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204部分阅读(1/1)

,便驾起青云,又往他处前去查探。

而另一边,枯瘦道人自镜中窥见这一幕,却是脸色大变。

此举等若把他后路断去,心下却是后悔方才没有及早离开,此刻想走也是走不了了。

他神情变幻几次之后,恨恨一咬牙,拿出一个琉璃玉瓶,内中有两个半寸小人蜷缩一团,乃是一对晶珠,可再仔细一看,珠内却各有一皮肤白腻无比的女子,身上不着片缕,粉弯雪股,神情楚楚可怜。

他看了几眼,目光中满是惋惜之色,自语道:“可惜了,若是再找得一头千年真魔,三头一同炼化,就有望一窥三重大境,那时便是那张衍未见得是我对手,只是眼下形势危急,唯有先应付过去这一关,才有望谈及此后之事,总算我原先也只想用其补上自身缺漏一环,看来也是天意如此。”

每一名修士自身法门皆有长短,无人不想弥补完美,如此斗法时才不致因此被逼落下风。

只是此举太过不易,除非门中嫡传,有洞天真人为其操持,否则还需自己来法子慢慢补上缺漏,这却需用上漫长时日,许多人还未等到那时便已身亡陨落。

枯瘦道人来此目的,本就是找来两头真魔补全自身短板,一旦成功,不敢说日后能与元婴三重大修士相争,只说多了两头与自己修为接近的血魄,可用手段立时要翻上一翻,至少在修为还未迈入更高境界前,已无明显破绽可寻了。

若不是他后来得陇望蜀,妄图更进一步,又哪会困在此处。

再不舍看了那两粒丹珠几眼,最后一狠心,撮唇一吸,一道血光就将其裹其往口中飞去,待气息一定,他便盘膝打坐,闭目炼化。

这真魔所炼晶珠只消服下,再用精血滋养,顷刻间便可转炼为自身血魄,约莫几息之后,就见他顶上罡云之中翻翻滚滚,血浪涌出,渐渐凝聚为两具凝实人影来。

这时他心念一转,两具血魄便就飘至眼前,见其形貌与自家一模一样,连表情细微之处也无不同,不觉满意。

此时他忽然觉察远处灵机涌动,知是张衍距此不远,知是不能耽搁了,怪啸一声,腾空而起,而那两头血魄也是一道飞起,三道血光在半空之中忽然一分,便各自往不同方向飞遁而去了。

ps:想打个盹,不小心睡着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涵阳解命魂转阴

枯瘦道人而今不过元婴二重修为,自忖与能力克风海洋的张衍比起来,毫无胜算可言,因而并无与之斗法念头,只是想着如何早些从此处脱身。

眼下他所用计策,是准备先以血魄迷惑耳目,把张衍往魔岤深处引去,到时自己再暗暗潜回那处出入岤口,起全力破开阵旗,在张衍赶来之前逃遁出去。

他自恃有化血遁法傍身,只要能先行一步,却是无需惧怕对方追杀上来。

故而他一去天中,就认准一个方向,急急往远处避退,只把一头与自身毫无二致的血魄留下,并且扬声道:“可是溟沧张真人当面血魄宗垣池长老刘南松在此,愿意领教高明”

垣池乃是血魄宗四池之一,其地位在门中等若溟沧派三大上殿,他此刻呼喊出来,是为使对手有所顾忌。

张衍远远闻得声响,却是一哂,对其身份毫不在意。

如今他多半能够确定,方才被自己阵旗堵上的洞岤,当是对方唯一出入此间的门户,否则根本不必急急跳了出来,大可以暗中藏起身,自他处从容退走。

他身躯一晃,立化一道虹光,朝那声音所在破空遁去。

追有半刻,气机之中已是有所感应,立时振袖一拿法诀,运了天地禁锁之法,于二十里之外就将对方生生定住。

这一施法,他立刻察觉到对方法力远远不及自己,便起得五行遁术。伸手向外一抓,眨眼就将其外转挪而来,投在脚下。

目光向下瞧去,见对方乃是一干瘦老道,虽被捉住,可却是神容平静,毫无惊慌之色。

张衍与血魄宗弟子交手多次,对其也算说得上熟悉,清楚此宗修士能以血魄化为自家形貌,眼前所站之人十有八九不是正主。因而也不多言。把其样子记下之后,随手一挥,数十道紫霄神雷飞出,乱闪一阵后。登时就炸了个粉碎。

了结这头血魄后。他抬起头来。环目一扫,这小魔岤深处千孔万洞,曲折回绕。对方在此藏身时日当是不短,比自己更为熟悉地形,上去追杀乃是下下之策。

在原处思索片刻,他便就有了计议,旋身驾云,往回折返而去。

未有多久,便就到了方才那处摆下阵旗的岤口前,找了块大石,往上盘膝一坐,取了一封符书出来,起法力往上一附,再伸手一点,登时一道灵光飞掠而起,往外驰去。

这里毕竟是溟沧派地界,既已确认有魔修在此,那么只要堵住了这处出入口,他身为十大弟子首座,大可唤门中弟子下来合力围剿,将此人除去。

刘南松遣出得那头血魄道行不在元婴修士之下,仍而不出半刻就被灭杀,他也心下骇然,“这张衍修为怎如此之高居然能使得禁锁天地之术,莫不是已修到了元婴三重境中”

他深知元婴三重修士的厉害,未到此境者是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

他越想越是不安,惶急退避数十里,途中又分出数十血魄,只为能把此人引去别处。

可过去半晌,竟无一头血魄发现这名对手踪迹,他不觉奇怪,忙翻了铜镜出来,喷了两口精血上去,内中慢慢现出景物来。凝目一瞧,见张衍居然坐在那处出入岤口前,哪还猜不出这是想要做什么,顿时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这一下以退为进,却是将他全盘计划都打乱了。

刘南松拧着眉头,闭目想了许久后,冷笑道:“休以为如此就能困住我。”

他心神一转,起了化血遁法,往一处方向飞速遁去。

大约两个时辰后,便就到得一处地界,此地赫然便是通往枭蛰山的那处洞门

他落下之后,运功于双目之中,望向此间封禁,过有片刻,原地盘膝坐下,拿出竹筹来推算破阵之法。

他乃是阵法能手,不过半个时辰,就找出了其中关窍。

当即自袖中取了一对龙首金戟出来,起诀祭在半空,再起手向前一指,便带着奇异尖啸之声狠狠向下凿去,只闻一声闷响,就把一处禁制凿散。

他冷笑一声,原先是怕一旦开禁,就会惊动守名宫中人,方才不敢有所动作,现下却是无有顾忌了。

若是张衍不来阻止自己,那至多只需半日,就能赶在溟沧修士到来前破开此处,从而逃出生天。

要是其往此处来,那另一处出入岤口却无人看管,自己正好遣另一头真魔血魄前去破禁。

那处阵门遭了猛攻,立时有警讯传出,同在魔岤之中的张衍立时便就有了感应。

刘南松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其用意不难猜测,他稍稍一思,便就有了对策,把身形一转,使得定真篇上的法门,留了一个假身在原地,而自己则隐去身形,起了五行遁法,由地下朝那处穿行而去。

刘南松轰击了一阵禁阵后,再以精血相祭,起铜境暗中窥看张衍动静,却见坐在那处,不为所动,心下不禁疑惑,道:“莫非此人以为我破不开这处封禁还是在弄是其他什么玄虚”

他琢磨下来,玄门中也不是无有障眼之法,却是不可不防,因而一抖身躯,化出数十道血魄往来路上飞去,在四下里埋伏下来,最远布置到了百里之外。

此举非为攻敌,而旨在戒备,在他想来,要是张衍果是用了瞒天过海之策,那么暗中过来时,必会被自己血魄提前察觉,那么就可提前有了提防。

做完此事后,他自忖已是无疏漏,便自安心下来,起了全力攻打面前封禁。

只是他却万万没想到,张衍是以土遁之术行来,血魄却难以察觉其踪迹。

张衍土遁之术虽是不及剑遁迅快,可不必在曲折洞壑之内穿行,却未并不未慢上多少,差不多用了小半日,便到得近处,却在方圆三十里内感应到了不下百十余道一模一样的气机。

如此众多的血魄,他能确定那刘南松真身必是躲藏其中,于是也不上前一一查看了,大喝一声,悍然将天地禁锁之术放出,顷刻之间,一股庞然灵机笼罩下来,登时就将这百余道气机尽数压制住。

而后心念一转,数十道剑光飞出,如击电奔星,向着四面八方杀去,所过之处,就将血魄纷纷斩灭。

刘南松见封阵破开在即,本是欣喜,可忽然间却觉身躯一僵,被一股庞然灵机笼住,当下就知不妙。

可他怎么也未曾想到,张衍竟能一举把数十里地的灵机尽数镇压,瞧那飞剑好似用不多久就要找到此处,再也顾不得其他,忙起了全身法力,运起化血遁法向外遁走。

可他这一动,却也立时也暴露自家所在,张衍双目如冷电一扫,冷喝一声,当即身剑合一,化一道煌煌剑光,笔直杀来,所有横在路上的石块岩壁皆如朽木腐土一般,被轻易洞穿而去,丝毫阻挡不了那股前行剑气。

刘南松纵然有上乘遁法在身,可两者法力相差甚远,遁飞时犹如身陷泥沼,迟缓飘忽,出去不过半里地,还未脱开锁拿法力,便就被张衍从后追上。

眼见剑光杀至,自己却无法躲闪,他浑身一颤,当即将顶上三朵罡云一齐抖落下来,护在胸前,而后心意一引,飞出一面鬼面玉符,放出如霞宝光,重重叠叠,横在来路之上。

剑光眨眼杀至,好似一道虹矢射来,咔嚓一声,那玉符当即碎成齑粉,三团罡云同时破散,刘南松胸前破开一个深可见骨的血洞,被仰首震飞了出去。

虽是受创不轻,可他总算在此惊天一击保下了性命,缓得一口气,忙起得秘法,神魂一转,将浑身精血裹住,一道血光自囟门之上腾出,晃眼一闪,就以极快速度冲了出来,直朝张衍冲去,而身躯却如扎破气的口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来。

他这法门名为“涵阳解命真法”,可以舍去寿元为代价,如血箭射出,若是刺中对手,立时能灭杀其神魂,若是功行较之对手深厚,还能一举夺了躯壳过来。

张衍见其过来,目芒一闪,微微开口,呵的一声,霎时喷出了一口紫气,倏尔一跃,化做一道紫电雷霆,就在半途之中将之击中,轰隆一声,那道血光立时爆散开来,化为无数散逸精气,缓缓消散在天地之中。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

一名白衣修士正在小魔岤深处遁形,可突然之间,他扼住了自家喉咙,发出痛苦声响,自半空跌落下来,衣衫上有无数符箓闪动,自里冒出一缕缕黑气,再汇作七道,自眼耳口鼻之内钻入进去,他挣扎抽搐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过去数十息,他又缓缓站了,只是眼中神采却似换了另一个人,口中幽幽道:“亮儿,你也莫怪我夺了你的躯壳,你若不死,我刘松南便无活路。”

此是他最后一个手段,名为“血魂转阴之术”,可在弟子身上施下手段,再附着一缕神魂,若是自家肉身被人斩杀,那便可在片刻内把其身躯夺为己用,借此以逃过劫难。

这白衣修士乃是他自族人中精挑细选而来,血脉相合不说,资质也是不差,若非如此,也不会把其带得此地。若能逃了回去,再用上数百年,不定还有机会把修为慢慢炼了回来。

只是现在他不过是化丹修为,即便张衍不来搜寻,一时却也出不去,只能先借法宝躲藏起来,等日后再找机会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玄幽精珠合重水

刘南松浑身精血一去,肉身不多时便化如枯骨,只余一层薄皮披盖在上。

张衍想了一想,探手一取,就将此人袖囊摄拿了过来。

他怀疑此间还有魔宗修士未曾肃清,是以看能否从其随身携带之物上推测一二线索来,若是有书信或是往来符简一类的物什,那是最好不过了。

翻了一翻,他先是寻到了一块巴掌大小的光滑玉碟,拿出一看,见上面写有“垣池乙从下”,背后又有“上尊值役刘”等十个字,说明此人确为垣池长老,且为元婴二重境修士,才以“乙”字排位,身份也算不低了。

血魄宗四池分为血池祸池垣池及残池,若论实力,传闻垣池仅只排在第三位,而昔年肆虐天下的茹荒真人便是当时祸池池主。

将此玉碟收起,他继续往下翻,却是到了四五件法宝。

不过皆是些灵器罢了,玄器一件无有,还多是凶毒阴损之物,与玄门功法不合,因而不去多瞧,只往袖囊最深处探去,灵机却遭受了阻碍,好撞上了一层封禁。

他登时来了兴趣,连放在袖囊中也是这般慎重,里间所放之物显然并不简单。

起法力稍稍一冲,不过半个呼吸,就将那曾禁制破开,刹那间,一股浓郁灵气外泄,似要整个从袖囊中冲出,他早有准备,灵机一转,就全数镇压了下去。

只是与那气机一触,却觉窍内三百余幽阴重水猛地跳了跳。似是要跃将出来,亟欲与那灵气糅合,与先前无意化炼那一滴玄冥重水时的情形极为相似,他心下不禁一动,往里一探,却是发现这其中放得乃是满满一袋玄色精珠。

此物是刘南松在这两百余年间,费了无数心血,不断采集地底深处幽冥之精炼化得来,原是待修成三重境后,回去习练一门厉害神通所用。然而弃肉身之后。此物也是同样抛下了。

张衍取了一粒出来,感应片刻之后,微微一笑,却不想此回无意中还有这番收获。便一甩袍袖。将拿之全数收入囊中。抛出一道雷霆将那朽烂肉身打灭,而后纵空而起,卷动风云。就往来路飞回。

出去不远,就见前方有数十道灵光飞纵而来,当前一人正是琴楠,身后随有三十余名守名宫弟子,而她身旁一名高冠博带的道人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张衍一眼便能看出,此人乃是法身出游,与自己一般也是元婴三重修士,只是脸容看去有些印象,再一转念,却是忆起昔年自己在守名宫外曾与此人见过一面。

琴楠也是远远瞧见他,立刻把遁光加快了几分,到得近前后,命身后弟子留下,独自一人上来,万福道:“师兄,收到你灵符传书,小妹便就立刻带弟子赶来了,不知需我等做何事”

张衍将事情来去简略说了说,而后道:“为兄怀疑此间还有魔宗修士潜藏,需得用心彻查一变,请师妹代为镇守一日,为兄明日会调人来将此处彻底清剿一遍。”

琴楠欣然应下,“小妹领命。”

这时那道人忽然一笑,却是飘身上来,言道:“张师弟不愧为十大弟子首座,一来便就查到此间有魔宗修士,不过此等小事,却是不用劳琴师妹费心了,我为彭真人子侄,也算半个守名宫中人,自当为此事出份心力。”

张衍转目看来,“不知这位同门如何称呼”

那道人打个稽首,道:“在下彭誉舟,而今在昼空殿中修道。”

“原来是昼空殿彭长老。”张衍看他几眼,淡笑道:“既是彭长老有意接手此事,我自无不允,只是有言在先,魔劫汹汹,不可大意,此事涉及我溟沧弟子性命,若出差池,到时我少不得要拿人问罪。”

彭誉舟见他答应,却是心头窃喜。他已是打定主意,先安排人手稍作查探,虚应一番,然后暗中命人将此事宣扬夸大几分,尽量把开海眼立功德一事揽一部分到自己头上,那不用出什么大力气,就可拉拢不少人心过来。

至于张衍后面一句,却是并未放在心上。

魔岤之中到处都是魔头,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便是未曾把此间躲藏的魔宗修士料理干净,可到时谁又分辨的清楚,其究竟是从外间潜入的,还是本来就在此间的呢

况且他乃昼空殿长老,十大弟子首座是管不到自己头上的,根本无需理会。

张衍与二人又说几句后,便告辞离去,自海眼之下起了遁法出来,方至地表之上,还未踏出飞鹤楼,就见有一道灵光飞至,到了身前悬住不动。

他神情微动,拿下拆开一看,却是霍轩所发来书,言及若是有暇,可定一时日,在十峰山上一会。

为那派外驻守弟子一事,他前日便就发出书信,欲与霍轩见上一面,只是因其如今在昼空殿中修持,此为世家大族把持之地,自己非是门中长老,不方便入内拜访,因而只能约其出来商谈。

事不宜迟,张衍也不回府,当即写书一封,发去天中,随后纵空飞起,驾遁光往十峰飞去,用不多时到得地界,便就往下一落,站在山巅之上,负袖等候。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就见天穹中有一团金光火焰往下落来,到了百丈之外,光气被轻巧分开,霍轩一身朱雀衔日袍,腰缠飘羽玄带,信步自里踏出,其顶上三团罡云,此刻看去已有合一抱团之象,显是即将迈入三重境中。

张衍打个稽首,笑道:“霍师兄功行渐深,破境指日可待,到时可要知会小弟一声,好奉上贺礼。”

霍轩摇了摇头,似是有感而发道:“张师弟好意为兄心领了,不过不入洞天,皆是虚妄。”

随即看了仔细张衍一眼,叹道:“张师弟在我辈之中果是天资独秀,为兄远远不及。”

张衍曾闻霍轩得入了昼空殿后,陈族对其支持远不及先前,现下看其神情,觉得传言当有几分为真。

不过霍轩终究是自斗剑法会上夺了钧阳精气后全身而退的,在首座之位上又无任何差池,去位之后,仍是领了偏殿殿主一职,有了这等身份,不管世家如何看待,背后自有宗门大加扶持,若无人与他相争,日后一旦成就洞天,殿主之位总是跑不掉的。

霍轩抬起袖,自里取出一物,往前一送,飘了过来,道:“为兄继任首座之位后,两百余年间所用弟子名姓皆在其内,其中不少虽为世家弟子,但皆有独当一面之力。”

张衍接过,收入袖中,笑道:“皆为我溟沧门下,魔劫之前,何分世家师徒。”

霍轩缓缓点头,道:“师弟言之有理,只是而今师弟所需面对的局势,比为兄那时更为险恶,当要小心应付了,若有什么需为兄帮衬的,遣一人来昼空殿中知会一声,为兄若能援手,不会坐视。”

张衍打个稽首,道:“多谢师兄。”

与霍轩别过之后,他便回转昭幽天池,事情紧要,是以他也不耽搁,即刻按名册发书下去,命一应人等,皆往昭幽天池中来候命。

去书之后半日间,百余名化丹弟子尽数到来,却是无一人敢不至。

世家中许多人不忿张衍夺去首座之位,但迫于他威名,却不敢阳奉阴违,再则,除此位之外,张衍还身兼下院掌院一职,谁也不愿轻易得罪于他。

待众人到来之后,张衍勉励一番,便命其回去准备,最迟明日便需启程往各家宗门驻守。

不过这些人毕竟非是他门下,又各有师承来头,为防备招呼不力,是以他又自自门内又调选出百多名化丹修士,以副手名义与其一同前往。

安排完这一切后,景游上来,小声道:“老爷,审峒在外求见。”

张衍略一点首,道:“传他进来。”

审峒到了殿中,恭敬一礼,道:“真人,弟子愿请法谕外出,随贵派弟子一同出外剿杀魔头。”

张衍似早有所料,笑了一笑,道:“你既有此心,我自当成全于你,只你欲去何处”

审峒见张衍答应,喜不自胜,他看过山川地理图,早已定下属意之地,当即一躬身,大声言道:“弟子愿去临清观驻守。”

临清观远在西地,与其他宗门比较起来,距离溟沧最为远,周围几个相邻宗门也早已覆灭,可以说是孤悬在外,几乎十天半月就要遭受魔宗修士侵扰,要不是门中有尚两名元婴修士坐镇,这几年又有昭幽府不断派出弟子相助,怕是早已支撑不下去了。

张衍颌首道:“你此行也算是为我溟沧出力,我当一视同仁,你若立功,府中亦有赐赏,可临阵若有退缩之举,我也会以重重处置,你可愿意么”

审峒却是一阵激动,道:“弟子求之不得。”

张衍一笑,挥袖道:“退下吧。”

审峒再是一礼,便就退出殿外。

张衍待其走后,沉吟片刻,又拿了一封书信出来看了看,他从秦掌门初得知,数十年中,那四大魔岤必有一处现世,到那时玄魔双方定会有一场激烈冲突,而此前双方当会继续积蓄实力,自己待把门中事务安排妥当后,正好趁着这段时日去往少清学剑。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临清门前覆魔尘

审峒得了张衍准许,立刻自府中取了符令,又去韩佐成处道了声别,也不等那两名本要往临清观去的溟沧弟子,当夜便驾烟煞出得洞府,往西纵行而去。

黑夜中魔宗门下有些手段更是难以提放,是以玄门弟子便是出行,也尽量选在白日,可他所习为归灵宗道统,此派乃是万年前东胜第一邪宗,很多诡谲法门恰恰能在夜间使出,是以并无顾忌。

且他到了东华洲之后,还未曾有过斗法,若有对手出来与自己过招,那是求之不得。

堪堪飞渡了二十余日后,他却有些失望,这一路过来,竟是不曾见得半个魔宗修士影子。

半途中他还特意在一名为“晓星门”被灭宗派处转了半日,本拟当有魔宗弟子在,可查看下来,却一样是渺无人踪。

他心下也是无奈,不由感慨为何无有赵阳那般好运,当日其甫回东华,只随意转上一圈,就能撞上魔宗中人,而自己欲求一战,却始终不能如愿。

带着遗憾心情又西行五日,无垠大地之上遥遥见一座山梁高高耸起,其势向东倾去,宛若一头背脊高隆,俯首抵角的壮牛,此便是临清观山门所在青牛山。

到了此处,他却不似先前一般招摇,而是收敛行踪,不起云烟,只纵风自密林之中穿行。

来时已是探得明白,临清观中至少有两名元婴修士,而魔宗修士能逼得其不能动弹。那其一方至少也该有相应对手才是,贸然上去,那是取死之道。

到了千里之外,他却隐隐觉得气机有些不对,也就不忙着前去,而是取了一块琉璃石出来,此宝乃是观潭院院主吴素筌所赠,能在极远之处查看灵机变化。

他托在掌心,施法一运,其中便显现周围山川气象来。可这一看之下。却是吃了一惊,青牛山下魔气冲霄,凝结而起的气团几若实质,密布数百里方圆。此刻不知有多少魔宗修士聚集。

他不觉皱起眉头。这却叫自己如何往里去。莫非等那两位溟沧弟子到来再一起往里去么

他想了一想,却是摇头,对方至多与他修为相近。应也没有别的办法,又拿出地理图仔细看过,便就下定决心,设法先抓一名魔宗修士来,把此间情形问明再说。

他把图收起,纵身飞去,找了足有半日之后,在一处山麓底下停住,此处山势东西走向,东侧微微高抬,有若鸟首,而下端却往岩壁内陷,一条河流恰在此打了一个弯,对岸不到三十丈,却是一个低矮山丘,并无多少树木,一览无余。

他转了几圈后,露出满意之色,先往水下抛去了一只袖囊,又丢下数枚明珠,而后便在那处土丘上落下,拿了一件大氅出来,往身上一遮,此不过是一个法器,只能暂时遮蔽身形,要是有所动作,甚至有心人多瞧几眼,便会露出破绽。

可他却有把握不被人察觉,无论来人自何处过来,在山势内弯之处必会提防是否有人伏击,但却多半不会想到,暴露在外的土坡之上会有人潜藏。

明珠在夜间闪烁生光,灵气外溢,不过两日之后,就被路过之人留意到,往下寻来。

可审峒原先设想不同的是,来人却有三个,其中一人下去查探,而另外二人却是在外戒备。

要是设法将这三人杀死,还有可能,但若要活擒,又不能使消息走漏,这却叫他犯难了。

可他也知这陷阱布得粗陋无比,说破绽百出也为过,此回若是错过,对方想到疑点,必回过来探查,其一旦有了防备,那再想下手,便就难上加难了。

想到此处,他眼神一凝,暗道:“瞻前顾后,岂是我辈所为,大丈夫当断则断”

归灵功法本是需习练之人一往无前,他本是豪勇之人,拿定主意后,立刻决定付诸行动。

双手一探,自袖囊中拿了两枚玉牌出来,此是碧羽门赠给韩佐成的法器,内中囚有两头玄鸟精魄,道行修为堪比化丹修士,如是放了出来,对上这三人,并不是没有一拼之力。

他这一动,便暴露了身形,不过面对三人,隐藏已是无意,因而将两块玉牌往空中一抛,自己也是大喝一声,祭起一道灵光,便朝对面之人杀了过去

昭幽天池水下深处,三百六十滴幽阴重水飞在水中不断旋游,下方张衍坐于悬台之上,身前摆有一只玉瓶,自瓶口中飘出一缕缕深黑如墨的精气,不断被上方重水吸入进去。

这些玄幽精珠化入重水中后,还需设法炼去其中积孕数千载的浊阴之气,方能彻底化为己用。

玄冥重水在以往斗法之中颇见威能,只是修炼起来颇耗时日,所需条件也算得上苛刻,加之他手段也算不少,是以之前一直未曾特意修炼,而白白捡得这精珠,他却不会轻易浪费了。

若是放他在初离东华洲时,一滴重水若要化炼为玄冥重水,或许要用上数日之功,但以他今时今日的法力,却是毫不费力,只消两个时辰,便能化炼一滴。

一月之后,他已是炼出两百多滴玄冥重水,这才停了下来,非是法力不济,而是那玄幽精珠已用去多数,还余十余粒剩下,已不足炼化余下重水了。

但他也不觉可惜,此次收获全是意外之喜,何况若不是熟识之人,幽阴重水与玄冥重水外表看去毫无二致,对敌时若是混杂一处使了出来,反而更易得手。

便就身躯一晃,将重水收入法身之内,化一道清光往水上去,须臾到了得洞府内,回了榻上一坐,便道:“景游,我叫你留意海眼之处动静,而今如何了”

景游忙自门外转来,恭敬道:“老爷,自十日前开得海眼后,小的一直遣人留意,只是还未有任何消息传来。”

张衍微微颌首,若是无事,那是最好,嘱咐道:“若是有事,需立刻前来报我。”

景游道:“小的有数了。”又自袖中拿出两封书信,送上道:“此是一个时辰前送来,还未曾交予老爷查看。”

张衍拿过,翻开一看,却遣去临清观的两名弟子所寄飞书,大意只言此宗正被数量众多的魔宗修士围困,二人在外驻留十余日,仍是无法入内,故而报于门中,盼乞援手。

而第二封书信却是审峒写来,却是言及他已入得临清观中,见得翁知远师袁燕回师兄妹二人,只是目前观中情形不妙,山门大阵多处被攻破,据观中元婴真人所言,山外至少有五位以上元婴修士合力攻山,形势岌岌可危。

张衍一挑眉,有些意外,临清观可不似广源蓬远等派,门中从未曾出过什么了得人物,怎值得魔宗如此兴师动众

实则这也与他有关,自他继任十大弟子首座之后,重往各家宗门派出驻守弟子,看去动作极大,魔宗修士多是眼色灵光之辈,闻得此事后,不不得不躲去远处找寻下手目标。

而临清派距离溟沧派最远,周围交好宗门又尽数被灭,门中只两位元婴真人,在此前数度围袭之中早已力竭,是以一时汇聚了百多名化丹修士及五名元婴真人。

张衍沉思起来,自魔劫起后,玄门一直处于被动守御之中,从未有过主动寻敌之举。

这其中并非无因,首先是魔宗修士行踪飘忽,要是遇到厉害对手若无把握,宁可退去也不会轻举妄动;其次魔门宗派山门多是在地底秘岤之中,甚难搜寻到其所在,在外杀掉几人,也于大势无补。更为关键的是,六大魔宗到现在为止,都只挑小宗小派下手,对十大玄门仍是无一进犯。

这也是先前杜德把要把驻守弟子撤回山门的主因之一,其认为溟沧派无需为其那些小宗门出力。

张衍冷笑一声,自己既为十大首座,就必须设法改变这等局面,至少要找个机会将其气焰打压下去几分。

他站起身来,目光凝视着洞壁上一幅东华山川地理图,最后渐渐落在临清观上,眼中寒芒一闪而过,那处是魔宗修士大力围攻之处,那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机会

不过这其中有一事不得不虑,他能确信,山门之内必有窥探眼线,寻常元婴修士出门还好,若是他门下弟子如刘雁依魏子宏等辈出行,会引起其警惕,是以若要这一股魔修彻底除去,必要用一个方法设法瞒过其耳目才可。

他在洞室走了几步,便回头对景游道:“去把佐成唤来。”

未有多久,韩佐成便入得洞府,躬身一拜,忐忑不安道:“不知恩师召弟子来有何吩咐”

张衍温和言道:“月前言掌门曾到为师处,说欲把她女儿言惜月许配于你,不知徒儿你意下如何”

韩佐成低下头去,道:“恩师恕罪,言掌门早已与弟子说过此事,只是弟子不敢以这等小事打搅恩师,是以未曾先来禀告。”

张衍点首笑道:“看来你是早已中意此女了,既是如此,那此事便就定下吧。”

韩佐成面露喜色,忙跪下一拜,道:“弟子多谢恩师成全。”

张衍伸手将他扶起,正容道:“还有一事,为师需得与你明说,山外魔焰正盛,需得打压一番,到时恐会借你喜宴做一些文章,事后无论事成与否,皆会为你记上一大功。”

第一百六十章 敕符问罪正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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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守名宫中有一道灵光飞起,直往昭幽天池中来,到了门前,自有镜灵开了阵门,放其往洞府深处去。

景游得了张衍关照,这几日来一直留意小魔岤处情形,每日一书一回,不敢有丝毫懈怠。见灵光飞入,知是今日书信到了,取过一瞧,却是吃了一惊,急匆匆转入洞府中,躬身道:“老爷,海眼那处值守弟子有报,昨夜入魔岤修行的弟子,有二十余人忽然不知所踪。”

张衍一听,眼中微露寒意,魔岤中有魔头勾动人心,弟子要是心性不坚,被害也是难免,可一夜不见二十余人,这却是非是寻常理由说得通了,沉声道:“拿来我看。”

景游忙把书信递上。

张衍看过之后,把书信往案上一抛,冷声道:“月前巡查魔岤一事,为何人肩责”

景游忙道:“是彭真人弟子薛嵩。”

张衍冷笑一声,因开海眼非是小事,他唯恐内中魔宗修士未曾清剿干净,是以又曾命弟子前去查看,只彭誉舟信誓旦旦,言称有其门下看护,必定无事,把他派去之人挡了回来。

此人昔年也是十大弟子,若说连这点事都曾办不妥,那却是笑话,十有八九是其未曾把门中弟子性命放在心上,便道:“传我谕令,命子宏去往魔岤之中护持那班弟子。”稍稍一顿,又道:“再把采薇采婷二人唤来。”

景游立刻下去传命。

不多时。汪氏姐妹入得洞中,到他跟前参礼拜见。

张衍在榻上一甩袖,扔下一枚牌符,道:“你二人拿好这枚首座令符,去把彭誉舟弟子薛嵩拘来,若是有人阻拦,不必顾忌,尽管出手拿下。”

汪采薇起双手接过符令,她转念一思,欠身问道:“敢问恩师。若是彭长老出面相阻。弟子该当如何”

张衍言道:“为师自会有所安排,你二人放心去就是了。”

汪氏姐妹不再多问,一礼之后,就退了下去。

张衍坐有片刻。便一抄袖口。自案上提笔起来。刷刷写了两封书信,再运法力一点,就化两道灵光飞起。齐往府外而走。

看那飞书出去,他目光微微闪动,昼空殿乃三大上殿之一,彭誉舟为殿中长老,门中地位颇高,他是管束不到的,不过并非说无人可以制得此辈。

龙渊大泽之上,彭誉舟乘于飞车之内,由一辆双头赤翼朱鸟拉拽,驱云荡风,往守名宫行去。

他脸上带有些许笑意,这一月之间,他接连拜访了门中数位世家族长,已是有数家答应为自己造动声势,不少族门因看重他昼空殿长老的身份,还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