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05部分阅读(1/1)

家弟子送过来以供驱使。

他自觉这数百年中,似眼下这等有利局面,却还从未有过。

杜德一去,张衍登位十大首座,可以想见,未来百数年内必是世家被师徒一脉牢牢压制,而此时他站了出来,可谓掐准了关节,因为除他之外,世家之中几无一人能出来一争短长了。

他冷笑一声,别人畏惧张衍,他却不怕。

齐云天为十大弟子首座时,已然是三代大弟子,自身道行又高,还在斗剑法会上为门中立下大功,其背后有掌门及整个师徒一脉洞天真人支持,可以说无人敢有所不敬。

而霍轩为登上此位,却是有四大族门为依仗,到得后来,杜德也是同样如此。

可在他看来,张衍虽修至元婴三重境,又是十八派斗剑第一,同辈中的确无人能与之相较,但与齐霍二人相比,却有一个大大缺陷,那便是无有洞天真人在上面照应,似他这等昼空殿长老的身份,其就无有办法拿捏。

如今魔岤现世之日,他若是能为门中立下大功,重获世家青睐,继而压张衍一头,之后挟功而上,到时便可与霍轩争一争那昼空殿殿主之位了。

想到此处,他不觉踌躇满志,这时眼角余光一瞥,却见有一道遁烟飞来,看去正是自家徒儿薛高,便命前方弟子把飞车缓住,待其迎了上来,便问道:“我不是嘱咐你这几日在洞府用心修持么,跑这处作什甚”

薛嵩面上有些慌张,跪下道:“恩师,弟子恐是犯了事,是来求恩师求托庇的。”

彭誉舟皱眉道:“何事”

薛高低头道:“昨日小魔岤中,一夜之间不见了二十多名弟子,弟子心下惶恐,怕门中怪责,只有来寻恩师。”

彭誉舟看他几眼,道:“便是为了此事”

薛高惴惴道:“就是此事。”

彭誉舟嗤了一声,不悦道:“我还当出了什么大事,”摇了摇头,“那魔岤之下,你不是前去查看过了么”

薛嵩道:“是,依弟子当时所见,确是未曾探得异状。”

魔岤地域广大,遍布魔头,他不过一个化丹修士,又怎敢轻易深入况且彭誉舟早已说过不必太过认真,便就随意应付一番,哪想得好似真有魔宗修士躲藏其间,彭誉舟可以不理会昭幽天池一脉,他却是有些畏惧。

彭誉舟不以为然道:“既是如此,那便与你无关,不过是死上几个低辈弟子而已,弄得这么慌慌张张,为师这要去守名宫议事,若是真有人来问罪于你,尽管让他来寻我就是。”说完,便就命前面弟子拽动朱鸟,重又上路。

薛嵩听了这句话,心下大定,恭敬拜了一拜,站在云上目送飞车远去,而后一踏烟煞,便往洞府转回。

可他还未行出多远,忽然有两名相貌相肖似的少女驾烟煞过来,其中一女上来。手托一物,道:“可是薛嵩么,奉恩师之命,带你回去问话。”

薛嵩一看那令符,不由大惊,后退几步,强作镇定道:“不知张真人何事找我”

汪采婷呵的一笑,道:“姐姐,何必他多说,他心中明白的很。正装糊涂呢。”

薛嵩厉声道:“我乃彭师门下。他老人家乃昼空殿长老,你们敢来拿我”

汪采薇肃容道:“薛师兄,你师父是昼空殿长老不假,但你只要一日还是我溟沧门中弟子。便要受我恩师一日管束。”

薛嵩自忖一人斗不过二人联手。要是反抗。难保不被其捉了回去,因而脚下一纵,就往云中遁走。只要能到彭誉舟中,二女就不能把自己如何了。

汪采婷看他目光闪烁时就有防备,此刻见他耸身逃去,立时拿出一条罗带,轻轻一挥,闪出七彩霞色,化条条虹光追逐过去,同时道:“姐姐拦住他。”

汪采薇法诀一拿,已然遁入阴戮刀中,刀光一折,霎时闪去天中,一个呼吸便就赶在了薛嵩前方,纤手一挥,一阴一阳两道离元刀光迎头劈下。

薛嵩不得已往旁处躲去,避开刀光,只是经由这么一阻,去势却也缓了,只得停下身来迎战,嘿了一声,顶上飞起一只酒爵,旋了一旋,洒下红芒罩身,再把双手一拨,抖了抖肩膀,身后腾起一股烟煞,汇聚成无数金光飞刃,向汪氏姐妹二人杀去。

汪采婷轻哼一声,把手暗藏袖中,起指一弹,一枚玉珠飞出,前方汪采薇与她心意相通,几是同时起手向下轻轻一按,周遭忽起阵阵幽香,一缕缕飘渺青烟洒下,凡那金刃上来,都是一一消去。

薛嵩一看不好,正待再施手段,此时那玉珠已到,忽然一窜,朝那酒爵撞去,只闻一声震响,他身上红芒竟被破去,不觉胸前一闷,浑身酸软,几是要从云上掉落,骇得他赶忙稳住身形,可如此一耽搁,汪采婷手中霞带飞至,晃眼间就将他困了个结实,再也无法动弹。

薛嵩挣了一挣,见无法脱去,心下不禁又惊又慌,嘴上却不认输,叫嚷道:“好,你们尽管捉我回去,我恩师乃昼空殿长老,看你等到时如何收场。”

汪氏姐妹不来理睬他,又在其身上贴了几道符纸,这才起了烟煞,腾身往北纵去。

同一时刻,彭誉舟已是到了守名宫中,琴楠出来相迎,到了殿中坐下,寒暄几句,便问道:“琴师妹,唤书找为兄来,可是彭真人有事相召”

他意图出来一争,也不是未曾想过求得彭真人支持,自己好歹也是彭氏族人,只是几番去书,都是未得回应,而琴楠对他向来冷淡,今次忽然有书前来,他便联想或许是此事有了回应,心下微微有些激动,这才立刻放下手边事赶了过来。

琴楠道:“非是恩师请师兄前来,而是另有其人。”

彭誉舟诧异道:“谁”

这时听得脚步声起,转目看去,见张衍自后殿缓步踱出,到了近前,稽首道:“彭长老有礼。”

彭誉舟眉毛耸起,看了看张衍,又望了望琴楠,登时明白了过来,冷哼了一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张真人,不知唤本座来此,有何见教”

张衍目光投来,望着他道:“昨日小魔岤中,无故折了二十余名弟子,彭长老可是知晓”

彭誉舟听得又是这事,便有些不耐烦。道:“有所耳闻。”

张衍点点头,道:“我之前有言在先,清剿小魔岤一事,涉及我溟沧弟子安危,若出差池,要拿人问罪,既然彭长老已知此事,那休怪贫道不讲同门情谊了。”

彭誉舟警惕起来,道:“你待如何”

张衍淡声道:“我已命人去把薛嵩拘拿,到时便要按罪论处。”

彭誉舟霍地起身,脸上现出怒意,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却又强压下来,道:“张真人,你为十大弟子首座,怎得自降身份,为几个低辈弟子出头”

第一百六十一章 暗度魔岤遮耳目

ps:计划两更,多了点计划外的事,还有一更来不及了,会在明天15点左右补上。

张衍听得彭誉舟如此不把门下性命当回事,眉头一皱,正要开口,门外却有汪采薇声音传入进来,道:“恩师,薛嵩已是带到,敢问如何处置”

她声音方落,薛嵩声音随即响起,呼道:“恩师,恩师救我”

张衍冷哂一声,大袖一摆,当即纵身往宫外行去。

彭誉舟大急,喝了一声,立刻发动天地禁锁之术,要想将其定住片刻,好使自己先一步赶去。

可才使得法诀,身躯却是一紧,仿若万钧巨石压了上来,知晓张衍同样施了此术,哼了一声,拿了一个法诀,反手解去,待要再动,可四周又是一阵灵机涌至,脚下立足不稳,好似一个放松就要被转挪出去,不得已强运法力相抗,可如此一来,却是缓了半拍,脸上不由变色,低声道:“五行遁法”

禁锁天地之术他或可解去,可五行遁法却不是那么容易破去的,虽他用法力强行运化,一样能够挣脱出来,但若当真斗起法来,只这片刻间搁,就足够对方攻他数回了。

张衍这时已是轻松解开禁法,到得外间,看了一眼被丢在脚下的薛嵩,对汪氏姐妹言道:“此人就交予为师,稍候或有争斗,你二人且先回府,免受波及。”

汪氏姐妹万福一礼,便遵师命驾云飞去。

彭誉舟从殿中出来后。神情有些阴晴不定。

他并不认为张衍真会为了几个弟子兴师问罪,这一会儿思忖下来,觉得应是自己拉拢世家的族之举惹恼了对方,这才来对付自己,如此倒不是不可商量,便抬头道:“张师弟,何苦为难我门下弟子若是不喜我近日所为,我可允你日后互不相扰,凡昭幽天池插手之事,本座门下一律回避。你看如何”

张衍冷然道:“我捉薛嵩非为别事。而是因他不用心清查魔岤,致诸多同门失陷,其罪不可轻恕,彭长老且勿误会了。”

彭誉舟这回再也忍不住了。怒笑一声。道:“好好。既是如此,我也告诉你,他此举乃是奉我之命。你待如何”

张衍目如冷电,刷地看过来,道:“彭长老请慎言,若真是如此,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彭誉舟不屑道:“那又如何我为昼空殿长老,你能动我不成”

就这个时候,却见龙渊大泽之水陡往上一涨,身下万顷水波好似要翻腾而起,随后有滚滚声响自云中传来,沉声喝问道:“彭誉舟,张师弟不能拿你,那我来如何”

彭誉舟神色一紧,有些不能置信看向天中,失声道:“齐师兄”

天中罡流一分,就见一名英姿伟岸的道人自天外而来,甫一现身,大泽之水忽有一股拔起,形如龙卷飞上,他往上一立,目光扫来,沉声道:“彭师弟,你管教门下不力且不去说,又罔顾弟子性命,若不惩处,门中人心难安,随我去掌门面前请罪吧。”

彭誉舟暗叫大意,要是他身在昼空殿中,就算齐云天也无法硬闯,以他道行和身份,就算犯了罪责,只要不是什么大过错,稍稍辩驳几句,总能把此事揭过。

可在外间却是不同,无人为他出头,要是去浮游天宫中认罪,一旦坐实了此事,到时只消罚一个坐关禁囚,便就翻不过身了。世家大族若是闻得此事,势必会毫无犹豫将他放弃,那过去一月以来的辛苦努力,可便要尽数化为流水了。

若是设法脱身呢可这念头只想了一想,便颓然放弃。

齐云天修道六百载,道行神通远在他之上,又擅长小诸天挪移遁法,而张衍更不用说,十八派斗剑第一,身怀剑遁之术,同辈中人莫能与之争胜,面对其中任何一个他也无有把握胜过,更何况二人俱在,要是真的动起手,那是自讨苦吃。

彭誉舟思来想去,发觉自己碰上的居然是个死局,索性弃了抗拒之念,恨恨道:“张师弟你好本事,竟然能请动齐师兄,今日是我棋差一招,输给了你,来日必有回报。”又转过首来,沉着脸道:“齐师兄,我随你前去认罪。”

齐云天沉声道:“彭师弟,得罪了。”语声一落,忽然大水翻腾,漫涌进来,将他卷住,而后对着张衍一点首,便起一道滔滔水浪往浮游天宫而去。

张衍见他离去,也是一卷袖,把薛嵩收入水光之中,与琴楠打了声招呼,往昭幽天池回返。

半刻之后,他回至府中,命人将薛嵩押了下去,而后回了榻上打坐,过去半日,景游来报道:“老爷,前日约得客人到了。”

张衍精神略振,道:“快请。”

不一会儿,韩王客与其师弟蔡荣举二人一并步入洞中,前者上来稽首道:“张师弟有礼,师弟登位十大首座,为兄与蔡师弟因闭关无法亲来道喜,还请恕罪。”

张衍知二人身份特殊,不愿引人过多注意,这才躲着不出,是以也不在意,客套几句,请了他们坐下,这才道:“两位师兄想也知晓,小弟请二位来是为何事了。”

二人对视一眼,韩王客道:“略微知晓一些,沈师叔有过关照,叫我师兄弟听由师弟驱用,张师弟看着安排就是。”

他二人本为洞天真人正经传人,便是去不了渡真殿,也可去九院之中做个值役长老,但因曾被逐出过门去,地位却是尴尬,故而想借着魔劫这个机会立下些许功劳,好为门中重新接纳,而要做到此点,在十大首座门下出力却是最为容易。

张衍点了点头,道:“天下玄门,而今除还真少清两派之外,多是闭门守关,不理外事,小弟以为此举不妥,我溟沧为玄门大宗,怎可坐视魔宗在外间屠戮同道,当要设法破局才是。”

韩王客正容道:“不知师弟想如何做”

张衍长身而起,指着洞壁之上的舆图,道:“两位师兄过来看,临清观此处,现正被五名魔宗长老围困,化丹弟子更是数以百计,小弟有意遣人前去援手,顺道狠狠重挫魔宗锐气。”

韩王客对着这幅山川地理图看了看,抚着胡须思索片刻,道:“临清观距我山门虽不过数日路程,但如今山门内外,遍布魔宗耳目,现要设法瞒过此辈。”

张衍微微一笑,道:“此事我已有了安排,守名宫海眼之下有一条密径直通绝机山,两位到时可从那处行走,当能避开眼线。”

“守名宫小魔岤”

韩王客一怔,忽然想起张衍这几日布置,不觉恍然,道:“原来张师弟早就在着手谋划了。”

蔡荣举这时也起身走了上来,观图少时,才转身过来道:“张师弟,对上五名元婴长老,我师兄弟虽是足以应付,但若其见势不对,一心要走,却至多只能留下二三人。”

韩王客赞同点首,这事确实有些难为。

张衍笑道:“此事小弟还另有后手,二位师兄到时只需尽力就是。”

韩王客见他不点破,也识趣不去追问,只问:“何时动手”

张衍言道:“三日后乃我徒儿韩佐成喜宴,那时魔宗修士必来探我虚实,二位可趁此良机,由小魔岤借道,杀奔青牛山”

溟沧派山门外,一名黑衣道人自藏身石窟中走来,目运功法,使了个“烛照九幽”之术,按例观望云气,看有半晌之后,正待收功回去,目光无意中一瞥,却是见着一个模糊人影,连忙把目光投去,可任他怎么看也辨不清楚,皱眉一想,心下了然,使了个传音法门,招呼道:“那边可是元蜃门的同道”

过不多时,面前人影一晃,出来一个看去半百年纪的老者,胡须霜白,两目很是有神,稽首道:“不想此处能遇到浑成教道友。”

黑衣道人呵呵一笑,还了一礼,道:“这位同道好胆量,敢去前面窥看,不怕被溟沧派山外巡游弟子发现么”

老道自信言道:“老道自问还有几分本事,不怕被人认出。”

黑衣道人道:“道友若是方便,不妨下来一叙”

老道欣然应从,落下身来。他们身为魔门各派安插在此的眼线,彼此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帮衬一把,因为并不排斥接触,况且一人总有疏漏之处,互通有无,有什么消息也能提前察知。

二人互相道了名姓,说了几句话后,就都不约而同都把话题转到张衍身上。

老道言道:“张衍此人,与霍轩杜德不同,能做到十大弟子首座,是靠着自家本事杀出来的,只看他上位之后所作所为,就知其行事强硬,恐怕下来会有大动作。”

黑袍道人深以为然,叹道:“这一月来门外巡视弟子几是增了一倍,累得在下也只能远远探看,不敢过于接近。”

老道默默点头。

黑袍道人想了想,忽然道:“听闻三日后,张衍七徒韩佐成与碧羽轩掌门之女结为道侣,届时会在昭幽天池大摆喜宴,不知道友如何看待此事”

老道神色微动,道:“道友可是发现了什么异状”

黑袍道人笑道:“异状倒未发现,不过似你我做这等被遣出来探查玄门动静的,无事也要疑三分,更何况是涉及张衍此人的”说到此处,他吸了口气,加重了语气,沉声道:“要格外留神才是”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万事俱备来东风

ps:晚上有更

接下来两日,张衍表面在府中安坐不动,实则暗做布置,准备打魔宗一个措手不及。

他身为十大首座,在名义上,其余九人皆需听他号命,可这里却有个难处,这些人皆是洞天真人门下,他或可以人情请动,但若发去谕令,那定然是不管用的。

而再看门内,凡有元婴修为之人,多任门中长老,也非他可以驱用,

如此一来,他手中所能利用的力量却是不多。

寻常时候,所能调用的也就是自家门下弟子,如刘雁依与魏子宏二人,是以在外人看来,只要这二人还在府中,那便说明他做不出什么大动作来。

这情形不但门中有心人清楚,魔宗修士也是一样明白。

而韩王客师兄弟这时候便显出用处来了,这二人被门中驱逐数百年,无人知其是否还存身世间,随沈柏霜回来之后,又是潜修不出,正可起到出其不意之效,算得上是是于他手中的一招暗棋。

但若单靠这二人,只能见胜一时,非是长久之计。

若放在齐云天霍轩等人身上,这却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其背后各自师长和族门支撑,只需一道法旨,或是与师门说一句,就能请动元婴修士为自己出力。

而张衍没有洞天真人为老师,却是无有这等便利了。

眼下双方争斗尚不涉及十大玄门,或还看不出什么来。可再过数十年,魔岤一旦现世,玄魔之间那必有一场惨烈厮杀,手中只这点实力,却是大为不够。

是以他深思下来,决定要设法扭转这等局面。

他在十大首座之位上至少还能坐个百数年,需尽可能提升自家门下弟子功行,这样既能帮衬自己,也能使其在三大重劫中有一拼之力。

如此便能看出他登上首座之位的好处来了,门中自化丹修士以下一应修道外物。诸如洞府灵贝法器丹药。大半调拨之权都在他手,大可设法先行壮大昭幽天池一脉。

这却不是他只为私利,而是门中默许的规矩,齐云天执掌此位时。玄水真宫门人多了数倍。范长青就是为他打理俗物之人。之后霍轩继替,却是陈族后辈利最多,便是杜德在位的不足十年中。火啸宫和杜氏也是同样得了不少好处。

昭幽天池门下,田坤不必去说,汪氏姐妹袁燕回翁知远这四人皆是化丹三重修为,未来数十年内,若能有一二入得元婴境,那到魔岤现世时,便可为他出力。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在东胜洲中还有一个盘面,关键时刻,不但能调涵渊门中几人来此,还可许下厚利,诱得洲中四派修士前来助阵。

只是在此之前,自家门中需保得安稳,不能任由魔宗窥伺,否则先自输了一招。

张衍思虑片刻,关照道:“景游,去把许经唤来。”

景游在洞外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等不多时,一个狮鼻阔口,神态昂扬的道人步入进来,拜揖道:“许经见过真人。”

他到昭幽府中已有百多载,一直苦心研修阵法,在其主持之下,以小壶镜为阵器,把在昭幽府中阵法重又布置了一番,守御之力比原先高出了数筹不止,魔劫起后,他虽未出去厮杀,可若衡量起功劳来,却是着实不小。

张衍看他几眼,笑道:“阵法虽为你擅长之事,可道行方为根本,却也不能放下了。”

许经连声称是。

张衍伸手指着案上一只瓷瓶,道:“此是我师所炼丹药,可增长功行,你拿去取用。”

许经听得此药是周崇举亲手所炼,哪敢去拿,忙道:“魏真人传了小道不少瑶阴派法门,已是知足,不敢再要府主赏赐。”

张衍和颜悦色道:“不必推辞,我而今修为,已是无需这等丹药了,我闻得你也收了几个弟子,皆在随你精研阵法,平日疏于修持,便是你自家不用,也可给了他们。”

许经犹豫了一下,上前拿过,躬身一拜,口中道:“多谢府主。”

张衍与他又言谈几句,这才转入正题,“寻你来此,是为一事,溟沧山门外虽有巡值弟子,可仍是难以防备魔宗窥觊,因而我有意在千里方圆之内布下百座法坛,此便交予你去布置,有何所需,可去与景游说,他自会替你安排。”

许经凛然受命,言道:“小道定会用心,不辜负府主厚恩。”

张衍微微颌首,挥手命其退下,他再反复思虑一遍,自忖至少眼下已无疏漏,便去了榻上打坐调息,只待明日喜宴。

约莫到了子时时分,小壶镜镜面一闪,那镜灵忽然自里转了出来,小声禀道:“老爷,门外来了两人,为首乃是一童儿,说是奉掌门之命到访。”

张衍睁开双目,稍稍一思,却也想不出来何事,便言道:“请他请来。”

不一会儿,有两人步入洞中,一人是在浮游天宫中见过的殿前值事童子,另一人令他有些意外,却是被齐云天捉去的彭誉舟,只是他黑着一张脸,神色不太好看。

那道童上来打个躬,托上一物,道:“张真人,此是掌门手书,请真人过目。”

张衍拿过一瞧,不觉双眉一挑。

道童言道:“掌门有旨,罚彭誉舟在昭幽门下驱用六十载,以恕前罪。”说到此,他稍稍一顿,又道:“自然,掌门说了,真人若是不愿,也不强求,小童这便锁了他回去,于上极殿中禁囚,待真人去位之后,自会放他出来。”

张衍见那书信后尚有一道法契,乃是彭誉舟所立,并言明其乃是待罪之身,若是不听谕令,可随自己处置,不觉笑了笑,道:“掌门真人之意,弟子已是明白,彭长老可以留下。”

道童笑道:“那小童这便去复命了。”

张衍点头道:“景游,代我送客。”

那道童躬身一揖,就告退出去了。

张衍转目看去,见彭誉舟站于那处不动,朝其一挥袖,解了他身上封禁符印,道:“彭长老,请坐下说话。”

彭誉舟身上印禁一去,总算能动弹了,哼了一声,到了一旁坐下,漠然道:“张真人可是要彭某做什么

到张衍门下听命,他虽对此极不甘心,可也无有办法,他已近六百岁,要是被罚坐关百数年,等若断了大道之途,世家中人定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而比起这些,现下不过是损些脸面罢了,当年他为保命不去斗剑,已是丢过一回脸,如今再丢一次,却算不得什么了。

况且掌门对他许过诺,要是立下功劳,门中一样为他叙功赐赏,总算还有些指望。

张衍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有法契在手,却是不怕其翻起风浪来。

他心下暗赞掌门这一步棋走得高明,此人到了自己门下效力过后,那就算在大劫之下立下大功,世家中人也必不会再信任他了,既然到了自己手中,那当要物尽其用才是,便道:“眼下正好有一事,非彭长老不能为。”于是便将自己这几日谋划说与其知晓。

原先他打算命韩王客师兄弟二人正面进袭,再由章伯彦从旁策应,如此便可最大限度重创围困临清观的魔宗修士,但若而有彭誉舟这等元婴三重修士出面,却又不同了,禁锁天地之术一出,有极大可能将之一网打尽。

彭誉舟一听此事,不觉大皱眉头,道:“张师弟这么做,却易引发不测后果,你可曾想清楚了么”

收拾几个魔宗修士他并不放在心上,眼下多是化丹修士争斗,双方元婴修士虽有上阵,可少有对面拼杀的,但门中一旦遣出三重境大修士,那魔宗一方也必不甘示弱,极有可能引得其发狠反扑。

到得那时,自己对手很可能就是与自己修为仿佛的魔宗英杰,这却让他有些担心了。

魔宗中三重修士他也略微知晓几个,诸如冥泉宗宇文洪阳,血魄宗百里青殷,九灵宗晁岳等辈,个个都不是等闲人物,他是想立功,可不愿为此丢了性命。

张衍淡然一笑,道:“他们若是敢出来,那是最好不过。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魔劫不过过去两百余年,四大魔岤尚未现世,魔宗势力尚未积蓄到顶点,若是敢现在便把利爪露出,他却不介意上一一斩断,他囊中九摄伏魔简,可是摆在那里许久未曾用了。

彭誉舟听他话中杀机隐现,不觉一惊,再是一想,自觉猜出了他目的,暗道:“张衍在十大首座不过百数载,这分明是想提前逼得魔宗出手,好为自己赚足功劳,如真是做成,等将来去位之后,门中无论如何也会助其入得洞天,可我难免成他垫脚石。”

张衍见他面色难看,哪会看不出他心思,笑道:“彭长老且请放心,你我份属同门,我却不会故意令你去送死,若遇大敌,自有我去应付,无需你出面。”

彭誉舟却是不信,但自己为法誓所制,却不得不听其命令,站起身道:“既然张师弟如此安排了,那便如此吧,只是此事我自会禀明掌门。”

张衍笑言道:“这却由得你。”随即语声之中微露几分寒意,“不过彭长老却需记住一点,此事不得走漏半分消息,否则休怪贫道不讲同门情面。”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云阙迎喜琴瑟和

碧羽轩山门前,言惜月满头珠翠,栖霞披帔,身着凰羽霓裳衣,斜乘于雌燕背上,一只展翅十丈的红羽大燕,躯体上挂满赤穗,望去宛如一团火云。

她凤冠上有一顶大赤罗盖悬空,盖面锈有缠枝连理花,系绾百对红绳青丝结,根根垂下,下挂百巧姻缘珠,风拂过来,不时发出清脆响声,还在拖曳出一道道流光溢彩。

碧羽轩此番为显门中底蕴,把家底都拿了出来,门前立有两百多侍女,皆是悬空而立,叫下踩着数里长的连云百花踏环,一名端庄丰腴的美妇人,手捧金枝银露宝瓶,站于侍婢最前方。

其后是一对同胞姊妹,皆是端有一只青涓敛气覆裙盆,左手阿姐捧着一株托阳万籽莲,而妹妹则是挽着一株抱月合和花。

二人身后,又是一对相貌相同的婢女,各自手持交颈鸳鸯大团扇,再往后,乃是一对童子,齐端鸾凤同心盏,余者婢女皆是手提青篮,泼洒凝珠花瓣,香云阵阵,瑞光四溢。

只是站于言惜月身侧的言晓阳却是满脸的不情愿,言道:“阿姐,你真要与那什么韩佐成结为道侣么听闻他乃是半人半妖,非我族类,与你并不班配,只要阿姐你开口说一句,你阿弟马上带你回去,不去理会他们。”

言惜月瞪他一眼,嗔怪道:“小弟你说什么胡话,阿姐可告诉你,稍候昭幽府中来人,可不要再如此说了。否则便请你回去。”

言晓阳悻悻闭嘴。

这时那美貌夫人面带喜色,一摇一摆走了上来,道:“大娘子,姑爷到了。”

言惜月美目看去,见前方云中飞腾来一条金蛟龙,上方站有一名俊朗青年,头戴法弁,玄衣纁裳,蔽膝褶裙,脚下踏云高头履。身后跟着十余名朱衣力士。

言晓阳见只来了这寥寥几人。完全无法与自己这边相比,不由撇嘴道:“昭幽天池,也不过如此嘛。”

莫说是他,就是碧羽轩中几名长老也看得直皱眉头。按说昭幽天池也是一处洞天福地。张衍又是十大弟子首座。门下弟子结亲,也不至于如此寒酸,莫非是看不上这个徒儿么想到此处。他们望向韩佐成的目光就有些怪异。

言惜月隐隐有些失望,虽她并不重视这些门面功夫,但夫家如此做,却难免显得有些看轻她了。

就在此时,却听半空轰隆一声,好似霹雳震响,只见云虹一分,出来一座四角各是大阁的飞宫来,长宽各有五百丈,底下望去,几是占据半边天穹,金庭玉柱,云气缭绕,内中还能隐约闻听鹤舞凤鸣之声,碧羽轩中一名长老失声惊呼道:“大巍云阙”

大巍云阙乃地火天炉中炼造出来,只有溟沧派十大弟子才可乘坐,传闻连洞天修士手段亦能挡下,却不想张衍竟是拿出来借给了这个徒儿,这一下,却是不由得他们重新审视韩佐成在昭幽门中的地位了。

言晓阳嘀咕几声道:“有什么稀罕,还不是靠了师恩,又不是自家之物。”

韩佐成驾动金蛟上来,到了言惜月近前,看着新妇,伸出手来,温声言道:“娘子,恩师唯恐路途不靖,是以借了大巍云阙下来,不妨随为夫上得云阙同行。”

言惜月听他称呼,俏脸微红,垂首下来,低低嗯了一声,起柔荑在他手上一搭。

韩佐成紧紧握住,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言惜月不解望来,他笑了笑,道:“恩师临行赐我两座星枢飞宫,我思忖下来,你我夫妻乃是一体,有一座便就够了,还有一座不妨留给阿弟。”

言惜月美眸亮起,欣喜道:“夫君真是有心了。”

言晓阳哼了一声,却是不想领这个请,只是被那名美妇在背后一推,只好生硬道:“谢过韩道友了。”

韩佐成笑道:“阿弟何必客气,日后都是一家。”

言晓阳心里骂道:“谁与你是一家。”

昭幽天池之内,此刻宾客云集,各家交好之人都是送来贺礼,不过韩佐成毕竟只是张衍弟子,是以登门之人除却一些小宗门尊长亲至外,大多都属后辈。

其中有一青衫修士眼神乱闪,转了一圈后,便到了僻静处,点了一根短香,随后默默念祷,待那香头焚尽,他把白灰吸入腹中,不留一点痕迹,又不动声色回了正殿之中。

张衍坐在小壶镜前,把此人方才一举一动皆是看在眼中,他有首座印信在,稍稍一辨,就认出了这人身份,似这等魔宗眼线,他方才已是瞧见了三人,皆是出自师徒门下,世家弟子倒是一个未见。

不过他对此并不意外,师徒门下弟子来源复杂,有从九城之中出身,亦有自山外收来的,而世家聚族而居,多是血亲一脉,外人很难混入进来。

镜灵在旁道:“老爷,可要小的施禁拘拿”

张衍笑道:“不必,这三人留着尚有用处,别去轻易惊动。”

昭幽天池之外,两名魔宗弟子也是远远观望。那老道摸着胡须道:“方才安插在溟沧派中的同门传书过来,刘雁依魏子宏二人皆在,看来是你我多虑了,当不会有什么大事。”

黑袍道人疑心极重,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沉声道:“道兄还是不必先下定论,只要喜宴未撤,我等就清闲不得,还有十大弟子另几人也需留意,只我手下人手不够,照看不过来,道兄可有办法”

老道言撇他一眼,却不言语。

黑袍道人语重心长道:“道兄可不要大意啊,要是张衍故意设宴,把我等目光吸引在此处,另去做什么布置。若是因此折了你我门中弟子,那可是罪责不浅。”

老道暗笑他疑神疑鬼,不过想起门中酷刑,他也胆寒,想了想,最终还是道:“道兄却是令我为难了,不过可此事确是不能大意,贫道来想法子吧。”

同一时刻,彭誉舟已是穿过守名宫下海眼魔岤,到了地表上。举目一扫。见有两个人影早在那里等候,便冷声道:“你们两个可是张师弟弟子么”

却听其中一人道:“彭师侄,你可是来晚了。”

彭誉舟听得这称呼,先是一怒。再是目露疑惑之色。随即想起什么般盯了过去。待看清对方样貌后,有些不信道:“韩长老”

这时旁侧另一人走了出来,叹道:“当初论修为。彭师侄你还比不过我等,不想而今已是先行一步了。”

彭誉舟退后一步,转目看去,惊疑道:“蔡长老你怎也在此处你,你二位不是被逐出门去了么”

韩王客道:“多亏沈师叔帮衬,吾等才能回返门中,此回也是受了沈师叔法旨,一同襄助张师弟,好应对魔劫。”

他看着彭誉舟,眼神复杂,听闻这位师侄因畏惧那位师伯,不敢去十六派法会上斗剑,后被陈族强令去位,可就算如此,在能浮游天宫昼空殿中修行,进境也远胜他们二人,要不是受当年之事牵累,他们何至于在外蹉跎恐也能修至三重境中了,而眼下因耽误过久,寿数将尽,已是无望洞天,不过能重归门墙,还可收得弟子,来日转生,总还有入道之望。

他摇了摇头,道:“眼下正事紧要,闲话不必多说,且放一边吧,彭师侄,此处你道行最高,不如你来主持此事。”

彭誉舟连忙摆手,道:“师侄我说穿了不过是待罪之身,两位师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