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争锋第67部分阅读(1/1)

流转,就有一道道剑气飞出,这剑诀飞驰间,只见光芒闪过,便在那青气之中犁出一条条沟壑,犀利之极。

苏闻天神情沉稳,他并不敢小视对手,小心挪转玄功,在那泼雨般的剑光凌迫之下,那一丛丛青光前赴后继,不断割裂,不断生出,似青草一般斩之不绝,除之不尽,将内圈庇护得稳稳当当,不至有失。

斗了半晌,宁冲玄突然把法诀一捏,自背后陡然飞起一道模糊剑影,似飞矢一般,只一闪,须臾就至眼前。

这一下来得极为突然,苏闻天一惊,只觉寒气割面,一股危险之意浮上心头。

但他反应也快,突然把玄功一转,那碧光霎时由柔转刚,有一道宛如实质的青刚巨影升起,似桩柱一般,撞在那剑芒之上,顿时爆出一声沉闷轰响,震得他耳膜发疼,好一会儿方才回复。

苏闻天暗自心惊,不禁忖道:“这宁冲玄入了彳坍境界也不过二十余年,想不到竟已突破了窍关,着实不可思议,难怪得孙真人如此看重,幸好他尚未凝聚法力真印,否则应付起来也不能如此从容了。”

见对方尚不能突破他护身法门,他也是不急,任由那剑光在头顶之上往来纵横,暗暗等待时机。

再守御了片刻之后,他猛然察觉到对方剑气稍弱,知是对方由威转衰之时,双目遽尔一厉,把玄功一催,便有青气蔓出,点点清莹绿光散布在空。

不多时,方圆一里之内好似冒出无数萤火宵烛,闪闪似星,如挂万灯,随即他低喝一声,那百千群光顿时如蜂蚁攒聚,也是毫不客气向宁冲玄反击过去。

宁冲玄见上下左右光华繁威,形似织网一般,不绝罩来,把身一纵,竟是化一道锋锐清光,借剑气而走,只是一冲,便撕开青罗,去了圈外,丝毫也束缚不得。

宁冲玄与苏闻天激烈交锋不过须臾,但却也试探出了彼此深浅,知道对方俱不是靠激进手段可以拿下的,两人都是玄功修行有成,见此法不同,便不约而同换了沉稳法子,一边谨慎化解攻势,回护自身,一边耐心寻觅破绽,等待时机。

这一番交手,来来回回,从晨时末杀到申时初,仍是难见输赢。

两人都是小心翼翼,或攻或守,看似温吞如水,并不如何激烈,但张衍看得出,但似这般才是更为凶险。两方都是在私底下互相酝酿攻势,若是一旦有人露出了些许破绽,必定会被对方立刻抓住,其实胜负只是顷刻之间。

十峰山上观战弟子自也能看出其中的玄机,都是凝神细望,目不转睛。

此时日头渐渐偏西,晚暮将至,苏闻天小心动作,暗把那符箓捏在手心之中。

宁冲玄一手点出道道剑气,另一手始终背在身后,好像也是在准备什么。

待到申时与酉时交汇,就在夕阳沉坠的那一瞬间,天幕将暗未暗之时,两个人目光一闪,同时动了

宁冲玄陡然冷喝一声,道:“斩”

自袖中飞出一把五尺飞剑,刃似秋霜,寒气沁骨,化虹么去,倏然疾落

苏闻天把眼一瞪,将那手中符箓一抛,也是法诀一掐,大喝一声,道:“疾”

这符箓飞在空中,内中似有他物破茧而出,突然挣破束缚,就有一汪秋水也似弧刃乍现,此物一出,灼光蔽空,刺目欲盲,荀长老原本神情昏昏,可见了此物,脸上勃然变色,脱口道:“丧神刀”

这一瞬间,由于双方出手都是过于迅快,他想阻止已是不及,是以几乎是同时斩中对方。

只闻“嗤”得一声,剑虹过处,苏闻天一颗头颅冲天飞起

而宁冲玄那处,一道弧光闪过之后,他也是被拦腰一铡两断

第六十七章 虚一元命显神通

苏闻天与宁冲玄二人争斗得这般惨烈,也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见到两人同时被斩,顿时引发一片如潮惊呼。

要知这两人乃是门中俊彦,后起之秀,皆是百年难得,尤其是宁冲玄,乃是孙真人得意弟子,若是他死了,岂不要引发门中世家与师徒一脉剧烈相争

脑中瞬间想到这后果,场中有不少人脸色苍白,惶恐不已。

但场中冷静者也是颇多,站在那里不言不动,眼中却是闪个不停,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衍目光深沉,一语不发,只是盯着场中直看。

苏闻天头颅飞起之后,飘在了空中,可诡异的是,并无半点鲜血流出,而且他那面上也是不见半点惶惑不安,而是笃定一片。

忽然,从他那断颈之中迸起一道绿光,如青玉脂膏一般,柔腻如油,往上一冲,把那六阳魁首一托一引,顿时又拉回了颈脖,重又接上,摆正之后,又是碧芒一闪,须臾伤痕淡去,复原如初。

他扭动了一下,又伸手摸了摸,长长出了一口气。

而宁冲玄方才被斩,也是自那断腰处飞出丝丝缕缕的绿芒,拽住上半截身躯,再往下一扯,上下身躯一合,顷刻间长好,那衣衫之上一阵光晕闪动,便抹了割痕去。

他把袍袖一摆,一捏法诀,光华一闪间,他将那把法剑召了回来,收起之后。往那虚空负手一立。面上冷峻依旧,神色间前后竟没有丝毫变化,似是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

在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远处透过银镜观战的汪氏姐妹与刘雁依也是看得怔住,半晌,秋涵月突然反应过来,指着镜中,拉住齐梦娇衣袖急道:“齐师姐,这是不是”

齐梦娇吁了口气,她适才有些心紧。宁冲玄若是死了,可是当真要引发门内动荡了。

她想了想,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我溟沧派十二神通之一。虚一元命气,此法一成,只要一口元气尚在,哪怕肢体被四分五裂,也能运使神通拖拽回来,只要能在一时三刻之内续上,便能得不伤不死,宛如初时。”

她虽是说得轻巧,但是腰斩割颅这等景象却是给了汪氏姐妹极大震动,想想就觉心惊胆战。胸闷气短,休说那两人竟敢以身试法,还俱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这要心志何等坚韧

汪采婷怯生生问道:“恩师他要对上这等人物,师姐你说他老人家会不会”

田坤突然怒哼一声,打断她话,道:“闭嘴,恩师不会输”

汪采婷印象之中,田坤从来不曾这般疾言厉色,先是一吓。随后眼圈一红,委屈道:“你凶什么,人家也是担心老师。”

汪采薇也是咬紧下唇,眉宇泛出一丝忧色。

刘雁依蹙起眉头,她起先还对自家师傅要对上何等样的对手没有清晰概念。适才前两场比斗也是看得不甚了然,可此时却是有了深刻体会。十大弟子个个皆非等闲之辈,一个不巧,就是落败身亡之局。

想到这里,她也是不免暗自忧心,道:“恩师也不知能否胜得这等对手”

只是看汪氏姐妹那副模样,她又一惊,暗暗责怪自己,她身为门内大师姐,岂能自己先慌了

她脸上露出几分笑意,伸出玉臂,将汪氏姐妹一左一右搂了过来,柔声安抚道:“恩师功法修为岂是我等可以揣度两位师妹,安心看就是了。”

汪氏姐妹见她神色间一片轻松,语气也是信心十足,心中也是略略安心。

此刻场中荀长老脸色稍稍恢复,对二人喝了声,挥袖道:“这局不分胜负,若要再战,且先回去调息,留待明日。”

又摇了摇头,也是因为他关心则乱,适才也是被骇了一跳,可转念一想,就算他出手不及,但还有几位洞天真人在天上看护,又怎会容得自家弟子受半点损伤

他现在也回过神来了,那一刀应只是丧神刀用符箓封起的一缕刀气,这些真器个个都是心高气傲,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连洞天真人驾驭使时都是客客气气,当平辈相待,又岂肯伺身小辈

苏闻天对宁冲玄笑了笑,目光闪烁,道:“宁师弟,想不到也练成了这门神通。”

宁冲玄淡淡言道:“师弟初学乍练,不及苏师兄远甚。”,

两人眼神毫不退让的一对,拱了拱手,便各自散去。

宁冲玄回了云上,张衍取一道符箓出来,把手一指,便化作一只软云兜飘落下来,道:“宁师兄方才激斗一场,定是元气损耗不少,不妨便坐下调息片刻。”

宁冲玄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往下一坐,调理气息起来。

张衍眼望远处,宁苏二人战过之后,他也是琢磨出来了,其实适才周用一番话,也不是无因。

周用与洛清羽对撼之时,洛清羽身上分毫未损,不过是只去了一只袖子,而周用却吐血而退。虽说后者早已不是十大弟子,但功行却未必差到哪里去,如此毫无转圜余地的碰撞,洛清羽没有理由胜得如此轻易,只是两人乍合即分,当时没有几个人看得清楚。

但张衍却是看清了。

真实的原因是,洛清羽以一只手臂断开的代价,成功将周用打成重伤,只不过随后又以神通之法接了回去。

于是周用事后大声言明非是自己不尽力,而是面对神通无奈耳,此举想来旨是在告诫在座几名世家弟子,宁冲玄很可能也会使得这门神通,稍候若战,不要不加提放。

宁冲玄在玄光境之时。所练功法乃是金木之属。而那“虚一元命气”属木性神通,因此他十有能在短时间内习得此法,周用想必也是看到了这一点,这才借败战之机出言提醒。

不过此次大比,有几位洞天真人在后博弈,周用能想到,他们岂能想不到。

张衍摇了摇头,不论周用此举是真心还是假意,或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总之与自己无关。他也懒得继续去想。

一刻过后,宁冲玄调息完毕,又神采奕奕站了起来,他眼闪精芒。自信言道:“苏闻天依仗已去,可我尚有手段未施,明日再战,当可胜他”

张衍笑道:“宁师兄适才所施展的,当是那门中虚一元命气吧果真有接续肢体之能,我本还以为有夸大之词,今日一见,倒不愧是一门神通。”

宁冲玄摇头道:“能杀你一次者,也能杀你两次,且此法极其消耗真元。也就这门内大比之上,仗着有师长看护方能施展,若是与邪魔相争,又岂能如此从容”

张衍点头称是,他也是在外游历过的,与敌相斗之时,可谓是瞬息万变,稍有不慎就是落败身亡,你被斩了身躯肢体去,立时便无了还手之力。就算有续命之法,又能如何

不过若是遇上个不知底细的敌手,关键时刻,倒是可以出其不意,以伤换命。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又一人从谷中跃出,到了场中。

这人身躯比常人大了一倍有余。目如鹰隼,顾盼间神光隐隐,颏下短须浓密,头戴紫金冠,身上外罩淡青薄袍,能看得出其下隐藏的金甲棱角,脚下吞兽高靴,手持一根乌龙摩云棍,背在身后,一入场中,便横目四顾,一副旁若无人之态。

底下一阵窃窃私语,不说师徒一脉,就是世家中人也有不少人不识得他,只能向旁人发问道:“此人是谁”

有知道的弟子言道:“此乃是苏氏门下苏奕鸿,算起辈分来,当是苏闻天师兄的侄儿。”

听得苏奕鸿之名,众人方才想起,不过此人常年在外杀戮妖魔,很少在山门之中驻留,而且如今已在深津涧开府,广招门徒,自是更少见到了,没想到此次也来到这大比之上。

众弟子不由得都是振奋起来,说来这人也是声威赫赫,不由急欲想看其究竟本领如何。

苏奕鸿下场之后,仰脸看去,目光移到第八峰上,朝那洛清羽脸上看了一眼,便自掠过。

适才洛清羽已是下过场,若是再交手,那便要等到明日,但却可与他门下弟子讨教,他自是毫无兴趣,目光一转,又向庄不凡看去。

围看众弟子不由得把心提了起来,算来算去,这苏奕鸿也只能叫阵庄不凡了,至于齐云天,倒没人敢做此等想法,便是其余九大弟子齐上,怕也不见得是他对手。

果然,那苏奕鸿目光凝定在了庄不凡面上,一瞬不瞬。

有些弟子已是手心冒汗,适才那场争斗看得他们心惊不已,如若庄不凡下场,这两人又会展开何等惨烈之战

庄不凡目光下落,眼中四瞳闪出一股寒意。

出乎意料的是,苏奕鸿嘴角浮起一丝莫测笑意,却是又把目光偏了过去,随后一转身,望向了其余诸峰。

他这一举动,却是弄得场外众人莫名所以,难以理解,此人何意难道是想与世家中弟子较劲他难道疯了不成

苏奕鸿目光从霍轩身上看起,再从杜德,萧傥身上一一掠过,随后停在了第七峰韩素衣面上。

此女乃是十大弟子之中唯一女修,生得花容月貌,玉骨冰肌,体态婀娜多姿,只是眉宇间略含幽怨,柔柔弱弱,我见犹怜。

苏奕鸿赞叹了一声,道:“倒是一个美人。”

他这番话大胆轻佻,尤其对象还是十大弟子之一,顿时让人瞠目结舌,震惊失语。

然而那韩素衣听了这话,倒也不见恼怒,只是静静视来,语气平和言道:“苏师侄谬赞了。”

苏奕鸿哈哈大笑一声,把外袍一扯,露出了一身锁子金蛟甲,一扭头,往第九峰上看去睁目看去,宏声言道:“三伯父,侄儿在此向您讨教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全场轰然大哗。

诸人纷纷转念头,苏奕鸿这是何意难道是自家人内讧不成

荀长老一皱眉头,他也看不出这是闹得哪一出,上来叱喝道:“苏奕鸿,苏师侄方才比过,今日已是不可再战,你若要讨教,待他明日与宁师侄分出胜负再言不迟”

苏奕鸿却是不语,只是笑着看向苏闻天,而后者却是深吸了一口气,在众人惊讶目光中站了起来,随后平静无比地说了一句话,道:“不必比了,我与这大侄儿早已交过手,十战九败,我不是他对手,在此认输就是。”

此语一出,全场顿时变得针落可闻,寂然一片未完待续rq

第六十八章 两极星罗磁光

苏闻天当场认输,在场许多弟子一时都是惊怔,未曾反应过来,但在张衍这等明眼人看来,世家的如意算盘几乎已是昭然若揭。

宁冲玄先前与苏闻天一长战,双方以平局收场,但若要分出胜负,显是需要再斗一局方可。lwen2

可是眼下,苏闻天直言不讳,自承不如这位侄儿,那宁冲玄要夺得第八峰座次,则非要与苏亦鸿斗上一次不可。

苏奕鸿乃是有备而来,众人只晓得他乃是一名力道修士,究竟有何本事尚不为人所知,但宁冲玄的底细却被他看去了不少,若是仓促对上,赢面却不是很大。

世家这一次出手,可谓奇兵突出,落子在了关键之处。

只要第六十八章

两极星罗磁光把宁冲玄拦死在局外,他们的目的便算达到了。

十大弟子还可维系原先格局,直至下次大比前,世家在明面之上依旧能占据上风。

这时场中有些弟子方才慢慢琢磨出味道来。

然而就在这时,苏奕鸿把棍一抖,震出一声呼啸之音,再往身前一横,浑身上下皆是澎湃欲发的斗志,大声言道:“宁冲玄,明日你可敢与我一战”

他此举可谓步步紧逼,半点也不给师徒一脉喘息反应的时间。

这话一出,全场目光一向集中到了宁冲玄身上。

宁冲玄自是不惧,剑眉扬起,正要开口答应,可是就在此时,空中却飞来一个骑鹤童子,清声道:“宁师兄,真人命你速速前去相见,不得耽搁。”

宁冲玄默然片刻,便朗声言道:“弟子谨遵师命,不敢有违。”

言罢,他一句话也多说,便化一道长烟随那骑鹤童子而去。

见宁冲玄离去。苏奕鸿只是哼了一声,把手中神兵收了。

若是换得另一个人在此,定会开口讥讽几句,但他这个人虽修力道,可却并第六十八章

两极星罗磁光不是莽夫,知道口舌之言不过徒逞一时之快,却反而容易遭孙真人的忌恨,他是万万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张衍点了点头。孙真人此举倒是来得及时,宁冲玄此时若是应战,算是入了世家彀中,但若不应战,在外人看来,那分明就是胆怯示弱之举,是以无论何种选择皆是不妥。

但老师相召,做弟子当然不能不从,至多有人腹诽几句,却无人会怪到宁冲玄身上。

荀长老见宁冲玄离去。便驾云到了前方,喝道:“苏奕鸿。你如再无欲要讨教之人,那便暂且退下,待明日再言。”

苏奕鸿昂然一笑,脚踩浊云,纵身往第八峰上飞去,竟是走得极为干脆。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针对宁冲玄而来。今日之举已是打乱了师徒一脉原先定策,此刻当要见好就收才是,若还是不知进退。怕是要逼其翻脸了。

此刻在场弟子,便是再迟钝之人,也看出来师徒一脉和玄门世家之间有了一番交锋,原本想要在大比之上一展身手者,此刻却都是犹豫不前,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蹚入这潭浑水之中。

然而张衍的眼中却是泛起一道亮芒,眼前这局面虽然出乎意料,但却比原先所盘算出来的还要好上许多,一股强烈的感觉的告诉他,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就在众人心存顾忌,不敢上前之时,他果断自云天之中落下,化一道迅疾剑光往场中飞去。

而那山阁之中,那名戴纱女子见得张衍入场,立时站起身,伸出手推了黄复州一把,低声提醒道:“黄师兄,该你前去了,不要忘了真人先前所言,务必要阻住此人。”

黄复州嘿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也不再迟疑,一声大喝,亦是一道化烟,几乎是与张衍一前一后,到了场中。

荀长老扫了一眼,他也是认得黄复州,便对其沉声言道:“黄师侄,你落后一步,且先退去回吧。”

黄复州对着荀长老稽首为礼,沉声道:“荀长老容禀,弟子此来,非是为那十大弟子之位,而正是欲寻这位张师弟。”

他抬起头,转而目注在张衍身上,眼神之中平静一片,起手一拱,道:“我自出关之后,曾在门中听得张师弟的名声,今日此来,正是欲想张师弟领教高明,还望不吝赐教。”

张衍先是一讶,随后浑不在意的一笑。

他虽与黄复州从未见过,但既来此,也无需去知道对方目的为何,只管放手一搏便是了。

于是稽首还礼,嘴中说得也是客气,道:“这位师兄说得哪里话来,门中大比,本是同门之间互证短长,既然这位师兄有意,在下敢不奉陪。”

黄复州点点头,不再多说,退开几步,身躯轻轻一震,也不见其有何作势,就有一道道如流星般的光华自他身后飞出,每一道皆是形如梭状,将身周十丈之内空间俱都布满,忽而缓驰慢游,忽而急厉一窜,似灵动游鱼一般,跳跃不定,极不安分。

他脸上肃然一片,不见丝毫轻敌之色。

他事先听得张衍名声,知道他擅长飞剑之术,后来又仔细问过那次张衍与涂宣之战的详情,对于如何对敌,心中已是略略有底,但临敌争斗,却还是小心谨慎,不敢有失。

张衍见其一上来就是守势,也不忙着出手,而是驾剑光绕此人游走一圈,过了不多时,他看准一个疑似薄弱之处,把手一指,就有一道剑光劈落下来。

黄复州低低喝了一声,伸手一点,就有一面一丈大小,两头浑圆的金芒闪出,如镜一般,光可鉴人。

那剑光往上一落,竟如吹皱池中春水,荡起层层涟漪,却不得破。

那剑光遇到拦阻,却是并不收回,而是在黄复州身周围来回旋绕,再度寻觅良机。

黄复州神情沉稳,只是站在中圈,身前那光华亦是如同光轮一般,随着剑丸绕转,也是丝毫不慢,将自己守得风雨不透。

他并不急于进攻,秦真人言及只要他应下对付张衍之事,不论胜负,承诺予他的好处皆是不少了。

因此他也不求能胜得张衍,眼下已是酉时初刻,再过得两三个时辰,便是第二日了,到时双方就需各自罢手,若要再决胜负,那就要等到明日辰时之后了。

张衍看其护得严密,就把剑丸一催,那剑光倏的一颤,霎时分作六道,自上下四面一齐杀来。

黄复州沉着应战,将法诀一捏,却见散布在空那一道道星光突然似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形如飞蛾扑火,往剑丸之上不停飞去,越聚越多,只顷刻间,就似蒙了一层黑气上去。

张衍这剑丸与自己心意相通,立时便察知那剑光略有迟滞,心中一讶,知道有异,不再强攻,将剑丸召回,细细一看,将其上有一条条始终挥之不去的黑线缠绕。

他沉吟片刻,起了丹煞往上一冲,过得几息时间,这才将其上杂质抹去,还原如初,

黄复州深沉一笑,他这功法,名为“两极星罗磁光”,习练之时,需寻一处两极真煞地脉,昼夜不停,吸摄真砂,十年方能小成。

此光一出,能主动附吸在那飞剑法宝之上,但有沾染,若是不及时驱除,便会愈积愈多,慢慢侵蚀,直至将其彻底毁去,更增磁光之力,乃是一门剑修最为头疼的功法。

当日洛元化与他相斗,就是不曾提防这磁光,手中那枚剑丸差点被其毁去,之后用了长久时间方才将其慢慢驱除干净。

如今再此出关,功行更上层楼,如何对付剑修,已是有了些许心得,这正是他的底气所在。

因此他也是极其笃定,只待过得这两个时辰,今日便算应付过去了。

张衍转了几圈之后,也看出了对方目的所在,微微一笑,突然手中灵光一闪,将一物祭起空中。

此物前后有眼,头尾皆尖,只在天上一现,便化一道浮光掠影,往下啄了过去。

场中有弟子惊呼道:“五灵白鲤梭”

黄复州非但不惊,反而大喜,心中暗道:“我等你已久,却是来得正好”

那在岩壁观战女子也是情不自禁站了起来,面露喜色,

黄复州一抖袖子,从中洒出一团黑若墨团的法宝来。直往那五灵白鲤梭迎去。

此物名为“囊羞兜”,乃是秦真人所赐,五灵白鲤梭一旦被其裹住,若无洞天真人出手化解,七日之内,却是再也无法使得,

黄复州来此之前,秦真人就告知他,胜负无妨,只要找准机会,设法将张衍这件法宝困住,便算得竟全功了。

依黄复州先前想法,若是张衍久攻不破,定会使出此宝,此刻果然如他心中所料

哪知囊羞兜刚刚刚飞出,张衍冷笑一声,就从他眉心处飞出一道清芒来,往此宝上一附,霎时将其定在空中,进退不得。

而那五灵白鲤梭却是无遮无挡,毫无顾忌往下冲来。

黄复州未料到有此变数,不由大惊失色,忙化光而走,只是灵梭在后面穷追不舍,须臾便追至身前。

他连额头之上冒出了急汗,甩手丢出一只玉牌,指望能阻挡片刻,但被那灵梭轻轻一啄,眨眼就化成齑粉。

黄复州顾不得心疼,只能在场中游闪躲避,不停将手边宝物扔出,只是皆被那灵梭一一啄破,最后再也无物可挡,忙大喊道:“我认”

只是他还未说完,但见光华一闪,连破数道护身磁光,便从他肩头之上一穿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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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飞剑无影却有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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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灵白鲤梭从黄复州身上透体而过后,又在空中一转,掉头过来,似还要啄下。

黄复州脸色登时变得惨白,此法宝虽不是杀伐之宝,不会一下要了他性命,但他此时站立不稳,稍一松懈就要跌下云头去,若是再伤得一次,那结果便难说得很了。

就在这紧急关头,一道剑光自旁出横来“铮”的一声将灵梭震开少许,只听荀长老大声叱喝道:“张衍,此局是你胜了,还不快快收手”

张衍一笑,把手一召,那灵梭一闪,就又落入他袖中不见,紧跟其后,又有一道清光飞至,眨眼就入了眉心之中,消失不见,他稽首道:“黄师兄,承让了。”

黄复州被五灵白鲤所所伤,他倒也是硬气,虽然鲜血淋漓,却硬是一声不吭。

他目光复杂地望了张衍几眼,最后道:“张师弟,前路崎岖,你且要小心了。”

这句话说得语气平淡,也听不出是好意提醒还是暗含警告。

张衍只是淡然一笑,他一路走来,见识过无数腥风血雨,大潮大浪,心性之坚,已不是区区言语能动摇,自是毫不在意。

黄复州又对荀长老一揖,便捂住伤处退了下去。

到得山阁之中,到原本挺直的身躯颤抖起来,因是伤得肺部,他嘴角也是有血溢出来,脚下一个踉跄。

这时香风袭人,一只纤手伸来。将他搀扶住,耳畔听得轻声柔语,道:“师兄,小心了。不要说话,且先处理伤势要紧。”

黄复州冲她一点头,然后抖抖索索从袖中取了一只玉瓶出来,那女子主动从他手中拿过,到了几粒丹药下来,托在白洁细嫩的手掌心,伺候黄复州服了下去,黄复州服下丹药之后。创口立收,被这女子搀着到了榻上,默默调息,不多时便自恢复了几份神采。他睁开眼,见那女子面带关切地看着自己,不由一叹,惭愧道:“师妹,为兄技不如人。奈何”

黄复州在“囊羞兜“被制之后,就知道赢不得张衍了,但是他仍是咬牙坚持,甚至将几件法宝都赔了进去。倒不是他有多么重视承诺,而是他要让秦真人知道。自己已是出尽了全力。

这番举动做出来,秦真人至少不会太过薄待于他。

那女子听了此言,温热柔软的身躯靠过来,握住黄复州的手,轻声安抚他道:“妾身已是看到了,此番落败并非是师兄之过错,师兄不必自责,想来真人也不会怪罪你的。”

听她自称“妾身”黄复州心中一定,秦真人曾言,若是他上场与张衍一战,这名门下女弟子便与他做了道侣,这样一来,日后养悦岛便也算是秦真人自己人了,此刻他虽输了,但对方显然并无食言之意。

如此便好,不枉他今日这番付出。

张衍轻松战退黄复州,众弟子皆是吃惊,还有人记得昔年大比之上,黄复州与洛元化从早到晚,日夜交锋,一连战了七天,还是不分胜负,直到最后一天,洛元化因剑丸被磁光侵蚀过甚,一夜时间已是来不及驱除干净,这才败下阵来。

谷中却有人不怎么服气,愤愤出言道:“依仗法宝之利,算得什么本事”

立刻有人反驳道:“既然这法宝如此之好,为何他人不早些去取来却偏偏轮到张师兄在用小弟倒是有些不解,还请师兄分说一二。”

那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其余诸人皆在留意张衍举动,他至丹成一品之后可谓无人不知,是以谁也不认为,与黄复州一战之后他便会退下去,定是要向十大弟子其中人一人讨教。

许多弟子都在心中揣测,不知道他会选择峰上哪一人

张衍心中早有定计,径自踏云来到第五峰前,举目望去,大声出言道:“萧傥”

只是短短两个字,却是声震四野,引得十峰山上一阵隆隆回响,久久不绝。

萧傥手抚长髯,眼中冷芒乱闪,张衍直呼他名,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他神色虽不见什么变化,心中却已是隐隐有股怒气升腾。

站在他身后的洛元化上前一步,沉声言道:“师兄,此人适才胜了黄复州,便将他留给我吧。”

萧傥沉吟片刻,道:“也好,不过此人有那五灵白鲤梭相助,师弟切勿小心。”

洛元化出言道:“师兄是知道的,我并不惧怕此物。”

萧傥目注他片刻,点了点头,又多说了一句,道:“不要轻敌。”

洛元化皱了皱眉,转身向外,往前跨出一步,就见一道浮光一闪,瞬息之间,就到了山峰之下。

他往张衍面前一立,沉声道:“你要见萧师兄,先过我这一关。”

张衍只看此人驾驭剑光飞驰而来,其速之快,甚至比自己还要快上几分,心中微微凛然。念头一转,立时猜出此人就应是那萧傥的同门,号称剑仙的洛元化了。

他听闻此人飞剑之术了得,不免将对方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人相貌平平,头戴九阳巾,身量适中,一身灰蓝布袍,并不出奇。只是脚下虚光浮游不定,来回闪动,予人一种奇异感觉,似是随时可能骤然飞去。

这并非是他错觉,洛元化自小修炼飞剑之术,早已修炼到自身时时与剑气相合,稍有危险,便能及时遁身出去,以他飞剑之速,少有法宝能够追上。

张衍暗叫可惜,如是换在平日,他或许还有心情向其讨教,然而今天他主要目标并非此人。

来此之时,他曾与赵光梧有过切磋,知晓若是剑修一意飞遁,那恐怕斗上半日也分不出胜负,自是无心与他纠缠,只是想着,如何在短时间内将其压服。

他于心中暗忖道:“此人在剑术一道上浸滛不下百年,听闻曾与少清弟子有过切磋,想必还会不少上乘剑术,若是与其斗剑,却是以我之短,攻彼之长,殊为不智,要胜得此人,想来要别出奇招才是。”

他眸光一闪,心中有了定计,将手一抬,就把那五灵白鲤梭往空中一祭。

此灵梭一出,洛元化面上微露嘲讽之色,霎时化光而走,其速如惊雷掣电一般,眨眼间去了百丈之外。五灵白鲤梭在后面居然追之不及,茫然绕场一圈之后,又回了张衍袖中。

洛元化在外冷声言道:“张衍,此宝对我无用,你还是不要拿出来了,你我各凭剑术一决胜负,也让洛某看看,你有何了得之处。”

他说话之时,身形亦是向前逼来,只晃了两晃,到了二十丈内。

张衍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把袖一抬,再次将那灵梭祭出。

洛元化眉头微皱,似是有些不耐,脚下剑光一起,再度身剑合一去了远处,还未等五灵白鲤梭追至,那遁光又闪,竟直驱内圈而来,这一退一进之间,居然生生将五灵白鲤梭甩在了圈外。

场外诸人看得目眩神迷,只见一道流光飞驰,于瞬息之间避开灵梭,杀至张衍面前,这剑遁之速当真是匪夷所思,奇快绝伦,不由纷纷惊叹出声。

张衍心中明白,这五灵白鲤梭终究是破禁毁阵之宝,用来伤人,还是有所不足。

面对其汹汹来势,他神情镇定,屈指轻弹,嗤嗤连响,就有一滴滴幽阴重水接连飞出。

洛元华此次有心一试他法力,也不闪不避,清喝一声,剑光如huā绽放,一道又一道闪现出来,将重水一一弹开,顿时响起一阵急骤绵密的撞击之声。

他本想从正面杀来,逼迫张衍出招,然而只是接了十几滴重水之后,就感觉不对了。

自己似是在正面硬撼一块奇重无比的巨石,被其震得剑光乱颤,胸闷气促,险险吃不住劲。

见事不可为,他立刻不再硬顶,化一抹流光急退,避了开去,换到了张衍左侧空隙之处,一剑杀来。

这时却见张衍顶上轰然一声,就有一只通体浑黄的手伸出,五指大张,向下一拿。

洛元化见其来势凶猛,不愿硬闯,旋身一绕,避开这只大手,又起剑遁去了张衍背后。

他这番动作,避实击虚,一气呵成,此等剑技,并不与你直接相抗,只需飞腾往来,就能叫你来不及应对。

除非遇上黄复州那等死命守御,又擅破飞剑之人,否则在极短时间内就能杀得对手防不胜防,应接不暇。

他方才到了张衍身后,这时却自后者脚下忽然浮起一道黄色光华,浑厚凝实,有若土石,将身后遮护得严严实实。

洛元化并不知这是何物,但剑修之道,动如雷霆,迅如疾电,自是不能在一处多做停留,暗道:“我且看你还能使出何等手段。”

他适才接连换了三个方位,幽阴重水,玄黄大手,土行真光,俱是才施展到一半就被他避开。

在他看来,张衍在短时间内连使三道法门,且又各不相同,定是使出了大半法力,那最后一处就算勉强起力护持,也必然是外强中干,不及先前远甚,正是可以突破之所在

于是他又一催剑光,欲要往那处空隙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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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海阁 第一时间更新哪知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突见张衍毫无征兆的从原地消失,随后眼前一huā,遁光轰然破碎,接着胸口一闷,似是遭了重锤猛击,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眼前一黑,昏死之前只有一个念头“怎会如此”

第七十章 九岳清音断魂声

在场众弟子只见张衍突兀不见,待再出现时,洛元华所化那一道剑光已是破碎崩溃,便是人也吐血而落。

幸得荀长老见势不妙,出手及时,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