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养成记第58部分阅读(1/1)

一句,“美人要死了。”

霍安正在吃馍,转头疑惑地去看他。

顾惊风抱过那株黑布围罩的狐美人,掀开黑布,果然见得那美人蔫蔫,瞧着花苞萎缩不少,光秃秃的根茎上,没有半片叶子。

顾惊风将它放在地上,小心翼翼从水囊里,抖了些水喂它,一边说,“这菊花若成精怪,必定嗜杀如命。”

他收起水囊,“瞧瞧血腥味多重,司马庄子上下十几条人命,连着两路人马死伤之人,就为了两朵破菊花,死不瞑目啊。你说那老皇帝怎么就喜欢菊花太猥琐了。”

霍安沉默了片刻,“你昨日在书房里找什么”

顾惊风指指狐美人,“养花秘笈啊。”

他顿了顿,“明公公派如意传令,让我赶往郴县,接应你们,你明我暗好办事。我猜他们大约知道,京城还有人马来抢这破菊花,可惜他们不曾料及,有人先下手为强,存心要两路人马争夺厮杀,所以那杀手毁一株留一株。”

“但这株也受损了,所以我去书房找那司马老庄主的养花秘笈。据闻此人爱菊如命,还著了几本养菊册子。”

霍安这时才仔细打量狐美人,“好像是要死了。”

他想了想,直截了当说,“顾惊风,你觉得既然有人存心让这花背负血腥和人命,明公公他们便是得花,敢不敢进呈宫中”

顾惊风愣了愣,沉默片刻,慢慢说,“京城这个地方,下棋的人多,棋子也多。取不取回花是棋子的事,进不进呈宫中,却是下棋人的事。”

霍安深以为是,点点头,想了想又说,“既然如此,回京我们也得一明一暗。”

顾惊风很快领悟,“不错。”

然后他问,“非燕好不好”

霍安说,“她长高了。我教了她一些防身的拳脚,她很喜欢,每日都在家自己练,很乖。”

顾惊风笑了笑,转头去看霍安,“谢谢你。”

霍安说,“她很想你。”

顾惊风含笑道,“我会去看她的。”

众人日赶夜赶,回到京中时,已是十月十一。

入城门时,霍安出示文牒后,城卫抬头打量他们几眼,却没有即刻放行。

霍安一行淡定耐心地等待。

不片刻,等来一名挎刀男子,武将装束,不知官至何位,被几名亲兵簇拥而来。

他走来打量霍安一眼,“报上名来。”

霍安道,“内城北军骑兵九营武信骑尉,霍安。”

挎刀男子哼了一声,“南去何方”

霍安道,“迟州政和城。”

挎刀男子说,“所为何事”

霍安道,“护运贡品。”

挎刀男子眯眯眼,“什么贡品”

霍安道,“金龙爪菊。”

挎刀男子使个眼色,城卫上前,打开永荣和另一名兵卫背负的宝木匣子。匣子打开,果然是两盆金灿灿的金龙爪菊。

那挎刀男子一怔,挥挥手放行了。

霍安翻身上马,提了提缰绳,刚入城门,忽然听得背后一声疾呼,“站住”

这声音蛮熟,他悠悠转身看去,果然是徐承毓,带着十来个人,自官道上疾驰而来。

哦徐公子,看来那群官兵让你损兵折将不少呐。

徐承毓行至城门前,那挎刀男子见他,似是相识,咦了一声,“徐侍郎”

徐承毓坐在马上,怒气冲冲道,“吴统领,这人不清不白,你们怎么就放行了”

那吴统领傻了傻,“他是内城北军骑兵九营武信骑尉,文牒官牌俱齐,怎么不清不白了”

徐承毓微眯眼,“内城北军骑兵九营武信骑尉”

霍安慢慢说,“承让。”

说完头也不回,驾的一声鞭马而去。

徐承毓大怒,“王八蛋你这杀”

徐守急忙大喊一声爷,生生截住他的话头。

唉唷自从遭遇那会说话的哑巴后,他家爷整个一炮仗,一路噼里啪啦爆到京城,完全失了往日稳重。

吴统领这才想起一件事,“徐侍郎出京是所为何事”

徐守赶紧道,“我们去知州。”

说着赶紧取官文通牒。

徐承毓脸上乌云密布,手里用力捏住缰绳,捏得关节喀喀作响,盯着霍安消失的方向,牙齿错得咯咯响,“好极了。”

回到京中,霍安才知,郴县狐美人之血劫,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司马庄子被灭口,全庄十四口人,无一人幸免,两株狐美人一株被毁,一株下落不明。

不仅如此,得到报案后,前往缉拿杀人凶手的数十名官兵,竟悉数殒命庄子附近的树林。

这桩命案一时轰动。皇帝派京中官员前往查案。

霍安镇定地回到营中,当晚出营,前往指定地方复命。

明公公一见他,就挥挥手,“我都知道了。顾惊风回来了。你只告诉我,那路人马是谁”

霍安说,“徐承毓。”

明公公微抬眉,“车骑侍郎徐承毓”

他想了想说,“军中手脚已做好,对外只说那六人犯军规发派北边军籍就好。霍安,你手下的人,你要管好。”

霍安说,“公公,下次这样的事,属下带星宿杀手出去的好。”

明公公道,“不错。此次事变,也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其他事你不用操心,回去吧。”

霍安点点头,行过礼后便要走,刚转身,不料明公公又喊住他,“霍安,姜娘此人,你可听说过”

霍安转过身,摇摇头。

明公公便挥挥手,让他去了。

回到家,已是夜半。

苏换这日困倦,奶着奶着孩子,就睡着了。小葡萄躺在她娘怀里,吃了会儿奶,便在那里独自一人咿咿呀呀。

霍安进房时,正好看到宝贝女儿这番可爱样子,他笑了笑,想弯腰去亲亲她,可又担心自己胡髭拉渣,刺着她。

于是坐在床边地上,伸出手去帮苏换拉好衣襟,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去逗弄女儿的粉拳,小葡萄啊啊两声,张开粉拳,捏住他指头便往嘴里放。

霍安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换顿时被惊醒了,睁眼瞅见他,一喜,“你回来了怎么坐地上,夜里寒重,快起来。”

说着她赶紧起身来。

徐妈妈送了热水来房里,苏换关上门,哄睡女儿后,便走到隔间去帮霍安搓背。

雾气腾腾里,霍安靠在浴桶里,歪着头似已睡着。

苏换拿起浴帕,轻轻帮他擦背,霍安嗯了一声,醒过来,抬手抓住苏换的手,侧脸静静靠在她手背上。

苏换俯身去吻吻他右耳,“这里怎么受伤了又打架了”

霍安歪头靠着她,微闭眼,静静不说话。

苏换说,“累吧”

霍安笑了笑,在她手背上蹭了蹭,还是没说话。

苏换沉默片刻,“我见着我三姐了。在端王府。”

霍安愣了愣,“你怎么去端王府了”

苏换便将那日之事说了说,然后她慢慢说,“霍安,我害怕极了。我们回保宁好不好”

霍安慢慢说,“回不了了。我见着徐承毓了。”

同是这一夜,徐承毓阴沉着脸回到府中,见着满脸欣喜迎来的佟蕊,只冷冷甩出一句,“我不吃晚饭。”

说着从她身边走过,径直去了西苑。

佟蕊咬牙切齿。一回来就去找那小狐媚子。

这时小狐媚子正在端庄贤惠地绣花,徐承毓嘭地一声推开门,吓了她一跳,抬头见他,顿时喜道,“你回来了。”

徐承毓大步走进去,反手关上门,二话不说拦腰抱起她,就往床上甩,苏苾以为他这是要她,赶紧娇媚笑道,“我去调水,你先泡个热水呃”

谁知,没等她满心欢喜地说完,徐承毓一把捏住她下颔,俯身撑在她上方,一字一句道,“小妹来了京城,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去探探”

苏苾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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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万更果然会吐血

繁世锦 一百三十六章 诈尸了还这么漂亮

翌日一早,霍安自然是要去军中的。

苏换爬起来,把吃过奶的小葡萄抱给非燕去逗,然后回房里,默默地帮他穿甲衣。

自昨夜听霍安说,他已遇见徐承毓后,苏姑娘一直眼皮子跳。照徐承毓那妖怪常走的路线,不声不响带人来灭门,那也是可能的。

霍安见她心神不宁的模样,慢慢说,“苏换,这里不是东阳城。”

苏换正帮他扣甲衣,闻声抬头看他,有些不解。

霍安继续说,“在东阳,他徐承毓凭脾气凭老爹,就能为所欲为,在京城,他徐承毓就凭脾气,只会死得快。车骑侍郎,在这个天下权势最集中的地方,着实不算什么。”

苏换忧伤说,“霍安,我觉得我错了,我们就不该去找彭公。”

霍安笑了笑,“为何不去苏换,这辈子那么长,我要和你说话。”

苏换低头默然不语。

霍安慢慢扣上甲衣,最终还是和她说了真话,“明公公早就摸清了我们的底细,但凡他高兴,让徐承毓知道我们在保宁,那是太容易的事。既然如此,我还不如承了他的情。难道我要带你东躲西藏一辈子”

他慢慢说,“这丢霍家列祖列宗的脸。”

苏换瞠目,看着他说不出话来。霍安,你还有多少事瞒着老娘

霍安低头去亲了亲她嘴唇,“别这样,我在桃花村捡回来的姑娘,是个勇敢的姑娘。”

他说完,便转身出门了。

苏换杵在那里,怔了许久。

于是非燕这日发现,自来京城后,就走忧伤路线的四姐姐,今日见着笑容多了不少。

她捏着葡萄的包子脚,老成地说,“对嘛,四姐姐,这才像你。整日愁眉苦脸什么的,不适合你。其实我也觉得京城不如保宁好,我这几日也蛮想襄哥蛐蛐他们的。可仲玉说,我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苏换好奇道,“他怎么这么说”

非燕道,“他说,京城升一级官,抵地方升三级。男人嘛,就算淡泊名利不想着建功立业,那也得想着家里老小过好。他叫我们不要整日念叨保宁了,来都来了,就要直面人生,再不济也不能拖安哥后腿啊。”

苏换默了一会儿,慢慢说,“说得不错。”

非燕于是斗志昂扬说,“所以我决定,我要认真练拳脚,以后好去闯荡江湖,当个霸气的女侠。”

苏换说,“志向不错。”

她托着腮想,“那我做些什么好呢”

非燕叹口气劝慰她,“四姐姐,你一天要喂葡萄五六次奶,我看你什么也别想做了,这种小拖油瓶子就是耽搁前程,你干脆再生个,反正喂一个是喂,喂两个也是喂。”

苏换:“”

就这么过了几日,一切风平浪静,苏换再不把保宁挂在嘴上,也不老在霍安面前表现出提心吊胆患得患失。后来她又从话痨子仲玉嘴里挖出点名堂,说是京城驻军的骑尉,要比地方军中的骑尉,官高一阶,当是武官七品,和宫城近卫军中的侍郎一衔,那是平级官品。

苏换心里顿时又稳定了一点。

小葡萄已经五个多月了,已经能躺着躺着就很骄傲地自己翻个身,可惜翻来趴在床上后,又时常没法再翻过去,只能啊啊呀呀地叫,表达她的愤懑不满。这常常逗得非燕笑哈哈,支着下巴蹲在床边戳她白白嫩嫩的包子脸,“小锅贴饺子。”

小锅贴饺子长得漂亮,大家都喜欢逗她,可她虽然不怎么爱哭,也不怎么爱笑,每当非燕在一旁鸡飞狗跳逗她笑时,她大多时候都睁着黑漆漆的眼眸,一脸瘫痪地盯着非燕看,除非她燕燕姨抱她起来坐着,她才会吝啬地对她燕燕姨笑一笑。

她已经能自己独自坐一小会儿,但稍不注意就往后一倒,四脚朝天,让她燕燕姨笑得喷眼泪。

霍安第一次看见小葡萄坐着时,惊喜极了,“葡萄会坐起来了”

苏换正在收拾白日里做过的针线活,随手塞了一个绣枕在小葡萄背后,让她靠在那里抓自己脚玩,“早能坐了,你才发现。”

她抬头说,“霍安,她还没大名呢,难道以后叫她霍葡萄”

霍安一愣。对啊,小葡萄出生后,大家都葡萄葡萄的叫,叫得顺溜了,竟忘了给人家取大名,这几月他又各种忙碌,一家子从保宁迁至京城,更是顾不上这件事。

于是这一晚霍安各种辗转,早上起来青着眼圈,闷闷地问苏换,“取个什么名好呢”

苏换说,“你当爹你去想。反正得取个好名,别像我爹,给我取个换,好不唯美。”

霍安说,“对啊,为什么取换字呢”

苏换翻翻白眼,“想换儿子呗。”

霍安愣了愣,憋着笑说,“你爹真坦诚。”

苏换气得掐他一把。

那狐美人案虽轰动一时,但很快京中官员就查案回来了,说是凶手觊觎狐美人为菊中精品,市价极高,因此杀人越货,已归案正法。

对于这个说辞真假,好像皇帝老子他并不太关心,各地珍贵菊种不断送来,让他乐不可支,于是挥挥手就算此案尘埃落定了。

这让知道内幕的顾惊风大侠听说后,十分唏嘘,一日在星宿堂和霍安碰面后,感叹道,“权贵就是这样,在他们眼里,人命贱得就像烂白菜。”

然后他又深沉地说,“这件事告诉我们,爱菊花是要遭殃的。”

霍安没说话,原本他还担心过,虽然如今在京城,徐承毓绝不会像从前在东阳时那么嚣张跋扈,但会不会咬着狐美人此事,扳他一把

结果事实证明,他的担心纯属愚蠢。徐承毓牵扯其中,双方可谓一条贼船,谁也抓不到谁把柄,谁也没法站出来扳对方一把。

这种时候,谁和狐美人沾上半点关系,都会倒霉。

可见,他们那点私人恩怨,在这个地方看不见摸不着的暗势力面前,就是渣渣,哪怕如徐承毓般恨他入骨,也只能暂且按捺着。

而最终,那株幸存的狐美人也没能得见圣颜,据顾惊风说,奄奄一息的狐美人被如意抱走后,就下落不明了。

就此,狐美人血案再无后文。

自然,那些背后隐情,不是他和顾惊风之流需要明白能够知道的,他只知道,和明公公的交易早一日完成,他就早一日功成身退,带着家人离开。

正发着呆,顾惊风又激动地和他说,“霍安,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出来溜大街了。”

霍安抬眼看他,“嗯”

顾惊风说,“我有了一个身份,富商啊。”

他仰头长笑,“哈哈哈,太他娘过瘾了,想不到我顾惊风这辈子除了当杀手,还能有第二职业。如意还说,既有了身份,老往星宿堂这里跑,容易出岔子,以后就去一笑千金楼接头。一笑千金楼你知道不”

霍安看他笑得丧心病狂,表示很不理解,摇摇头。

顾惊风笑得那个妖艳,“京城数一数二的妓楼啊。红粉荟萃,风流无双。啧啧,自然这其中美妙,不是你这种不解风雅的男人,所能体会的。”

霍安摁摁额角,“顾大侠,你是不是该去探探非燕”

顾惊风一怔,“哦对对对,差点望了这茬。嗯,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夜半吧。”

他想了想又说,“记得让你媳妇做盘糖醋小排。上次在保宁没吃好,一边吐血一边啃,真的不够原汁原味。”

霍安:“”

还原汁原味,顾大侠,自从上次见你吃过吐血糖醋小排后,老子再也不想吃这个菜。

就在这日下午,身在军营中的霍安并不知道,家中来了不速之客,又让苏姑娘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内心,再次波澜起伏。

这日下午,苏换正和非燕覃婶一起,坐在后花园里逗小葡萄玩,葡萄小朋友自满五月后,就从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混沌状态中,猛然脱离出来了。

她白日里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喜欢啊啊啊叫,喜欢抓着东西就往嘴里塞,喜欢靠在大人怀里坐着,眨巴着黑眼眸严肃地看非燕鸡飞狗跳。

就在非燕鸡飞狗跳逗小葡萄时,一个护卫走进来说,“夫人,有人求见。”

苏换不以为意说,“谁啊”

护卫说,“是位夫人。她说她娘家姓苏。”

苏换一抖,抱着小葡萄沉默半晌,“说我不在。”

护卫为难道,“那位夫人说,她有重要的事。”

他顿了顿,又看着苏换脸色说,“她还说,不见夫人不走。”

非燕抬头说,“咦四姐姐,和你娘家一个姓啊。莫非你在京城有老乡”

苏换又沉默片刻,将小葡萄递给覃婶抱着,对非燕道,“安哥给你的令牌你收着的吧”

非燕点点头。

苏换又说,“记着,但凡有什么事,你便从后院出去找安哥。有多快跑多快。”

非燕有些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苏换说完,站起身来,带着那护卫去了前院。

纵欲公子说得不错,有时是得直面人生。

两名护卫打开大门,门口果然立着她三姐苏苾,孤零零一个人,身后没有婢女也没有下人。

苏苾冷冷地看着她。

她也冷冷看着苏苾。

这些年在苏府后院,她们的姐妹情分真是淡得白水都不如。如今不是在东阳,她们的老爹不在,她三姐再不必装出端庄慧洁的模样,她也没必要装出没心没肺逆来顺受的模样。

终究是苏苾先开口,“你不是死了么”

苏换面无表情道,“没死透。”

苏苾捏了捏手里的绸帕子,轻咬银牙。这小妖精诈尸了也还那德行,说话动不动就呛死人。

苏换直截了当说,“徐夫人若无事,请回吧。”

苏苾脸一白,冷笑不已,“徐夫人我没你好福气,居然私奔也奔出个骑尉夫人来当。苏四小姐倒是一死百了,可庶出的苏三小姐可就惨了,被人从侧门抬去做偏房。”

她说着忽然扬手,啪的一声打了苏换一个耳光。

苏换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猛然回过头来,扬手就是一耳光还去,干脆利落,二话不说,打得苏苾愣住了。

这些年她踩苏换踩得惯了,一被她高贵冷艳大姐出气,她就去刁难苏换,有时寻着茬子打苏换一巴掌什么的,苏换也不敢吱声,顶多偷偷让大哥帮她出口气。

因此,这番苏四小姐奇快的反应,倒是反应得她愣住了。

连着苏换身后退避三步的两名护卫,也愣住了。

夫人被打,可瞬间又打回来了,那他们还该不该动手可可对方是女人啊,打女人不磊落吧。

可没等他们想清楚,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已传来,“你居然敢打我四姐姐”

他们转头,只见非燕小姐已旋风一样刮过来,撩袖子就要开打,活像一只炸毛小母鸡。

苏换镇定地伸手一挡,“非燕,回去。”

然后她冷冷看着苏苾,“三姐,这一巴掌后,咱们姐妹缘分也尽于此。你有话就说,无话请回。说来大家也勉强算个体面人,门口耍泼这种事,你不怕丢人,我怕。我怕丢了我夫君的颜面。”

啊,三姐非燕小女侠愣了。

见面就开打的姐妹,这是什么路线

苏苾放在身侧的右手抖了抖,紧握成拳,难以抑制地胸脯起伏几下,深深吸口气,目色怨忿,毫不遮掩,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倒弄得苏换愣住,她三姐来,就是专程来打她一巴掌出气的

她想了想,让护卫关上院门。

她并未注意到,这条偏街的街口,正停着一辆马车,青布帘子微启,有人冷冷一笑,“哟,诈尸了还这么漂亮。”

徐守急忙低低道,“爷你把持,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可是在京城,小不忍乱大谋。那哑巴小子今时不比往日,属下查过了,还真真是从保宁军调入京畿的,货真价实的武信骑尉。”

徐承毓冷笑,“芳草别人吃过的饭,我徐承毓还没兴趣吃。不过,我还没碰过寡妇,有意思。”

他放下车窗帘子,“走。”

这晚霍安回家后,苏换倒是如常,一边帮他解甲衣,一边和他唠唠,“今天葡萄睡在那里啃自己的脚,结果把自己啃哭了,非燕笑死了。对了你名字想好了么”

霍安摇摇头,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晚上做盘糖醋小排吧。”

苏换啊了一声,抬头道,“你不是不喜欢吃这道菜么”

霍安说,“顾惊风顾大侠点的菜。”

苏换更吃惊了,“他诈尸诈到京城来了”

繁世锦 一百三十七章 徐侍郎,你太监相啊

晚上非燕小女侠吃饭时,显得胃口不怎么好,拨弄着碗里的糖醋小排,忽然将筷子一放,刚张嘴,“安”

苏换咳咳两声。

霍安抬起眼皮,看看非燕,又转头去看看苏姑娘,“有事”

苏换说,“没。非燕,你不吃小排骨就别夹碗里,浪费。你不吃有人要吃呢。”

非燕夹起小排骨气哼哼地咬。

霍安放下碗筷,转头要喊护卫。

苏换只好说,“我三姐来过了。”

非燕急忙说,“她还打了四姐姐。”

霍安眉一挑,苏换赶紧说,“我打回来了。”

非燕将碗往桌上一顿,毛炸炸说,“四姐姐,下次她要再敢来,我来和她打,你那细胳膊细腿不带劲儿”

因为太过义愤填膺,小女侠碗里的一块糖醋小排,弹了弹,弹到碗外去了,骨碌一滚,正好滚到刚踏入门口的一只黑靴子跟前。

随即,一道声音响起,“非燕,师父说,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非燕全身蓦然紧绷,僵着脖子,一点一点扭过头去,面无表情地瞪着门口那个笑眯眯的男人。

笑眯眯的男人身穿深紫锦袍,发束黑玉冠,桃花眼,白玉脸,两手背负在身后,瞧着原本气度雍雅,可一笑就无比风马蚤,还风马蚤得毫不遮掩。

他风马蚤地抖抖自己的紫袍,“怎么样非燕奢华低调有内涵的紫色,果然才是最适合你师兄我的颜色吧”

非燕嗷嗷连叫两声,跳起来飞扑过去抱她师兄。

顾惊风一笑,展开双臂接住她。

苏换霍安暂且不议苏苾一事,俱是歪头欣赏这师兄妹热烈重逢的戏码。

非燕扑进顾惊风怀里,觉得他胸膛温暖,这才相信他是活人,于是一阵眼泪鼻涕猛蹭,哇哇大哭,“师兄师兄,你这次怎么诈尸诈这么久呐”

顾惊风抱着她,伸手去抚她头顶软发,难得地笑得温暖,“唔这次师兄尺度没把握好,死得太硬了点,还阳人世那自然是要慢些。”

苏换无力地去撑头。

非燕呜呜呜,“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呜呜我还以为你真死了。这次来京城我把你牌位都带来的”

顾惊风一笑,“嗯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他又摸摸非燕的头发,“唔长这么高了,头发也长了,像个大姑娘了。”

苏换忍不住道,“既然这样,顾大侠,你老这么抱着非燕也不大好吧,非燕现在是大姑娘了。”

顾惊风推开哭哭啼啼的非燕,一手牵着她,往桌边走来,鄙夷地说,“四姑娘,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顾惊风是有节操的,对着自己的师妹,绝不会乱下毒手。”

他说着,已坐下来,两眼放光,看着桌上那盘酱红发亮的糖醋小排,推推非燕,“别哭了非燕,眼睛肿了不好看。快去给师兄拿双筷子来,师兄还没吃晚饭呢。”

非燕哦了一声,抬起手背去擦擦眼泪,转身跑出去拿碗筷了。

苏换好奇地看看院外,“咦顾大侠,你进来了,护卫怎么都没吭声”

顾惊风哈的一笑,“轻易就被你家护卫察觉了,我顾惊风还有脸混江湖么”

苏换想起轻盈如飞的小女侠,顿时了然,想来她这师兄只会更能飞。

小女侠这时已屁颠屁颠拿了碗筷来,顾惊风接过来,高高兴兴大快朵颐,一边啃一边笑眯眯说,“四姑娘,你这手糖醋小排做得地道。上次赶着要死,都没来得及啃完,馋了我好久。”

苏换无语,转头去看霍安,问他,“你们怎么回事”

霍安还没来得及说话,顾惊风说,“还能怎么回事,彭公出手救的人,都是能用的人。我和你夫君一样,都是被用呗。”

霍安端起碗筷来吃饭,其实顾惊风说话,有时真是实在得够赤裸。

苏换没再多问。

非燕小女侠很快由激动哭泣转为笑逐颜开,拼命给她师兄夹糖醋小排,一边唧唧呱呱,“师兄这么久你都去哪里了对了安哥在保宁还帮你垒了一座坟,我原本想着等我以后长大了,挣了钱给你修葺一座气派的大坟,还好你诈尸了,又给我省了一笔银子”

苏换抬起头来:“”

她实在忍不住,转过头说,“霍安,咱们回房去吧,让非燕他们师兄妹俩好好叙叙。”

霍安巴不得举双脚赞同,于是和苏姑娘一起回房去了,出门时还听着顾惊风啧啧问,“什么你去刻一块牌位居然花了三两银子这太贵了,非燕你被敲竹杠了,钱不应该花在这些地方”

霍安好忧伤。能养出这样一对师兄妹的师父,绝对是世外高人。

回房后,苏换自然将下午之事,向霍安坦白了。霍安皱眉不语,脸色阴沉得拧出水来。

苏换小心翼翼地去扯扯他衣角,“霍安,没事儿,这是我们姐妹俩的事。反正我们姐妹也没什么情分,不必矫情,以后权当陌生人。”

霍安伸手去抱了她,还是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

当日半夜,顾惊风就走了,临走时说下次来还要吃糖醋小排,又说因为任务在身,不便白日里和他们走动,这些他都和非燕说了,叫霍安不必担心。

最后,他摸出一个布袋子来,递给苏换,“这些你们收着。”

苏换打开一看,居然是小半袋东珠,就跟上次如意在保宁送给非燕玩的珠子一模一样,她知道这价值不菲,急忙要还给顾惊风。

顾惊风却伸手挡住,“非燕跟着你们,我放心。”

他想了想,难得容色肃整地去看霍安,“徐承毓来寻茬子”

苏换摸摸鼻子,看来他们私奔一事,连顾惊风也有所知的。

顾惊风把霍安拉到一旁去窃窃私语,“你军中的人动起麻烦,我看我弄几个星宿杀手来杵着,就算他明面儿上暂且不敢乱动,总得防着他使暗绊子。你瞧你家里一顺溜三个姑娘呢。”

霍安想了想,点点头。

顾惊风又盯着他,低低感叹一声,“我小看你了霍安。还以为你是个不解风情的,结果我都还没玩过私奔,你居然就玩了。私奔这种戏码,不是每个人都玩得下来的。”

苏换伸过头问,“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霍安黑着脸说,“他说他脚疼。”

顾惊风茫然,“啊我脚不疼啊。”

霍安面无表情抬脚就踩下去,顾惊风嗷嗷跷脚跳,跳着跳着跳到院子里,哧溜一声,蹿过墙头就不见了。

于是第二日,苏换非燕起来发觉,家里多了两个花匠两个马夫,但大多时候都不会在她们面前晃,一声不吭,见首不见尾的。

待皇帝老子赏完菊花,天已经很凉了。

十一月的京城,寒风瑟瑟。哪知就在这寒飕飕的天气里,老皇帝他又飚鸡血了,突发奇想要去皇家猎苑围猎。

一鸡血,老皇帝就钦点了太子、三皇子、六皇子、八皇子随猎,排场很是浩大。可偏偏要临行前,太子爷他又倒床了,咳咳咳个不停,于是老皇帝便黑着脸,将太子爷从随猎队伍中踢出去了。

霍安回来和苏换说,他要带兵随端王出猎,大概要月末才归。

苏换猛然就紧张了,霍安看出她的担心,抚慰她说,“放心。顾惊风在京城的。”

他顿了顿又说,“不出意外,徐承毓也会去的。”

苏换顿时更紧张了,“那你要小心,防妖怪啊。”

霍安笑了笑,“要不你给我求几张镇妖的符纸”

十一月初二这日,庞大的皇家狩猎队,便从宫城北门列仗而出,逶迤数里,去了京城百里外的皇家猎苑。

果不出所料,作为宫城近卫军的侍郎之一,此次围猎,徐承毓徐侍郎也身在其中。

队伍出京,不紧不慢行至十一月初八时,就抵达了皇家猎苑。正是深秋,皇家猎苑的草场一望无际,半荣半枯的草被风一吹,波浪一样一波赶着一波,追到天边去。远处密林重重,隐隐可见背后高山白雪,草场上还四散着河流湖泊,一派好风光。

这次霍安不仅带上了永荣,还带上了仲玉。纵欲公子显得激动难抑,在他身后啧啧低声叹道,“真真是开眼界了,皇家排场就是大,哦哦草都长这么高,简直就快齐我肩头了。”

永荣提马过来,面不改色说,“是你太矮。”

仲玉一脸屎。

当夜,围猎队伍便在猎苑安营扎寨了。

皇亲国戚什么的,自然是有上好营房住的,因为这处是长年经月的皇家猎苑,因此皇帝在此处也是有围猎行宫的,俱是原木搭建,别有风味,内里也是一应俱全。

这次围猎,从京中调出的宫城近卫军和内城驻军,多达万人,被划为若干营,分屯在猎苑各处守卫。

徐承毓随猎八皇子邑王,偏生邑王和他六哥端王下榻的营区又十分靠近,于是徐承毓和霍安,自然无可避免地碰面。

营房外兵卫森立,火堆燃烧,凛凛光照。

第一晚就是霍安带人巡夜值守,布好人马后,他带着人四处巡看一番,正准备回兵卫营地去休整片刻,不妨一个声音悠悠道,“霍骑尉。”

他转头一看,徐承毓一身银灰甲衣,坐在马背上,靠在半人高的栅栏边,悠悠闲闲甩着手里的马鞭子,斜睨着他。

每个皇子有一个独立营区,营区与营区以栅栏相隔,中间是半丈宽的跑马道。

霍安淡定地看他一眼,扭过头,目不斜视继续巡防。

徐承毓扯唇一笑,“怕了呀哑巴。”

霍安缓缓转头,冷冷盯着他看。

徐承毓自那日郴县惊见这哑巴后,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不那么,加上郴县之行失利,被佟韫着实批斗了一番,逐渐冷静下来。

若说两年半之前,在东阳的徐承毓还只是鸡飞狗跳的二世祖,那么两年半之后,在京城的徐侍郎已显然收敛沉稳许多,只是,扭曲依旧。

譬如说现在,霍安勒马调头,慢慢走到栅栏边,二人隔着半丈宽的跑马道相望时,徐承毓将手里马鞭一甩,慢悠悠说,“其实我会看相。就说苏换这种吧,漂亮是漂亮,可寡妇相啊。”

他笑微微地看着霍安,“不过漂亮小寡妇,挺有味儿。我不介意尝尝。”

霍安盯着他,慢慢道,“我也会看相。徐侍郎,你太监相啊。”

说完提马就走。徐承毓冷笑,“那好,便瞧我们谁看相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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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腰疼,不知是练瑜伽给拉了还是坐久了。所以少码点。明天再热热闹闹鸡飞狗跳吧。

繁世锦 一百三十八章 霍安,这是虎狼之地

翌日一早,天光刚明,皇帝老子就兴致勃葧起床打猎了,于是猎场里旌旗飘飘十里,角号轰轰不绝。

打猎什么的,对于自小就满山遍野跑杀老虎打野猪都不在话下,甚至还打回一个姑娘的霍安来说,真心是见惯不惊了,因此对于皇家明面上排场暗地里喧哗的群猎,他实在表示不可理解。

事实证明,他根本就理解错了。皇帝老子打猎,人家不是打猎,人家是在享受万众瞩目臣子拥戴的快感。号角声响后,早就隐伏各处的兵卫,采用各种手段,把藏在灌木树林深处的黄羊狍子山鸡野兔什么的,一群群都惊跑出来。

不多时,草场上就一片鸡飞狗跳人声鼎沸,大群大群的黄羊狍子惊驰而过。霍安觉得吧,他就是闭着眼睛张弓,也能打下一摞摞。当然,今日不同往时,他来这里不是打猎的,他是来护端王平安的。

围猎开始后,随着竞相追逐猎物,各路人马渐渐就有些分散。

端王带着一路人马,自然是紧随他皇帝老爹的,他那八弟邑王,也是不甘落后。于是,一群人便兴奋激动地往草场深处去了。

一路策马一路挽弓,类如仲玉这种虾米兵卫,一路都在悲催地捡猎物,不过即便是捡猎物,仲玉也捡得红光满面,他仲玉一个保宁城的小混混,真是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居然能亲眼见着皇帝老子,虽然远远瞟一眼后他有些失望,老皇帝既不高大威猛又不风流倜傥,要不是穿着一身明黄龙袍,完全衬托不出气场。但无论如何,看样子他跟着霍安混的这条路线,是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