕后老艺人抑扬顿挫的声音,把故事讲得扣人心弦,皮影小人蹦蹦跳跳,虽有些滑稽,可仍能看出当年战事的波澜壮阔。

苏换非燕看得十分入神,就连霍安这种不待见这些无聊戏折子的人,也津津有味把这出皮影戏看完了,身旁立着的顾惊风忽然唔了一声,“这故事我听说过,那鬼面战神却有个极风雅的名字,燕歌。”

燕歌

苏换霍安齐齐转头去看他,燕歌这个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

顾惊风哈的一笑,眨眨眼,“难道你们忘了梨春园那个英姿挺拔风神俊朗的武生怎么样,我的武生扮相惊艳吧”

哦哦对对对,说来他们与顾惊风初照面,就是在梨春园。顾惊风扮成妖武生,刺杀成临青,可因为霍安蔡襄横加阻挠的原因,最终败走。

当时,那个叫做天盛班的,正要唱一出压轴戏,就是叫做燕歌的。

显然,顾大侠丝毫不觉得那场败走丢他的脸,反而兴致勃勃说,“其实我觉得我唱戏蛮有天分,要不是赶着杀人,我倒想唱下去。那个戏本子有意思,讲的就是一个叫燕歌的鬼面战神。”

苏换忍不住道,“后来那鬼面战神怎么了”

顾惊风想了一下,“好像死了。”

非燕马上说,“被中原军队杀死了”

顾惊风摇摇头,“不,英雄气短,死于美人裙下。唉,可惜了。”

苏换说,“哦那是死得蛮气短。”

顾惊风说,“唉这些戏本子,我看也就是说书人胡诌的。”

苏换非燕深以为是,这时皮影戏已散,霍安摸出一串铜板来,捧了个钱场,便觉得脖子里一凉,抬头一看,天又开始飘雪。于是他说,“我们回家吧。”

顾惊风马上说,“我也回一笑千金楼了。”

非燕不舍,“师兄,你去我们家嘛,我把我的床让给你睡,我和覃婶一起睡。”

顾惊风笑着点一下她鼻尖,“小丫头,这么快就被你安哥四姐姐喂得家了,还你们家呢。”

非燕幽怨极了,“我都蹭着安哥四姐姐两年多了,不是家人是什么你也好意思,动不动就甩了我不管我来日师父给我托梦时,我定要告你状”

顾惊风终于羞愧了一下,汗颜道,“师兄知错了,师兄对不住你,师兄会努力挣银子,给你存嫁妆的。”

非燕红了眼圈不理他,苏换见状,赶紧去哄她,“非燕,师兄也有不得已的。你忘了四姐姐跟你说过,好人也有为难的时候。”

说着拉起她的手转身便走,不想刚转身,街尽头就噼里啪啦一阵花炮响,见着走来一群花花绿绿的人。

顾惊风眯眼一望,“善财童子呐。”

苏换好奇地伸颈去望,“什么善财童子”

顾惊风说,“哦我以前出任务,来过京城。听说这里有个风俗,年夜里官府会找人扮成善财童子,骑着锦绣麒麟,大街小巷地串街,寓意驱邪除恶,来年丰好。”

他笑眯眯说,“善财童子一边走一边散铜板,他乱走的,不是每个人都能遇上的,看来咱们来年要行大运了。走,去瞧瞧。”

苏换觉得蛮新鲜,这是在保宁东阳都没有的,于是拉着霍安去看稀奇。想来不止他们,街上的其他人也瞧见了善财童子从街尽头走来,顿时人潮澎湃,各种激动地往善财童子冲去了。

顾惊风师兄妹俩,都是跑得飞快的货,一转眼就没良心地冲前面去了,倒是苏换这个拖后腿的,跑得气喘吁吁,看得霍安恨不能把她背起来跑。

自然,大街上是不好背的,反正也不急,霍安就护着她走,以防激动澎湃的人潮将她挤着了。

不得不说,善财童子的号召力的确惊人,一条街的人都往他跑过去,还有人从家里跑出来凑热闹,各种兴奋各种激动,顿时这条街鸡飞狗跳,人群攘攘。

就在这股人潮里,不知是谁家小孩被绊倒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霍安见状,松开苏换的手,走两步,去拎起那小孩,人这么多,搞不好踩坏这孩子。

不想就这么一弯腰一起身,转头一看,苏姑娘竟然不在了。

他心头一惊,拨开人群去寻,却不想,面前老有几个人晃来晃去,挡着他路。

彼时,苏换正兴致勃勃地顺着人潮往前走,反正霍安左右不离她,她也不担心,正走着,忽然有人喊,“苏换。”

人群熙攘,她啊了一声,欢笑着回头。

可一回头,她整个人就吓傻了,手炉砰然坠地。

身边不知何时跟了一辆马车,马车车窗帘子撩开,一个男子伸颗头出来,笑眯眯看着她,“好久不见,想老子没”

徐承毓

苏换如同雷击,满心只想跑跑跑,可无奈事与愿违,徐承毓这二世祖留给她的阴影实在太深,以致于她竟一时挪不动脚,呆呆站在那里,身边一人疾步跑过,撞得她一晃,徐承毓从车窗里敏捷地探出一只手,抓住她右臂,稳住她往后倒的身子。

啊啊啊噩梦成真了

苏换顿时回过神来,杀猪一样尖叫,拼命挣扎,“霍安霍安霍安”

一急,转头便去咬他的手,反正她以前常这么对付他。

人群中,霍安听得她尖叫声,抬头一望,见着她正立在一辆马车旁又跳又叫,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心下一急,便蛮力推开面前人群,跑过去。

徐承毓抓着苏换,任由她尖叫挣扎撕咬都不放,笑得一如既往地荡漾,“苏换,调戏你始终这么带劲儿。等着当寡妇,爷来蹂躏你。”

他说着忽然手一松,顺带在苏换脸上掐一把,然后飞快缩进马车里,“走。”

苏换挣扎太厉害,冷不防他一放手,便嘭地往后倒去,跌坐在地。

人群四分五裂,霍安已跑过来,把两旁的人撞得飞出去,见苏换倒在地上,忙奔去扶她。

苏换一见他,顿时手脚并用地扑过去,抓着他紧张道,“徐承毓徐承毓霍安,是徐承毓”

这阵马蚤乱引得顾惊风非燕跑回来。

“四姐姐,四姐姐”

“霍安出什么事了”

霍安抬头看一眼正远去的马车,脸都在抽搐,忽然将苏换往顾惊风身边一推,“看好她们。”

顾惊风见他满面杀气,觉得不好,“霍”

没等他安字出口,霍安已推开人群,猛然跃身而起,接连踩过几人肩膀,借力飞扑向那辆正远去的马车。

转眼间,他就接近了那马车,一个大鹏展翅,毫不犹豫地落在马车车顶上,一拳重击下去,“徐承毓,滚出来”

顾惊风哦地哀叹一声,转头去果断吩咐非燕,“你和四姐姐待在这里,别动。”

非燕嗯嗯点头,扶着苏换往街边退。

顾惊风急忙赶去劝架。

霍安你这个炮仗,大街上不能这么爆的啊。

而就在此时,霍安那一拳下去,车顶顿时破开一个大洞,马车不停,徐承毓坐在马车里仰头眯眼,坐得四平八稳,“哟霍统领,你好热情。”

霍安这时怒极攻心,完全没心情跟他打嘴皮子仗,二话不说,一脚扫去。

徐承毓冷笑,果断一掌挡去,马车篷子一晃,响动太大,吓得周围一片人都哗然后退。

霍安这时才发觉,马车角落里还闷闷坐着一个女子,一声不吭,见他们打起来,才有些惊恐发怵,赶紧往角落里缩,蜷臂抱住自己。

但霍安这时怒极,实在无暇顾及这些,瞅个空子,从车顶上的破洞跳进去,就在狭窄的车厢里,和徐承毓激打起来。

反正他们自从那年在桃花村初见,见面打架就是他们惯有的招呼方式,而且看趋势,一次比一次招呼得猛烈。

于是二人再无话说,也来不及说话,就在大街上马车里拳来脚往,一阵猛打。

马车终于停下不前。

街上的人都呆了,看善财童子的人都去看那辆剧烈震动的马车了。哦哦哦,当街震得这么厉害是闹哪样

顾惊风拨开人群赶到时,正逢迎面一股厉风袭来,巨大的气浪推得他往后一翻,眯着眼连退几步才站住,睁眼一看,只见那辆马车车篷已四分五裂,两个人影从断壁残篷中分身弹出,一个女子蜷在光秃秃的马车板子上惊叫,两匹骏马受惊,猛然扬蹄长嘶,往前一纵,疾驰而去,车头的马夫猝不及防,身子往后一倒,滚落在地。

那车板子上的女子自是更稳不住,整个人往后一滚,被抛起老高,而马匹已拖着光秃秃的车架子,飞跑而去,惊得一路看热闹的人躲避踩踏,鬼哭狼嚎。

徐承毓眼角挂着这一幕,飞身扑去接住那女子,不料霍安已然再次扑来,一脚猛踢出,正中他后背,徐承毓抱了人,来不及躲闪,挨了一脚,连连后退几步,轰然跌倒在人群里。

人群四散,惊慌奔走。

顾惊风大喊一声,“别打了”

霍安脚下刚动,听得这声猛喊,骤然收住,站在那里盯着徐承毓,胸膛起伏厉害。

徐承毓跌倒在地,怀里的女子一怔后,忙去看他,“爷你怎么样”

徐承毓一把推开她,“滚。”

说着站起来,阴恻恻盯着霍安,抬手缓缓拭去唇边一丝血迹。

顾惊风忙去拉霍安,低声道,“霍安,见好就收。”

霍安甩开他,冷冷盯着徐承毓。

二人立在混杂不堪的大街中间,两相对望,一时静默,大雪纷飞,刀光血影。

苏换这时带着非燕跑过来,小声喊,“霍安”

然后,她看见她三姐苏苾,正摇摇晃晃从一片狼藉的地上站起来,冷冷向她看过来。

徐承毓微扯唇,冷冷一笑,“霍统领,我好好地与我爱妾逛花灯,你上来就打,还有没有王法”

他顿了一顿,慢慢道,“我要告你。”

霍安一言不发,转身去扶过苏换,在众目惊疑中,往长街另一头走去。

顾惊风赶紧拉了非燕走。

哦哦哦善财童子,你就是散霉运来的吧

繁世锦 一百四十章 霍爷有良心

这晚大年夜,原本阖家团圆,祥和无双,要说逛花灯也逛得蛮愉快,可偏偏突然飞出徐承毓那妖蛾子,让人猝不及防大倒胃口。

苏换回家后心情不好,奶过小葡萄,把她扔给覃婶,自己回房钻被窝睡觉。

霍安进来时,见她蒙头睡着,也没惊醒她,躺在枕上睁眼看床帷,一言不发。

忽然,身边人一抖,苏姑娘猛然翻身坐起,头发凌乱满面通红,咬牙切齿地握着粉拳,一拳砸在床铺上,“王八蛋,我为什么要怕他我堂堂有夫之妇,被他当街调戏,他还有脸恶人先告状”

霍安这时倒平静,好整以暇地抓过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