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凤还巢第40部分阅读(1/1)

张子点炮,让贾母赢得满堂彩,贾母高兴的哈哈大笑,大家这才轻松了。凤姐又服侍贾母与黛玉宝玉探春等用了晚膳,这才回房去。

平儿张罗着给凤姐摆上饭菜,凤姐劳心劳力,吃了几口,人已经困极睡熟了。平儿一番询问,小红边说边叹气:“这大老爷这大年纪也不知道羞耻,连累我们奶奶跟着受罪,偏老太太又离不得奶奶,明儿又有许多家务,我真怕奶奶撑不住。”

平儿摸摸肚子道:“也真难为二奶奶了,前些时候二太太闹腾,差点没要了奶奶命,那时候好歹还有我帮衬着,如今刚好些,大老爷又来这一出,唉,偏偏我又身子重,奶奶不许我操心,到哪里寻个实心人帮帮奶奶才好呢。”

小红脸色变了又变,忍耐半晌方才出声:“总有人肯,也要奶奶肯才是。”

平儿闻言忙拉着小红的手:“小红,我就看你是个好的,不然奶奶也不会把你要在身边,我如今身子不方便,二爷不在家,老太太年纪又大,大老爷不靠谱,大太太不着调,奶奶一人独木难支,好红儿,我知道你有能力,你父母跟随奶奶多年难得实诚人,你对姐姐说句实话,你肯不肯为了奶奶豁出去呢”

小红一愣,她想攀高枝,想出人头地做上等人,可是豁出去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跟平儿一样做二爷屋里人小红想起俊俏的贾芸,下意识摇摇头:“不不不,这不行。”她可不愿意与人做小,卑躬屈膝。可是小红毕竟跟了凤姐这些日子,右手家庭熏陶,这话不会轻易告之于人,因看着平儿道:“豁出去”

平儿点头道:“嗯,为了奶奶挡灾挡难,排忧解难,替奶奶冲锋陷阵扫除一切障碍,你可敢可愿意”

小红一听,原来这样啊,忙着点头:“这个当然”

平儿摇头:“你么听明白,也不是要你真的拿刀拿枪去跟人拼命,而是要你多张双眼睛,奶奶看不到的地方,你帮忙看着,多长颗心眼,奶奶想不到的地方,你把帮着想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注意府里那些不安分之人想祸害奶奶之人动向,一旦他们有所动作,你能当场拿下便当场拿下,不能拿下也要设法拿下,最好在这些邪火烧到奶奶身上之前,将之扑灭,当然,这些人不是虾兵蟹将,她们可都比你位高权重,有时候甚至是主子老爷,你可敢可愿意”

小红凝思片刻点头:“愿意”

平儿举手看着小红,小红果敢的跟平儿一击掌:“若违誓言,天诛地灭”平儿眼中蕴泪:“好,来,我跟你好好说说。”凤姐在房里早就醒了,零零星星听着平儿之话,什么赖家,什么薛家,然后提到了媚人、茜雪。凤姐知道,平儿这是在托付她之前的差事给小红,方便凤姐行事顺畅。

凤姐笑得兴慰,感叹平儿慧眼。

当然,也有凤姐不知道的事情。平儿许诺,一日搬倒了赖大一家,这贾府大总管便是林家的。

另外,一日搬到了赖家,凤姐真正掌管了贾府一切,就放小红脱籍,并替她寻一个好婆家,置办三十六台全副嫁妆。

平儿这是有的放矢,他一早看出了小红对贾芸的情分,当然,平儿小红心里十分清楚,这事凤姐若不促成,她们纵然有情,也很难成事儿。至少凤姐支持,她们可以轻松些,舒适些。

这小红说她忠心耿耿也好,说她利益所趋也好,反正她此后办差异常积极,十分尽职,也颇有能量。且办事十分稳妥,凤姐面前从没错过。

不久之后,小红私下来告知平儿,赖大全家行动已经处于林派人马全面监督之下,赖家在修园子之时的各项交易也正在一一核查之中,还有,薛家全家动向,也有专人监视。

不仅如此,小红当即递给平儿一部书,说是从蘅芜苑中得来,宝姑娘夜夜观瞧到深夜,林家暗线怕是什么邪术,悄悄偷出来查验。

宝钗会首当其冲中招,这也是小红对她多了一份认识的缘故。

平儿讶然:“蘅芜苑可靠么”

小红道:“那里做清洁的小丫头不受待见,我之前也受人欺负,两人同病相怜一起诉苦,后来她母亲病重无人理会,我接济了她我半年的工钱。”

平儿点头哦一声一边翻百~万\小说本一边叮嘱小红:“宝姑娘不是一般人等,十分精明,手也辣袭人就是她的手笔,告诉你的小姐妹,可要小心。”

宝钗的人品,小红知之甚详,自己领教过,只是不知道还有戏人这一笔,心中凛一凛:“知道了。”

平儿虽然不能写字,字儿还是认识不少,看着那书似乎不像是巫蛊之类,便还给了小红:“叫她放回原位,今后直叫她报备行止即可,私拿东西发现了可是偷窃大罪,切切不可再犯,她替我们作事,我们也要对她负责。”

小红答应一声,正要去,平儿又道:“哦,那小丫头母亲可有事做”小红道:“他母亲因为生病,差事被人顶了,现下没有差事,在后街替人浆洗衣衫度日。”

平儿笑道:“知道了,你去罢,我会同奶奶说。”

小红去后,凤姐自内间出来,一指头敲在平儿额上:“嗨嗨,还真敢当我的家了”

平儿撅嘴:“不是奶奶说得,在这屋里,我们是姐妹呢,怎么转眼又不认了”

凤姐一笑,一颗红枣塞进平儿嘴里:“怎么不认办得好,奖励一颗红枣吃。”

平儿笑道:“小莲叶母亲的事呢”

凤姐笑道:“正好,大老爷把大太太打了,把大太太身边的丫头老妈子都发配的七零八落,就叫莲叶妈妈补太太屋里缺吧”

平儿叹息道:“唉,说起来我们太太也可怜,诺大岁数被老爷打成那个样子,一脸青紫,脑袋肿成猪头了,在下人面前丢尽了面子,这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凤姐轻笑道:“好友更离谱的事情呢,有人传言,说大老爷竟然吩咐大太太替秋桐捶背,说秋桐服侍老爷累着了,你说,这是什么事呀”

平儿一惊:“真有这事儿奶奶也不管”

凤姐一眯眼:“当然你要管,现在还早呢,这时候说破,秋桐不过打一顿,一切都是大老爷过错,等几天,等秋桐鬼迷心窍了,主动爬到太太头上作践,等太太受她秋桐的气受饱了,我再把这个消息慢慢透给老太太,哼,那时候,我叫她秋桐永埋到土里,永不翻身。”

平儿一哆嗦,压住惊慌笑道:“秋桐奶奶跟她熟么”

凤姐微笑拍一拍平儿:“我不熟,你二爷熟”

平儿一笑释然,怪道,又一个安姐儿

第 1o2 章

回头却说大房贾赦,那一日被邢夫人说破鸳鸯之事,被贾母当众辱骂,虽然贾赦人不在场,可是贾母所骂一字一句,他记得真真切切,主角的羞愧难当。

说起来这贾赦也真是恶人本质,发生这事,他不说自我反省,反省,倒把邢夫人恨上了。

却说那日邢夫人慢慢挨回房来,虽然赖大说了贾赦不在家,邢夫人生怕有诈,左瞄右看,果然没见贾赦,心头大喜,这才放了心,一边让人准备热汤沐浴,一边让人传言小厨房准备酒菜,预备好好犒劳一下自己。这邢夫人吩咐好一切,这才在王善保家里陪伴下心满意足,折回自己房里。

费婆子带着个小丫头正伺候邢夫人梳头,冷不防被贾赦闯进门来,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轮圆了胳膊扇了邢夫人两个大耳刮子,复又一把提起邢夫人,摔在地上,骑在身上,劈头盖脸一顿耳光,只打得邢夫人晕头转向,鬼哭狼嚎。

贾赦犹不解气,又抓住了邢夫人头发,在房里拖着圈子摔打,跟打牲口似的毫不忍手。

王善保家里费婆子反应过来,一边哭求着,一边上前抢救,却被贾赦指着她们道:“你们谁敢动一动谁动我杀谁”

吓住了丫头婆子,贾赦一口吐沫子啐在邢夫人脸上:“啐,什么东西,你有本事躲一辈子不见我,我才佩服你呢,嗯你还回来干什么赶紧的,收拾东西回娘家去,跟着你那个混账兄弟讨饭去吧。我啐,无德无能无子,还敢背后说你老爷我的是非,你活得不腻味啦,啊”

骂完又不解气,对着邢夫人好一顿拳打脚踢,这贾赦虽然年老力衰,却也是世袭武将出身,年轻时候也操练过,有一定的拳脚功夫,打起人来狠准毒,这也是大房下人惧怕贾赦的原因之一。邢夫人一介妇人,如何受的,疼在在地上只翻滚,口里直嚷嚷:“打死人了,救命啊”

可惜院门已经被贾赦心腹关死,贾赦先打了招呼,谁管闲事胆敢出去报信,就杀谁全家。阖府人等惧怕贾赦滛威,自是无人敢救邢夫人。

王善保家里费婆子等陪房就是连劝劝也不敢,唯有一旁磕头求情,贾赦见有人胆敢同情邢夫人,不又来羞成怒,一人给了她们一飞脚,踢得她们一个个嗷嗷直叫唤再也作声不得。

却说邢夫人跌落尘埃,为了活命,一下一下磕头求饶,贾赦好不动心,任然一脚狠似一脚踢踏邢夫人,口口声声骂道:“不下蛋的鸡,不结果的树,老子要你作甚老子这就休你”

邢夫人原本疼的受不住,到处翻滚躲藏,闻听贾赦要休自己,她是宁愿被打死在贾府,也不愿意被休回娘家去,咬牙忍痛爬行几步,抱住贾赦腿杆子哀求:“老爷,你要打要骂我不委屈,谁让我没本事养不下儿子呢,可是,老爷,一日夫妻百日恩,念在我们几十年的夫妻,您留下我吧,今后老爷说什么是什么,我再不违拗了,我情愿做牛做马伺候老爷”

贾赦其实也知道知道,要休邢夫人不切实,光是贾母一关就过不去,他说要休邢夫人,不过嘴上快活,吓唬吓唬她,他想狠狠折辱邢夫人借以宣泄怒气倒是真的,听见邢夫人这话,正合了心思,阴笑道:“真的这话可是你说的”

邢夫人忙不迭点头:“嗯嗯”

贾赦点头:“好,你去张罗一桌饭菜送到书房来,倘若晚了,我可不候,你乖乖家去吧”

要说这贾赦也真恶心,邢夫人整好酒菜送去书房,他却在书房与秋桐大战正酣,不光要邢夫人打水伺候梳洗,酒席上还要邢夫人替秋桐出捶腰掐背,说秋桐这是替邢夫分忧。只羞辱的邢夫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为了活命还得忍气吞声服侍秋桐。

伺候邢夫人的小丫头婆子都被贾赦派往别处,王善保家里费婆子等几人也被贾赦动了板子,撵去打扫庭院围厕之所,不许她们接近上方。

贾赦口口声声说邢夫人原本贫家女,不配人伺候,反要邢夫人打扫庭院,清扫屋子,贴身伺候他与小老婆,就连那嘴无耻之事,也要邢夫人亲手伺候。

邢夫人虽然出身在一个破落户家里,从小也是娇养长大,嫁到贾府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种煎熬几次想跑去投贾母,却不料贾赦派了人日夜监视,一旦发觉,便拳打脚踢,一顿好打。并告知邢夫人,乖乖服侍,太平过日,不跑不打,再跑再打,打死为止。

邢夫人跑了两次,贾赦果然一次比一次打得狠,邢夫人尝到厉害,再也不敢跑了。

虽然同在家父居住,贾母、凤姐这边却是对这一切丝毫不闻。贾赦羞见贾母,只说自己病了,也不去贾母处请安问好,贾母也不愿意看见贾赦,也就允了。只是邢夫人三天不见人影,心里有些责备,觉得他老大年纪没规矩,想着她一贯懦弱古怪,贾赦又称病,还道邢夫人夫妻同心,要与自己打擂台,一时心灰,也就懒得理会他们了。

却说邢夫人被困,平日得用之人都被贾赦人手监管起来,不许外出。那些行动自由之人,要么是贾赦死忠派。其余人等,因为邢夫人平日里为人刻薄,也不愿意为她出力。也有的受过邢夫人恩惠,却又害怕贾赦报复,不敢出头。因而大房上下统一意志,谁也不到贾母面前去说嘴。

贾赦无人管辖,他乃武将,除非皇上叫大起,一般也不上朝,整日里无所事事,肆意邢夫人取乐,大房上行下效,闹得不成体统。

却说邢夫人陪房费婆子,自小与邢夫人一起长大,又陪嫁来了贾府,与王善保家里一起,掌管着邢夫人的钱财买卖及田产,在府里这些年跟着邢夫人作威作福吃香喝辣。邢夫人一倒霉,她就被派去打扫厕所。她一时看不过眼邢夫人遭受这般折辱,倒底一起长大,邢夫人这些年待她不错;二来也不想一辈子打扫腌臜地被人嘲笑。

她的儿女都在府里攀亲,嫁给了府里家生子儿,说起来在府里也算是树大根深,虽然受到监管不许出门,还是给她逮到机会,悄悄派了她亲家女儿到凤姐议事厅送信,让凤姐想办法救救邢夫人。并传言:“要快,否则要出人命”

凤姐其实一早猜到贾赦定会找后账发作邢夫人,只不知道贾赦倒底荒唐到何等地步。这会儿见那屋里来人,不免仔细询问了一番。纵然凤姐不是真心敬爱邢夫人,了解了邢夫人所受,也觉得贾赦实在欺人太甚,不由得拍案而起:“这还了得”

无奈她也不敢正面跟贾赦交锋,只得告之费婆子信使:“你回去告诉太太,说我知道了,叫太太暂且忍耐,最多不过三天,我一准救她翻身,让她扬眉吐气,报仇雪恨。”

凤姐这里送走了信使,冥思片刻,心里有了计较。当天下午,凤姐收拾一番去了宁府,与尤氏吃酒玩笑不提。

两日后,宁府贾珍置办了秋叶宴,下帖子邀请贾赦贾政宝玉贾环等爷们过府饮酒赏秋叶。

贾赦刚一离开,凤姐瞅准机会,带着丰儿小红两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两个陪房,四个膀大腰圆的执事婆子,大张旗鼓,热热闹闹去给公婆请安。

却说凤姐过府请安,门房两个清俊小厮正要阻拦,当即被凤姐带来的婆子摁住,捆了手脚,塞住了嘴巴。

凤姐车子鸦雀不问,顺利走到二门口,掀开车帘,凤姐瞧见邢夫人正在阶前打扫落叶,秋桐跟那游廊下坐着,穿着鼠皮袍子,捧着手炉嗑瓜子。

邢夫人扫这边,她吐那边:“太太,这边脏了,太太,这儿也有瓜子皮,麻烦扫一扫啊。”气得邢夫人青筋直绽,却做声不得。

秋桐却是一声娇笑:“太太您别瞪我呀,我也想敬您来着,只可惜老爷不让,我也是没法子,您可别怨我”

凤姐下车正看见这情景,故作没认出那邢夫人,一声娇笑:“哟,这不是秋桐姐姐吗,姐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跟个扫地的婆子叫个什么劲儿”

秋桐一见凤姐,唬了一跳,心想老爷不在府里,这位姑奶奶怎么偏偏来了她茫然起身,正要巧言辞令,不料邢夫人已经扑过来抓住凤姐:“凤丫头,快些带我去见老太太,老爷要整死我”

凤姐一边给邢夫人使眼色,一边故作吃惊:“太太,怎么是您啊您这是什么话”

邢夫人却三步两步冲出门去,不料门房里冲出两个婆子来,一见凤姐暗暗叫苦,可是又不敢不去拉扯邢夫人,只是张手拦住:“太太,您别害我们呀,您要见老太太也得回过了老爷再去呀”

秋桐这会儿也回过味来,扑上来拉扯邢夫人;“太太,好太太,老爷说了,您身子虚弱,要静养,老太太那里也不会怪罪,你就安心静养吧,身子比什么都重要呢”

凤姐见秋桐开始演戏,也不说话,慢悠悠走上前去,忽然发难,只见她柳眉倒竖,狠狠抽了秋桐两嘴巴子,凤目圆睁,指着秋桐一顿怒骂:“放你娘的狗屁静养既然太太身子弱要静养,如何你坐着却要太太扫落叶”回头一声喝令:“来人啊,把这几个奴大欺主的奴才给我捆起来,关到马厩去,等候发落,反了天了,竟然折磨主子太太。”

四个执事婆子手脚麻利的就把两个婆子捆起来,堵住了嘴巴。秋桐见事不强,慌忙跑路,却被费婆子拦了去路,王善保家里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脚踢倒了秋桐,一个箭步压上去,骑在秋桐身上,腰里接下裤腰带来,费婆子上前帮忙,七手八脚,剥了秋桐灰鼠皮袍子,拔了她头上钗环,手上金戒子金镯子,给她捆起来了:“小妖精,敢穿太太衣衫戴太太的首饰,你也配。”

秋桐破口大骂:“老虔婆,你们反了天了,竟敢打我,看老爷不要你们命”

王善保家里被她骂的火气,噼里啪啦扇了她几个耳刮子,秋桐立时就鼻子口里流了血。

费婆子还不解恨,一把自己掳下自己包头帽子,狠狠塞在秋桐樱桃嘴里,差点没把秋桐嘴巴撑破了。

却说凤姐捆了人,又分派两个婆子守住大房院门,不许走脱一人,严防有人去宁府报信。留下另两个执事婆子看守马厩,凤姐自己带着邢夫人上车,直奔贾母院子。

虽说贾赦不过让她做了婆子们该做之事,可是邢夫人到底养尊处优几十年,平日里打丫头骂婆子,除了贾赦贾母,谁敢给她一点气受,就是凤姐也不得不捧着她,免得被说三道四挑是非。这回落到贾赦手里,实在被整惨了,整怕了,上车挨着凤姐,浑身颤抖,眼毛四张,生恐贾赦忽然回家脱不了身,一个劲儿的催促凤姐:“快走,快走,快走啊”

凤姐见她这般摸样,倒觉得她甚是可怜,想着同是女人,自己也曾经被贾琏这样嫌弃过,凤姐不由有些眼酸,伸手安抚邢夫人:“太太别怕,老爷出府去了,一时回不来。”

却说邢夫人披头散发到了贾母房里,倒把贾母吓了一跳:“凤丫头,你把乞婆领屋里来干什么快些施舍他几个钱财,打发她去厨房吃饭去吧。”

邢夫人一声嚎叫扑到贾母面前磕头如捣:“老太太,是我啊,老太太救命啊贾母弯腰看了看,抬头问凤姐:“这是谁呀我怎么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呢怎么听着倒有些像你太太”

凤姐扶起邢夫人,抹抹眼角:“老祖宗,这正是我们太太呢”

贾母闻言仔细一阵观瞧:“不过五六天时间,你怎么弄成这样”

邢夫人哭得悲悲切切:“老太太救我,大老爷要灭我”

贾母闻言眉头紧锁,心下已经明白几分,抬头征询凤姐,凤姐点头默认了。贾母不由怒火满腔,鸳鸯一见这阵仗,慌忙摆手让丫头婆子退下了,自己与琥珀连带小红丰儿守住门户,不叫人走漏风声。

贾母这里让邢夫人坐下,让她把经过情形仔细说了一遍,当贾母听说贾赦宠爱小妾,也要邢夫人伺候之时,贾母气得差点晕厥,生生掐断了自己一管指甲,一时血丝晕开,慌得凤姐忙着替贾母消毒包裹。

贾母问道:“你伺候过几个小妾”

邢夫人道:“两个,一个春红,一个秋桐。”

贾母眼中精光一闪,抬头叫声鸳鸯道:“伺候你大太太下去梳洗。”

支走了鸳鸯,贾母看着凤姐道:“凤丫头,你不是跟我说府里奴才太多,嫌人多是非多,尾大不掉,要精简人口无从下手吗就从大房开始吧。那两个丫头,哑了嗓子拉到东省地施舍给穷汉为妻,她们的家人,统统拉到东省地脱籍,让他们在当地落户扎根。还有你老爷房里的那些个丫头,凡家生子儿十三岁以上者,统统让他们父母领回家去配小厮,与你公公有染者,全家脱籍送回乡下去。还有你公公书房豢养的那些小厮,统统一车拉到城郊去扔下,死活凭天断。还有,拦住你的两个小厮,看守你太太两个婆子,连带他们的家人,统统发配黑山屯做苦力。你婆婆的丫头婆子各归各位,警告她们以及那些留下的小丫头,切勿多嘴多舌,倘若大老爷这事流出消息半点,即刻打死。”

凤姐迟疑片刻道:“秋桐春红这一批人倒好办,孙媳妇即刻就打发了他们上路,可是余下之人,还要慢慢查验,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那时老爷回府,只怕难办。”

贾母厉声道:“有什么难他做儿子一人留用大小三十几个丫头,小厮也有七八个,比我这个做母亲的仆从还翻了倍,我倒要看看他有何面目来跟我闹呢凤丫头,你只管行使主母权力,该撵的撵,该发配发配,你老爷若找你刮嘈,你叫他找我来”

却说凤姐办事也是雷令风行,贾赦房里除了几个有名分的姨娘,其他人等都按着贾母吩咐打发了。凤姐连夜驱逐了娈童,发配东省地、黑山屯的人马,也连夜启程不提。

却是邢夫人,虽然秋桐毒哑了嗓子,她兀自难消心头怨气,送走秋桐当时,执事婆子灌了秋桐春红哑药,邢夫人指使王善保家里又灌了秋桐一碗浓浓的红花汤,永远绝了秋桐子嗣。

邢夫人有不解恨,复拔下头上金簪,在秋桐脸上恨恨的划拉一道口子,那口子左眼划破嘴唇直达下颚,瞬时血肉翻卷破了相。

凤姐只是默默看着,没动手,也未阻止,看着秋桐血肉模糊,心里直觉得痛快。凤姐长吐一口腌臜气,心想,这也算报了当年之仇了。

这也怪不得邢夫人,要说秋桐今日下场也是自找,他当日所做虽受贾赦指使,实在也怪她本性刻薄恶毒,变本加厉折辱人,否则最多落个春红下场,至少美貌还在,做母亲的资格还在,能够嫁人过平凡日子。

各位亲亲,节日愉快

接下来,凤姐遵照贾母吩咐,邢夫人牵头,按名单点起大房年满十三岁的丫头,凡与贾赦有染者邢夫人一一做上记号。

凤姐按着邢夫人圈定名单,当天革了这些不安分丫头全家差事。

为了抢在贾赦之前做成定居,凤姐三管齐下,现场办公。

邢夫人凤姐负责拟定名单,府里清客相公詹光,单聘仁负责,准备脱籍文书,登记造册移交官府备案。

林之孝则负责掌管发放各家各户安家银两,限定他们三日之内收拾行囊,一旦脱籍文书发还,即可起程返乡。

贾母凤姐联手,整个事件绕开赖大贾赦,一天的功夫,大房人事发生了天翻地覆之变化,靠着裙带关系上位之人统统发配干净,余下之人都是邢夫人麾下。在贾母支持下,凤姐安排下,邢夫人全权掌握了大房人事主动权。

贾母当然知道邢夫人也不是好鸟,可是相对于贾赦的破坏力毁灭力,邢夫人贪财愚笨不过是毛毛雨,邢夫人作怪,贾母还能摁得住,贾母只怕贾赦无法无天,一日霸天戳个窟窿,无法收拾,祸及整个贾府。因而贾母才两祸相交取其轻,抬举邢夫人,希望能够稍稍抑制贾赦。

却说凤姐端坐议事厅,纵观大局。少时,吴登新家里来报,大多数人现则沉默顺从,只极少数几户人家哭天抢地不愿意离开。

凤姐对这些人知之甚详,不过是想凭着女儿长得美攀上贾赦吃香喝辣,改换门庭,这下子被凤姐一锅端,不免闹腾,其用意不过想引出贾赦来干涉,她们好留在府里买女求荣。殊不知,凤姐早已釜底抽薪,将贾赦骗出府去了。

凤姐对这些人一早想好了办法,一笑吩咐吴登新家里道:“你去告诉这几家人,不愿脱籍返乡也可以,着她们举家迁徙东省地,即刻启程,叫他们自己选择罢。”

吴登新家里少时归来,言称几家人已经领了安家费,预备返乡。

凤姐又道:“你吩咐看门的婆子,凡是今个上了册子之人,不许再放他们入府,倘若谁敢走私,叫我察觉,定不轻饶。”

却说凤姐把家事交给李纨探春打理,她自己带着林之孝家里,张财家里,吴登新家里,专门处理大房裁人。

却说凤姐连夜清点大房人头,不由暗暗惊叹,这一处理,大房院子里拢共只剩下八个没留头、四个刚留发的小丫头了,其中一个还是那次被贾赦蹂躏过,如今还胆小得很,不爱说话,见人畏畏缩缩。凤姐可怜她遭受无妄之灾,问明了他们一家子情愿返乡务农,便顺手也把他们一家子添在脱籍名单上。

凤姐当晚去给贾母报备脱籍仆从情况,思忖再三,终觉锦儿无辜得很,遂把她经过以及如今的境况回明了贾母,贾母叹息之余,也无他法,吩咐凤姐除了固定的安家银子五十两,额外再补足锦儿一家百两纹银。

锦儿一家子得知凤姐放他们一家脱籍,真是千恩万谢,因害怕贾赦再行,一家子连夜搬离了贾府后街,住到了京郊亲戚家里,临行来给凤姐磕头,锦儿母亲含泪请求凤姐将他们一家子脱籍文书送往亲戚家中。

凤姐也是养女之人,曾经经受过失女之痛,毫不犹豫就应下了。

却说这次一番清理,大房中人减去了一半,服侍贾赦之人连丫头带婆子压缩到二十人,户下人仅剩下八大户,其中还包括邢夫人四户陪房。

邢夫人还嫌不足,又指认几个与贾赦有染小媳妇。凤姐一看,他们一个是厨房娘子,一个是浆洗娘子,且她们老子娘兄弟姐妹都在大房当差,依照贾母规矩全家发放,还不走完了

凤姐不敢自专,只得请示贾母,贾母一挥手:“撵,这等不规矩得东西撵光才好,无事勾搭主子,可恶之极”

凤姐心中暗道,这怕不是人家勾搭,说贾赦欺男霸女还靠谱些呢纵贾母宠爱,这话当着贾母,凤姐不敢出口,确实说出了自己担忧:“嗯,不过,这一来又去了两户人家,只怕大房要缺人手了,老爷的性子可是受不得委屈。”

贾母道:“原本就是要精简人口,你再别处寻几个四十岁以上媳妇子与大房补上。还有一条,你要谨记,今后凡大房丫头年满十三立刻调离。”

凤姐一滞,祖孙相视苦笑不已。贾母摇头叹息:“唉,我能管几天就管几天吧”

却说贾赦当夜醉醺醺回家,一夜好睡,隔天下午方才醒来,因宿醉只觉得头疼如裂,想要起身,浑身软绵动弹不得,看左右无人,不由火星直冒,大声咆哮:“人呢,都死绝啦”

贾赦连叫三声,方才料战战兢兢进来两个身量不足的小丫头,她们昨天刚被凤姐拍着家法敲打一顿,又见了贾赦这个强j锦儿的魔头,一个个木头似垂头丧气,大气也不敢乱出。

贾赦见进来的不是千娇百媚的春红秋桐,不由皱眉:“叫秋桐来伺候老爷”

小丫头摇头:“秋桐姐姐昨日出去了就没回来。”

贾赦又道:“春红呢”

小丫头再摇头:“奴婢不知道”

贾赦梗着脖子只摆手:“去,去,去,给我叫来福来宝。”

小丫头去了半晌回报:“回禀老爷,奴婢找不见来福来宝”

贾赦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拍着床沿吼叫:“叫太太,说我有话问她”贾赦以为邢夫人在搞鬼呢不料小丫头依照凤姐吩咐道:“老太太昨日使人传去了大太太,至今未归”

贾赦再迟钝,这下也知道不对了,一把掀翻了洗脸水:“你还知道什么,一并说来”

小丫头吓得跪地磕头:“奴婢什么也不知道,老爷还是去问老太太、二奶奶罢”

你道为何只有小丫头只因邢夫人的人都跟在老太太那边不敢回来,贾赦的人几乎被贾母凤姐打发干净了,剩下两户老实巴交的人家,缩在家里不敢出头,生怕被给贾赦当了出气筒,就连贾赦昨日带去宁府的长随王富,张路,也因为邢夫人指证他们媳妇与贾赦暧昧被凤姐革了差事,正在家里收拾行李准备返乡呢

闲话少说,却说贾赦见那小丫头拧不清楚,怒气冲冲去了书房,不料几个心爱的娈童也不见了,好容易才在后院寻到一个粗使婆子,这才知道,昨日凤姐来了,随后带走了所有人,至今未归。

贾赦一听,气冲牛斗,心道:“好啊,你一个媳妇儿倒管到老公公房里来了。”胡乱穿齐衣衫,怒气冲冲去到议事厅里,却只有李纨代为理事。

此刻凤姐邢夫人正在贾母房里征询意见,看看补上那几户人家到大房合适些。

贾赦也是宿醉未醒,正所谓酒壮混球胆,一向怕见贾母的贾赦,憋着一股邪气,踢踢踏踏就去了贾母房里,进门却不见贾母,只有邢夫人凤姐坐着与园中一般姐妹说笑。

贾赦一见邢夫人,分外眼红,他道凤姐所谓肯定是邢夫人挑唆,大步流星往邢夫人面前赶,凤姐见事不强,忙着起身招呼请安阻挡贾赦:“给老爷请安,老爷您找老祖宗呢”一边使眼色让邢夫人赶快躲避。

邢夫人初见贾赦立时吓呆了,见凤姐使眼色,她方才惊醒,埋头往贾母内房飞奔,不料为时已晚,却被贾赦一把抓住头发,往外就拖。

贾赦忽然闯入,忽然发难,只唬得一众姐妹目瞪口呆,手足无措。还是凤姐胆大,上前抓住邢夫人一只胳膊不放手:“老爷,您放了太太罢,太太上了岁数,您这样拖着如何受得”

贾赦怒目而视,浑浊的眼里带着宿醉的血丝,张嘴就骂凤姐:“那有个儿媳敢管公公家事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等着吧,我今儿就叫珍哥儿卡祠堂休你”

凤姐也不敢分辨,且知道邢夫人此去肯定一命难存,邢夫人固然无足轻重,但贾府决不能有宠妾打杀正妻的祸事了。凤姐知道兹事体大,拼死力拉着邢夫人不放,嘴里大叫呆傻的探春姐妹:“三妹妹,林妹妹,快叫老太太。”

殊不料贾母已经出来,在各位姐妹惊异的目光中,一贯优雅闲适的贾母,忽然甩脱鸳鸯琥珀搀扶,几步跨到贾赦跟前,抬手就是一拐杖,狠狠敲在贾赦的手腕上:“你个混账行子越发出息了,老了老了到学会打老婆了,竟然当着你这些侄女媳妇儿耍无赖,你要脸不要”

贾赦吃痛,邢夫人乘机脱身,藏在贾母身后簌簌发抖,泣不成声:“老老太太太太,救命”。

贾赦伸手来抓邢夫人,贾母拐杖一扬逼退贾赦,一声喝令:“凤丫头,带你婆婆下去。”

凤姐赶紧忙的搀扶着邢夫人跑了,生恐贾赦再来行凶打人,她可不想遭受着无妄之灾。李纨随后赶来,正碰上这茬,忙着招呼黛玉湘云探春等姐妹出门回避。

却说贾赦见贾母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自己,心中老大不服气,却又不敢分辨,见邢夫人等人走了,他也躬身一礼:“老太太歇着吧,儿子还有公务,就不陪老太太了”

贾母闻言,第二拐杖又到了:“啐,你睡到下午过了才起身,衙门都落衙了,你还有脸说公事,我都替你臊得慌”

这一拐杖,贾母顺手敲在贾赦额头上,贾赦捂住脑壳一声惊叫:“嗳哟,出血了,老太太,几十年了,我早想问您一句了,我倒底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呀”

贾母原本就生气,听了他这一句更是气上加气,气极了,手中拐杖朝着贾赦身上乱抽乱打:“我倒宁愿你不是我生的呢,只可惜我又说不脱我前生作孽,才养了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偌大年纪不知尊重,你从小读的圣人之言呢都读到哪里去了你还有脸问我,我倒想问问你,鸳鸯是我的贴身婢女,如同我贴身的棉袄一般,你竟然意图染指,你这是什么行径你个牲畜你这是忤逆,你知道不知道这事儿倘若传扬出去,你还有何面目立足可恶的东西,你竟然让正妻去服侍丫头,她再不济也是你倪大红花轿抬进门的正妻,宠妾灭妻罪犯律条,你不知道吗你就不怕御史言官参奏一本你好生想想,两罪并罚,你是个什么下场我贾府延绵百年何等不易,你个混账行子不孝得东西,你难道你要亲手断送祖宗的爵位呢与其你害死阖家老小,不如我先打死你”

贾母嘴里骂着,拐杖一阵飞舞,雨点似的落在贾赦全身。

直到贾赦跪下了,贾母方才助手,兀自喘气不止。

却说这贾赦看中鸳鸯,原不过精虫上脑,贪财好色,想着鸳鸯掌管贾母钱财,他也好占些便宜,确实却没想到这些弯弯绕绕,此刻被贾母点破,不由满脸羞惭,噗通一声跪在贾母面前磕头:“老太太息怒,儿子错了,儿子给您磕头赔罪,您千万息怒,保证身子啊”

贾母见须发皓白的老儿子,痛哭流涕,帽子丢了,满头青紫,满脸血水,牙齿也脱落两颗,始终提着一口气的贾母顿时泄了气,一时也落了泪:“我保重不保重无关紧要,我反正也活了一辈子出头了,还有几天熬头呢我只担心你们,唉”

贾赦至此什么也说不出来,唯有磕头:“让老太太诺大年纪为儿孙糟心,都是儿子不孝啊”

贾赦说来也是五十几岁的人了,贾母见他有所悔悟,心情略微好转了些:“儿女是债,我操心也是应该,只是你如今也做了爷爷了,有孙子的人了,贾府爵位从你爷爷起到你手里已历三代,还能不能够传到你孙子手里呢你整天浑浑噩噩瞎胡闹,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

贾赦连连磕头:“儿子惭愧,儿子愚昧,今后一切但凭老太太吩咐”

贾母还想再提点他几句,可是也知道贾赦愚顽一辈子了,所谓生就的木头造就的船,已经没法子,贾母只希望他不再给自己给凤姐给贾府添乱也就是了,因叹道:“哼,吩咐,我倒是有一句吩咐你,也要你听才使得。”

贾赦又磕头:“老太太吩咐,儿子无不从命”

贾母扬声道:“大太太,你进来吧”回头看着贾赦:“我也无甚要紧话,只两句,一句,整顿你房里人马是我的吩咐,与你媳妇儿不相干,二句,带你太太回去好好过日子罢。”

却说贾赦这一顿挨得,虽没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