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06部分阅读(1/1)

,怎敢越俎代庖。”

韩王客方才也不过是客气一句,点首道:“既是如此,不必耽搁,我等这便启程。”

彭誉舟自无不允。

三人各是运起遁法,往西飞驰,因防备魔宗修士提前察觉,是以皆未入得极天,而是于地表飞遁,两日两夜之后,青牛山已然在望,只是却见前方浊气冲天,灵光乱闪,震响不停,看去有不少正在猛攻那护山大阵。

韩王客并不急着冲上,而是停下了来,抬眼望片刻,问道:“彭师弟,你禁锁之术可展多远”

彭誉舟回言道:“寻常六七里方圆,若是全力施为,可勉强达到十里,但至多支撑一个时辰。”

韩王客不由低头思量,他方才望去时,见青牛山前有四道遁光最盛,但并不聚在一处,而是彼此相隔数里,显然就是为了提防天地禁锁之术,才故意这般分散,免得被人一网打尽。

而据飞书中言,对方至少有五名元婴长老在,还有一人此刻不见踪影,要么是早已离去,要么就是躲藏了在一边,以防备有人忽施突袭,他推测下来,因是后者居多。

由此就可看出,这几名魔宗修士行事狡猾老辣,非是易与之辈。

他不禁觉得棘手,倒是不怕了对方,而是唯恐贸然前往,会惊走了对方,那样一来,至多能留下一二人。

彭誉舟考虑了一会儿,目光闪烁道:“师侄倒是有一策,可破眼前之局。”

韩王客哦了一声,期待看来道:“师侄请言。”

彭誉舟道:“韩长老可发一封飞书,让临清观中设法装作禁阵被破,放这四人进去,然后再把阵门闭上,我等可先把外面魔宗修士,包括那暗中潜藏之人一并收拾,再回过头去,将那四人斩杀。”

韩王客闭起双目,这法子不能说不好,但四名魔修杀入临清观中,其门中两名元婴长老就算能抵挡得住,也必是损失惨重。

此举实则是以临清观弟子的性命,换得己方斩杀魔宗修士的机会,而且其在危局之下,还没得选择,要是成了,的确有机会将魔宗一方尽数诛杀在此,只是此举有拿同道当饵食之嫌,究竟是做还是不做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峰回路转得全功

见韩王客沉吟不语,迟迟不下决断,蔡荣举想了想,上来道:“小弟以为,彭师侄此法,虽可把一干魔修尽灭,可传扬出去,却与我溟沧名声有损,师兄不如在书信上写明缘由,让临清观同道自择之,若是他们不愿,再择他法吧。”

韩王客摇摇头,沉声道:“师弟,你不知晓,临清观中有张真人三名门客,其中二人还是我溟沧门下,为兄不得不慎。”

蔡荣举立时收声不言,韩王客能知晓此事,那说明张衍出来前曾特意关照过,显然对这几人极为重视,那便不能不顾及其性命了。

这时他念头再是一转,忽然想起一事,扭头道:“师兄,好似门中前次遣来过两名弟子,只是碍于魔修势大,故而被相阻在外,他们来了许久,或许知晓一些对面详情也未可知,何不找了过来问上一问”

韩王客开始并未把两名化丹修士放心上,这时得了提醒,顿觉有理,他们主要不明对方虚实,而这二人早已到了此处,说不定真能问出些什么来,便道:“师弟说得是,待我发书唤他们来此。”

议定之后,三人各自降下云头,隐在一片树林中,随后便将一封符信发了出去。

过有半个多时辰,就有两道遁烟飞至,只是到了约见之地,却并未停下,而是自三人所在之处越了过去。

韩王客赞道:“嗯,这二人倒也谨慎。”

蔡荣举也是点头赞同。这两名弟子非是错过了地头,而是故意如此,此举是为防备有魔修在后面暗中跟随,如此一来,便是他们自己看不出来,韩王客等人却能有所察知。

彭誉舟却是不屑,暗道:“自作聪明。”

他自恃有禁锁天地之法,只要有敌入得身周六七里之内,必能被他感应,认为这是多此一举。

过去一炷香的时间。那两名弟子便又转了回来。由那封飞书在前指引,一路寻得三人近前。

为首弟子降下身来,恭敬一礼,道:“悬石岛弟子胡坚玉。曾广倾。拜见三位真人。”

韩王客班把二人稍作抚慰。问起具体情形来。

胡坚玉道:“魔修势众,我与师弟无法太过接近,但借了法宝之助。在这处小心探看了多日,见得驾罡风出行者共有五人,而使烟煞来回者,共有三十余数。”

韩王客缓缓点首,这里元婴修士人数与书信中所言大致相仿,应当便是五人不会错了。

至于会否再多得几个出来,那根本不必多想,其数目若到了六人,就可联手在百里方圆之内展下魔云,哪怕修为高过彼辈之人到来,也无法看清他们底细了。

韩王客又道:“现下我观去,只却见四人,你等可知另一人通常躲在何处”

眼下关键,是在那藏身暗中之人,要是能找了出来解决,那或许可以打那四个人一个出其不意。

胡坚玉为难道:“那几人行踪飘忽,弟子二人碍于修为,也无法看得太过明白。”

韩王客又问几句,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便先命二人退下。

彭誉舟有些不耐,道:“二位师叔何必再多想,我溟沧来援,乃是示恩之举,料那临清观也不敢不敬,大可在书信中言明,命他们加以照拂我溟沧弟子就是了。”

韩王客思来想去,眼下没有太好办法,叹道:“那便且试上一试了。”

他当即写了一封飞书法去,不过等了一刻,就书信回来,他打起精神,拿来打开一看,却是目光中泛出惊喜之色,转手送到蔡荣举手中,道:“师弟且去看来。”

蔡荣举目光扫去,也是露出意外之色,讶道:“不想临清观还有这么一个后手,当可做一番文章了。”

这封书信中言,临清观地下有一处宫观,与山外门那条河水相接,并指出了具体方位及解禁之法,请三人入观来商议对策。

韩王客也未想到此番柳暗花明,若是他们能入得青牛山,哪怕什么都不做,以逸待劳,也可坐等魔宗修士自投罗网,便道:“先入临清观,再做计议。”

三人把胡坚玉二人唤上,依着信中所言寻去,很是轻易便找到了那处请河支流,而后便往水下遁去。

三人所修功法皆是玄泽真妙功,水中穿行毫无滞碍,只一个时辰,就在一处崖底找到了禁门所在,去了符禁,果有一处壑道,遁身往里去,不多时前面见有灿烂明珠指路,又有光波荡起阵阵涟漪,知晓距离出口不远,便齐齐耸身往上行去。

宋泓如今已是临清观观主,从书信中得知三人身份后,不敢怠慢,早已率了几名弟子出来迎候,只是门下两位长老需守御阵门,却是无法抽身。

这时见脚下湖水之中一阵旋转,知是来人到了。

四周灵机一阵翻涌,水面忽现三个涡团,而后玉泉喷涌,水沫四溅,就见三名道人各是脚踏玄浪,袖袍随风,自里从容而出。

他连忙走上前去,稽首道:“临清观宋泓恭迎上宗来使。”

韩王客还礼道:“宋观主多礼了。”

叙礼之后,宋泓请了三人往正殿中去,才一坐下,他便连连致歉道:“魔宗日夜围攻,门下弟子长老多是在守御阵门,难免招呼不周,还望三位见谅。”

韩王客也是理解,眼下局面也不适合做太多客套,直接就问:“贵派山门大阵还可支撑几日”

宋泓叹了一声,涩声道:“要是三位不至,恐至多撑到今夜。”

三人未来之前,临清观形势说得上危如累卵,就连翁知远袁燕回审峒这等溟沧派弟子。也是亲自上去镇守阵位,须臾离开不得,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临清观中隐秘之地告与外人知晓。

韩王客符抚须道:“宋观主不必忧急,我等既来,便无需畏惧其等,只是若想将犯之敌尽数除去,却还需观主配合出力。”

宋泓站起郑重一礼,道:“危急之际,上宗能来援手。我临清观上下感激不尽。有何吩咐,宋某必定依言而为。”

韩王客以传音之法,将自家打算说出,末了道:“宋观主意下如何”

他此番安排与彭誉舟之策大致相仿。不过他们而今已到了观中。却不致临清观弟子有所损伤。

宋泓毫无犹豫之色。道:“此法甚好,宋某这就前去安排。”他告罪一声,急急下去了。

韩王客道:“蔡师弟。你遁法在为兄之上,外间那人便交予你去扫除,此处我有与彭师侄二人,足可应付了。”

蔡荣举起得身来,从容道:“师兄放心,小弟不会放了那人走脱。”他一个稽首,便循来路出去。

宋泓很快回来,言已布置稳妥,四人又商议了一阵,感觉再无疏漏,便就各自打坐调息,只等时机到来。

晃眼过去两个时辰,天色已黯,临清观山门大阵上忽然一声震雷大响,好似山岳裂塌,显然已被破去。

天中那四道盘旋来去遁光见了,都是大喜,彼此招呼一声,便毫不犹豫往里投去,随其一同闯入山中的,还有百多名低辈弟子,霎时间,漫天乌风黑烟直往山内灌入进来。

四人一入内,就往正殿冲去,可才到里间,当先一名银须老道却觉身形一顿,似被一股无形气机生生定住,脸上顿时露出惊恐之色,嘶吼道:“是禁锁天地,快退”

可此时已是迟了,殿外早已隐伏在旁的两名临清观长老同时出手,堵了他们后路。

韩王客冷冷看了一眼,双袖一抖,就有无数浩荡大水自背后升起,汹涌漫上。

这四人被禁锁之术困住,又前后遭人夹攻,只得放出法宝死命抵挡,可这回临清观这一方思虑稳妥,早把其可能后手可能都已考虑在内,不过一刻之后,四人手段用尽,便在围攻之下被一一斩杀。

宋泓见最大威胁已除,再无惧意,立刻命两名长老带了弟子杀得观去,想要将此次来犯之敌彻底斩尽杀绝。

韩王客与彭誉舟自持身份,还不至于放下身段去追杀那些小辈,便就坐于观前,等候消息。

很快一夜过去,到了卯时初刻,天已微微发亮,就见远处有一道遁光飞来,韩王客精神振起,道:“蔡师弟回来了。”

那遁光往下一落,蔡荣举现出身来,摆了摆袖,走上前来,稽首道:“师兄,小弟幸不辱命。”

韩王客露出笑意,这一回把五名元婴长老尽数杀死,此行已是圆满,回去可以有个交代了。

蔡荣举这时却压低声音道:“那人遁法也自不落,小弟追踪了一夜方才追上,只是无意中发现,距此两百里外,有一处秘窟,直达地岤深处,疑似是浊阴灵气汇聚之地。”

韩王客有些意外,皱眉道:“难怪那许多魔修盯着临清观不放,原来有这原因在此。”

浊阴灵气汇聚之地,极有可能化为魔岤,换了他们是魔宗一方,那定会设法占下,而临清观距离那处如此之近,好似骨鲠在喉,无论如何也在必除之列。

宋泓闻得距离山门如此近就有一处浊阴地窟,也是心惊不已,要是那处真成了一处魔岤,那临清观可就永无宁日了,便道:“恳请上宗出力,将那处地岤镇压。”

彭誉舟这时插言道:“何必如此之急,不若当鱼饵留着,引其上钩,再一一铲除。”

韩王客并不同意,摇头道:“不可如此,此是养虎为患。”而今东华洲中魔宗修士何其之多,聚藏浊阴灵气的地方更多,哪有盯着一处的道理,唯有见一处打散一处。

他当机立断道:“那处或许还有魔修存身,蔡师弟彭师侄,速随我同行,务要将此座浊阴地岤除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古春台上论大势

临清观解围之后,不过半日,张衍便就收得了消息,来犯百余名魔修已被尽数剿灭,一个也未曾逃脱,算得上是魔宗自斗剑后百多年来最大损失了。

而令他意外的是,信中提及,三人还意外发现了一处浊阴灵气汇聚之地,是以已前去查探,看能否将之打散。

他微微点头,若是他在他那处,也会如此做。

上万年来,被玄门攻灭的魔宗不知凡几,但魔宗之中,除却六大宗之外,仍有不少小宗门存于世间,有许多并非无有上好传承,只缺一处灵地福地罢了。

这处地岤若不是设法除了,仍会把无数魔宗吸引过来。

不过因地形不同,地岤灵洞也各有差别,那处若是一寻常阴气积沉之所那还好对付,要是那等潜藏地底深处,直达万丈地渊的深岤,那便非元婴修士可以应付了。

他将书信放在一边,目光忽然变得幽深了几分,此番他直接动用元婴修士上去争斗,尤其还有彭誉舟这等三重境修士出面,等若向六大魔宗下了一封战贴,下来就看其如何接招了。

可不管如何,有一事需先防备,既然彼辈在临清观铩羽,若是有所动作,便极有可能在那处设法找回脸面,遣去这三人也不必立刻招了回来,可在那处先候上一段时日。

待昭幽天池法坛立起之后,可命许经前去此观,将其破损大半的山门大阵再重做布置。

血魄宗。古春台。

千丈地岤之下,有一处自山体中开凿出来宽敞石台,此间明光辉珠,光彩堂堂,暖风融融,繁花鲜盛,两侧盘缠数里的青藤老根之上,站有成千上百鲜丽禽鸟,各自啄弄羽毛,啼鸣不绝。

台左过去三里。是一片坡地。再往远去,则是一片烟雨朦胧的湖海,珠芒宝气映照之下,光影迷离。色彩缤纷。有百数只舟楫泛波湖上。乘舟之人皆是门中女弟子,素衣轻纱,头戴雨笠。看去个个身姿窈窕,娇柔妩媚。

此间之人,有血魄宗本门弟子,亦有旁附宗门弟子,只台上在座,便足有千数,此时正议论纷纷,似为一事吵嚷。

其中一名高冠广袖的弟子举着一封书信,恨恨言道:“此次失利,尤以我血魄宗弟子损折最重,还有一位池中长老殁于此战,那张衍实是可恶。”

坐在旁侧一人却是一脸云淡风轻,道:“那又如何张衍百余年前斗剑第一,那高师伯那等天纵奇才都被他杀了,天行有常,汰弱存强,此人有这本事,自有资格去做此等事,吴师弟你若是不服,待道行有成,大可去寻其一决胜负。”

吴道人被这一驳,登时有些下来台,但却也无话可说。

虽是许多魔宗修士自觉魔劫一起,玄门必是要被打压下去,可实则数千载压在顶上,深心之中存有的一份畏惧,却不是这短短百余年就能消磨干净的。

而在座之人,多是明气玄光弟子,修为最高也不过他们这些化丹修士,对上身为溟沧派十大弟子首座的张衍,漫说他们不成,便连自家师长都未必有这个本事。

吴道人这时向一个方向看去,道:“韩济,听闻你原为溟沧五大族之一的韩氏弟子,却不知如何品评张衍此人”

众弟子一齐望去,连湖海中女弟子也是看来,见人众之中坐有一名年轻修士,头戴缁撮,一袭右衽深衣,宽衣大袖,腰束大带,盘膝坐于蒲团之上,神态悠闲洒脱,两眉青青,只是身形稍嫌瘦弱,令人印象极是深刻。

他迎着众人目光站起身,拱手道:“小弟与张真人当年虽是见过一面,但并无深交,对其品性为人皆是不熟,无从作评,非要言说,便只有一一言。”

吴道人道:“说来听听。”

众人也是露出好奇之色。

韩济环视一圈,沉声道:“小弟而今寿有两百八十六,修得化丹二重,而张真人年岁还不及我,当年我破门而出时,他方是方有明气修为,而今已经是元婴三重大修士。”

说完之后,他对着四面一揖,便就坐下。

全场变得鸦雀无声,在场之人虽是对此事早有耳闻,可平日都是下意识忽略,此刻听韩济说起,所有人心头都觉震撼。

丹成一品,百年成婴,不到三百年就修至元婴三重境,此等人物,其天资已无法言语去衡量了,恰如皓月当空,可望而不可及,有些弟子喃喃道:“我辈之中,当真有人可以胜过此人么”

有几名弟子紧紧攥紧拳头,甚至有些人觉得胸口如压大石,有些喘息不过来。

吴道人看着不对,忽然大笑一声,待把众人目光吸引过来后,他对着几人指了指,道:“瞧瞧你等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枉为我血魄宗弟子,如今气运在我,我灵门崛起乃是大势,无人可阻,这张衍再强也只一人,又能如何”

听得此语,下面许多弟子总算恢复些了脸色。

吴道人趁势道:“我血魄宗修士不可白白死了,现今虽还无法覆灭溟沧这等玄门巨派,但小小临清观,却还不放在眼中,当请门中派出长老,杀上青牛山,将其彻底铲平,以慰为同门之灵”

底下登时多出不少附和之音,韩济却又一次站起,大声道:“不可”

吴师弟脸有不悦,哼了一声,道:“为何不可韩师弟,你莫非还心向溟沧不成”

霎时间,有不少不善目光盯在韩济身上,似乎要将他生生扒下一层皮来,可他却视若不见,正要开口之时,却忽然有人惊呼一声,道:“真人来了。”

在场所有弟子神色一凛,立刻正襟危坐,不敢再出一声。

韩济也是连忙收声,俯身跪下。

不过几息之后,一道昌晖虹光如瀑泄下,带着清脆响声,不断倾在玉石台上,滴滴碎玉击撞无数妙乐,四散飞洒,晶珠纷坠,半晌方歇。

而后光霓一拢,便见一名年轻道人现于孤耸石笋之上。其人肤色白腻,宛如美玉,毫无半点瑕疵,两目如孩童般清澈,唇角微带笑意,极是好看悦目,然而众人却是个个谨凛,口中齐声道:“弟子恭迎温真人。”而后齐刷刷重礼跪拜下去。

此人乃是血魄宗垣池池主温青象,乃门中四位洞天真人之一,他轻轻一笑,道:“方才我听你等说起那张衍,此人乃是溟沧派此辈翘楚,只是可惜,我血魄宗中,如今还找不出此等人物。”

他话语声透着惋惜,怅然之意,底下一众弟子听了,立时心生不服,可对方乃是洞天真人,无人敢出言反驳。

温青象看向韩济,微笑道:“因我之故,方才你言语未尽,不妨说下去,我亦想听听你的道理。”

韩济道了声是,他直起身来,神情从容道:“我溟沧派中,能登十大首座之人,多为洞天真人嫡传,唯独张衍此人是个异数,他在门中根基不深,势必会四处求战,以巩固自家地位,吾等若是报复回去,那正是遂了此人之意。”

有人不忿道:“莫非就这么置之不理么”

韩济摇头道:“非也,我辈修道之士,成败岂在一时何必计较眼下一点得失,待修为有成之后,找了回来也是不迟,再则张衍此人,观以往行事,非是不计后果之人,他既然敢如此做,在下判断也当是后招应付,我等若急急跳了出去,岂不是正中此人下怀”

温青象不吝夸赞,道:“说得不错。”

实则这事无有那么复杂,玄门出动了元婴三重修士,那么要与其对上,那至少也需同等修为的修士,可凡是到得此等境界之人,都是有望成就洞天之人,这却是不可轻易折损的。

张衍并未掩盖自己目的,是以温青象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其仗着玄门现今仍是势大的优势,以堂堂之法推压过来,就看己方敢不敢现在去接招。

他们魔宗被压制数千载,底蕴可没玄门修士那般深厚,为这桩不涉及根本利益的小事就遣出三重境修士厮杀,这显然是不可能,六大宗派也无人会如此做。

可这一退缩,却带来一个恶果,而今在外走动魔修必会因此生出怯惧之心,行事也多半会变得有所收敛,至少短时之内不会再先前那般无所顾忌了。

此是阳谋,这一局无论接不接,魔宗这方都是输家。

不过魔宗眼下不如玄门虽是事实,可这些话却是万万不能对旁附宗门和那些低辈弟子说起,否则这百多年好不容易积蓄起来心气必会被重新打压下去。

而韩济这番说辞却是极佳诠释,甚合他意,听上去理由也是充分,关键是其人还是溟沧韩氏弟子,更显有说服力,可拿用来安抚下面,便道:“韩济,你明日午时到我洞府来。”

在座同门各是投来羡慕之色,更多是却是嫉恨目光夹杂其中。

石台百丈高处,有一凌空洞府,另一个温青象却是坐在此处,而他对面所坐之人,也是与他一模一样,二人好似对镜相照一般,此刻正在那处执子对弈。

前一个笑道:“你如此说,少不得为那韩济引来同门嫉恨,出了这古春台,可未必能保住性命。”

而对面那个却不在乎地言道:“正要如此,且看他如何应付,若是明日午时果真能入得洞府来,我何妨给他一场机缘。”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印神精庐存壳躯

韩王客等人在地下穿行一日夜,仍是未曾到得灵窟底部,且越往下去,支道岔路便越是繁多。

又绕过一处弯道后,韩王客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停下,三人便在一处怪石上落住。

他目光看向那似若无底的幽深壑洞,沉声道:“这处岤地藏得委实太深,再往下去,恐要到得地肺了,魔修若占据此地,那必会留下禁制,可我等一路行来,未见得任何阻拦,这其中必有问题。”

蔡荣举若有所悟,忽然抬头道:“师兄是言,此处实则并未被魔修占据”

他昨日暗中追摄那人到此,与其争斗时,法宝误击山石,撞塌山壁,这才发现这处隐秘之地,当时思虑此事极为紧要,便急着先转了回来,确实未曾再仔细查看。

韩王客沉声道:“非是如此,彼等集力围攻临清观了,当就是为了这处灵窟,为兄意思是,此处灵机不宣,我等应是寻偏了路径,正道当在别处。”

彭誉舟道:“不管如何,魔岤浊阴之气借是沉积于下,我等只要把那处打散了,来个断根,也就不必去虑及其余了。”

韩王客却摇头道:“不可再往下走了,谁知还要再行几日,此来是我思虑不周,未作准备,若是魔宗在上方有什么布置,那是自陷险地,且回头吧。”

彭誉舟却是极不情愿,大声言道:“师叔,你也太过小心了。此次来犯魔宗修士已被我等杀死,连一个漏网之鱼也无,还怕有什么埋伏不成”

韩王客不由失笑,暗道:“这位彭师侄方才还劝说我等留下此处灵窟,好引魔宗修士上钩,现又急于建功,前后如此反复,难怪沈师叔评他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难成大器。看来当年陈族将他拿下。果非无由。”

他摇了摇头,语带深意道:“彭师侄,这地岤在此处也跑不掉,待准备稳妥之后。再来清扫也不迟。你且放心。此回能剿灭来敌,你功劳甚大,我回去之后会向昭幽府中言明。”

言罢。他便转身往上返回,蔡荣举毫不迟疑跟了上去。

彭誉舟本有心自己一人下去独自解决这处,谋个大功,可韩王客话中隐约点明,自己功劳还需其来证实,顿感被拿捏住了要害,看了看地底,极不情愿的一跺脚,身化遁光飞上。

此时地表之上,忽然自虚空中跃出一驾奇形飞梭,内中乘有二人,一人驼背赤足,长发披散,瘦若枯骨,身笼罩翻腾气雾,只露出两只幽幽闪烁的双目,另一人相貌奇特,额头高高,面目并无五官,皮肤惨白,整个人好若虚无一团。

奇貌修士忽然面孔一裂,露出一个缝隙来,里间有个凶厉眼珠骨碌滚动了一会儿,才缓缓合上,道:“此地毫无我灵门弟子气息,当时都死绝了。”

干瘦修士冷笑道:“溟沧派势大,早就规劝过他们不要冒然前去招惹,如今吃了个大亏,却去向门中诉苦了,反而累得我等跑来此处料理手尾。”

奇貌修士道:“这处灵窟眼下虽还不成气候,但却深及地窍,若是积蓄个数百载,少说也是一处小灵岤,也难怪门中如此重视。”

两人说着话,便压着飞梭小心翼翼往下来,这时那奇貌突然神情一变,道:“师兄你看处。”

干瘦修士两眼一凝,见山壁上方豁开了一个大缺口,看那模样是被法宝破开的,神情凝重道:“不好,我等晚来一步,此处已被玄门中人发现了。”

奇貌修士突然身躯一震,急急道:“师兄,下方有人上来了,修为远胜我等,速退。”

干瘦修士悚然一惊,飞书中可是言对方有元婴三重境大修士在,若是被其以禁锁之术困住,那便难以逃脱了,因而不敢迟疑,一拨飞梭,倏尔一震,已是到了数百丈外,再是一窜,就往云中没入。

两人出去千里地后,自觉已无危险,这才把飞梭顿住。

干瘦修士双手往袖中一笼,叹道:“可惜了那处灵窟了。”

奇貌修士反是庆幸道:“师兄何故如此说,那处地界距离临清观如此之近,早晚也会泄露出去,到时张衍要是再来动手,师兄与小弟又如何自处”

干瘦修士深以为然,他们当初好不容才从张衍手中捡回一条性命,可不愿再回去面对此人了。

此刻忽然见远处飞来一道黑烟,他神情一肃,探手拿了过来,当即将黑烟凝聚成团,化作一封飞书,他拆开一看,不由跳脚,破口大骂道:“混账此是谁人出的主意”

奇貌相修士不解道:“师兄何事动怒”

干瘦修士手有些颤抖,恼怒道:“门中传书,命我等速去昭幽天池,务要盯着那张衍一举一动。”

奇貌修士怔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沉声道:“那处不是早是安排有门宗弟子么,为何突然需我等去”

干瘦修士有些烦躁地将那飞书收起,唉声叹气道:“不用说,当是又出了什么纰漏了,这才想到了我师兄弟,不过有上谕在,却是不得不遵啊。”

两人商议一阵后,这才磨磨蹭蹭往龙渊大泽赶去,这飞梭遁迅捷,可两人用了四五日来才到昭幽天池,可因为心中忌惮,不敢太过接近,远远便发出符书相召。

等候有一个时辰,才见一道烟煞贴着地表飞来,立时发了一发道法诀过去招呼。

那人很是谨慎,又转了两圈后,才往上来,到得云中,就见一名黑袍道人收了丹煞,把身现出,上来一礼,道:“弟子廖逢通,拜见两位师叔。”

干瘦修士寒着脸道:“门中急匆匆唤我等来此。你可知晓缘由”

廖逢通硬着头皮道:“此事说起来还是师侄的不是,近日昭幽天池中派了不少弟子出来,在千里方圆之内修筑法坛,看去是要内立起阵门,弟子修为低微,自觉难当大任,只得往门中去书”

干瘦修士一怔,警惕望了望四周,见无异状才稍稍放下心,沉吟一会儿。道:“如此说来。倒也怪不得你,你回门中去吧,此处就交由我等了。”

廖逢通双手递上一枚玉简,“此是弟子述记。对两位师叔许是有所助益。”

待对方收下后。他躬身一礼。矮身下去云头,依旧由地表遁走。

一晃之间,就是数月过去。张衍未曾等来魔宗报复,反是东华北地魔修闻得此事,都大感惊惶,纷纷不见了影踪。

但他并非就以为这便海不扬波了,即便六大魔宗不动,也难免会一些小宗小派出头挑事,因而四处发出飞书,命各自驻守弟子要比以往更为小心。

这一日,他于门中打坐,却是自浮游天宫来了一名童子,言那座精庐已是炼造出来,着他去方尘院中去取。

张衍命景游送走那童儿后,将法身与肉身一合,就自洞府出来,乘动云气往东行去,不到半刻,就到得方尘院前。

似是感应到他到来,自下方两座对峙飞峰中飞起无数符箓,浩浩荡荡汇聚成一道宽大云梯,向前延伸,直到他脚下方才顿住,同时自里走出一名孤高清俊的黄袍道人,顶上一团罡云似晶结冰团,正是有溟沧双秀之称的岳重阳,他上来稽首道:“张真人,久违了。”

张衍还了一礼,笑道:“原来是岳真人,未知乔副掌门可在”

岳重阳回道:“乔掌院已于十多年前兵解转生去了,而今副掌门一职由贫道所领。”

张衍微微有些讶异,不想百多年过去,乔掌院已是故去。

溟沧派九院,院主多是由门中位辈颇高,却又无望成道的元婴长老担任,不过是挂个名头而已,平日并不露面,而俗务皆是副掌院打理,后者方是事实上的院主。

只是此辈若非十大弟子或洞天门下,则无望入得三大上殿,如无机缘,恐难在道行上再进一步了。

这岳重阳年岁比他稍大几分,眼下修成元婴,资质在同辈中也是不凡,在此次埋没却是有些可惜。

他转了几个念头之后,便言道:“今日来此,是奉掌门之命来取印神精庐。”

岳重阳侧身一让,道:“掌门已有法旨到,请真人这边走。”

张衍笑了一笑,轻乘清风,随他沿云梯入山,不多时就到得峰巅道宫前。

在殿前空地落下,岳重阳起指弹出一道符箓,正中两侧石碑,禁制立时被他拨动,只闻隆隆声响,下方开了一处阵门,露出一方石坛,上摆一幢高有三丈,飞檐高翘的精舍。

岳重阳看去,眼中也是露出一抹艳羡之色。

此物乃溟沧掌门秦墨白亲手所炼,就算被洞天真人拿去,恐怕一时半刻,也奈何不得。

他暗叹了一声,道:“真人且请观之,在下便先退下了。”

张衍微微点首,道:“岳掌院若是在门中待得烦闷,可来昭幽天池寻我。”

岳重阳深深看他一眼,打一个稽首,就退下去了。

张衍摆了摆袖,往精舍中去,到了里间,目光换扫,见此处古朴厚重,尽去奢饰,正中则是一处隆起半尺高的池台,内中积蕴清澈灵水,乃是法身出游后,存驻肉身之所。

四角之上,挂有铜铃,可感八方气机风云,但有危机,立可察知。

殿中上方,则悬有一块剔透无暇,润洁晶莹的丹玉。此物乃是自溟沧派灵眼之中孕化而出,对此物吐纳调息,不亚在浮游天宫之内修行,只此一枚,便足够一甲子之用。

池台上摆有一只巴掌大的狻猊香炉,正喷吐三气宝烟,此烟一分润灵,一分养身,一分温神,此宝非元婴三重境修士不可用,天长日久温养之后,神气感应,便极有可能炼化真灵,既可助修士打理精庐,亦能调运禁制,御守外敌。

张衍踱步上前,到了池中,便往下沉去,不多时,上下皆有灵气玉水往窍岤泊泊而入,津润周身。他神念一动,霎时间,这幢精庐便化起得一道清光,劈空虚遁而去。

待精庐稳住,凝目往下看去,见不过一息之间,自己竟是就从方尘院中遁出,到得昭幽天池上空。

他不由微微一笑,而今得了此物,内外又皆已无事,只需往掌门处交代一声,这几日就可动身前往少清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三千里外迎远客

ps:汗,真是抱歉,事情比我想的麻烦,没能及时赶回来

张衍回了洞府之后,便把神印精庐往幽天池底部沉去,到得水下三千丈深处,这才堪堪停下。

此处外有山门大阵,内有水禁遮佑,还甚为隐秘,肉身藏于这处便可保得万全,哪怕真有大敌攻入府中,在到得水下之前,他也早就先一步遁去别处了。

在精庐之中坐了这片刻,他只觉灵气往窍岤之内涌入进来,流转周身时,洋洋融融,清灵舒惬,远胜平日所感,索性也不回至洞府中了,便在此吐纳调息。

这一番打坐,直至五日夜后,他才气还丹窍,自定中转醒,双目睁开之时,内中好似跃出一抹冷电,闪烁几息,方才隐去。

他抬首向上仰望,见那悬挂在空的那块丹玉已是稍稍小了一圈。

不觉暗暗点头,此物确实不凡,元婴三重境后,每提升一步法力都是艰难万分,况且他法力格外浑厚,好似无底汪洋,更是积蓄精进不易,但这一通打坐下来,却明显有感一丝些许长进。

只是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却心生疑惑。

此物虽是难求,但也不少,周崇举当日拜入溟沧时,曾一次得赐过数枚,而以他之前为门中立下的功劳来看,只予一枚,于情于理都是不合。

想到此处,他不觉神色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