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养成记第48部分阅读(1/1)

说,“又被你救活了,然后继续吃节操然后又毒死了”

彭公愣了一下,忽然将手里筷子一拍,哈哈大笑,笑得苏换十分惊悚,往后跳了两步,心惊胆颤看着他。

彭公大笑着说,“好好好。小紫,明日一早送他们出楚天碧心居。”

苏换一喜,“彭公我们可以离开了”

彭公笑着上下打量她,“是啊。好久没人这么讨我欢喜了。”

苏换喜滋滋问,“那霍安他能说话了”

彭公说,“不能。”

苏换笑容一僵,“那我们怎么能离开”

彭公淡定说,“我能做的都做了。也许某一天,你一睁开眼就能听见你夫君唤你。”

他说完也不待苏换表示,抱起他的白兔子,笑微微地抚摸着抚摸着,离去了。

苏换愣了一会儿,拔腿就往后院跑。

猛力推开门,霍安难得今晚没有睡成死猪,正坐在床边收拾行囊,听见声响,抬头来看她。

苏换扶着门大口大口喘气,一脸兴奋,“霍安”

霍安见着面色没有往日苍白,黑葡萄眼静静闪着光,额头上也没有密密冷汗,瞧着沉静一如往日,还冲她笑了笑。

苏换继续兴奋,“霍安”

霍安点点头,向她招招手。

苏换兴奋稍弱,“霍安”

霍安又点点头。

苏换默了片刻,慢慢走进去,坐到床边,一点也不兴奋了,“霍安你答应我一声啊。”

霍安张嘴说:苏换。

可还是没有声音。

苏换缓缓叹口气,“好吧,我等着那某一天。”

她去抱霍安,“你还疼不疼啊”

霍安拍拍她的背,看着窗外的下弦月,眸里难得地漫起忧伤,想张张嘴,但又闭上了。那种嘶哑破碎不成音节的声音,真是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还不如安静的好。

第二日一早,二人便收拾着要离开了。

苏换猛然想起顾惊风,昨晚先激动后失落然后疲倦,倒头就睡,忘了这茬。这时想起,她赶紧扭着霍安激动道,“你知不知道我昨天看见谁了”

霍安抽出木牌来,淡定地写:“顾惊风。”

苏换哦了一声,“他偷偷摸摸来见过你了”

霍安点点头。

苏换怔怔地瞧着那木牌,觉得无比失落,一时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二人原本还想去谢别彭公,不想小紫细声细气说,“彭公今日睡懒觉。”

二人又想去辞别一下顾惊风,小紫继续细声细气说,“那个卖色的话痨子啊他不在房里,他这时在药房淬药。”

霍安一听淬药二字,背脊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淬药真的好非人。

于是二人只好规规矩矩下山了。

天色还早,白头山的松林,还是他们来时那么密,山风阵阵吹过,发出呜呜的松涛声。

霍安牵着苏换慢慢走,苏换走着走着忽然抬头说,“霍安,你总有一天能说话的吧彭公那么厉害,连死硬了的顾惊风,他都弄活过来了。”

霍安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彭公对他说的是,也许,可也许是多久,谁也不知道。

苏换看他不作表示,努力忍住失望,慢慢说,“没事,我说过不会对你始乱终弃的,你放心。”

霍安笑了笑,低头去吻吻她眉毛。

苏姑娘调节调节自己,又振作起来,迎着霞光万丈,牵着她夫君,高高兴兴下山去了。

二人在阜城休整一日后,便悠然往保宁回赶了。

霍安自从白头山下来后,十分爱睡,每晚沾床就睡,让苏换十分怀疑,那个彭公徒有虚名,非但没医好霍安的嗓子,还让他有了嗜睡的后遗症。

有时见着霍安白日里都不醒,苏换干脆懒得唤醒他,由着他在客栈里整日整日的睡,睡醒了再走,反正他们不赶路。

于是回程就这么慢了下来。霍安一路走走睡睡,快七月半时,离保宁还远着。

这日是七月十五,正值中元节。

二人走到一个小城。

苏换的心境已平静下来,来来回回折腾了月余,结果霍安和她交流还是靠写,让她备受打击,只是她把这打击深埋在心,还在内心深处不断咒骂彭公徒有虚名扭曲变态折磨霍安折磨她,结果现实还是这么残酷。

可残酷也要继续活啊。

她打起精神来和霍安说,“今晚我们别出去逛。”

霍安这几日精神好多了,看着和往日一样龙精虎猛,就连睡懒觉也慢慢少了。他听了苏换这话,好奇地用目光问她,为什么。

苏换大惊小怪道,“今天中元节你不知道百鬼夜行的,咱们冲撞不得。”

于是二人找了一处客栈落脚,早早就吃过饭回房了。

七月已热,苏姑娘倚在窗边看月亮,一边用手扇风,一边问霍安,“热水送来没”

她好热她好热,她要洗澡她要洗澡。

片刻后,客栈小厮送了热水来。

苏换关好窗,转过身去说,“霍”

她安字还没出口,牙齿已开始抽抽了。

霍安居然又睡了

她一边脱衣服,一边内心问候彭公祖宗十八代,非但没将霍安嗓子治好,反倒将他折腾出太监的倾向。就说前一晚,她好心情地撩拨他,他居然毫无反应,小霍爷睡得比他还沉。

啊啊啊,回想当年,霍爷冲锋陷阵那是多么勇猛。

于是她愤愤地去洗澡,故意把水泼得很大声,可香喷喷洗完澡往床上一爬,好失落,霍安睡得各种香,漆黑浓密的眼睫毛静静两弯,像两只困倦不已停歇不飞的蝴蝶。

苏换气呼呼将薄被一裹,背过身去,睡觉。

身旁的霍安翻个身,一只手臂甩过来,沉沉撂在她腰上。

苏换扭扭,烦躁地一把撩开他手臂。

没清静多久,霍安的手臂又从后面撂来了。

她又推开。

他又撂来。

她又推开。

他又撂来。

苏换怒了,猛一转身,“霍安你好好睡行不行”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止于那两弯睫毛振翅轻飞,缓缓睁开,两颗黑葡萄一样乌溜溜的眼珠子,含笑盯着她,一派清明,哪有半点睡意。

她呆了呆,反应过来,更怒了,“霍安你这混”

霍安笑着挺身迎去,用嘴将蛋字狠狠堵住。

苏换感觉被调戏得不痛快,嗯嗯哼哼地和他翻滚大战,断断续续说,“今天没兴趣”

霍安却显然从沉睡中彻底苏醒过来,兴趣浓厚,才不理她,反正你没兴趣老子也能把你办出兴趣。话说真是好久没碰苏姑娘了,全身还是那么软啊,这姑娘,在白头山上又长肉了吧。

没滚几圈,苏换就光溜溜了,瞅准时机压住霍爷,气哼哼去磨他胸膛,高贵冷艳地将乌发往胸前一捋,“哼你继续装太监呀”

霍安无声冷笑,太监苏换,太监会让你哭的。

他猛一翻身,将苏姑娘压住便急吼吼地要进攻。

偏生苏姑娘今天别扭,不肯就范,两腿乱蹬,霍安急得喷血,武器备好城门不开是闹哪样

一急他就去掐她软腰,张口就说,“腿打开。”

苏换铿锵道,“我不”

猛然,室内一片沉静。

刚才那低沉略哑微显生硬的声音从哪里飘来

窗外月圆,这晚百鬼夜行,二人咫尺之近喘息相闻地对视。

苏换两眼瞪得月亮那么大。

这这这,就是霍安你对老娘说的第一句话

该惊喜还是该崩溃

------题外话------

师兄又出来打个酱油,以免被遗忘该下凡时他自会下凡

哈哈哈以后小安不用写字啦啦啦啦

繁世锦 一百一十七章 姑娘,赏月呐

苏换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法平静。

窗外圆月皎洁,桌上豆灯温柔,身后传来霍安欢喜之后的喘息声。

腿打开腿打开腿打开

苏换把脸蒙在被褥里反复地蹭,霍爷开口的第一句话,没有诗情画意没有浓情蜜意没有郎情妾意,赤裸裸的三个字,一生阴影啊。

霍安似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不轻,默了片刻后,狠狠办过苏姑娘,这时正躺在那里平息喘气平息心境。

忽然苏姑娘猛地翻身而起,八爪鱼一样扑到他身上,恶狠狠道,“霍安你赔我第一次”

霍安愣了愣,抬手抹抹额角的汗,躺在那里看她,粲齿一笑。

苏换恶狠狠,“重新说”

霍安笑眯眯,不说。

苏换呜的一声,扑过去搂他脖颈,嗡嗡道,“说话说话说话”

霍安抬手抱了她,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道,“太久,没说,拗口。”

十二年没说过话,且不说他勉强恢复的嗓音听着沉哑破碎,就连吐字,也不是那么清晰,还不连贯,稍长的句子,他都要掰成几段。

可苏换听着,却如闻天籁,埋在他脖颈里,眼泪扑朔而下。

很久之后她才哼了一声,“骗子,我看你那句话,说得顺口极了。”

霍安笑了笑,“心里话,都顺口。”

苏换掐了他一把,噗的一声,又哭又笑。

沉默了许久后,霍安慢慢说,“这声来得,突然,就像当初你。”

然后他慢慢合上眼,安静地入睡了。

苏换像毛毛虫一样,从他身上扭下来,窝在他心口满足地叹口气,带着未干的眼泪,乖乖睡去了。

翌日清晨醒来,身边枕已空,窗户微开,阳光明媚无双,苏换飞快地穿戴好,下床后走路都觉得在飘,正飘了两步,霍安推门走进来,手里端着馒头和米粥。

苏换赶紧飘过去,“霍安,喊我。”

霍安笑,轻声道,“苏换。”

苏换捂着胸口笑,终于觉得脚踏实地,“吓死我了,我好害怕是做梦。”

洗漱一番,坐着啃馒头喝米粥时,苏换语重心长地教育霍安,“霍安,说话也是一门技艺。老话说,三天不练手生,何况你十二年没练了。所以你要多说话勤练艺,这样吧,每日早上起来说十声苏换你最美,每晚睡前说十声苏换我爱你。”

霍安啃着馒头,含糊道,“虚。”

苏换怒,“那你觉得什么才不虚”

霍安吞了馒头埋头喝粥,“腿打开。”

苏换红着脸咬牙,“你”

霍安慢悠悠说,“心里话,只对你,说。”

苏换没有言语了。

于是折回保宁这段旅途,成了苏姑娘迄今为止,走得最欢喜最澎湃的一段旅途,说话大喷发,每天唧唧呱呱让霍安经常错觉,耳边有羊群咩咩叫着跑过。

在苏姑娘的威逼利诱下,霍安也回应她,但他每每说话,总是简而短,却又直指要害,时不时把苏姑娘说得愣住。

偏偏苏姑娘这个找虐的,又好喜欢和他说话,就这么说到保宁时,霍安说话嗓音虽然不好听,沉哑黯淡,但咬字却是一日比一日清晰了。

回到保宁,已进了八月。

这日非燕起得早,勤快地抱了小苕帚扫院子,正扫得高兴,忽然一个沉哑的声音喊她,“非燕。”

她愣了愣,这个声音没听过,也不好听。

抬头一看,苏换扭着霍安,笑眯眯站在门口。

她甩了苕帚,嗷嗷叫着扑过去,“四姐姐安哥,你们回来了呀”

苏换说,“安哥喊你呢,你怎么不应,没礼貌。”

非燕愣愣地抬头看霍安。

霍安还是一如既往,抿唇含笑,好像从来不曾开口说话。

非燕却猛然跳起来,啊啊啊地叫,“覃婶覃婶,安哥会说话了安哥会说话了”

苏换好高兴,扶着腰笑得哈哈哈。

霍安被高人治好嗓子,重新开口说话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蔡襄永荣曹风的耳里。

天还没黑,他们就轰隆隆赶来瞧稀奇。

大婚后的蔡老板,瞧着十分滋润,红光满面,拍着霍安肩头说,“兄弟,叫声哥来听。”

霍安面无表情地拂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瞄他一眼。

曹风笑呵呵,“霍安,说句话来听听。”

蛐蛐更是急不可耐,跳上跳下,“安哥安哥,叫声蛐蛐。”

霍安满脸黑云飘,一概不理。

唯有永荣,一如既往地实诚,笑笑说,“霍安,恭喜你呐。”

霍安慢慢张口,“谢谢。”

几个活蹦乱跳的男人顿时安静下来。

片刻后,蔡襄咳咳,喜悦道,“虽然不比我的声音好听,可聊胜于无嘛。”

苏换这时正从后院走来,哼了一声,“我夫君的声音最是好听。”

蛐蛐说,“四姐姐,你那脸皮从没薄过吧”

永荣低头笑。

蔡襄笑笑,忽然说,“我在梨春园订了场戏,明晚大家赏脸去瞅瞅,就当是为永荣庆庆。”

苏换好奇道,“庆什么”

曹风说,“人家永荣是军爷了。明日就正式入骁骑营了,搞不好过几年,就建功立业加官晋爵了。”

永荣一提这事就好纠结,那官家父女俩,死活把他给办进了保宁军,每每他想起魏弦惨无人道的训兵手段,他就觉得自己已死一半。

于是他没好脸色道,“加官晋爵你怎么不去”

曹风哈的一笑,“老子又不傻,军里规矩那么多,哪有大爷我混江湖来得痛快自在。”

永荣叹气,默默不语。

蔡襄劝慰道,“永荣,别老苦着脸,男人大丈夫,别怕不归路。再说从军这条路子也是不错的,我看那魏弦虽然手段狠了些,人却是不差的,你跟着他,过些年或许真能加官晋爵。”

他说着忽然去看霍安,正色道,“霍安,马帮你也不愿接,接下来你想做什么,不会离开保宁吧”

离开保宁

苏换悚然一惊,霍安从没和她提过啊。保宁她觉得不错,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

霍安笑笑,“不会。”

苏换忽然想起成蕙,忙打听,“襄哥,成蕙她好吧”

一提成蕙,蔡襄就笑得容光焕发,“好好好,孩子在她肚里动得欢实着。”

仔细一算,二月末出的事,眼下已进八月,成蕙都有孕五月有余了,苏换心里一阵失落,她还是没有动静,难不成她真的不下蛋

说笑一阵后,众人散了去。

苏换霍安回来了,覃婶自然不必再留下照顾非燕了,苏换十分感激她,拼命塞银子给她,可她不收,想了一会儿,和苏换说,“四姑娘,你这人和气,非燕也是乖巧的,我觉得和你们投缘,这银子什么的,就不必了。过些日子,我就准备辞告回乡了。”

苏换哦了一声,想了想,也没再坚持。

覃婶欲言又止,转身回旧宅去了。

第二日,苏换就带着非燕,积极地去桂芳斋了,霍安如今闲人一个,自然也跟着去帮忙。

苏换觉得,这日子蛮好。

这日晚上,他们如约去了梨春园。一到梨春园,难免就想起非燕小女侠的师兄,顾惊风。

苏换偷瞄一眼非燕,小女侠第一次来这地方,正兴致勃勃东张西望。

霍安重新开口说话后,慢慢将顾惊风之诈尸事件,和苏换说了说。大概过程就是,顾惊风失利后,自知难逃青帮和杀天下追杀,又没取着解药,干脆把心一横,冒险死遁,只恳求霍安手下留情,为他收尸掩人耳目。

苏换惊问,“他不是中毒了吗”

霍安说,“毒不至当晚就死,他另服药的。”

至于他后来是怎么出了城怎么溜去白头山谁在接应他,这些就不得知了。

苏换想,人家顾惊风好歹闯荡江湖经年,有些路子也是情理之中的,然后她鄙夷地和霍安说,“就他那个模样,还当杀手,太丢脸了。”

霍安说,“我和他,动过手,绝对不差。”

他默了默,“可惜,路盲,粗心。”

于是苏换惊奇地得知,那次青帮武训,顾惊风袭击成蕙,霍安三人跌下深坑后,他一直没来下杀手劫成蕙,倒不是宅心仁厚,而是顾大侠他被仲玉惊走后,再回来找那深坑时,他迷路了,他找不到了

苏换无语抚额,“这些,以后不要和非燕说,毁信仰。她那么看重她师兄。”

想起这些,苏换真是觉得物是人非,忍不住和霍安感叹说,“咱们都来保宁一年多了,日子过得真快。”

霍安忽然转头看她,“你喜欢,保宁”

苏换点点头。

霍安笑了笑,没再说话。

蔡襄包下的是专唱秦腔的广德亭。

夜幕降临,那莲桥果然是美极,一盏盏莲花灯漂浮在水面上,映照生辉,天上人间,犹如幻境。

非燕在前面蹦蹦跳跳,苏换扭着霍安慢慢走,在心里默默数。她还记得第一次来梨春园时,那带路小厮说的话,这莲桥有个典故,从桥头走到桥尾,刚好走了九十九步的夫妻,就会天长地久。

结果,就快九十九步时,霍安忽然一个大跨步走进亭子里,于是步子就终结在了九十八步,气得苏换磨牙,可一抬头,她就知道霍安为何忽然加快脚步了。

今晚人不少,不仅有成临青,甚至连魏弦也来了。

霍安抱拳见礼,“魏大人,成帮主。”

成临青怔了怔,笑道,“不大习惯啊。”

魏弦倒是沉稳,意蕴深长打量霍安,“好极了。”

苏换扫了一眼,反而不见永荣,正疑惑,忽然听得一个声音唤她,她瞬间就明白了。

转过身去,魏之之正带着明翠,并着两个姨娘,几个婢女,从莲桥上笑微微走过来。

魏之之父女来了,难怪永荣不在。

她一走过来,就拉着苏换欣喜说,“你来了真好,成蕙有身子不便出门,我一个人好无聊。”

苏换哦了一声,她原本以为今天能见着成蕙。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她和成蕙相识在前,如今却觉得反而和魏之之亲近些。

魏之之透过她,去瞄了瞄正和魏弦成临青说话的霍安,“听说霍安会说话了”

苏换笑笑,“是啊。”

魏之之笑道,“我听我爹说了。我爹说这敢情好,用着也顺手。”

苏换啊了一声,“用什么”

魏之之笑而不言,拉着她进水亭子去了。

进去四处一看,她心里就不高兴了,但面上却还是矜持笑着。

男女宾自然是用屏风虚隔了,魏弦在屏风那面忽然问,“那个叫永荣的,怎么不在”

蔡襄咳咳,“永荣说明日要入城西营中,还得备整备整,所以来不了。”

魏弦不耐道,“孤家寡人,又没个牵挂,有什么好备整的。蔡襄,你这个兄弟,温吞吞的性子,像什么话,本尉得好好训训。”

蔡襄赶紧道,“都尉说的是。”

魏弦也没放在心上,又哈哈笑着去和成临青说,“临青,老实和你说,你这个乘龙快婿,我本是想收进军里的,不想你倒是下手快。”

成临青面上笑着,心里苦叹,不是我下手快,是蔡襄这小混蛋下手快啊。

这边,魏之之听着却放在心上了,沉吟片刻,和身后明翠说,“叫岚侍卫来。”

明翠点点头去了。

吃过饭后,戏曲开始了,嘤嘤嘤的秦腔,最先端出的自然是经典软玉屏。

没嘤嘤一会儿,苏换眼角就扫着魏弦和霍安,一前一后出了水亭子。她按捺住好奇,端庄坐着看戏。

不片刻,莲桥上好似走来两个人,苏换以为是魏弦霍安回来了,不想眯眼一看,竟是永荣,跟着一个都尉府侍卫身后走来了。

魏之之眼角略扫,目不斜视看戏。

永荣进水亭子后,蔡襄显得有些吃惊,“永荣,你怎么来了”

永荣讷讷道,“是都尉命属下来的。”

如今他不比往日,已是魏弦手下之兵,自然称谓都换了。只是他扫了一眼,却没见着魏弦,不免觉得奇怪。

魏之之看了一会儿,去和苏换说,“小四,软玉屏都听过好些次了,没什么意思,咱们出去逛逛吧。”

苏换也瞧过这出软玉屏,便起身跟着她高高兴兴出去逛园子了。

魏之之起身来,明翠立马喊,“岚侍卫,小姐要出去逛逛。”

岚侍卫会神,赶紧带了两个侍卫跟去,大小姐逛园子,没两个侍卫跟着怎么放心。

他走了两步,见永荣立在那里目视戏台,巍然不动,不禁轻咳一声,“永荣,立着做什么”

永荣纠结了一下,只好不情愿地抬脚,提前适应他给都尉大人以及都尉千金当牛做马的悲惨命运。

这晚有皎洁月色,月色里花香盈盈,倒是极好光景。魏之之和苏换慢慢走着,叽叽咕咕说着话,非燕自是跟着她四姐姐的,一路蹦跳着,摘了花来玩耍。

连着永荣,魏之之出来带了四个侍卫,均是默默跟在后面,不敢出声。

月辉清朗,永荣听着前面传来女子轻笑,声如银铃,抬头看了一眼,又垂下头,也不敢提醒那两个姑娘,你们走远了,该折回去了。

梨春园里的景致多,转过一面开满菟丝花的花墙,是一条碎石小径,小径尽头传来嘤嘤咛咛的绵软唱腔,显得缥缈幽远,原本是好景致,可前方走来四五个摇摇晃晃的华衣男子时,这景就略有些不美了。

见着有陌生男子,魏之之拉了苏换,便转向右面的一条小径。

几个华衣男子窃窃低语,又笑了几声,领头那男子脚下略快,几步走过来,轻咳一声,把声线调整得优雅又温存,“兰桂胜流芳,月下丹光丽。姑娘,赏月呐”

繁世锦 一百一十八章 我能下蛋了

兰桂胜流芳,月下丹光丽。

苏换觉得,这是句好诗。不过这句好诗用这么个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声音说出来,着实毁美好。

她淡定地垂着头,这声音这腔调,就是专程来闹妖蛾子的,她八百年前就有经验。

魏之之小姐秀眉微蹙,眼角扫了那油头粉面的华衣男子一眼,高贵冷艳气质瞬间上身,牵着苏换,目不斜视往前走。

岚侍卫微沉脸,冷冷瞄了那几个华衣男子一眼。这日他们都着便装,没有着保宁军服,想来这时人家眼里只有漂亮姑娘,根本没留意他们是扁是圆。不过,既然大小姐没发话,他们自然按兵不动。

不想那油头粉面笑着喷些酒气,还来劲了,后退两步,哎了一声,笑眯眯挡住两个姑娘。

月下醉看美人颜,古往今来最风马蚤。何况这两个美人,还这么货真价实,真真是各有风情。

魏之之站住,高贵冷艳地问,“公子何事”

油头粉面笑眯眯,“小径幽深,不定有豺狼虎豹,两位姑娘芝秀貌美,身单力薄,当有护花人呐。”

苏换低着头去抚额角。调戏姑娘用半文不白的腔调,最是没品味。就说人家徐承毓大爷,当初调戏她,那叫一个露骨风马蚤,从不屑于吟诗作画吊书袋什么的,每次都把她调戏得热血恨不能拍死他。

几个华衣男子都摇摇晃晃围过来了,酒壮色胆,人家姑娘身后步远,还跟着四个大男人呢,全被他们毫不犹豫地忽视了。

魏之之上下打量油头粉面一眼,忽然微笑,“公子想当护花人”

油头粉面见佳人月下笑,魂都落一半,赶紧点头,“正是。”

魏之之说,“公子何门何姓”

油头粉面正想张口说,旁边一个男子见着还清醒,扯扯他衣角,于是他及时改口道,“英雄不问出处。”

魏之之冷笑了,“英雄就你这怂样,当个豺狼虎豹,都嫌不够命格。”

说完昂首挺胸往前走,苏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油头粉面原本正要怒,瞄见苏换一笑,另一半魂也落了,这姑娘笑起好漂亮,睫毛弯弯桃花脸,含娇带媚正盛放。

于是一荡漾,伸臂就去拦,“美人止步呀。”

魏之之的脸完全阴下来了,“岚侍卫。”

岚侍卫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挡开油头粉面,二话不说,将腰间佩刀一抽,哗的一声雪亮雪亮。

有人顿时醒酒几分,低低道,“陈公子,瞅着像是官家人,走吧走吧。”

油头粉面哈的一笑,酒劲冲头,不甘失了颜面,“姑娘带刺儿啊我玉面小七郎,最欣赏花带刺儿。”

魏之之冷笑,“是么岚侍卫,就让这刺儿给他醒醒酒。”

岚侍卫得令,一把揪住玉面小七郎就打,另两个侍卫一看,立马也出手了,干净利落几个过肩摔,将几个酒囊饭袋摔得哎唷连连。

永荣脚下动了一下,只挡到魏之之苏换面前去,没有动手。

魏之之怒道,“你木头人啊”

一个华衣男子歪歪倒倒撞过来,永荣轻松将他一拂,沉稳道,“大小姐,岚侍卫他们拿得下。”

魏之之气结。

非燕淡定背着手,站在她四姐姐身边,看得连连摇头,“我师兄说,调戏姑娘一看本事,二看格调,又有本事又有格调那是风流,又没本事又没格调就是下流。四姐姐,这几个人下流。”

玉面小七郎正被岚侍卫一记老拳,打得哇哇大叫,坐倒在地,这时一听被个小丫头骂下流,气得七窍生烟,连声呼号,“喊人喊人,给老子喊人来”

于是混乱中,一个华衣男子从腰间摸出个奇怪玩意儿,往嘴里一吹,发出一种尖厉的怪声。

岚侍卫沉着地扭住一个人,毫不客气地一用力,卸了他一只膀子,顿时痛得那人鬼哭狼嚎。

“永荣,你送小姐她们回水亭子去,这里我来拾掇。”

魏之之高贵冷艳地哼一声,提裙便要走,不想那玉面小七郎猛从地上跳起来,伸手就去抓魏之之的肩。

魏之之不防,一把被他抓个正着,顿时花容大怒,“脏手拿开”

她话音未落,面前的木头人已动了,二话不说,提起一拳就打在玉面小七郎脸上,打得玉面小七郎嗷的一声,腾腾后退几步,歪头吐出一口血。

非燕觉得好热闹,跳着拍手,“永荣哥打得好”

苏换吃惊道,“永荣瞧不出你这么狠呐。”

玉面小七郎嗷嗷叫着扑过来,永荣一面打一面腹诽,我算什么狠,换你那夫君来,这人满口牙就没了。

这时大路上已响起急急脚步声,似有一群人正冲过来。

永荣怕人多混乱,误伤魏之之和苏换,几下将玉面小七郎撂倒,情急之下,伸手就去拉魏之之,“咱们从那边走,这里交给岚侍卫。”

魏之之愣了一下,竟难得没有耍高贵冷艳脾气,乖乖跟着他走。苏换非燕明翠也急忙跟上。

那群人已从大路冲进碎石小径来,见着像是谁家豢养的打手,目测有二三十个,呜呜啦啦冲过来。

岚侍卫三人原本一直赤手空拳,不想伤人死人,却不料这几个纨绔公子还就不依不挠了,于是一怒,哗啦就拔出佩刀来了。

正一派混乱,忽然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闹什么”

魏之之原本正乖乖跟着永荣走,一听这声音就欣喜回头,“爹。”

苏换回头一看,岚侍卫三人正大发雄威,刀来拳往,将一群打手揍得满地找牙。

硝烟弥漫里,魏弦正负手而立,面有怒容但不惊不动,身旁站着霍安,见着一个人歪歪倒倒过来,风轻云淡地伸手揪住,反手一扭,嘎吱一声,将那人胳膊折断。

啊啊啊

这声音好凄惨。

有人被这声音完全惊醒,发现这场月下戏美人戏大了,急忙去扯玉面小七郎,“陈公子我瞧着那人眼熟,好像好像保宁都尉魏大人”

玉面小七郎正皱着脸哭嚎,闻言歪头一看,瞬间彻底酒醒,糟糟糟,还真是那保宁黑面神魏弦于是赶紧喊,“撤”

魏弦冷笑,“撤阿岚,全给我拿下,押回去。”

几个纨绔一群打手,自然还费不着霍安动手,岚侍卫带人很快将人制服,魏弦鼻子里冷哼一声,瞧也不瞧那几人,抬脚大步向魏之之走去。

明翠见状,急忙低咳一声,“小姐,手。”

魏之之一怔,猛然反应过来,被火炭烫了般抖开永荣的手。

永荣茫然看她一眼,也回过神来,啊啊啊他刚才一直隔衣抓着魏之之大小姐的手臂。顿时背后冒冷汗,怎么办魏小姐一发难,他又死得很难看。

于是喏喏退后一步,紧张极了。

魏之之撒娇地喊一声,“爹爹。”

魏弦皱眉道,“大晚上的,姑娘家到处走,像什么话。”

魏之之翘嘴道,“软玉屏听过好多次,都听腻了,我和小四出来逛逛,谁知遇上这几个”

霍安走过来,苏换急忙过来扭他手,低声问,“你去哪里了”

霍安笑了笑,没说话。

方才那玉面小七郎,这时已变猪面小七郎,唉唷唉唷不知叫唤些什么,魏弦听着聒噪,只吩咐岚侍卫押回去再说。

然后他转过身来,对霍安道,“明日和永荣一起来。”

苏换微惊。永荣也有些吃惊,但魏弦已不多说,挥挥手,带了魏之之走,永荣不敢多问,急忙跟上。

霍安抱拳相送。

魏之之转过头来,朝着苏换一笑,瞧着眼风十分俏丽,“小四,我改日再约你。”

地上那群七歪八倒的打手,傻愣愣见着都尉府侍卫将他们主子押走,半晌后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站起来就跑,想来是回去通风报信了,转眼就跑得干干净净。

霍安转过头去凝视苏换,苏换赶紧撇清,“这妖蛾子不是我惹的。”

霍安忍了忍,没忍住,“你是个,什么命格”

一回家,苏换就把非燕赶去睡觉,跑回房审问霍安,“魏弦那句话什么意思”

霍安想了想,坐在床上慢条斯理解衣服,“我入保宁军了。”

苏换愣了愣,“啊”

她回过神来,着急地扑过去,“你入保宁军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也去凑热闹魏之之说保宁今年新征上月就已征满了,你怎么入得了你没事入什么军啊,万一打仗怎么办我不要守寡啊”

霍安摁摁额角,苏姑娘你的话永远这么多。他想了想,简单道,“我答应,明先生的。”

苏换道,“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霍安道,“你不是,希望我说话”

苏换无语,呆了半晌,闷闷坐在床边,“可是也不用入军啊。万一”

霍安已躺上床,舒舒服服地准备睡觉,“又不是边地驻防,别担心。再说,难道,真让你养”

苏换闷闷,“可是”

她转过头去看,霍安已心平气和地闭眼睡觉了。她叹口气,只好闷不作声地爬上床去睡了。

第二日一早,霍安就去了城西校场。

苏换带着非燕,自然还是去打理她的桂芳斋。

黄昏时,霍安回来了。

非燕只瞧了一眼,便风火轮一样跑到后院去拽苏换,“四姐姐,安哥今天好威风”

啊啊他怎么威风了苏换满头雾水地跟着她走出来,一看就愣了愣。

霍安正在院子里拴马,一身赭红军服外套黑色薄甲,极为妥贴,衬得他越发腰挺背直,恰时夕阳光照,金光点点,落在他身上,看着丰神俊朗。

苏换走过去,伸手戳戳他胸口的甲片,忽然一笑,“霍安,你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霍安裂嘴一笑,“多谢夸奖。”

但很快苏姑娘就俗气起来,吃饭时唠唠叨叨问霍安,一个月军饷有多少啊,魏弦会不会给你个小官当啊,你们平日做什么啊

霍安慢慢说,“我要留军中一月,集训。”

苏换说,“什么意思”

霍安说,“不能回家。”

苏换啊的一声,夹的菜又落回碗中,气急败坏道,“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入军不是好事。你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霍安说,“就一月。”

苏换气得眼圈红,赌气道,“还不如你走马呢,走马还比这个自在。”

霍安慢慢说,“魏弦让我,领骁骑营。”

苏换不吱声。

非燕扒着饭,眨着眼说,“四姐姐,我在家陪你,你要成熟一点,安哥那么大个人,你不能把他当小孩一样拴在家里。”

苏换说,“吃你的饭。”

然后她闷闷不乐地放下碗,回房去了。

霍安想了想,追到房里去,“苏换。”

苏换坐在桌边倒冷茶喝,不理他。

他走过去坐下,正色道,“明先生有他的合计,我有我的合计。”

苏换说,“你合计什么”

霍安道,“让你过更好。”

苏换烦躁,冲口而出,“我想要更好,当初我就跟了徐承毓。”

霍安面色蓦沉。

苏换怔怔去捂嘴,可话已出口,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霍安起身来,一言不发就出了房门。

苏换哎了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干脆懒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