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凤还巢第54部分阅读(1/1)

天,柳夫人使了两位婆子过府来送鲜果点心,邀请凤姐携带姑娘们过府赏秋叶。

凤姐禀明贾母,贾母首肯,凤姐这才带了探春湘云惜春邢岫烟过府做客,凤姐席间把贾母意思告诉柳夫人,把个柳夫人喜得了不得,席上把探春越看越爱,恨不得立时接了家去。

一时丫头来报二公子回府,柳夫人便说让冯紫英过来拜会凤姐。凤姐却道:“我所然岁数大些,也是平辈,就不见了,我们老祖宗的意思,先别忙告诉孩子们,免得拘谨。”

柳夫人其实想让冯紫英见见探春,闻言只得作罢,不免叹息:“嗳哟,你们府上小姐一个比一个惹人爱怜,可惜我就这一个儿子没娶亲了。”

凤姐却道:“夫人提起这话,我倒有事拜托夫人,那个传粉衣的女子是我的表妹邢岫烟,他识文断字,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只可怜家道中落,至今悬着,夫人若果然爱怜,与她寻个合适人家,不要大富大贵,只要女婿成器,婆母宽厚就成。”

柳夫人似乎准备好了,张口就来:“你这一说我倒真有个合适人选,就是我娘家一个叔伯侄儿,家里虽不豪富,却有几百亩良田,我那侄儿现如今在京里开一家粮油铺子,他是家里单丁独子,读过几年书,考了几次秀才没过也就熄了心思,人确实忠厚本分,我倒觉得与你那表妹正配,知不知你可愿意”

凤姐道:“这可是正好,如此,我回去跟婆婆一提,麻烦夫人提问一问男家,若是有意就说起来,只不知令贤侄多大岁数,我家表妹今年方才及笄之年。”

柳夫人笑道:“这可是恰好,我那侄儿今年整十七岁。”柳夫人倒是个急性子,立时叫人把侄儿唤来,让凤姐偷偷相看,凤姐见那孩子虽不是十分英俊,却也周周正正,心下便允了。

凤姐回去一说,邢夫人见凤姐对邢家人这般上心,心里十分欢喜,说了句:“难为你这嫂子想得周到。”

邢岫烟父母也同意,隔天柳夫人写了信件让管家婆子传话,那边也很满意。

一时请媒人,过聘礼,定了来年初春三月三的婚期。这一下原是勾探春的赏秋宴,倒把邢岫烟定出去了。

邢夫人这人也是孤拐,因为邢岫烟父母拿不出陪嫁跟邢夫人诉苦,意思是要邢夫人看在血脉至亲帮扶一下侄女儿,谁知邢夫人当即喷了弟妹一脸灰。回头又觉得太过了,调头就跟凤姐诉苦,说娘家人不给自己张脸,进给自己添麻烦。又说上次替贾赦赔那三万银子掏空了家底,实在没法子等等云云。

总之她没银子补贴。

说这话,打开包裹,原来邢夫人悄悄把贾赦库房一匹尺来长唐三彩马偷出来了。劈手递给凤姐,让凤姐卖了替邢岫烟置办些妆奁,还说自己老迈体衰,邢岫烟出嫁之事全权委托凤姐操办,并叮嘱凤姐彩马之事一定保密。

凤姐哭笑不得,一匹彩马嫁闺女,也亏得邢夫人想得起来。

可是婆婆有令,凤姐也没法子,只得张罗起来。回头跟贾琏一说,让他拿去当铺值当,得了五百银子。凤姐看着五百银子直叹气:“这买家具木料也不够呢。”

贾琏哂笑道:“什么事难道你你就有多少银子办多少事儿,你不能拿她跟二妹妹比,她岂能用得起红木呢,你就定一批杂木家具罢,下余银钱,能办多少办多少,小户人家还不都这样。”

第 128 章

贾琏这话凤姐当然知道,可是那邢岫烟实在讨人喜爱,来的这几年,一年四季都记得帮巧姐儿、葳哥儿,蔻姐儿做几套衣衫鞋袜。凤姐虽不差这些东西,实在难得她一片一心意。

如今看着她这般惨淡出嫁,凤姐心里实在下不去。咬咬牙,凤姐只得硬着头皮去跟邢夫人商议:“岫烟妹妹错不过是太太娘家侄女,当初老祖宗想撮合妹妹跟薛家二表弟,却不料薛姨妈嫌弃妹妹家境贫寒不答腔,老祖宗也不好强求。如今柳夫人不嫌弃,替她寻一门比薛家好的门户,又是单丝独线一根独苗,妹妹进门就当家,太太您就拉拔她些,还怕妹妹不知好歹不报答太太吗再者说,这也是给太太张脸不是,明儿亲戚们见了,说起邢家妹妹白身子出嫁,太太脸上也没光彩呢。”

邢夫人愁眉苦脸道:“你这话我如何不知我难道不想好看些只是我如今委实拿不出银子来,奈何”

凤姐打蛇随影上,立马笑道:“纵有银子,左不过是置办衣料首饰,媳妇记得太太似有些陈年压箱底的好料子,颜色太鲜活,且太太也用不了那些,白搁着也是喂虫子,不如拣出两箱子来给没妹妹,太太那些不常戴的首饰也凑些,我再替妹妹添补些,怎么也得給妹妹凑够了三十二台半副嫁妆吧,不然妹妹过门被婆婆看轻也难做人。”

邢夫人见凤姐与邢岫烟并无血缘却这般上心,自己不多少凑些似乎说不过去,只得叹着气,开了自己小库房。凤姐进了库房一眼看见当年邢夫人陪嫁箱子是酸枣枝的,心里便看上了,再把杂木家具漆成银红,再配上这几只箱子,档次也就有了。

心里想着,嘴里不停口恭维邢夫人,游说得邢夫人不但收收拣拣舍了四箱子衣料毛皮子出来,又把了四盒子金银首饰,虽然样式老气,却是真金白银。临出门,凤姐又骗了她用四口酸枣枝的红木箱子装着,有顺了她一个红木妆盒。

邢家舅奶奶见了四口箱子,泪水也出来了:“都是我们无用,连老姑奶陪嫁也掏出来。”

凤姐不免劝慰:“太太这些东西左不过陪嫁女儿,侄女儿跟女儿也没什分别,太太这是疼妹妹呢。”其实是凤姐疼妹妹,骗来的。

平儿看着孤零零四口箱子直发愁:“这还差老鼻子呢”

凤姐一笑:“这不有了九抬吗,慢慢凑呗,哎,你明儿去园子里尤嫂子大嫂子面前念叨念叨去,就说四季衣服没得一点呢,就说我愁的头发也要白了,特别要挤挤大嫂子这个守财奴,她平日当着我们大太太妹妹妹妹喊得亲热,我倒是要看看这回能挤出几多来。”

却别说,凤姐这一招还真灵,尤氏隔天送了两箱子崭新衣料子,又有她年轻时没上过身或是只穿一天半天的衣裳装了两箱子,外带二百两银子给凤姐送到院子里。

尤氏这四只箱子可是上好酸枣枝,凤姐喜眯了眼,拉着尤氏只奉承:“我就说珍大嫂子是个急公好义的,看吧,我说着了不是。”

尤氏手指一戳凤姐标致的脸颊:“不是你这脸儿标致,我恨不得撕了你这巧嘴儿呢,惯会花言巧语骗人儿。”

凤姐咯咯一笑,索性凑上去:“你撕罢撕罢,我正说话说厌烦了,想歇歇呢”

逗得尤氏笑得前合后仰:“你这个破落户,当我是琏二弟呢,看我不真撕了呢,后悔也晚了。”

正说笑,李纨也来了,手里捧了一个红丝巾,见了尤氏箱笼笑道:“我倒有些把新衣衫子,颜色也好,只是我想着我寡居之人的衣衫怕忌讳,就罢了,这是五十两银子,虽少点也是我的心意,凤丫头你随便替妹妹添点什么都好。”

凤姐也不嫌少,含笑收下,总比当初她对巧姐儿一毛不拔强多了。

送走了她们,凤姐平儿小红三人把东西都翻出来,该熨烫熨烫,该熏香熏香,又把料子衣衫按等级好坏分装起来。

凤姐正在跟平儿商量:“把我们赏赐没用完得药材给妹妹装一箱子吧,再把那些治伤风咳嗽化痰的丸药一样送一瓶子,少是少点,比没有要强些。”

他她这里正说着,一时黛玉探春湘云惜春们一起走来,后面婆子们抬了五只大箱子进来,打开看时,一只箱子装着满满一箱子笔墨纸砚,都是竹梅轩的上等货色。又有一箱子衣料并一箱子成衣,一箱子贵重药材是黛玉的。再有一箱子各种各样玉雕木雕小玩意儿,都是姐妹们凑得。

凤姐正在啧啧称赞,一时宝钗姐妹也来了,婆子抬着两只大箱子,莺儿捧了一直首饰匣子。

两只箱子一箱子装着丝绸衣料,一箱子也是贵重药草,首饰匣子则是满满装着各种玉石首饰,虽然不是顶名贵,陪嫁邢岫烟却也相宜。

凤姐咯咯笑得欢畅,抱拳做个圈圈揖:“我就知道,进了我门里的姑娘都是侠义心肠,我替岫烟妹妹谢谢各位了。”

平儿笑得合不拢嘴:“不得了啦,奶奶,竟有二十一抬了”

小红激动的脸也红了:“奶奶您真能啊”

凤姐却抿嘴一笑:“别急别急,还有呢”

众姐妹都笑,看这个财迷啊

话音刚落,哎,晴雯带着几个婆子也抬着一只描金的的箱子来了,宝玉送得又不同,两箱子全部是古玩摆件,凤姐认出,这都是长辈们赏给宝玉把玩的东西,有象牙骨的扇子,檀香扇子,玉碗,玉碟,一对合卺玉杯,玉笔山,古铜香炉,共计八件,价值千金不止。

晴雯一笑道:“二爷说邢姑娘的事他一个大男人不好来得,总是一个园子里住过,同船过渡十年修,不好没有表示。”稍一停顿又道:“二爷还说啦,二奶奶若觉得还有什么可用,只管开口。”

凤姐瞟眼黛玉一笑:“记得你们二爷有一艘洒金帆船啊那倒是个稀罕物件儿呢”

晴雯双手乱摇:“这不行,我话没说完呢,二爷说了,直除了着帆船。”

湘云最早哈哈笑出声来:“那个他要陪嫁别人呢”

众人都知端的,都笑盈盈看着黛玉,黛玉一时涨红了脸,扭头走了:“不会你们说什么,笑姑婆。”

只宝钗青白了脸,笑又笑不出,板脸又不像,一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颜色好不齐全。

却说凤姐忙乱不堪,院子里一些婆子因为贾母生辰玩疯了,一时回不来,竟然越玩越大,被巡夜觉察,抓了起来,竟然攀扯说是园子里做饭的柳家媳妇子与她妹子合伙开赌分账,又在柳五儿橱柜里发现了宝玉房里的玫瑰露,林之孝家里竟然下令把柳家母女抓起来了。

凤姐虽然忙得晕头转向,却记得这柳家母女是冤枉的,是林之孝家里为了安插自己亲信做下得笼子。凤姐有心点明,又想着自己如今依仗林之孝两口子,若不管,又怕林之孝两口子堕落成赖大那德行,想了想,便令平儿小红全权处理,并发话:“这府里我虽当这家,却不能好赖不分,你们是我的得力臂膀,定要查个明白,奖惩分明,却别叫我失望。”

结果平儿很快查明柳家冤枉。小红知道自己母亲坐下的事情,跪地乞求凤姐饶恕,凤姐却笑盈盈拉起小红:“这有什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妈妈也不是神仙,岂能知道哪些行子的伎俩你妈妈我是信得过的,你只管叫她放心,好好当差,二奶奶我最是恩怨分明之人,却不会胡乱冤枉好人。”

小红回家把母亲好好排揎一顿:“我们家如今在府里只比主子差一级,妈妈消停些吧,赖爷爷的教训还不够呢”

林之孝两口子自此更加孝心当差,无事不敢瞎折腾,凤姐顿省心不少。

转眼就是八月中秋,因去年在孝期,大家也没聚聚,今年贾母边说要好好乐乐。

凤姐便张罗在凸碧山庄置办酒席,贾母先分开不热闹,便叫贾政贾琏宝玉贾环贾琏葳哥儿,园子里一众姑娘们玩击鼓传花,作诗取乐。后贾母见贾政在大家都不自在,便撵了贾政等人,宝玉见贾琏贾环都走了,也不好留下,有机挂栊翠庵,乘机走脱,提了一早预备的中秋月饼西瓜等时令水果,自去栊翠庵不提。

贾母自带着姐妹们赏月,见月上中天分外明朗,便吩咐人在桂树下远远地慢慢悠悠吹着笛子赏月不提。

黛玉湘云两个一早诗兴发作,携手退避,贾母知道黛玉体弱思睡,湘云作陪。并不干涉,她两个自去凹晶溪馆大发宏论,最后引来栊翠庵眼高于顶妙玉加入,三人直闹到天命方睡不提。

八月十六,回家过节的宝钗宝琴姐妹使了莺儿来回凤姐:“我们大爷要娶亲,太太一人忙不及,要叫两位姑娘回家帮忙筹备,这就不进园子住了,姑娘叫我们进来取东西,还请二奶奶派人查验房舍,派人看管才是。”

凤姐早知这章,却又着意问一句:”你们新奶奶哪里人氏,叫什么“

莺儿便说是原是老亲,也是数一数二人家,人称桂花夏家便是。新奶奶叫做夏金桂。

凤姐闻言笑盈盈道:“哦,这家人我知道,确乎有名,莺儿姑娘替我传言姨太太,就说我届时一定临门祝贺。”又使了婆子去帮手莺儿收拾行李。

候莺儿走了平儿颇为好奇:“今儿蹊跷,如何一说薛家娶新奶奶,奶奶竟高兴成这样我倒不知道,奶奶几时又跟薛家达成一致了”

凤姐抿唇甜笑:“倒不是她娶新奶奶我高兴,而是这新奶奶姓夏高兴呢。”

平儿一笑:“这却为何”

凤姐摇头一笑,再一叹:“隔三天你就知道了”

果然,不过半月,薛家九月初九迎亲,九月十五,薛蟠就跟新奶奶干了仗。据说是薛蟠偷摸了新奶奶丫头宝蟾。

一时,贾府上下都在议论薛家新奶奶,言说夏大奶奶忒的彪悍,不光跟薛蟠动手,打滚方泼,竟然敢跟薛姨妈对着打擂台。又过一月,就听说薛蟠招架不住,成天往外跑,而这位夏奶奶便成天在家邀约人掷骰子赌博,饿了杀鸡子炸骨头啃咬,心情不好就骂大街。

薛姨妈怄病了。幸亏宝钗细心抚慰,方才渐渐好了。

回头却说贾府却是喜气盈盈,一是当初贾赦让贾琏袭爵,贾母贾政及至再三,因为老太妃尚未出孝,便压下了,这一压便压倒了贾母生日后,贾赦拜寿之时又再复提。贾母想着国孝已过数月,贾赦二次提起,自己也已经过了八旬,离天越发远,离地越发近了,也是时候办这事儿了。这才让贾政操笔,贾赦自己颤抖着签了名,盖了印鉴。

贾政早朝奏上,圣上闻讯几句,意在贾赦是否真的难以康复了。贾政便道那签名是兄长亲笔。

圣上一瞧那字儿歪歪扭扭不成样子,想那贾赦虽然肚子里文墨不多,字儿却是拿的出手,这一看来,确乎不行了,因收下奏折准了。

隔天便发下旨意,准贾琏袭爵,三品威烈伪劣么将军。贾琏袭爵之后便上表替凤姐请封,凤姐成了三品淑人。

却说时日刚进了冬月,宫里忽然传来消息,元妃微恙。贾府众人俱是惊心不已,忙忙进宫探亲。元妃只是落泪,引得贾母凤姐落泪不止。虽凤姐知道此次并无大碍,亦为时不远了。

陡然想起自己伯父,虽然凤姐常常跟伯父书信往来,凤姐无一次不嘱咐伯父保重身子。前不久刚刚收到伯父来信言说身体康健,切勿挂怀。

可是这元妃一病,凤姐便有些慌张,却是山高路远没有法子。

第 129 章

却说冬月贾妃微恙,惹得贾母凤姐伤心不已,凤姐更是心惊胆战,挨了几日,凤姐到底心里不平静,得知王子腾夫人提前进京了,凤姐忙着过府探望。

娘儿们诉了别后离情,各各欢喜,凤姐便特特问起伯父身体状况:“伯父身体可好”

王子腾夫人言笑晏晏:“你伯父一辈子跃马横枪,身子好着呢,每次接了你的信件都要按给我看呢,说凤哥儿真贴心可人疼呢,这不特特让我给你带了些上好毛皮,都是你大伯父随扈亲手所猎,还有这一匣子珠子,是我们家以前下人,现在出息了,在海上来往通商,在沿海有好大的客栈,家里海船也有好几艘呢,给你伯父送了上好南珠,我大多数都送给同僚上司的夫人,你大伯父还特特关照我交给你留一匣子。”

凤姐笑道:“大伯父大伯母一项都疼我。”

王子腾夫人道:“这话我爱听,不枉我疼你一场。我那日立时就笑了,说你伯父我们娘儿们的事情何须你插嘴,我早挑了两匣子最好的给凤哥儿留下了,一盒给巧姐儿镶嵌陪嫁,一盒给葳哥儿娶亲用。”说话间有丫头抱了两只匣子放在桌上,王子腾夫人往凤姐面前推推:“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凤姐一笑:“大伯母给的东西眼又不喜欢的,只是大伯父大伯母人自小疼我到现在,我也没好好伺候过两位老人家,心里一直过不去。”

王子腾夫人笑道:“这回要早京里常驻了,你以后有得此后我们了。”

凤姐忙着问道:“不知伯父何时到家”

王夫人道:“年底交接,只在正月二月见就到京了。”

凤姐一惊,正是之前王子腾回京之日,因问道:“要不要让哥哥们去迎一迎”

王子腾夫人道:“这不消的,自有亲兵护卫呢,你安心啊。”

凤姐又道:“倘哥哥们忙碌,你女婿可以去一迎。”

王子腾夫人咯咯一笑:“瞧凤哥儿,这般亲你大伯父,怪不得你大伯父疼你,真不消的,明儿回京,叫女婿好好陪你伯父喝几杯也就是了,哦,你伯父说了,女婿袭的武职,赶明儿在兵部给他谋个缺。”

凤姐一听,亦喜亦忧,忙道:“谢谢大伯母大伯父。”

见王家一片喜气洋洋,凤姐只得转回家去。贾琏见了凤姐,问了问王家情形,凤姐便把王子腾夫人之话说了,喜得贾琏抱着凤姐直发猴,凤姐却提不起精神来。

却说时间进了腊月,凤姐放下邢岫烟的事情,专门忙起年来,一边提着心听着宫中元妃消息。

谁知腊月悄悄过去,并无元妃消息传出,直至过年,元妃还有东西赏赐,凤姐一时喜之不尽,元妃健在,是不是代表大伯父也不比死了呢

却说过了正月十五,宫中发下旨意,探春湘云黛玉免选终于有了准信,各家自行婚配。

一时贾家冯家史家卫家各各欢喜。正月十六正是好日子,个家长亲便发动起来。湘云与卫若兰已经选定了二月初八过小定,史家正月过后便要接史湘云回家去住。

探春与冯紫英虽然两家已经说定交换了生辰八字,却因宝玉排序在前是哥哥,须得宝玉婚配,探春方能订婚发嫁。

一时,宝玉的婚事在即。

缺却说这边贾母敲定探春夫婿,便想着先办了宝玉黛玉婚事,再嫁探春一双两好。

只是黛玉母亲早逝,这寝室必定要跟林如海开口才行。便找了凤姐来商量邀请谁做媒人万无一失。凤姐道:“这事儿还是先跟姑父通个气方好,贸然上门只怕林姑父生气呢。”

贾母道:“嗯,你这话很是,只是谁去探口风合适呢”

凤姐道咯咯一笑:“老祖宗您可别打我的主意,我见了林姑父怕是话也说不清楚了,哪里还敢问姻缘呢”

贾母一声哼:“瞧你平日能的,这回不成了吧,唉,还是我自己拼了这张老脸吧”

林如海虽是女婿,贾母却也不敢托大,正月十八这日正是吉祥双日,贾母正二八经让贾琏手执大红烫金请柬上门拜请林如海过府一叙。

林如海当即便贾琏,知不知贾母何事相邀。贾琏不好说的太白,也不能不说,因道:“嗯,这不是三妹妹林妹妹都过了及笄礼吗,老祖宗似乎是为了这个呢,具体,我也不很清楚,林姑父过府自然知之。”

却说林如海过府,见了贾母请安行礼,母子坐下叙过家常,贾母便说起宝玉黛玉自小如何好,两个孩子也投脾气,贾林两家本是姻亲等等云云。林如海已经知道贾母之意,却不正面答话。逼不得已,贾母只得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我老婆子舍不得两个玉儿,想让他们长长久久伺候膝下,不知贤婿意下如何”

林如海至此不能再说模棱两可之话,因起身作揖道:“宝玉贤侄是个好的,老岳母之话小婿不敢不从,只是这玉儿婚事另有隐情。”

贾母凤姐俱是一愣:“哦这是何意”

林如海道:“不满岳母,这几年不断有人上门说亲,小婿一直未允,一来黛玉名在选秀之策,二来,她又生得单薄,小婿不免娇惯她些,不忍心她小小年纪遭受婆母磋磨,小婿想多留她几年,我们这种人家,女子十八岁婚配也不算太晚。三来小婿有个私心。岳母也知道,我林家四世列侯也四世单传,到我这里只留黛玉一点骨血,我也替她攒了些家产,黛玉配人不论富贵荣华,只要书香门第清白人家,愿意招赘我林家即可。”

贾母凤姐顿时呆了:“这之前为何一丝不问呢”

林如海道:“一时玉儿尚小,二来,这种事情也没有挂在嘴上的道理。”

贾母又失望又气恼,偏是林如海说得句句在理发作不得。且那林如海还要反将贾母一军:“原本二月玉儿及笄后,小婿才来跟岳母商议,不想今日提前说了出来,索性就此摆脱岳母,多方查探一番,务必帮着玉儿觅得佳婿,小婿感激涕零。”

说罢深深一拜,情真意切,毕恭毕敬。

贾母凤姐一时瞠目结舌,言语不得。

却说林如海已经施施然告辞许久,凤姐贾母是相对无言,很久后,凤姐噗哧一笑:“我算知道林姑父因何做了这样高官却稳如磐石了,您说这拒绝的技巧,让我们哑口无言,没地儿挑理儿去。”

贾母叹口气也笑了:“嗳哟,偏生这条老狐狸还是我当年亲自挑回来呢,怪谁呢”

凤姐笑了几声又道:“其实林姑父有这想法也怪不得,唉,数不详香火永盛呢,怪只怪姑妈儿子怎么就没站住呢”

贾母生气给了凤姐一板栗:“你说那么远干什么,赶紧的想个辙,把眼下这个僵局给破啦。”

凤姐皱眉道:“嗳哟老祖宗哟,这除了宝玉上门入赘,我能有什么法子,我又不能替他去,又不能给林姑父变个儿子出啦。”

贾母长吁短叹:“你说说,这么多年没得一丝风声,谁想到他有这心思呢,这下子要林丫头给别人去,这不摘我的心肝儿吗还不如当初他母亲去了我不理呢。”说罢这话动了情,低头抹泪。

鸳鸯一边劝慰,一边杀鸡抹喉给凤姐使眼色。

急中生智,这话不错,凤姐被贾母哭着,被鸳鸯挤着,倒给他想起一计来,忙着咯咯一笑:“嗳哟,老祖宗,您别急呀,我这有计呢”

贾母立马收泪,指着凤姐:“快说,快说”

凤姐道:“林姑父招赘不过为了香烟后代,不如两家立下文约,将来小夫妻第二子过继林家,承继香火不久得了。”

贾母不悦:“我贾家子孙凭什么改姓倘若跟琏儿是的单丝独线如何是好这不行,再想再想。”

凤姐拉着贾母嬉笑:“好好好,老祖宗,我想,可是您得容我些时间呢”

贾母伸出三根指头:“给你三天时间”

凤姐道:“这太短了,三个月吧”

贾母摇头:“不行,后面好压着你三妹妹呢,十天”

凤姐搭着脸道:“老祖宗,这世间太短了,不如与林妹妹及笄礼为分界线,好不好呢”

这回轮到凤姐给鸳鸯使眼色了,鸳鸯忙过去替贾母捶腿,嘴里笑道:“老太太,您看看二奶奶都快哭了,依我说您就依了二奶奶,邓林姑娘及笄礼过,二奶奶倘若想不出法子来,您再狠狠罚她,您看成不成”

贾母一听鸳鸯说话,心里就舒坦,再看看凤姐,果然搭着脸,翘着嘴巴,也笑了,对着凤姐一招手:“过来,老祖宗就依你了,不过,倘若过了期限,你想不出好法子,看我怎么罚你。”

凤姐忙着猫咪似地依偎着贾母:“是,老祖宗放心吧,我总把林妹妹娶回来就是了。”

却说凤姐这里暂时施下缓兵计安抚了贾母,谁知凤姐回房,贾琏告诉他一个塌天之祸。王子腾回京路上偶感风寒,吃了不过一剂药竟然睡梦里去了。

凤姐一听心头一疼,喉头一腥,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醒来挣扎着起身去了王府,王府已经哭声一片。王子腾夫人一见凤哥儿搂住,喊声凤哥儿便哭天抢地:“都怪伯母不听我儿劝告,若早派人去接,如何会一病而去,狠心的夫啊,你带了我一起罢。”哭着就跟疯了似地要去撞墙。

凤姐陪着嚎啕,直哭得声嘶力竭。贾琏在外面坐着,见王家乱成一团,凤姐父亲哀伤过度,病倒在床,凤姐哥哥王仁纨绔一枚,竟然不能理事。贾琏不由摇头,使人进去与凤姐传话:“安排后事要紧。”

凤姐听了这话,强忍悲痛,叫了自家哥哥来,让他点起人马换白灯笼挂白幡。王仁竟说手头困乏。凤姐无奈只好让林之孝回府调拨银两,言说自己如后填补。

这边又请求贾琏带着寿棺去迎伯父遗体,贾琏无不从命,回府调派人手,宝玉也得了消息,告了休假,会同贾琏去迎王子腾。

却说凤姐因为王家出事,王子腾夫人哭得昏天黑地不能理事儿,凤姐只得见天过府帮着张罗。贾府一应事体托付给探春与李纨。

这一日探春正在议事厅与李纨理事,又栊翠庵小师傅前来求见,说王夫人病的不轻,想见宝玉一面。

探春一时犯愁,与李纨商议如何行事方好,李纨因为上次王夫人诅咒贾兰不愿前往,无奈,探春只得收拾些东西前往探视,看看情形,是否需要请太医。

却说探春因为王子腾新丧,府里姐妹年纪大了,她又父母双全,不好穿孝却也不好披红挂绿,因穿着一身月白衫子,只在袖口衣襟绣了几支绿萼梅花,头上一躲绢花也无,不过插了一支镶嵌珍珠的银钗,再带一对珍珠耳环。

说来也巧,偏被赵姨娘看见,因问:“三姑娘往哪去”

探春不答却笑:“姨娘身上好。”翠墨嘴快:“我们往栊翠庵看太太去。”

赵姨娘闻言眼珠一转,言道:“那正好,我久每给太太请安了,正好与姑娘一路。”

探春怕赵姨娘惹事,因笑道:“环儿马上要学离去,姨娘也该替他收拾收拾,叮嘱他把书本拣一拣,免得被太爷责罚。”

赵姨娘立时变了脸:“我知道姑娘瞧不上我,可是姑娘不是一直叮嘱我要谨守本分,平安度日。我去给太太请安正是听从姑娘劝告,如何又推三阻四不乐意呢难不成我与姑娘做一路走也辱没了姑娘呢”

探春见她横不讲理,又不好只说怕她闹事,所以不带她,那会更加无法收拾,不得已只得妥协,因叮嘱道:“太太身子不好,姨娘请个安就出来,不好多说话劳太太伤神。”

赵姨娘一甩帕子:“这却不劳姑娘吩咐。”

却说探春母女进得庵去,赵姨娘不过想看看王夫人狼狈样子开开心,倒也没闹腾,见面行礼问安,见王夫人形容枯槁,心头欢喜,那嘴角翘了又翘,只差没笑出声来。

不料王夫人见来的探春本来不喜,又见赵姨娘与探春一路,更加暴躁,虽然她与赵姨娘几年不大见,见面就恼恨,冷声恶语冲口而出:“给我请安哼,你不来我更舒坦,怎么,来看看我死了没,告诉你,我且不会死呢,滚出去。”

探春只好摆手让翠墨搀扶赵姨娘出去,却不料王夫人回头便挑探春:“你这个样子打扮什么意思你娘老子又没死,给谁戴孝呢这是咒我呢”

探春忙着陪不是,说:“太太勿恼,不是故意,一时没注意罢了,下次来我定然注意。”

王夫人勃然大怒:“哼,我知道你们一个个恨不得我死,我偏就不死,我就要活着让你们碍眼,让你们膈应。”

探春好话说尽,王夫人只是怒气不止,又说让探春去叫宝玉来,她不稀罕别人。又把赵姨娘下贱,环儿龌龊啥啥的拈出来骂。又说探春忘恩负义,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她又身子虚弱,一路骂一路喘,探春与她摸背顺气,却被她推个踉跄,差点跌倒,好容易立住,却伤了脚筋儿,一时疼的钻心,翠墨忙着搀扶探春起来,探春已经走不得了。

赵姨娘原有些怵探春,不敢多嘴,怕探春又不待见她与贾环,又因这一项探春得意,家里下人对她也高看一眼,不想给探春惹麻烦。却不料王夫人牵三挂四也骂越难听,害怕探春推到跌伤,忍不住就蹦出来了恨道:“哈,你不稀罕握我这下贱玩意儿养出来的东,只可惜你那宝贝蛋今儿是来不了,你那贵妃也出不来。你那媳妇又不愿来,你那嫡嫡亲的侄女儿又死了大伯父正哭丧呢,现而今除了我养的下贱儿,还真是没人搭理你呢。”

王夫人正骂得起劲儿被赵姨娘打断原本恼火得很,又听她咒骂自己兄长,不由怒火更盛,喘吁吁指着赵姨娘咒骂:“你个下贱玩意儿,混账行子你说谁呢,谁死了,你们家才死呢,你们全家死绝了,也死不到我家呢”

赵姨娘见她这般恶毒,也不怕了,叉腰就上了,探春慌忙让婆子拉住,哪知赵姨娘见谁打谁,婆子一时不敢上前,麝月云雀儿翠墨也挨了他的巴掌,一时众人躲避她这个打人疯子,赵姨娘便冲到了王夫人面前,涂抹喷到王夫人面上:“哈哈,我是死了兄长,你没死呢可惜我兄长死了也填不了你家兄长的坑呢只可惜年内各大学士的兄长王子腾,这会儿躺在棺材里还没入土呢,你就又翻起死人来了,你咒骂死者,你也不怕遭报应呢”

王夫人忽然暴虐而起,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瑶摇摇晃晃站起身体,扑向赵姨娘:“你给我说清楚,说谁死了,谁哭丧呢”

赵姨娘见王夫人形容枯槁眼大窟窿嘴角流血,活似个鬼样,吓得往后退缩:“我可没说谎啊”

探春忙喊一句:“姨娘,你别瞎说。麝月,快把太太扶回去坐下,翠墨,把姨娘送回去。”

可是,王夫人已经抢先一步抓住了赵姨娘:“你说,说说说,谁死了,你个恶婆娘,歹毒的东西,你咒谁,我掐死你”

一时吓得众人鸡飞狗跳,探春带来几个小媳妇子一时被王夫人恐怖吓着了,再者,她们觉得犯不着替赵姨娘涉险,一时都缩在一边,明哲保身。探春怒吼几句:“你们快些拉开太太姨太太,她们任是谁有好有歹,你们谁也逃不脱,我每人赏给你们一百大板,把你们全家发买苦寒地。”

几个媳妇子这才拼命上前拉开二人,赵姨娘已经被抓得满脸花,钗环落了一地。一时被解救,披头散发,哭天抢地奔逃跑了。

王夫人已经喘成一团,气若游丝,还要盯着探春追问:“你,你,若还认我嫡母,就告诉我,那贱人说得是真是假你若撒谎,天诛地灭。”

事已至此,探春只得点头:“舅舅却是前日去了。”

王夫人拼力一声哀嚎:“对不起呀,哥哥”

哥哥二字放出,王夫人那口里的鲜血喷射而出,人如焉菜叶子软软耷拉下去了。

探春一时吓得魂飞魄散,忘了疼痛,尖声扑了上来:“太太,太太,传太医,传太医啊,太太啊”

第 13o 章

却说王夫人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吓得探春魂飞魄散,忙着大叫传太医,几个婆子忙着飞奔而去,探春此刻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与翠墨麝月云雀儿一起把瘫软的王夫人抬上了睡榻。只见王夫人似乎没了气息,颤抖着手去探王夫人鼻息,还好,一息尚存。

探春一边令人去找热水替王夫人擦拭洗浴,一边唔嗯抽泣,悔不当初,一悔自己不该来,二悔不该一时心软带了赵姨娘来,如今闯下这等大祸,姨娘气死正妻,倘老爷宝玉凤姐要追究,自己与环儿一切都完了,姨娘也一命赔上。

探春正在哀哀欲绝,妙玉已经闻讯而到,麻利使人给王夫人灌下丸药,翻翻王夫人眼皮,又替王夫人把把脉,对着空气说了句:“一时半刻死不了,去了也未必不是幸事。”言罢去了。

麝月云雀儿正替王夫人清洗,吴登新家里陪着李纨尤氏也到了,探春知道拉着二人落泪不止:“我对不起太太,对不起二哥哥。”

李纨知道她担心贵妃宝玉一日追究,赵姨娘母子无有下场,因劝道:“太太原本病入膏肓,宝兄弟素来与你兄妹情深,想不会有什么,你安心,有我说呢。”

探春哭着点头:“全凭嫂子周全。”正说话,赵姨娘娘外甥銭槐与吴新登陪着鲍太医来了。尤氏李纨探春忙着回避,一时诊脉完毕,銭槐伺候笔墨,鲍太医开了药方。吴新登送鲍太医出门。探春李纨尤氏隔屏找銭槐问话:“太医怎么说”

銭槐闷声道:“尽人事听天命”探春一听,立时就浑身瘫软了。

一时贾芸得讯过府来,尤氏便嘱他快去王府报信儿,说王夫人不好了,叫她火速回家预备后事要紧。

却说凤姐正跟那边忙碌安排,说是晚间王子腾法体便到了,跟那个哀哀哭泣,不想贾芸有传这信儿,忙不迭往回跑。

却说李纨见王夫人气若游丝,知道再瞒不得贾母,又见探春吓得不轻,只得叮嘱尤氏陪伴探春回去歇着,别一个美好,又病一个。自己去回贾母。贾母只奇怪王夫人一项命硬,百折不饶,如何这回顶不住了。因问李纨:“好好的,如何就不行了出了什么事”当得知是被赵姨娘气着了,不由怒骂1:“真是冤孽呀,这个祸害,三丫头宝玉都要被她耽搁了,人呢,给我关起来,孽障,祸害呀”

李纨道:“孙媳去看了,赵姨娘在房里吓傻了,看着也不大好,出气多进气少的。”

贾母直叹气:“赶快让人医治,她命贱别碍着别人。还有,你告诉贾菱,丹药房里但凡能续命吊气的丸药,不吝钱财,只管配去,能医好你太太,我有重赏。”李纨焉敢不从,灰着脸忙去传令。

一时凤姐回府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