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船王第17部分阅读(1/1)

受她谗言迷惑,竟要管家把奴婢许配给府外的粗人。表面上说是为了奴婢下半辈子有个依靠,实际上还不是把奴婢我以五十两银子卖给一个杀猪的屠夫当小老婆。听府里其他人说,这个屠夫彪悍异常,经常打老婆”

说着,艳红当真掉下两行清泪,衬着标致的脸蛋倒也叫人心软。

“格格啊,您可千万别受云颜那女子的骗啊,定是她要老爷拒绝这门亲事的,又蛊惑不懂世事的小姐,好令自己将来当上谢府的女主子。奴婢人小力薄又命苦,自不是她的对手。可格格不同,何况您又是小姐的姨娘,为了小姐和老爷好,格格一定要除去那个阴毒的女子。”

像是在思索艳红这番话的真实性,颐贞久久未言。

“格格,奴婢看这个女子说得有道理。您想想那个云颜连颐慧格格死时都不肯见其最后一面,还有不少贝子提亲她都回绝了,表面上看是淡泊名利,奴婢看实则是冷血无情,不甘心当人小妾。”

“格格您要为小女子做主啊,如果要奴婢离开谢府嫁给杀猪的,奴婢情愿一头撞死在谢府的朱门上。”她作势要撞墙,如其预料中一般被眼疾手快的侍女们拖住。

“这位姐姐也真是的,何苦寻死呢我们家格格向来见不得那些阴险小人得意,自会为你做主。”半真猛向其不知如何是好的主子使眼色,“格格,您快答应了她吧。”

跺跺脚,颐贞狠声道:“姓谢的是个糊涂鬼,他站在云颜那边,我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会没办法”艳红双膝一屈,跪地,“奴婢方才听格格说云颜和颐祥贝子曾有私情。能否让颐祥贝子出面把云颜过去如何勾引颐祥贝子的丑事告诉老爷呢这样老爷也就不会再听信于她。”

勾引颐贞皱皱眉,这些年一直是他哥哥追着云颜跑,但也许就是受了云颜勾引也不一定。

“好吧,我试试,但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磕谢格格大恩,格格的恩情奴婢来生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磕头如捣蒜,真正是戏子无情禁止无义。

“好了,好了,我要回府了,等事情圆满解决你再磕头报恩也不迟。”原本一肚子怒气的人终于露了今天头一个微笑。

“奴婢恭送格格。”艳红笑得冶艳。

而伴随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是即将降临的阴谋暴风雨快到立秋了,然谢府的静谧等不及天凉

退了早朝,各官员依序踏出雄伟的殿门。迎着热昏人的日头,门外候着的家丁们勉强打起精神寻找自己的主子。

“老爷,请上轿。”李青哈腰掀开轿帘,一眼望去挺身站着的都是顶戴花翎。

不热络地与个别同朝官员道别,谢君恩踏出沉稳的步伐。

“谢大人请留步”尖声细气,又不是女子的嗓音。听出是宫内太监声音的众人皆都一惊,不少官员止步远远地观望。

谢君恩不得不将半个踏进轿内的身子拉出帘外,寻声回头看个究竟。

“谢大人,请留步。奴才是八阿哥身边的。能否借步说话”唇畔长不出胡子的嘴扭曲着说话,包括说话的声调和语气,就如其以太监身份活着的扭曲人生。

“当然,公公请带路。”就算不情愿,但也要畏于八阿哥的主子权势,谢君恩只得交待家从先回。

绕过了皇宫高耸的城墙,便有两名穿着常服的轿夫抬着一顶软轿等候着。

“谢大人,请上轿。”刺耳得使人倒胃口的嗓音,然谢君恩依旧是无喜无恶的麻木表情,不抗拒地依言上轿。

像是要故意掩藏行踪般,轿夫在城中的闹市街头兜了好几个圈子,最后才在城中最有名的杭州菜馆子停下。

“请,大人,咱家主子正在楼上的包厢里等着您呢。”

入朝为官多年,他不记得自己和任何一个阿哥套过交情,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才能或者什么权势可以让那些皇子们放下禁止段费心拉拢。抱着满腹未知的疑问和不安的忐忑,他以沉稳的步伐上楼。

“贵客到”店小二喊声脆亮。

小间的门由内向外打开,是一个长相可人的伶俐丫鬟。

“公公怎么才来啊,主子都等得心急了。”似要替其主人表现出心焦的模样,她嗔言,见一旁的来客便嫣然而笑,“奴婢给大人请安。”

匆匆点首,谢君恩朝被门扉挡住的屋内方向投去一瞥。

“知红,快请谢大人进来。”应该就是屋里等着的八皇子,闻者不由一颤,为对方费尽心机的安排和等待。

帝王的第八子身穿一件立领直身,偏大襟,四开衩的长袍。凡是明眼人一看就知该袍子的织金缎为江宁织造局织造的贡品。织物花型硕大肥亮,具有西域特征,大块面的片金显花,光彩夺目。花头的周边装饰有翻卷的藤蔓,通幅三则,由经向旋转对称的两组蕃莲组成花纹循环。淡黄金与月白的配色,深蓝色的底,华丽中带着淡雅。

谢君恩暗地里叹一声,为八阿哥那过于流露出脸部的浮躁和阴沉,纵使再好的绵织也掩不去。

“卑职给八阿哥请安,八阿哥吉祥。”躬身弯腰,他漠视彼此体内相近的血液。

“免礼,快请坐。”不带暖意的客气,即使是笑也使人觉得不快,上座的皇子从一开始就无法博得臣子的好感。

“谢八阿哥。”顺意入座,对着满桌好菜谢君恩因深知鸿门宴的典故而不敢轻易举筷,“不知八阿哥寻卑职此来有何事卑职深怕官小力薄,无以为报。”

“哈哈哈”上座传出刻意的笑声,“谢大人言之差矣,以谢大人的年纪从四品的正位足见大人你的才能。而且皇阿玛常在我们兄弟几个面前提到谢大人,赞赏谢大人年轻有为,要咱们多多学习亲近大人。”

“不敢,定是皇上过爱了,卑职惶恐。”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看来他是有麻烦上身了。

“惶恐什么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大人不必惶恐,我请大人来此不过是吃顿便饭,联络联络感情,好使得咱们亲近些。”拍下手,要门外的侍从上菜,八阿哥亲自为身旁的微臣斟上一杯好酒,“大人,请。”

“恕卑职愚昧,可否问八阿哥一句蠢话”

“大人这是什么话,有什么疑惑大可直问。不瞒大人说,我同颐贝勒家的五贝子,也就是大人的小舅子历来交好。”

有意的提示令他心沉到谷底。对方的微笑在谢君恩看来分明是一个“你放心,一切我都知道,你逃不了”的j笑。

“五贝子颐祥他”苦苦斟酌语句,他皱紧眉头,“卑职斗胆,还请八阿哥有话直说。”

“好凭咱们的关系也不用绕着圈子说话。前几天我无意中从颐祥口中得知大人的身世”明显的停顿,说话者看到另一人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

“皇恩浩大,皇阿玛的风流多情不是咱们这些当儿子的能多言的。只是只要一想到三十多年来,咱们都在皇恩玛身边享受荣华富贵,而大人却散落一方不得团聚,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酸涩。皇阿玛想是也非常自责,所以才一再要咱们和你多多亲近。”

一派胡言为争皇位,同父同母同宫墙内长大的兄弟都可以自相残杀,何况是对他这么一个外族所生的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皇上哪会自责也决不会要任何一个阿哥亲近他,宫外留种,这对一名圣贤的帝王而言是一个擦不去的污点,擦都唯恐不及,怎会主动示人

“唉”假意悲苦地叹口气,“咱们的皇阿玛再英明,也难免会老相信大人心中也有底。”

言下之意是指皇上有意立了他八阿哥为储君吗说到心中有底,除了皇上有数,谁人会有数

谢君恩不言,静等另一人慢慢撕下那层薄薄的伪装。

“身为皇子,自然要为皇阿玛解忧。大人想必也是如此想法,不如咱们同心协力,一起为皇阿玛效力。这些年来看得出皇阿玛一直都很看重大人,为你两次指婚,封你为左副都御使。只要大人和我一条心,相信皇阿玛他必会龙颜大悦。”

指间的对筷散开,谢君恩嘴里弥漫开酒的酸涩苦味。八阿哥分明是想利用拉拢他的方式讨得皇上的欢心,从而巩固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以便能顺利登上龙位。说得再好听,不过是想借他这个野种的可怜身世一用,也暴露出其险恶的野心。

“大人,不知您意下如何大人放心,凡我能享用的,以后必分于大人。”八阿哥试探着催促。

无措,他唯有举杯掩饰。酒意呛了喉咙,那如劣质一般的味道叫他咳得喘不过气。咳红了眼,视线迷蒙中似又见到那个细雨中倚桃花凝望远方,忧忧怨怨的魂再有云颜无心机的温和笑意。

悲哀啊他的人生从开始就是帝王之家的错误,而现在他不想承认或者延续这个错误。不为什么满汉之别,只为记忆中痴心等待的女子

他,笑了,摇首,启齿。

“八阿哥抬爱,卑职命苦,况富贵生死天定,自不敢再祈求一丝皇恩。八阿哥请慢用,卑职家尚有急事,先行告退。”

“大人”

沉默到无礼地离去的背影,却实实在在是一名成熟男子的伟岸身影,被世事压迫却不愿轻易屈服的背影。

谢君恩,此一刻起,他只承认自己汉臣的身份。满也好,汉也罢,他也可以学得云颜一成的潇洒,不受自己选择之外的负累。

谢君恩名字背后的含义只是早逝母亲心中的怨忧,却决不该是他的怨忧

9

2oo7年1o月11日 星期四 9:46:o8 p穿越文合集第七章 懒为迟妆

大清夜宴1作者:叶迷

第八章 谁为君歌

雕梁画栋,晴空下雕花的窗棂和朱漆的檐角折射出稀薄的淡金色光芒。没有风,纹丝不动地闷热,倒映着花卉、树木及建筑的湖面平如镜子。

“五哥,难道你真的甘心放过云颜那些贝勒贝子们都知道你和她的事,如果让她嫁进谢府不是叫别人笑话咱们吗”先映出一个身着艳丽衣衫的少妇倒影。

蜻蜓掠过湖面,惊起涟漪,看不真切后来男子的脸。仅知道穿着银丝蓝马褂的背影相当犹豫地抽搐了一下。

“话不能这么说,我同云颜前些年的感情的确不错,但你也知道她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想娶她的王孙公子多的是,又不止我一个。”

“哼,没志气。当初你要不是和那个艳红的名妓勾搭上,云颜早就进了咱们颐贝勒府的大门,现在也绝不会叫咱们一大家子受辱。”

“不过是谢君恩推了洁妹的亲事嘛,君子有成人之美。”想到前些日子在谢府碰的软钉子,颐祥便不愿帮行事鲁莽的妹妹锳这趟浑水。

微风吹过,女子的倒影在水中一片晃荡。

“这是什么混账话到如今我才看透你和云颜两个人,一个是为了当正室心计重重的阴险小人,一个是彻头彻尾的懦夫。”

“颐贞,话别说得过分了。”除了代表死去艳红的云颜,任何人都没权利骂他是懦夫,“我只是觉得的没必要故意到谢君恩跟前说云颜过去如何如何的,好像我是小人似的。”

“你的意思是我是小人喽”提高的尖细语声,“云颜是什么东西一个汉人教习的女儿以前咱们看得起她,才让她和咱们同进同出,让她够资格当个小妾。现在竟处心积虑地要和咱们贝勒府的格格抢亲,这不是笑话吗这样忘恩负义的东西,要是真成了谢府的主子,生了自己的孩子,盈盈还有好日子过吗而五哥你岂不是要被你那些狐朋狗友们耻笑堂堂风流倜傥花名在外的五贝子,竟被一个连话都不喜欢说的老八股四品官抢了心上人。你别忘了自从你娶了凶蛮的五嫂后,大家在背后是怎么议论你的。”

捅到了伤处,死要面子的颐祥扭曲了表情。

“也不是要你非把云颜抢到手,只要你出面告诉谢君恩,云颜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就行。谢君恩的个性太麻木,要是真被云颜骗了到时恐怕连带我们颐贝勒府也不好看。”

“这个”

“别这个那个啦,你不为去世的大姐想,也要为你自己想想啊,你一直得不到的女人让自个儿的姐夫得到,以后怎么混另外,洁妹的脸又往哪里放。咱们好心看得起他谢君恩,想再把洁妹嫁给他,谁知半路杀出个云颜”

“好啦,不要再说啦,知道了,这就去找谢君恩,行了吧”受不了女人的聒噪,颐祥投降地摇摇头。

“这才像是颐贝勒府家的五贝子。”

无趣的称赞语气在离去者的耳中听来毫无意义,打开手中的执扇,颐祥抬眼望向天空,叹口气。

垂头丧气地到了谢府,心怀鬼怪胎的人踌躇良久才举手扣响门环。

“谁啊”响亮又带着几许妖娆的媚音,大门打开,露出女子精心打扮的俏脸及玲珑有致的身段。

颐祥瞪大眼,张大嘴,不可置信地瞪视不该出现在京城的女子。

“你你”

艳红同样吃惊不小地愣在当场,什么也说不出的又悲又喜,最后只是故作怨恨地别过头。

“你,老天有眼,竟让你再碰上我”

“艳红,”脱口而出的同一个名字,带出的却是另一种相思,“为什么你会在这儿”

“你还认得出我你还有脸问我贾公子,我倒要问问你怎么会来谢府”艳红半是凄凉地讥讽道。

“我,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年少荒唐,让你受苦了。”风月场上待得久了,他自是知道何种情况下以何种手段应付何种女人最合适。

泪顺势落下,她半真半假地嘤嘤而泣。

怕被人看到,颐祥连忙半哄半劝地把艳红拉入怀。

“快别这样了,你在这儿等我,我找了谢君恩说完事情就过来找你,到时再好好诉说相思之苦。”

“嗯”艳红点点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扯住离人的衣袖,“等等,事到如今,总可以把你真实的姓名告诉贱妾了吧”

“好,我告诉你,你先放手。”看到有一名谢府的家丁走过来,他急急抽手,“我是颐贝勒府家的五贝子颐祥。”

“这次你没骗我”她走快两步,拦住他的去路。

“哪敢,都到这分上了,有这必要吗”颐祥苦笑。

“好,那贱妾在这里等五贝子。”敛了悲意,她笑得娇艳如花,使观者一时失神。若不是老管家适时现身,多半没有抵御能力的公子哥儿顷刻间会改变原先的打算。

“五贝子吉祥,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正巧咱们家老爷小姐都在府里。”

“啊,是啊,那就带我去见你们家老爷。”慌忙回神的人暗中瞄了眼艳红,整整衣衫后匆匆走过回廊。然他前脚才走,后脚艳红就紧跟而上。

已经不是起初那个轻易相信男人的风尘女子了,有恨有怨更有的是不甘,她要为自己争口气,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窗明几净的书房,粉白的墙壁映出粼粼的湖光。细闻弥漫开龙井清香的室内,隐约还飘浮着若有若无的竹叶青酒香。双目盯着被了朱字的公文,然谢君恩的神思却飞到方才云颜在此教谢盈念书的情景,唇角不由挽出一抹不经意的笑。

“老爷,五贝子到。”苍老忠厚的嗓音,惊醒夏末的午梦。

谢君恩起身相迎,心中已略感不妙。

“五贝子吉祥。”

“不用多礼,咱们都是一家人,还用得着什么吉祥不吉祥的。”随意地挑把椅子入座的人东张西望一番,“怎么不见盈盈和她的云教习”

果不其然,凭颐贞的个性多半是回颐贝勒府又大闹了一场,心中有底的人唯有依礼回答。

“他们出府去买些胭脂水粉。”

“原来如此,他们不在也好,就我们两人比较好说话。”

“是关于我拒绝了指婚的事情吗”知道对方来意不善,谢君恩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也是,也不是。”故意卖个关子,颐祥准备见机说话。

“此话何意”

“姻缘这种事情不足外人道也,颐洁不嫁你谢君恩,总有别的人家要。关键是我听颐贞说,你想娶云颜云教习。”

“啊,是有此打算。”知道又是一个提反对意见的人,谢君恩稍嫌不耐地挑挑眉。

“其实我不该多言,但为了死去的颐慧以及未出阁的盈盈,有些话还是要告诉你。”

“关于什么”

“云颜。”

他一怔,脑中瞬间忆起那些众人口中流传的蜚短流长,想到众人所确认的云颜不嫁的真正原因。颐祥见他不开口,便视作默许。

“说来也荒唐,在我未娶之前,云颜一直是我的红颜知己。我也想过迎她过门,但是依她高傲的脾性决不愿做小,所以我们才断了恩义。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拜在云颜石榴裙下的贝子也不仅我一个,可惜她仅是汉人教习的女儿,门不当户不对。云颜是个不甘人后的女子,所以婚姻大事也就蹉跎了。”

“这同我娶她有关系吗”预料中的陈述,早有心理准备的人冷静地反问。

“什么关系”劝解者一脸大惊小怪,“当然有关系你是书念多了,变迂腐了云颜想方设法要嫁进谢府,冲着的是谢夫人的正室位子”

云颜嫁他是因为谢府正室夫人的名分这算什么荒谬的理由被看作迂腐的左副都御使好气又好笑,轻蔑地望向另一人。

“恐怕你是误解了云颜,她从没说过要我娶她,我拒绝婚事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喜欢她。”

“不会吧照我看这就是她的心机之深。想当初我和她在众人眼中分明是两情相悦的,谁知只因为我不能娶她为正室,她便同我恩断义绝。”颐祥狡辩,随口胡扯。

笑话就算颐祥所说属实,可在谢君恩看来皆是胡言乱语。什么两情相悦什么恩断义绝明明是颐祥先要娶他人为妻,反过来却指责云颜不愿在一棵树上吊死。只是不甘被遗弃而已何必要用那种说荡妇的口气

“够了除非我出家当和尚,除非我死,除非云颜不答应,要不然我娶云颜是娶定了。五贝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请回吧。”

丝毫不客气的逐客令,心虚的人哆嗦着起身,躲过对方炯炯有神的逼视。

“你会后悔的”有气无力的软弱话语换来谢君恩的嗤鼻声,听得说话者一脸羞恼,急急步出书屋。

书房门被无情地关上,隔断外界对屋内几近无聊的干扰。而充满人情事味的天地间,何处都无清静之处。

“五贝子就这么走了吗”躲在墙角的艳红现身而出,上扬的艳色红唇隐藏着对眼前男人的鄙视和嘲讽。

“啊”受惊吓地抖动七尺之躯,颐祥看清现身之人后马上换了个温柔笑脸,“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怎么,等我等得急了”

抿唇一笑,艳红轻浮地将身躯靠向身旁的男子。

“正是,五贝子果真懂我的心。可惜”她横他一眼,尽显眉角唇畔的妩媚风情。

“可惜什么”

“可惜你为了得到云颜所下的苦心怕是白费了。”见他一脸错愕,艳红反倒一脸得意,“方才我在书房外听得一清二楚,凭我对男人的了解,五贝子真正的目的怕不是为谢君恩,而是见不得云颜另嫁他人罢了,依我看”

被一语道破心机的人急忙用大掌捂住女子的艳唇,情急道:“我的好姑奶奶,知道归知道,用不着都说出来啊。好,你说,你想怎么着儿”

鱼儿上钩了艳红拉下捂住自己嘴巴的大手,笑得又美又魅。

“简单。我可以不计较以前五贝子骗了我,害得我人财两失的事情,但您多多少少也该补偿些给贱妾吧贱妾别的不求,就希望五贝子遵从以前许下的诺言,迎贱妾进门。贱妾也知道以贱妾的出身是配不上颐贝勒府,所以就算是当小的贱妾也甘心。”

“娶你为妾这恐怕”即使是小妾,迎一个风尘女子进贝勒府也未免要叫人笑话,何况他凭什么非娶她不可

“忘恩负义的负心汉,男人没个好东西。”读出他内心的计较,艳红拧一把颐祥的胳膊,“好吧,知道你有你的难处。这样吧,你今天把我接出谢府,找一处幽静舒适的地方,再给我些银两度日即可。”

要他金屋藏娇这个方法也可行,但一时之间他不知去哪里弄出置屋的大笔银子。

“愣着干什么只要你把我安排妥当了,我就想个法儿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云颜,叫你们贝勒府不至于为她和谢君恩这门亲事掉脸面。”

“真的”若能得到一直得不到的女人,他不妨一试,何况此次还能左拥右抱。

“自然当真。”艳红信心十足,“不过,您至少先把贱妾接出谢府吧。”

“对,对,我这就找李管家说去,你等着。”

望飞奔而去的背影消失于转弯暗角处,艳红凝住笑意,握紧丝巾的手攥成拳。谢君恩、云颜,莫怪她行事狠毒,实乃像她这样的风尘女子求生存不容易。

当初原和县令串通好,硬是设计跟了谢君恩到京城,原是指望谢君恩会因无法推拒她的美色而纳她为妾,等过些年再扶正。料不到,谢君恩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不光如此,他竟宁愿不娶格格,而要娶一个毫无背景的汉女。认清现实,她只有挑拨谢君恩、云颜和颐贞格格三人之间的关系,指望通过颐贝勒家的势力使得谢云两人屈服。不想,上天竟把一年前的负心汉送到了她面前。大好机会不可错过,她艳红终也有出头的一天了,哪怕是把谢府害得家破人亡

谢君恩对她的怜悯算什么谢府收留她的恩情又算什么颐祥对她不是真心又如何颐祥将来再遗弃她又怎样

她已不是当年的她,这次她会把所有可靠的紧紧攥在手里。而她和颐祥之间,此次玩物与掌控者的角色要相互调换了

掌灯时分云颜才带着谢盈回到谢府,正欲到厨房做几个拿手菜下酒的她一进门便被管家请到书房。窗外映着斜阳,四面墙窗全打开,然仍是一室的昏昏黄黄。没有点灯,谢君恩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背阳处,不动如山。

“怎么不点灯”云颜上前微笑道,试图改变屋内隐约弥漫开的寂寥气息。

许是闭眼小憩中,静坐的人抖了抖肩,颇为惊讶地抬首看罩着一层夕阳残晕的人儿。

“回来了吗”

“嗯,很累吗怎么就在书房睡着了呢也不怕着凉。”她着手帮着整理摊在书桌上的公文书籍,“今天又向酒娘讨了个酒方回来,待过阵子酿了新酒,给您尝尝。”

“难怪耽搁到如此之晚。”

“等很久了吗”第一次发觉他的别扭,云颜轻笑着安慰,“下次不会了。想吃什么菜我这就到厨房准备。”

“不急。”他拉住她的手,拉近两人的距离。

晦暗的光线中,凝望彼此的眼神流溢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还有两人谁都说不上来的无形感伤。

“云颜我是个无趣的男人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辈子吗也许明天我就会被罢官,身无长物。”

“怎么说这种话我嫁的又不是老爷您的官位,如果明天您被罢官了,那么我们就去江南,那儿不是您的家乡吗我们可以开一家私塾,一边教书一边酿酒。”

她含情脉脉地垂首,纤手轻抚上他有着刚硬线条的脸庞,诧异他竟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为什么问这个不像平日间的您。”

“前些日子得罪了八阿哥”顿了顿,他叹口气又补上一句,“下午的时候颐祥在此和我谈了会儿话。”

“是来劝你别娶我的吧”就算谢君恩不回答,她也有肯定的答案。

不否认地沉默,谢君恩又叹一口气。

“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明明知道你和他不可能,明明你要嫁的是我,但还是想问你,当年你和颐祥之间”

她和颐祥之间她能理解谢君恩心里的不悦。悄然挣脱他的手,她倚窗而立,让自己完全融于天地间那末夜降前的怀旧色彩。

“很早的时候,大概是从我爹教会念诗的时候,我就很喜欢纳兰性德的词。也想着,总有一天自己挑选的夫君要有纳兰那样的才华和深情,许是年少轻狂又带着份自傲。同那些贝子贝勒格格们处得久了,多多少少我就只看到那么几个人。颐祥应该是几个贝子中有些才情的,自然我们就走得近了些。我不知道他对我是怎么看,至少以前我是把他看作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知己。”

想了解云颜的过去,更想以后一起幸福,他静静地听着。凝视着她笼着暗影的柔媚侧脸,他不安的心不自觉地沉静和平稳了几分。

“那一年,我十八。有一个贝子上门求亲,说要娶我当小,被我爹和我赶出门。当时我又羞又气,一气之下便换了男装,要颐祥陪我去逛八大胡同的妓院。”

说到这里,云颜停顿了话语,转首察看谢君恩的表情。没有皱眉,也没有流露鄙夷及其他厌恶不屑的神情,谢君恩的平静使得她有勇气继续诉说。

“就在那一夜,我们遇到了名妓艳红。有点奇怪,禁止都喜欢用艳红这个名字。”她不知在嘲讽什么地笑了笑。

“艳红很美,那种美绝不带有风尘女子的卑贱,却又楚楚可怜得叫人爱不释手。颐祥当夜就成了艳红的裙下之臣,但想得到艳红垂青的王孙公子多了,颐祥一个区区五贝子根本不算什么。颐祥求我帮忙,少年游戏生性的我答应了。让颐祥找一处幽雅之所,备好了酒菜,请了艳红过去抚琴。想必我同艳红之间有些缘分,当识破我是女儿身后,她觉得我俩相谈甚欢,便说定了结拜姐妹。也因此关系,颐祥和艳红越来越亲近,终于在处心积虑的安排下筹钱帮艳红赎了身,接她至近郊的一处静宅内安顿下来。”

“谁知一年后,颐祥却应了吉格格的亲事。艳红原就是心高气傲的女子,她求颐祥宁可脱离贝勒府自食其力,也莫要碍于父命娶一名不爱的女子。颐祥虽表面应承,实则仍照样迎了新娘过门。他心里打的是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想艳红也只能默默忍受。他不了解艳红,可以说他根本不想了解艳红,自始至终,他看到的想到的都只是艳红的姿色。熙祥成亲的第二日早,我去看艳红,可看到的却只有艳红的尸体。”

眼眶红红的,鼻子也是酸酸的,想到多年前的过往,至今云颜仍觉无以复加的悲伤和绝望。

“她说,都说禁止无义,戏子无情,如有一天五贝子负她,她却绝不负五贝子,纵然是玉碎瓦全的下场。好一个玉碎瓦全,她死了是她的贞义,然她的五贝子却依旧风流倜傥。”

“云颜”谢君恩轻拥难过的人入怀,无话安慰,唯感觉肩头的衣衫湿了一片,心中涌起强烈的内疚。

“是我不好,不该多问。”

她拼命摇头,吸吸鼻子,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应该问我的,我不想将来你会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呢这些事同我娶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即使要责怪,也只有责怪颐祥。”

“你不介意吗外头那些关于我和颐祥的蜚短流长。”她推开他的怀抱。

“为什么要介意我相信你,颐祥是怎样的人我清楚。”他露出一个笑容,令云颜放心,并用衣袖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滴。

“都不知道我们的云先生竟也会为陈年旧事掉眼泪。”

被调侃得微微发窘,她双颊发烫,故意扭头看窗外黑幕降临的夜景。

“我在想”

他不语,等她说。

“艳红以死明志的事情让我从年少轻狂的大梦中清醒,当时才明白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在各王孙公子身上寻找纳兰性德的影子是件多么可笑的事。纳兰性德是很久以前已死的人,才华也罢,对其妻的忠诚也罢,就算现今有人都能做到,但也绝不会成为他。儿时的轻浮啊,要不是我的轻浮与自以为是,断不会觉得颐祥的花心和轻佻其实是一种文人雅士的风范,也绝不会把艳红送入他的怀抱。”

“何必过分自责,这种事情说到底都是男人的错。我娘也是被我爹遗弃的,所以我深深地清楚,何者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虽是劝解云颜的话,但说着说着他眼底也浮出悲伤的色彩。

“可是,突然间我就怕了起来。”她鼓起勇气直视谢君恩漆黑的深情双眸,“我怕”

注视她在阴暗光线中模糊了表情的脸,他的心漏跳一拍,似是不祥的预兆。

“我怕,我答应和你成亲,是自以为是地又一次年少轻狂。君恩,成亲的事能不能等过些日子再说我们能不能多给彼此一些日子,好确定自己的真正心意。”

温柔地微笑的云颜能打动他的心;而哭泣后的云颜更令他心揪啊。如果她仍保有年少时的那份任性,那么他就该以自己成熟的宽容默默地包容。

“放心,多久都没关系,我会等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回答,朴实得叫任性的人忍不住搂住他的颈项。

泪又再流下,为有些悲伤,可又绝对是幸福的相遇相知

1o

2oo7年1o月11日 星期四 9:46:o9 p穿越文合集第八章 谁为君歌

大清夜宴1作者:叶迷

第九章 长歌寂寥

花园内的金桂开花了,桂花的芳香引得路过的丫鬟家丁们驻步不前,郁而不浓的香味提醒人们中秋将至,灶间内随炊烟散开的是熟了的月饼肉香。遣开了多余的仆佣,云颜一边给肉馅调味一边若有所思,未顾及身旁的谢盈笨手笨脚地做坏了整整一圈十数个月饼。

已经同谢君恩多天没说过话了,仿佛他真的是给她时间安心考虑清楚自己的选择。她在害怕,害怕自己和谢君恩不合适,害怕承认对自己没有信心,害怕再看到不幸。年少未解世事的云颜,做着一个有关纳兰性德的痴情之梦,天真地以为云云满清王孙中总有一个是像他那样的贵公子。

颐祥的负心,艳红的坚贞,可悲的结局除了让她恍然初醒外,更叫她的天真无地自容。于是,她收敛了那份自傲的轻狂,圆了锋芒毕露的棱角,也懂得世间不遂人愿的悲哀。

她怕怕自己只是因为谢君恩与纳兰一样都遭遇了早年丧妻的人生悲苦而动了心,并怀疑自己对其的感情。允许自己错一次,但绝不可以第二次犯同一个错误。

“先生,这月饼好难做。”谢盈不耐地嘟起嘴,完完全全丧失信心。

回过神的人乍见一脸肉馅和面粉的女孩不由莞尔一笑,以丝巾帮她擦拭干净。

“做不成没关系,只要你待会儿多吃几个就行。”

“自然,我要吃先生亲生做的。”

“每个月饼都一样,你哪能分得出是我做的还是厨娘做的。”她笑着将谢盈做坏的饼状物一一收拾掉。

“我有做辨别的记号嘛。”谢盈很是得意地昂首。

“咦有吗”云颜看了又看,并没发现任何异状。

“当然有啦,我不告诉先生,谁叫先生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和爹见了面又不说话,爹不说话也就算了,他原就不爱说话,可是连你都不说话就奇怪了。”谢盈心直口快地诉说不满,孩子就是孩子。

“是吗你也这么觉得吗那么今天看到他我就先开口说话吧,毕竟有些事情光靠想,不去尝试的话,永远都想不出答案。”像是回答,却也是自我鼓励。

“先生”谢盈痛苦地皱起双眉,“盈儿我一点都听不懂你说什么,怎么办”

“你不用懂,只要吃月饼就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