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养成记第60部分阅读(1/1)

过她粉拳来看了看,吹一吹,“砸床板不疼”

苏换抖抖手,“是有点疼。”

霍安道,“我是说床板疼。”

苏换瞪着他,“霍安”

霍安笑了笑,躺在那里,拉了她入怀,暖暖地搂着她,“别担心。”

苏换趴在他胸膛上,一时发呆,啃着手指尖问,“霍安,我们要一辈子在京城待下去呐”

霍安说,“不,我们去你喜欢的地方。”

苏换立马说,“回保宁。”

霍安说,“好。”

苏换说,“那什么时候回啊”

霍安慢慢说,“也许快了。”

苏换沉默了一会儿,“霍安,你别太为难。我方才想了想,想明白了。我不怕,徐承毓凭什么这样欺负我我不喜欢他,也没和他成亲,又不亏欠他。他为着一口恶气,仗着有些权势,害得大哥险些没命。你放心,你想做什么你去做,我不给你惹乱子,我也不会再害怕而让你担心,就算有什么事,我也绝不会辱没我夫君的名节。我们要过得好好的,我还要给葡萄生个弟弟”

霍安转头去瞅她,对她这番长篇大论很感兴趣,“唔最后一句话,最有志气。”

他哈哈一笑,翻过身去压她。

苏换担忧道,“霍安,要我又生女葡萄,你会不会纳妾啊”

霍安沉思不语。

苏换急了,“你还真考虑啊”

霍安深沉道,“还是不了。一个鸡飞狗跳都够让我短命了。”

苏换哼一声,仰头去轻咬他喉结,笑眯眯说,“霍爷有良心,求暖床。”

霍安笑,“准了。”

第二日,大年初一,苏换早早爬起来,精神抖擞,亲自下厨做汤团,玫瑰馅芝麻馅瓜仁馅做了个遍,瞧着又恢复了吹不弯压不断的老竹子路线,让霍安很是欣慰,苏姑娘这点好,从不是个扭捏性子,事情想通,各种利索。

霍安这日难得不去军中,一家人高高兴兴吃汤团,可果不其然,正吃着,如意上门了。

苏换大大方方招呼他,“如意,吃汤团。”

如意见着气色不错,看了看雪白溜圆的汤团子,笑着说,“咱们京城这边儿,这时候都吃饺子的,哦饺子里还包铜板,谁吃着谁有福分。”

苏换说,“我知道。可咱们老家那边儿,初一早上都吃汤团子。如意你尝尝,玫瑰芝麻瓜仁都有。”

如意觉得盛情难却,于是兴致勃勃吃了两个,然后才放了筷子,去看霍安,“霍统领,公公有请。”

霍安点点头,明公公召他不奇怪,于是便起身要走,不妨苏换拉住他,鼓励他道,“你去。我们不怕他。”

她咬牙切齿地拿起筷子,凶狠地将碗里汤团戳个死无全尸,“老娘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霍安抚额,如意惊悚地小声问,“霍安,你媳妇被附身了”

没想到,霍安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见着面色平静,回来就抱着小葡萄逗,将她举高又放下,放下又举高,不想这小丫头平日严肃,却深深喜欢她爹这个孔武有力的游戏,乐得呀呀直笑,看得非燕在一旁好羡慕,“安哥还是你这个当亲爹的有面子,我要逗她笑,得扮猴子扮狗扮猫扮到猪,她才冲我笑一笑。”

霍安得意极了,亲爹嘛,那自然不一样,于是低头就在女儿脑门子上狠狠亲了一口。

苏换跑过来,咳咳两声,忐忑问,“霍安,是不是昨晚”

霍安抱着小葡萄,转过头来冲她笑,“你不是挺有志气嘛,要和他同归于尽。”

苏换嘿嘿干笑,“那是不冷静的表现。我冷静了一想,不划算,和那妖怪同归于尽了,倒是便宜你再娶新媳妇,你新媳妇没准虐待小葡萄。”

霍安:“”

苏换跟着他身后走,巴巴地问,“霍安,你是不是又有事瞒我呀”

霍安漫不经心说,“元宵节我要进宫。”

苏换吃惊道,“徐承毓这么下贱,告御状”

霍安纠结道,“你话本子看多了吧徐承毓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他还告到皇上面前去,找灭啊”

苏换哼哼,“人不贱有缺陷。徐承毓自认他完美无缺,可见就是贱到极致的表现。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霍安低头去拨弄小葡萄的棉花手,黑睫毛微垂,遮了眸中神情,淡淡道,“我会让他没力气做的。”

他转头说,“让徐妈妈去找两个裁缝来,买些上好料子,趁这几日给你做两身漂亮衣服,为夫的名节重要。”

苏换茫然道,“做衣服和你名节有什么关系”

霍安说,“那日端王妃要入宫陪皇后观焰火,说携些官眷作陪。”

苏换又吃惊了,指着自己鼻尖,“我一个七品武官的家眷,也有资格作陪”

霍安纠正她,“骑兵营副统领,那是从六品。”

苏换说,“霍安我觉得你官升得太快了,其中必有诈。”

霍安说,“苏换我觉得我们话题扯远了,总之你谨言慎行。”

苏换愁眉苦脸,“我不想去,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气场,怕丢脸怕掉脑袋怕连累你。”

霍安说,“我推脱了,可推脱不过。端王妃说,见着你圆脸圆腮长得挺喜庆。”

苏换揪揪自己脸颊,垂头丧气道,“我果然长胖了。”

于是这两日,苏换忙碌起来,选料子裁衣服,如意一日得空,还专门带了个嬷嬷来,粗粗教了苏换一些宫里规矩和衣饰打扮。

元宵至。

这一日苏换把小葡萄奶得饱饱的,便急忙换衣梳头,准备去当端王妃默默无闻的陪衬。

因为是作陪的官眷,品阶又不高,可偏偏又是入宫,所以既不能太过张扬,也不能太过随便,在选择服饰上愁死了。

最终还是覃婶结合那日王府嬷嬷的意见,给苏换挑了一件水樱色压暗花的裙服,配银青小袄背,头发绾成中规中矩的流云髻,插戴了简单的红玉头饰,再披一件银白貉子毛雪氅,倒也端庄不失节气喜庆。

霍安看见苏换时,十分满意,瞅了瞅,又伸手去把她头上的红玉珠花摘了。

苏换急道,“你干嘛别弄坏我头发。”

霍安俯去她耳边说,“别太漂亮。我担心你被王亲贵族瞧上。”

苏换翻个白眼。

霍安咳咳,“端庄。注意为夫的名节。”

从进端王府开始,苏换就彻底和霍安分开了。

霍安这日着暗青官服,因是武将,又配了玄黑甲衣,头发束得整齐,看起来腰挺背直十分精神,跟随在明公公身后。

苏换被嬷嬷带去见过端王妃后,便规规矩矩低头站在那里。果不其然,端王妃总共点了四名作陪官眷,少说也是三品大员的家眷,而她这个从六品官眷,真是一只小得不能再小的虾米。

于是虾米老老实实站在那里,痛苦沉默地保持着端庄姿势,不妨一个体态圆润的夫人打量她几眼,“这位夫人可真真年轻,瞧着面生,不知是何人家眷”

苏换刚想回话,端王妃却已抿口茶,优雅轻笑,“北军九营新晋骑兵副统领的夫人。”

那圆润夫人哦了一声,笑道,“就是那救驾有功的骑尉果真是年轻有为,英雄美人。”

苏换赶紧微微一福身,半垂面羞怯道,“王妃,夫人过奖。”

端王妃上下打量她,“你哪里人氏”

苏换道,“回王妃,知州东阳。”

端王妃又道,“瞧着年纪不大,听说都有一个孩子了”

她正说着,一个侍女走进来,行过礼,轻声道,“王妃,该进宫了,车辇都备得好了。”

端王妃于是不再问话,和两位年纪稍大的官眷一起,说着话娉娉婷婷走出去了。

苏换松了一口气,跟在另一名较为年轻的官眷身后,循规蹈矩地去了。

这日入宫已近黄昏。老皇帝兴致大发,设晚宴于玉龙广殿。

玉龙广殿十分恢弘,中通一座五丈宽的玉石拱桥,桥下有一泓碧潭,四周共有盘龙华表六十八根,堪堪撑起这个有水有桥的华丽内殿。

这晚玉龙广殿灯烛辉煌,碧潭波光熠熠,宫人衣香鬓影,满飘瓜果浓香。

苏换跟着一走进去,就瞬间昏了头。啊啊啊,难怪说书人总说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就这般奢华富丽,俯瞰众生,哪个不想当皇帝,当了皇帝也想当一万年啊。

她们自然是只能进偏殿的,偏殿以薄薄的银绸细纹帘隔开,看去正殿里如烟似雾般不真实。

唯有皇后在正殿落坐,其他妃嫔无不是在偏殿落座,端王妃与那些宫中妃嫔笑吟吟见过礼节,让跟在后面的小虾米苏姑娘内心十分感叹,真真美人如云啊,皇帝这才叫做享受。

端王妃落座后,苏换和那名年轻官眷,因品阶低微,都只能立在身后。

苏换小心翼翼抬头张望了一下,想在正殿努力搜索霍安的身影,可是无果,殿太大,人太多。

霍安这时其实立在明公公身后,这种场合,明公公自然也是不得入座的,趁着王亲贵族寒暄,他侧身低低对霍安说,“今日胡族札刺部落前来朝贡,皇上大悦。来者是部落大王长子驽亲王,据闻随行者不乏部落勇士,前来献艺。”

霍安点点头,听着就听着,想来他的职责不过是护卫端王周全。

就在这时,仗乐声响,皇帝携皇后自殿后入座,众人跪地,高呼万岁。

免礼后,礼乐又响,前殿大门列仪仗队,迎了一群衣着奇异鲜丽的人鱼贯入内。

霍安眯眼瞧了瞧,并不感到奇怪。胡人他们在草原上遭遇过,他们的衣饰穿着鲜丽,他是见过的。

那群衣饰鲜丽的人入内后,紧接着十名黑甲短裙身高体壮的武士也鱼贯而入,自是双手空空,不携任何兵刃。

霍安这时有些微惊,这扮相他似在哪里看过啊,那十名武士无不是半面雪白半面血红,涂满油彩,不见真容,领头一名武士还戴着半面狰狞兽纹玄铁面具。

他一愣,猛想起顾惊风那妖武生扮相,继而又想起草原遇险那一夜,那个头戴半面狰狞兽纹玄铁面具的男人。

繁世锦 一百四十一章 有没有,手上过

苏换觉得吧,其实参加这种看似繁华至极实则无聊透顶的宫廷盛会,真是各种无趣。这是供皇亲贵胄高官重臣闹排场比风光的地方,她这种小虾米普通百姓命,来这里就是一种折磨,站着一动不敢动,简直就腰疼。

为保持自己端庄形象,她努力盯着前面端王妃头顶上的一朵珠花,默默把那八瓣珠花数了一遍又一遍,反正偏殿和正殿用帘子隔开,看人都模模糊糊,她就咬牙熬吧,熬到平平安安回家去。

正熬着,忽然听得耳边靡靡之音,婉然动听。

苏换抬起头来,才猛然发现,那群衣着怪异鲜丽的人,和皇帝老子见过礼唠过嗑后,皇帝老子摆足了架子占尽了风光,心满意足地让歌舞升平了。

先献舞的自然是宫中舞姬,在碧波闪闪的白玉拱桥上,翩翩起舞,那个水蛇纤腰那个妩媚多姿那个霓裳羽衣,哪怕隔着银绸细纹帘,也十分美妙,看得苏换来了些兴致。

一曲舞终,忽然呜呜号角低沉雄浑,大殿中的靡靡之音一扫而空,无人不为之精神一振,苏换眯眼一看,好激动,居然换男人跳舞了,哦哦哦就她所知,跳舞的多是女子,男人顶多唱唱戏,跳舞还真是鲜见。

可人家胡族男人不讲究这些,短裙黑甲,光着两条肌肉虬结的大腿,举着漆木盾牌漆木剑,像跳大神一样跳起舞来,脚脖子上的狼牙串子来回击打,发出嘭嘭的脆响,头发上绑着的山鸡毛摇摆不定很是滑稽,看得苏姑娘津津有味,两眼放光。

而她身边那年轻官眷,人家可就内敛羞涩多了,眼风一瞟,似觉得成年男子露大腿很是有伤风化,羞答答地别开脸,轻声嘀咕,“蛮人就是未开化。”

苏换就没搞懂了,方才那些舞姬也露玉腿露雪臂,怎么就没人觉得有伤风化呢,而且眼下还隔着帘子呢。

那年轻官眷瞥了一眼看得明目张胆的苏换,似有些鄙夷,苏换转过脸,大大方方冲她一笑,转回脸去继续坦坦荡荡看露腿男人跳大神。

胡族男人跳的是一种奇怪的舞蹈,看着很像追野兽,追着追着又打了起来,乐声也渐渐雄浑,看得人热血澎湃。

偏殿席间6续有妃嫔夫人起身,由侍女扶着退出去更衣什么的,大概是觉得有伤风化不忍卒目吧。

苏换反正看得很有兴致,好在端王妃也是个稳重大气的,一直没起身,让苏换也就得以继续看下去,看着看着乐声忽然一转,变得哀婉凄艳,不知什么时候,白玉拱桥上冒出一个身着兽皮长裙的女子,腰肢浑圆,黑发披肩,与领头那面具男子两相对舞,十分缠绵。

于是,更多妃嫔夫人起身了,端王妃低下头去喝茶,似也有些不忍直视,毕竟比起胡族蛮人,本朝女子要羞涩矜持得多。

苏换心里感叹,她果断不是个贵妇命啊,居然看得这么坦荡荡。

正想着,胡人舞跳完了,皇帝老子高高在上,面色不冷不热,淡淡一挥手,玉龙广殿里顿时弦乐飘飘,宫人轻飘裙袂,传酒传菜。

这时端王妃身旁一个妃嫔,侧身来低低说,“本宫倒是瞧出来些苗头,这舞大约又是在颂扬他们胡族那个战神,咱们皇上英明大度,倒也不计,可终究是败军之将,也不怕丢了他们自己的颜面。”

说完掩唇轻轻笑。苏换默默腹诽,人家败军之将又怎么了,打仗嘛,没个输赢死活,那还不得打个天长地久,有败者才有胜者。

没想到,端王妃倒是和她美人所见略同,轻啜一口茶,不急不缓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好在总归是和睦了许多年,这是他族的英雄,又用不着我们去敬仰。”

苏换顿时觉得,端王妃有见地有气质。

那妃嫔却似不在意端王妃的话,咦了一声,“这是还要献舞么”

苏换望去,却见方才那领舞面具男出列,缓缓拔出一把漆木弯刀。

她仔细一听,却听着那胡族亲王,用不大拧得过舌头的汉话说,“圣皇,这是我族第一刀士”

因为隔得远了些,那亲王说汉话又着实是个大舌头,苏换听得十分费力,断断续续闹了个明白,大约就是那亲王喝了几盏酒有些飘飘然,又吹又擂,自觉他们家第一刀士,放眼天下无双。

自然,皇帝老子必须有些不高兴了,他一不高兴,下面多的是人会看脸色,譬如一个四平八稳将军模样的武将,就哼地冷笑了一声,接过话头,“驽亲王这口中的天下,未免小了些吧”

驽亲王也不生气,笑眯眯向皇帝老子一抱拳,“圣皇,听闻贵地有句俗话,十分实在,有没有,手上过。可是这样说的”

哦哦你祖爷爷的,来人家地盘子挑衅子了是吧苏换忍不住转头去远眺玉龙广殿外密密如林的执戟侍卫,觉得这亲王实在不理智。

偏偏在这时,温润如玉行端言正的端王大人,他温润地一笑,端庄地说话了,“这句老话说得对。本朝喜欢用刀的人比比皆是。就说本朝从六品武官,善用刀者十之七八。霍骑尉,听说你就喜欢用刀”

苏换险些泪流满面,这就是个陷阱啊,霍爷叫你不要来京城嘛,你来了就是个悲剧啊。

霍安面无表情,其实老子喜欢用拳头。

但没法,上位者调兵遣将,身为一名不起眼的兵将,他得听上位者的话,于是出列,垂首道,“回王爷,属下略知皮毛。”

众人目光聚焦霍安,这内城北军的后起之秀,救驾有功,连升两级,可谓一炮打响,朝中军中多少也有些传闻。但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大多人都是鄙夷居多,认为他不过得益端王的提拔。

于是,这时好事者目光热切,事外者淡淡观望,唯独端王兴致勃勃,起身请示他老爹,“父皇可准”

皇帝老子自然大手一挥,准了。

于是,略知皮毛的,和天下无双的,开始了手上过。

霍安执的也是漆木刀,长刀,背宽刃窄。

苏换摁摁额角,不妨坐在端王妃身后那位三品大员夫人,忽而转过头来瞅瞅她,又转过头去和另一位夫人轻语,“端王身边,可是那救驾有功的骑尉”

这两个夫人轻语时,霍安与那面具男子已走到拱桥上,执刀两望,看着虽然沉默,但十分和气。

弦乐渐停。

众人寂寂。

霍安神定气闲,与这人走近一看,发现他虽面戴同样的面具,可露出的半边脸,瞧着眉目绝不是那晚遭遇的胡人军队头领,咦难道他们那边戴面具是风俗不过,甚好甚好,无仇无过,练练就好。

结果弦乐一停,那面具男子猛然凌空跃起,哗啦一声,漆木弯刀破空砍下,刀气凛冽得霍安为之一惊,不是吧,你一把木头刀都这么吓人,换成真刀,你用刀气杀人都够了。

霍安顿时心中一紧,知道这番遇上的,是真正的用刀高手,手里长刀一挽,迎刀而上。

原本二刀见着电光火石要相碰,不料那弯刀半路一转,幻化出一片刀影,霍安微侧身,反手挽刀,随之幻影,只是那人来势凶猛,根本就是手持木刀身怀杀意,往死里逼他,于是他一时噔噔噔往后退,那面具男子借机足踩玉石拱桥的一侧桥身,斜着身子,猛砍木刀,接二连三,刀刀成影,追着霍安。

因为是她家霍爷打架,苏姑娘自然看得更加专注,恨不能撕了那银帘子冲出去看,只觉得隐隐约约间,她家霍爷好像一直在退走,不妙啊。

玉龙广殿上鸦雀无声。

众人无不盯着那被漆木刀影包围的二人,连老皇帝也兴致勃勃,想来平日美人跳舞看多了,猛然间换个口味,觉得甚是不错。

霍安已退到桥下,心中的震惊无与伦比,这刀法他熟啊,就跟他三师父画那本舞刀小人的刀法,相差无几啊。

话说他三师父的画作真是蛮卑劣,当初扔一个本子让他自己练,可他翻开一看就傻了,一本子的火柴棍小人跳上跳下是要闹哪样啊。

于是他拿着这本神刀谱,愁眉苦脸琢磨了三天三夜,硬是没看出火柴棍小人要闹哪样,哭兮兮去找他老娘,结果他娘沉默一会儿,二话不说关在房里三天三夜,重新给他画了一本,硬生生把一刀谱的火柴棍小人,画成了美男子舞刀。

当时他还很好奇,问他娘,“娘你画的是不是我爹”

他娘笑,眉目温存,“你爹比他丑多了。”

可事实证明,三师父的火柴棍小人刀谱,看着其貌不扬,其实真正厉害,一招扣一招,一层上一层,上一招的破绽,下一招立马补上,练到最后一招,他简直觉得无懈可击。他三师父指点他三年,最后只送他四个字,“唯快不败。”

正分神想到这里,冷不防那面具男子一刀砍下,虚影为先实招在后,他一时化解不及,左肩上稳稳挨了一刀,顿时整条手臂都麻了,要不是他反应快,铁定脖子都被木刀削了。

霍安顿时怒了。

手上过就过,这般咄咄逼人手下不留情,自然回圜余地也小,就如大师父教诲,与人无情则与己绝路。于是猛然挥出一刀,毫不遮掩破绽,不等那面具男子一刀追来,他立马跟上一刀,补上上刀的破绽,刀刀相扣,绵绵不绝,一时逼得那面具男子左右不得,反而频频后退,似也有惊色,大概没想到霍安这时忽然刀法一变。

这个中原小子,居然也会这套刀法

一时间,二人打斗甚酣,越打越快,渐渐众人就只能见一片灰黑刀影了,而人根本就分不清了。

苏换看着玉石拱桥上那团影子,很有些着急,打架她看不懂,尤其是他们一打就打得很快,她觉得生八只眼睛都不够看。但霍爷打架她看过好多次,动刀很少,哪怕是木刀,他钟爱拳头,所以她很担心,霍爷打不赢,一时好着急好着急。

明公公一直立在端王身后,默然看着这一幕,双目漆黑。

就昆爷所言,他一度认为言过其实。昆爷的原话是,霍安此人,心法拳法刀法各成一体,偏最后又融为一身,花架子不多,快而善变,杀人绝对实在,这种庞繁杂糅的武功路数,唯中原玉阙独有。

他原本还不相信。

可今日看来,昆爷所言不虚。

那面具胡人用刀是高手,他们这样的内行,几招就能看出来,真正的高手永远不讲求花架子,不求招式新,不求招式多,只求杀人准。

面具胡人用的刀法就是这样,每刀狠戾,迫人至绝境。但偏偏霍安总能绝境逢生,似知道下一刀走法。就在霍安全面反击时,他意识到一件事,昆爷没有探到这个小子的全部老底。

这小子只用拳,他少用刀。他还会一套很少用的刀法,和那胡族第一刀士的刀法,相差无几。

全殿鸦雀无声。

玉石拱桥上二人拼刀,桥下的碧潭却起了波澜,开始只微微泛动,后来开始轻轻震荡,接着开始震荡汹涌,看得一殿人瞠目结舌。

忽然哗啦一声,碧涛翻滚,高高溅起丈余高,那团刀影人影蓦然分开,嘭嗤一声,两柄漆木刀两相断裂,霍安与那面具男子分立拱桥两桥头,冷冷对望。

霍安握木刀的手微发抖,渐渐手背蜿蜒流过一道鲜艳血痕。

众人哗然。

老皇帝眉头微皱。

但就在这时,那面具男子脸上的面具,自中间砰的一声轻响,断裂开来,坠落在地,男子黝黑的面目上,渐渐滲出一条血痕,自眉心至右耳下。

全场寂然。

忽然老皇帝一笑,拊掌道,“好极。”

瞬间大殿里高高低低,众声附和。

面具男子弯腰捡起断裂开的面具,一言不发,转身退到他家亲王身后,恭恭敬敬垂着头。

霍安也急忙退转端王身后。

皇帝身后的太监上前,尖着嗓子长呼一声,“斟酒。”

于是一列宫人捧着酒壶,逶迤而上,纷纷往皇亲贵胄面前斟酒,一时弦乐又起,霎那气氛和缓,谈笑风生。

老皇帝自是春风得意,那驽亲王倒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面色自若,端起酒盏,起身来频频邀杯。

趁着众人热热闹闹饮酒,明公公小声对如意道,“领霍骑尉去歇着。”

霍安虎口被震伤,得令后跟着如意悄无声息退下了。

这可急坏了帘子后的苏换,她也没瞧出个名堂来,见着两人突然不打了,也不知胜负,只知那潭子水都被他们打出波澜来了,隔得远,她也没见霍安手背流血,目光只跟着他背影转,忽见他悄无声息跟着一个人走了,急得想拔腿就追过去。

好在她总算清醒,知道自己身在宫中,谨言慎行当置第一,于是艰难按捺住。

这番艰难按捺,就一直按捺到宴席结束,直到宴席结束,苏换也再没见霍安出现在端王左右。虽有宫人引了她们一干作陪官眷去后面低案就席,宫中御食精美繁复,苏换却一直食不知味。

宴席散,观焰火。

焰火在玉龙广殿外的空地上冲天而起,于夜幕中花样百出,繁华不尽。

众人看得乐呵呵,苏换看得苦哈哈。

正在她苦哈哈时,如意这个天神突然驾到,躬身去端王妃耳边,轻语几句,端王妃便点点头,转头道,“沁心,送霍夫人出宫。”

苏换如逢大赦,赶紧福身作礼,“多谢王妃。”

那叫沁心的侍女,于是带着苏换,跟着如意,转身悄悄离开了。

又是一阵七弯八拐,穿廊子出殿子,也不知就到了哪个宫门下。苏换始终牢记霍安说的谨言慎行,低头跟着走路,半声不敢问,忽然那沁心轻笑,“霍夫人,您请回。”

苏换抬起头来,却见沁心将一个红木匣子递给她,“这是王妃送你的见面礼。”

苏换受宠若惊,看看如意,如意点点头,她忙双手接过,“多谢王妃。”

沁心笑了笑,如意于是拍马屁,“沁心姐姐越发标致了。”

沁心哼了一声,娇嗔一句,“就你贫。”

说完转身走了。

待沁心走后,苏换才终于如释重负直起腰来,转身就急急问如意,“霍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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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都木有人理我,桑感。

繁世锦 一百四十二章 他八字太重,克妾室

霍安此时在南宫门的偏门外,坐在马车里等苏换。他的虎口震伤处已作包扎,这时他正抬手仔仔细细打量。

那个胡人,怎么和他会同一套刀法

他的刀枪棍棒,都是三师父教的。这套刀法,是三师父教的最后一套,却为时最久,十分难练。这是套杀人的刀法,他被苏奇葩拐出桃花村后,打架是时常事,可杀人毕竟少,诸如斩杀大东家一类的,还用不着他使这套刀法,是以他用得很少。

正想着,听得碎碎脚步声来,撩开帘子一看,果然是如意带着苏换,急急走出来。

苏换一眼就瞅见他了,这时只有如意在,她再不用扮矜持,冲过去跳上车,一个饿狼扑食,扑得霍安往后一坐。

哦苏姑娘,爷今天左臂麻右手疼,有些招架不住你这么热情的拥抱。

如意立在车边嘻嘻笑,“啧啧,霍夫人你好不端庄。”

霍安用手拍拍苏换的背,含笑对如意道,“如意,劳驾你回去向公公复命,就说我先回去养伤了。”

如意点点头,转身去了。

苏换急忙推开他,“你受伤了”

霍安向她挥挥包了白布的右手,委屈地点点头。

马车轱辘轱辘地动了,苏换坐在车里,拨弄拨弄他的右手,然后又东摸摸西摸摸,把他全身上下几乎摸了个遍,抬头看他,“就手受了伤”

霍安点点头。

苏换舒了一口气,“哦那小伤,坚强点,我知道你经得住打。”

霍安磨牙。

苏换却又想起一件事,拿了侍女沁心给她那个红木匣子,献宝一样说,“霍安你看,王妃居然还送了礼物给我。”

打开匣子,一对莹润皎洁的白玉镯子,静静躺在那里,像用最好的月光绞成。

苏换小心翼翼拿起来看,啧啧叹,“霍安,王妃出手,非富即贵吧。赶明儿我拿去玉器商号瞅瞅,看能值多少银子。”

霍安拿过镯子,给她套进一只手腕子里,眯眼瞅瞅,“俗气。怎么就想换银子我瞧你戴着挺好看。”

苏换凑过去,悄悄说,“以后咱们回保宁,手头总得有些银子啊。”

霍安点头,“唔会持家。”

苏换得瑟了一下,忽然又严肃道,“霍安,我瞧你如今这个差当得太危险了。就说今日在殿上吧,万一没打赢,指不定皇上怎么发落你呢。”

霍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晚平平安安回到家,刚进院子,就听到葡萄小朋友撕心裂肺的哭声,吓得霍安苏换急忙跑进去看。

只见非燕正抱着哇哇大哭的小葡萄,在厅堂里走来走去地摇,覃婶正忙着吹凉米羹。

非燕小女侠十分老成地哄道,“别哭了葡萄,你就哭死了也没奶吃。唉有什么办法,奶跟着你娘走呢。”

苏换刚迈进门槛,差点一跌,小女侠你说话含蓄点好不好。

可小葡萄却已看到她娘了,在她燕燕姨怀里越发挣扎得厉害,啊啊地挥舞着小拳头要她娘抱。

苏换抱过女儿,便急急往房间去了,不片刻,天地清静,非燕叹口气,“果然有奶才是娘。”

霍安走了两步,忽然转过头来,面无表情道,“非燕,我决定给你请夫子。钱由你师兄出,他下次来啃排骨,记得找他要银子。”

元宵节就这么平平安安过了。大年夜那晚,徐承毓那妖怪正气凛然很不要脸地说要告霍安,原本还让苏换好一阵担心,结果倒也平静,无风无浪无妖蛾子。可元宵节那晚玉龙广殿那一架,却是打得霍安这个从保宁军调入京畿驻军的小小骑尉,名声大噪。

元宵节第二日,宫里就来了人,宣旨打赏。

苏换跟着霍安领旨谢恩后想,大约是霍安给老皇帝挣了面子,让龙颜大悦,所以就真金白银地给他们打了赏。

那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啊,苏换被那一小箱黄澄澄的金锞子耀花了眼,一堆漂亮的绫罗绸缎整整齐齐码在那里,选得非燕小女侠晕头转向,“这匹绸子好好看,我要做条裙子,覃婶你怎么看哦哦这是什么布,滑不留手好舒服,四姐姐我觉得这个做肚兜最合宜,说不准会有一种穿了像没穿的感觉”

苏换满额黑云飘,“非燕你矜持点。”

晚上时苏姑娘睡不着,翻来翻去,忽然猛坐起,“京城真是个好发财的地方。”

她猛回头去挠睡得迷迷糊糊的霍安,“霍安,我决定把这些金银珠宝埋在后花园,咱们回保宁时,挖出来就走。这种自家院子里挖出金元宝的感觉,真是好过瘾。”

霍安嗯嗯两声,翻个身继续睡,“你主内。随你。”

苏换于是心满意足地睡下,梦了一晚上金元宝长着翅膀飞来飞去。

不想翌日醒来,端王的打赏又到了。

端王的打赏比他老子要高洁婉约一些,一对玉如意,一只赤金八宝项圈,不是赤裸裸的金锞子。如意亲自来打赏,笑眯眯说,这是端王送给小葡萄玩耍的。

苏换这个没开过眼界的,心里想,成色这么好的玉分量这么足的金,怎么能随随便便丢给葡萄玩呢,那熊孩子八个多月了,不吃奶时最喜欢玩的就是抓她燕燕姨的头发,吃奶时最喜欢玩的就是抓她亲娘的胸,没有一点品味,真是让人头疼。

没过几日,苏换独自在家带葡萄时,忽有人送拜帖上门,竟是霍安的同僚家眷,说是北军骑兵六营武略骑尉夫人,邀她去赏冰雕。

苏换拿着这个帖子傻了,又不认识,赏什么冰雕,可霍安今日不同往时,在京为官,虽然是个小官,可很显然打架打得深得圣心,端王又赏识,于是一时如日中天,平日冷清的门楣,居然也有人来踩了。

在这种情况下,苏换觉得自己作为官眷,不打理些人情往来,很伤她家霍爷颜面,于是晚上等霍安回来,正经地听取他的意见,“霍安,我该怎么办”

霍安专心逗小葡萄,“你闷得慌,就去走走。要觉得无趣,就说身子不便,推脱了便是。”

苏换说,“那我得带两个能打的出去,万一遇上妖怪怎么办”

霍安冷笑,“他徐承毓还以为是在桃花村冒犯他人凄眷,无论官大官小,不被人诛,也当被口伐。下次他敢碰你一根头发,老子打死他也不担心被人责难。”

苏换觉得甚有理。哼,妻凭夫贵,霍安如今官不比徐承毓小,她不怕不怕。

于是喜滋滋去亲霍安,“我就说我捡到宝。”

想了想又说,“霍安你冷静,咱们还要生儿子呢。”

霍安笑眯眯去摸她小腹,“搞不好葡萄已经有弟弟妹妹了。”

既然霍爷都准了,苏换便回了贴,答应赴约。反正最近在给小葡萄断奶,这熊孩子羹一类的辅食,已经很顺溜了,长得那个珠圆玉润,可偏偏见着她就嚎得天崩地裂要吃奶,正好她出去转转,让这熊孩子眼不见心不念。

徐妈妈又按霍安的吩咐,买回一个小婢女,叫做青芽,只比非燕小女侠大一岁,怯生生的模样,说话细声细气。

非燕围着青芽走了两圈,啧啧道,“怎么你长得像豆芽菜啊”

青芽一听,眼里就包泪了,扭着手害怕地说,“小姐别嫌弃奴婢,我虽然瘦但是有力气,什么活都能干。”

徐妈妈于是很有经验地和苏换说,这小丫头刚从乡下来,家里弟妹多,便被爹娘卖了做奴,找婢女就是找这样的,知根知底干净,未经调教淳朴。

覃婶表示赞同。苏换信任覃婶,留下了青芽。

于是非燕小女侠喜滋滋地过了一把小姐瘾,倒也不是要青芽做多少活,可青芽怯生生一唤她小姐,她顿时就有一种草莽变千金的感觉。

她把这感觉和她夜半来啃排骨的师兄顾惊风分享了,顾大侠唏嘘,“非燕,想不到你混得比师兄好。”

又过了两日,苏换便带着草莽变千金的非燕小姐,还有小婢女青芽,并两个扮作马夫的星宿杀手,高高兴兴出门去赏冰雕了。

冰雕这种东西,听说在京城达官贵人圈子里,十分流行。每逢隆冬季节,逛园子赏梅花观冰雕暖黄酒,那是十分惬意的冬日消遣四部曲。

因此,内城里也就兴起了不少冰雕园子。其实也就是酒楼,正如保宁的醉枕江山楼一样,赏花是它的噱头,京畿内城最有噱头的冰雕园子,当属观园。

那骑兵六营的武略骑尉夫人,夫家姓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