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凤还巢第39部分阅读(1/1)

等凤姐想出折来,车子已经进了贾赦大房院子。

玫瑰呢玫瑰呢

凤姐下车时已经坚定了想法,无论如何也要拦着大太太大老爷,不叫她们去老太太面前丢丑,也不能误了鸳鸯这个好丫头。

却说邢夫人使人去传召凤姐,一等不来二等不来,心下顿时焦躁起来。

贾赦新收用的丫头秋桐奉命来问消息,却是凤姐依然没来,因恨那传话小丫头也有几分姿色,最近妹妹勾引贾赦眼神发飘,便色眉眼一转悠,在邢夫人面前给那丫头下蛆:“这是怎么说的不像是二奶奶一贯作风呢,二奶奶一向待太太亲娘一般,如何偏偏这回都这般时候也不来想是这丫头贪玩没说清楚吧。”说话间上前扇了小丫头一耳光:“你倒是跟二奶奶说清楚没有太太急等呢”

“都说清楚了呀,太太有急事传二奶奶”

小丫头挨了骂又挨了打,却不敢委屈分辨,只是黯然落泪,暗咒秋桐不早死。

秋桐打了人犹嫌不足,还要挑唆:“这是太太好性,搁别人,早一顿板子赶出去了。”

却说邢夫人心里焦躁,又恨秋桐卖弄风马蚤,在自己面前装人物,碍于她是贾赦得用丫头,也不好排揎她。但见她微微一笑暗中使个眼色给王善保家里:“还是秋桐丫头伶俐懂事,来呀,把那个锦缎香囊赏一个秋桐丫头玩玩。”

王善保家里忙把邢夫人夹了特殊香料的锦缎荷包取了一个来,邢夫人亲自给秋桐系在腰上:“我先给你一对玉如意,你好好服侍老爷,日后我好好抬举你”

这秋桐刚跟贾赦接上火,独宠几月,邢夫人又是熬汤又是赏赐银钱衣衫,她正得意,要长长久久攀在贾赦这棵大树上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不料贾赦又看上鸳鸯,鸳鸯可不是省油的灯,比太太还要难缠,她正在又恨又妒暗着急,不料邢夫人给自己这样的保证,无异喜从天降。

秋桐知道,贾赦虽是不待见邢夫人,可是若邢夫人开口升自己做姨娘贾赦想也不会反对,忙给邢夫人磕头:“谢谢太太恩典。”

邢夫人见她这般亟不可待,心里只是冷笑,挥手道:“去吧,告诉老爷,就说等二奶奶一到,我们商量商量就过去。”

秋桐扭着水蛇腰去了。

邢夫人咬牙暗骂一声:“贱货,看你明儿怎么死”想起贾赦交代,走至前院不住张望,不见凤姐,她急得只转悠,嘴里叽叽咕咕瞎念叨。王善保家里,费婆子跟着去安慰:“太太您还是回房去吧,那有个婆婆接媳妇的道理。”

邢夫人今日没心思计较这些,烦躁摆摆手:“少说两句,嫌我还不够烦呢。”费婆子两人这才瘪嘴不响了。

邢夫人耐着性子又等了片刻,才见凤姐车子姗姗来迟,邢夫人也等不及责备她,拉着手就去了内院,丫头婆子一概撵得干干净净,王善保家里费婆子是邢夫人得力狗头军师,却不料邢夫人连自己也要开撵,双双剜了凤姐一眼忍气出去了,却也不给邢夫人把门望风,两人躲到耳房自己房里喝酒吃点心去了。

却说邢夫人见四下无人,悄悄向凤姐耳边说了一句话,果不出所料,还真是贾赦要求鸳鸯做小老婆。

凤姐知道跟贾母求这事,无疑是送上门去让人打脸,却也知道邢夫人一贯作兴,不敢说的太过,却又不得不劝说几句,因赔笑道:“依我说,竟别去碰这个钉子,太太也不是不知道,老太太离了鸳鸯饭也吃不下,哪里会舍得呢老爷要鸳鸯,这不是拿草棍儿戳老虎鼻子眼儿呢太太还是劝劝老爷熄了这个心思,不然一旦闹将起来可不好看”

邢夫人之所急招凤姐来,就是想要凤姐去做媒促成这事儿,见凤姐这般说法私有推脱之意,就不高兴了:“我找你来是商量怎么促成这事儿,你倒这一大车话堵我,让我去劝,就你老爷的脾气,能听我劝呢还没见过天下有哪个母亲不疼儿子,一个丫头难道比儿子还重呢再说了,老太太这些年偏疼二房,什么宝贝没给二房一个丫头难道比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宝贝还金贵”

凤姐知道这邢夫人愚昧不通,只知道奉承贾赦以求自保,可是自己若不下死劲儿拦着,他们一日丢脸,回头还得埋怨自己,自己夫妻也要跟着丢脸,这话传出去,就是巧姐儿的名声也要受损。

凤姐看着振振有词的邢夫人,直叹气,这不知道邢夫人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钱也没抓住,男人也不拿她作数,唉凤姐失望之余,脑中飞快思索,如何打消她这愚蠢念头,免得大家遭殃。

一时心思百转,想起贾赦邢夫人是著名的财色搭档,贾赦一味贪财好色,邢夫人是夫唱妇随,好不逊色。

凤姐决定从财产说起,一笑言道:“太太,并不是我不愿意替太太去说,我也是为了太太着想,才这般说法。媳妇我有一番心里话说与太太,太太听了若还是执意要求鸳鸯,我再陪着太太去求怎样呢”

邢夫人狐疑看着凤姐:“为我着想”凤姐点头:“当然也为了媳妇自己着想”这话说得实在,邢夫人这下信了:“什么话你倒说来一听”

凤姐故作神秘问道:“太太想想,鸳鸯比太太年轻不年轻比太太在老太太面前得脸不得脸一旦老爷娶了鸳鸯,是宠爱鸳鸯呢还是宠爱太太呢”

邢夫人皱眉怒道:“你这不废话呢,我如何比得鸳鸯呢”

凤姐道:“就是这话啊太太想想,鸳鸯人年轻,生得又好,又有手腕,您看着府里上上下下那个不给他三分薄面她一旦入了大房门,可是了不得,他可不是太太房里小丫头,一没背景二没手段,任凭太太搓圆捏扁,鸳鸯倘若生下个一男半女,依老太太对鸳鸯的宠爱,不说升她做姨娘,就是升她做二夫人也有可能,太太想想,到那时,鸳鸯有儿子傍身。有老太太做靠山,老爷的钱财岂不都归了她了太太想过没有,这鸳鸯眼下就眼高于顶,对人也是爱答不理,真到了那一日,她会敬太太吗太太还在府里如何过日子呢”

邢夫人本人是个少见识之人,又最是贪财,有惧怕贾赦滛威,这才不敢违拗,张罗做媒说鸳鸯。这下子听了凤姐分析,惊静了一身冷汗,果真如此,自己还不被扫地出门了心里立时有了主意,这鸳鸯万万要不得,可是,她又害怕不依从贾赦,贾赦要收拾她,一时之间难以决断。正可谓前面是虎后面是狼,邢夫人万般无奈竟然哭了起来:“我怎么这般命苦啊”

凤姐生恐贾赦听见,自己也要落不是,忙着劝慰邢夫人:“太太快噤声,决不能让老爷知道您的意思。”

邢夫人抽抽噎噎强自忍住悲切:“凤丫头,你说这事该如何呢你可要救救我,我就靠你们两口子了。说罢又哭,又不敢放声,低声饮泣不止。

凤姐就等她这一句话了,忙笑着劝慰:“太太且别怕,以我说,太太您给他个拖字诀,这段时日,您天天过去在老太太面前应卯,让老太太对您有个好印象。老爷面前您能拖就拖,实在拖不下去了,您就让老爷自己去说去,倘若老爷对您动手或要休您,您就跑到老太太面前哭诉一番,有老太太做主,老爷定然休不得您。”

邢夫人点头,抹抹残泪:“为今之计也只有这般了,唉,我这是什么命啊,自幼失母,家道中落,丈夫不疼,无儿傍身,唉,我好命苦啊”

凤姐忙着关进房门,好歹劝住了邢夫人,一番商量盘算,她娘儿们商量半天别无良策,最后达成一致“拖”

却不料秋桐一头撞了进来,凤姐一见这个妖精就没好气,立时柳眉倒竖:“这是哪里规矩小丫头不经传召敢闯太太卧房来人啦,给我拖出去掌嘴”

秋桐一惊,想着自己是贾赦受用之人,凤姐再厉害也是小辈,复又张狂起来,并不把凤姐之话放在眼里:“二奶奶息怒,我是奉了老爷命来问问夫人,什么时候过府去给老太太请安,老爷叫奴婢前来伺候着,并不是有意冒犯,太太,您替我说说情,饶了我吧”

邢夫人一瞧是秋桐,她眼下正跟贾赦打得火热,正如凤姐所说,邢夫人也不敢拿那草棍儿去戳贾赦那老虎的鼻子眼儿,心里虽然恨她勾引贾赦,面上却也不敢十分发作,只想等贾赦新鲜劲儿过来再收拾不迟。因笑道:“二奶奶不知道你,你去吧,告诉老爷,我这就过去给老太太请安。”

凤姐急道:“太太”

邢夫人急给凤姐打眼色,牵着凤姐就出了门。因为邢夫人车子检修,婆媳一同坐了凤姐的车驾。等离得贾赦大屋远了,凤姐这才问道:“太太难道还要去做媒不成呢”

邢夫人一笑:“你都说了那些话我还去也不是个人了,我不过糊弄秋桐那丫头呢。”

凤姐怒道:“她一个丫头,做的不对,太太只管大嘴巴抽她,太太再不济也不应该被她个丫头那捏住呀”

邢夫人撇嘴:“哼,你公公眼下正在兴头上,我且先放着她,左不过一个丫头片子,能怎样”

凤姐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顺手踩踏人的机会,一笑道:“太太,我怎么瞧,都觉得那丫头不是个善茬,您看她眉眼活泛,走路扭着屁股挺着个胸铺子,人没进门,那上半身到先进门来了,一看就不是个安分东西,依我说太太还得防着点才是,她眼下只是个屋里人就这般嚣张,赶明儿生下一男半女,还不得了势骑到太太头上去”

邢夫人一声冷笑:“哼,她有这个心思,也得有种子发芽才是呢,只可惜,她就是被你公公挖成天坑,也是白搭。”

凤姐一惊,以为邢夫人绝了贾赦:“太太,您可别对老爷,老爷那性子可了不得”

邢夫人掩帕子讪讪一笑:“我惹她做什么,我还想老蚌生珠呢”

凤姐差点噗嗤,生生忍住了:“这就好”

婆媳两个一起到了贾母房里,却见贾母正午睡,凤姐不敢打扰,悄悄拉着邢夫人退了出来。邢夫人却叫凤姐先走一步,他自己跟去鸳鸯房里。凤姐急得只摆手,邢夫人一笑并不理会,凤姐无法,只得叹息在叹息,这邢夫人也太混蛋了,竟然这般两面三刀,满心窝火回房不提。

不一时,邢夫人也到了凤姐院子,凤姐记得不行:“太太,我们不是说好了,您怎么唉,这下可通了马蜂窝了”

邢夫人一笑:“哼,我不去一下,你公公面前怎么遮掩总要做做样子吗”

凤姐闻言大喜:“太太的意思,没说那事儿”

邢夫人点头:“我又不是棒槌,给自己找个祖宗供奉起呢”

凤姐抚手喜道:“这就好,太太晚饭在这里用吧,巧姐儿大哥儿昨个还问呢”

却说邢夫人在凤姐园子里与孙子孙女亲热一阵,有小丫头报信:“老太太醒了”

邢夫人便往贾母房里去伺候,凤姐知道邢夫人有些作兴,临行一再叮嘱邢夫人:“太太可千万别提那事儿,您可要多为自己想一想才是。”

邢夫人一白眼:“真啰嗦”

凤姐这才放心,与邢夫人一起去了贾母房里,鸳鸯正在服侍贾母试戴帽子,赖嬷嬷正在这里奉承贾母,见了凤姐婆媳笑,赖嬷嬷笑道:“这可巧了,老太太正要找人抹骨牌,你们婆媳倒来了。”

凤姐一边应承说实在巧极了,一边观察鸳鸯神色,只见他神色全无恼意,知道邢夫人果然没莽撞行事,这才放下心来,倒是鸳鸯被凤姐看的莫名其妙,自己摸摸脸颊:“二奶奶看什么,可是我脸上不干净”

凤姐笑道:“倒不是姐姐脸上不干净,我只是在想,姐姐如何生的这般好,水葱似的,让人只是看不够,也不知将来谁人消受呢”

鸳鸯脸颊绯红:“二奶奶不是好人”自去躲着绣花不提。

这邢夫人陪着贾母抹了几圈骨牌,伺候了贾母晚餐方才回去。

凤姐确实提心吊胆,一直让人注意着,生恐那屋里有什么动静,还好平安无事,凤姐这才放心歇下下,一夜无事。

岂料隔日一早,邢夫人便带着小丫头到了议事厅,进门慌里慌张,凤姐连忙令众媳妇子退下,起身招呼邢夫人:“太太坐,这一大早的怎么就来了”

邢夫人不由唉声叹气:“唉,昨日你公公逼了我一夜,让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事儿办了,还说最好明儿就接人过去圆房,你看这事儿,你那个法子怕是不行了,哎哟,琏儿又不在家,他在家里也可以糊弄几句他老子呢”

凤姐差点扑哧一笑,心想贾琏就在家里,也管不得他老子要娶小妈。说不得又落得一顿好打。

邢夫人着急上火,热锅蚂蚁一般转悠着,嘴里嘀嘀咕咕:“哎哟,这可怎么好,我今儿若不跟老太太开口,你公公定然绕不得我了,他都撂下话了,说不打死我也要休我”邢夫人说着悲悲切切哭起来:“我又没个生养,老太太又不待见我,我娘家又无权势,凤丫头,你可要替我想个法子才是,不然这往后的日子我可怎活哟”

第 1oo 章

却说邢夫人被贾赦一顿威逼,立时六神无主,哭哭啼啼来找凤姐,哭天抹泪,直喊着,她活不下去了,让凤姐赶紧替她拿个主意想法子。

凤姐这议事厅人来人往,见邢夫人这般不管不顾全没主子夫人体统,这让那些下人听见了瞧见了,还不知道要如何胡乱编排呢可是邢夫人毕竟是她婆婆,凤姐又不好说得太重,也不敢撵她出去,只得一边低声劝慰,一边想着法子,怎么也要劝说邢夫人暂时离了这里才好。

却说凤姐烦闷异常,乱糟糟的头脑发昏,忽然,脑子一热,也算急中生智吧,凤姐眉头一皱,倒想道个不是法子的法子,附耳悄悄告诉邢夫人道:“要不太太这样吧,您干脆回去跟我们老爷闹腾一场,然后跑到老祖宗跟前去哭诉,借机把这事说开了,也就与您无关了,至于老爷那里,有老祖宗罩着,量他也不敢怎么您。”

只可惜,邢夫人多年来屈于贾赦滛威,根本不敢去闹,闻言那双手差点摆下露水来:“这泼妇行径我可不会,也不敢。”见别无它法,邢夫人想着就回去闹一闹吧,又不敢单独见那贾赦,竟然拉着凤姐哀求:“要不,二奶奶你陪我走一趟呢”

凤姐哭笑不得,她再厉害也不敢去跟贾赦这个公公对阵,再说,哪有个媳妇管公公纳小妾的凤姐心里直叫苦,这贾赦若是看中别人第二三个贪财贪安逸者,也好呢,自己不过贴些钱财也就免灾了,偏偏是老祖宗心肝宝贝鸳鸯,这不让人坐蜡吗

这两婆媳正在一筹莫展,不料外面丰儿一声报备:“二奶奶,二姑爷家来人报喜来了,二姑奶奶有喜了”

凤姐一听喜极而泣:“快请”

你倒来认识谁,正是迎春陪房司棋,她如今已经做了媳妇妆扮,迎春做主让她嫁给了他表哥潘又安。对他们夫妻十分倚重,潘又安贴身服侍杜梁栋,打点外务,司棋做了杜府内管事,她感恩凤姐姑嫂成全,两口子一心一意帮着迎春过日子。

司棋身着翠绿小绸袄,豆色儒裙绣银丝,满头珠翠,一看就混得不错。见了邢夫人凤姐盈盈下拜,手上一对闪亮的镂花金镯子露了出来:“司棋拜见大太太二奶奶,给大太太二奶奶请安。”

凤姐忙着叫起,一面仔细询问迎春的情况:“你们姑娘可好几月身孕了大夫怎么说你们老太太姑爷可喜欢”

小红奉上茶水,笑道:“奶奶太性急了,容司棋姐姐喘口气,再一件件告诉罢”

司棋笑着着谢过小红:“谢谢姐姐细心,不碍的。”回头对凤姐喜滋滋言道:“我们姑娘很好,姑爷请了城里有名望的大夫诊脉,说是坐胎两月,母子健康。我们老太太对姑娘可宝贝了,我们姑娘平日里除了打理家务,闲暇时陪同老太太聊天下棋抹牌,我们老太太待我们姑娘亲生女儿一般亲切,每次出门拜访亲友都带着我们姑娘,或是姑爷同僚眷属邀请茶话会,老太太也总是携我们姑娘一同出席,见了人对我们姑娘赞不绝口:说她自己有福,又说我们姑娘是福星,说得亏我们姑娘细心照料,自从姑娘过门,她的身子才一日好似一日,甩掉了几十年的药罐子呢这次我们姑娘有孕,老太太已经接手了全部家务,生恐我们姑娘累着,每日还要亲手煲汤给姑娘安胎补身子呢。”

凤姐听得眉开眼笑,同时也想到了拖延贾赦的法子,喜滋滋与邢夫人耳语:“太太,有法子了,迎春有喜,我给您收拾收拾东西,您去看女儿女婿外孙去,我与迎春悄悄写封信,叫她开口留您多住些日子,您安心享女儿福,我这里替您想法子,左不过日时间,等想好了法子,我使人接您去,可好”

邢夫人可是晓得,迎春虽然住的不错,可是比起贾府终究是小门小户,定是住得不如自家好,可是他又怕贾赦,有没有担待去跟贾赦评理交涉,不得已也只得依从凤姐之计,惹不起躲起来了。

凤姐收拾了些药材补品给迎春,送给杜老太太一根上好人参,给迎春肚子里孩子一道平安符,一块开了光、点了朱砂的翡翠玉观音,让邢夫人一并带去,既给迎春挣面子,也借机弥补邢夫人之前对迎春的淡漠,减轻迎春对邢夫人反感,希望迎春顾全大局,给邢夫人些面子。

却说贾母得了杜家喜讯,心里欢喜不已,心想,迎春这个苦孩子总算是有奔头了,贾母连忙给祖宗烧香磕头,又在佛堂拈香念经跪拜,祈求菩萨保佑迎春母子平安。

却说贾母见邢夫人这次亲自去探望迎春,十分欢喜,觉得这邢夫人活到老了总算是懂事了。贾母誉为邢夫人定然当天即回,便想要问问邢夫人亲眼所见,杜家是否真的贵重迎春。岂料眼巴巴等到天黑也不见人影,免不得犯嘀咕:“这人也是万年宽,出了门就不知道回家了。”

凤姐不好说破,又不想贾母误会造成不必要的后果,因笑着道:“许是二妹妹初次坐胎,心里慌乱,想要亲近娘家陪着才安心吧”

贾母撇撇嘴,想说邢夫人也配她又没生育能懂什么迎春就是相见娘家人也是姐妹们与自己。话到嘴边又觉得这话太绝情忍下了。

翌日,许久不见的贾赦也来给贾母请安,只见他须发皓白,却是贼眉鼠眼,眼神飘忽,惊得一众种丫头四散而去。贾母见了,心头老大不悦,说不过几句就打发他去了。

这贾赦也是色迷心窍,捞不着邢夫人影子,家去回味着鸳鸯倩影偷偷咽口水。这人也是精虫上脑,恬不知耻,竟然使人给凤姐传话,让凤姐去接回邢夫人,说是家里事务繁杂离不得当家太太。

凤姐心里只是哂笑:“真是老不羞,女儿生孩子不闻不问,自己讨小老婆着急成这样。”

这话凤姐却不敢出口,只是笑着打发来人:“哎哟这倒巧了,我正要使人去告之老爷,你来了正好,就帮我传句话去,今日一早,亲家太太使人送了信,说是二姑奶奶怀了孩子,吃不下睡不宁,太太去了倒好些了,特特来信道恼,说是要多留我们太太住些日子,等二姑奶奶胎坐稳了再回来。”

贾赦闻言只气得半死,当即把案上东西呼啦啦扫了一地,合不该贾赦最最喜欢把玩的翡翠酒盏儿也在其中,遭了无妄之灾,被摔得粉碎,贾赦见状心疼要死,跺脚咒骂一阵,随手拉个俊俏丫头下死手蹂躏,前后狎玩,折腾大半天,这才稍稍驱除些邪火,无限惬意的往东府找贾珍饮酒作乐去了。只可怜那刚留头的半大丫头,身体撕裂,血流一床,沁染了几床棉絮,几天也下不了地,一朵含苞的花骨朵算是废了。

凤姐这里听闻直哭笑不得,也无其他法子,又怕弄出人命,只得暗暗使人替那丫头吃药补身调理不提。

回头却说贾母一等邢夫人不回,二等不来,眼见五六天过去了,心里渐渐有了火星。这一日已经天交冬月,各房已经开始派碳了,贾母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勒令凤姐去接邢夫人,并发下狠话:“再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凤姐也不敢说贾赦是非,贾母之命不敢不听,只得派人去接邢夫人回府,邢夫人见了贾府接人婆子,喜之不尽上车去。迎春也是送瘟神一般送走了邢夫人王善保家里费婆子等人。

跟车护送邢夫人的依然是司棋,她背过人悄悄告之凤姐。原来这邢夫人见迎春不亲自己倒对那杜夫人十分亲热,心里边不福气也十分不舒坦,端着三品夫人架子,言语间挤兑杜老夫人只是七品淑人。

起初杜老夫人敬她是迎春之母,迎春对她一贯孝顺,如今又有了孩子,几乎顿顿好酒好菜陪伴用餐,谁知,再好的饭菜,邢夫人也要拈三道四,吃了鸡翅想鸭掌,吃了猪肉又说牛肉干羊肉佐酒才是香。

听得凤姐直叹气:“太太在家看着也还好,如何出门这样呢”

司棋叹道:“奶奶知道的,杜家是耕读之家,老太太虽不吝啬刻薄,却是从不许人浪费,杜老太太起头对我们太太本是十分恭敬,后见她言语刻薄,做派市侩,就有些看不上,又不好直言,便称病不出,懒得与她周旋了。这下倒惹恼了大太太,找上我们姑娘教训一顿,说她堂堂公侯夫人来杜家是看得起杜家,杜老太太竟然让自己坐冷板凳,真是岂有此理吵着要我们姑娘送她回府,姑娘得了奶奶嘱咐,知道奶奶没派人去接,定是府里事情没办妥当,因而苦留太太住下,为了今后两下和谐,我们姑娘便略劝说太太几句,太太就发脾气,指桑骂槐骂我老夫人:我也没吃别人的,我贾府陪嫁姑娘的东西,够我吃一辈子了。奶奶您说这是什么话吗唉,幸亏我们老太太不在场,差点把我们姑娘气晕了。幸亏我与绣橘苦苦拉劝,说了好些奉承话,太太才甘休。只闹得我们姑娘两下为难,既怕大太太闹腾丢脸,又怕婆婆生气,唯有暗暗饮泣,人都熬瘦了。”

凤姐只听得头大如斗,忙自手上撸下个金戒指戴在司棋手上,司棋不受,凤姐忙拦住了:“应该的,是二奶奶我连累你们主仆受累了,好司棋,这府里忙碌走不开,劳烦你回去替我向你们姑娘道声恼,就说是我考虑不周,让她受委屈了。”

司棋叹气道:“我们姑娘倒事小,只是我们老太太哪里,唉”

凤姐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安抚好二妹妹,千万别动了胎气,亲家太太哪里你们不用担心,我自有交待。”

临行,凤姐亲自送了司棋出门,又悄悄交待司棋:“今儿这话除了我千万再别告人,让人笑话不说,老太太得知我也有了不是,你好歹替我担待担待。”

司棋点头道:“这话说的,什么担待不担待的,二奶奶待我的恩情,我怎么样也是应该的,我只怕我们姑娘受气。”

送走了司棋,凤姐呆愣半晌,她怎也想不到邢夫人烂泥巴到这种地步。摇摇头,甩掉满脑子忧烦,复又长长的,狠狠的出了一口长气,把一肚子腌臜气都吐了出去。

凤姐这里提起精神,吩咐小红去备了一份重重厚礼,派遣林之孝家里带着几个婆子亲自送去给杜老太太赔礼致歉。

凤姐安排好了一切,这才慢慢走回自己房里,全身散了架似的疲惫,丰儿扶她靠着躺椅,替她捶腿,凤姐依着熏笼,合眼挥挥手:“你下去吧,我眯眯。”

谁知还没睡熟,老太太屋里一个小丫头三脚猫似的跑过来,小红慌忙拉着,那丫头直嚷嚷:“小红姐姐,二奶奶呢,快叫二奶奶,老太太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任是小红如何轻言轻语,凤姐已经惊醒了,凤姐瞪着眼睛直觉晦气,看来这事儿捂不住了。

凤姐只得挣扎着起身,让小红替自己收拾一番,认命去往贾母房里,继续替邢夫人救火。

却说凤姐来到贾母房里,只见邢夫人正哭得热闹,贾母怒气冲冲,浑身颤抖,指着凤姐道:“凤丫头你说,你婆婆说的可是真的”

凤姐迅速看看邢夫人,邢夫人点点头,表示自己全招了,复又低头继续哭泣。原来这邢夫人把迎春闹得坐立不安,她自己倒觉得委屈了,心底寻思再不能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了。

却说她坐上马车回府,喜滋滋去给贾母请安,被贾母好一顿数说,说她来天拔地不懂事,在闺女家里住成家。

邢夫人觉得自己委屈,也不想再被贾赦因为鸳鸯的事情拿捏,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如来个痛快,让她们母子去打官司好了。一时想通,也不怕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贾赦如何看上鸳鸯,自己如何作难,凤姐如何想辙述说一遍,最后痛哭流涕哭诉自己不得已:“老太太息怒,媳妇也是不得已,我来做媒老爷要休我,我说了又怕老太太不依,媳妇是既不敢劝说,也不敢违拗,万不得已才依了琏儿媳妇躲出去了,老太太明察。”

贾母一听当时就气蒙了,想起那日贾赦来此的无状,恨得凤头拐杖只戳地:“来人啊,把那个老不羞的东西给我叫来,我要问问他,他是什么玩意儿,就是这般孝敬我”

鸳鸯气得啼哭不止,琥珀没了主心骨,只得一边安抚鸳鸯一边劝慰贾母,没奈何,这才派人来叫凤姐救火。

却说贾母这里得了实落信,贾赦要纳鸳鸯,只气得浑身发抖,拍着桌子一声声传唤赖大前来,叫拿贾赦。赖大虽然掌管贾府外务,平日里目空无人,玩阴谋、玩诡计、贪钱财,帮着贾赦欺男霸女无不可做,可是叫他与贾赦较真,他可是不敢,贾赦不必贾政迂腐软弱,惹恼了他大老爷,他一时气头上,敢扭断你脖子,你死也白死。上次贾琏挨打便是佐证。

作者有话要说: 可是贾母传召,赖大也不敢不去,无奈他点谁谁苦求告假,赖大只得亲往贾赦房里走一趟。

果然,贾赦闻言老羞成怒,恨得邢夫人牙直痒痒:“蠢妇毒妇,可恼至极”骂了几句有不解恨,狠狠摔了茶杯,恨不得把邢夫人也当杯子摔碎了才好。

唉,这叫做恶人自有恶道理,谁叫人家强势呢

第 1o1 章

赖大一边战战兢兢,却又不得不提醒贾赦:“大老爷,老太太还等着您说话呢”

贾赦闻言,十分不满贾母把个丫头宠上天,却对自己不假辞色,又想起自己长子嫡孙当年多得祖母宠爱,如今却落得偏居一隅,而贾母不仅带着二房占据主屋,府中金银珠宝可着二房倒腾,特别贵妃省亲,把整个贾府钱财花费干净,自己要个丫头做小,她却偏偏舍不得,难道自己是外面捡来的不成呢

他也不想想,当初是谁为了跟贾母作对故意支持二房造园子不想想他要母亲贴身丫头,即是对母亲不孝,是侮辱更不想想他自己诺大年纪却要跟自己女儿一边大的鸳鸯是多么无耻缺德要说这贾赦整个就是个没脑子,也无怪乎贾母不待见。可是他自己并无这种意识,只觉得贾母偏心太过,心底怒气更甚,一发狠冲着赖大直嚷嚷:“你去回禀老太太,就说我不在家,出门子了,或者干脆说我死在外面了。”

这最后一句,赖大可不敢转述,不过他也不希望贾母与贾赦正面遭遇,那样的话,倒了吃亏的还是这些身边伺候之人,赖大几十年看得太多了,所以,他很高兴贾赦抗命,一身轻松回头告之贾母:“奴才满屋子寻遍了,也不见大老爷,想是出去了不在家。”

贾母本想骂贾赦一顿出气,不料却找不着当事人,心里一股怨气无处发泄,只气得浑身颤抖,指着邢夫人责骂:“我说你一辈子怎么活的做妻子你怕男人怕得老鼠见猫做女人,你生不出一男半女做嫡母,你既不待见前房儿女又不看顾庶子庶女,琏儿被教得无法无天,满肚子花花肠子,得亏有我压着,也幸亏凤丫头稳得住,不然也不知道将来什么下场头。女儿要娇养,你看看你把迎丫头被你压制的木头似的,胆小如鼠,衣食不周,克扣钱财,幸亏有我看顾,凤丫头调教,不然她就比死人多口气你还有脸上门去认女儿女婿,你也有脸还有琛哥儿,他的母亲怎么死的你真道我老眼昏花呢我不过想着你老爷胡闹,那也是个不知尊重的狐媚子,你一辈子也不容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我这样担待呢,你是如何孝敬我以为怕老爷,婆婆面前不过随便唬弄,你老爷犯横你不拦着,不劝着些,倒躲出去了,你能躲一辈子呢”

贾母发飙,一般都是凤姐救火,可是今日贾母这场火,凤姐可不敢灭,一来凤姐是大房的,凤姐若劝有偏帮之嫌,二来,贾母说得句句在理儿,凤姐也不敢驳,三来这多出去是凤姐的注意,凤姐自己也有了不是,她自身难保,哪里有脸保别人

邢夫人本就笨嘴拙腮,又听得贾母提起前情往事,只觉得憋屈委屈,一时悲痛绝望,哭得泪眼婆娑:“都是媳妇不是,媳妇没本事,媳妇诺大年纪,又无一男半女之功劳,丈夫面前没恩情,婆婆面前没孝敬,又少见识,不会教导儿女,这都是媳妇的错,可是,老太太也替媳妇想一想,我们老爷坐着官,外人见了都要打躬作揖,何况我一个家道中落的继室夫人他岂会对媳妇稍加辞色且我自那次被害落胎落下病根,一无所出,老爷动不动就拿无子说事儿,媳妇每一天都在惊慌中度过,岂敢违拗老爷媳妇知道鸳鸯乃是老太太贴身丫头,兹事体大,老太太得悉必定雷霆震怒,媳妇这才两下作难,不敢言语。可是媳妇实在是万不得已,没法子呀,求老太太息怒。”

凤姐见邢夫人跪地哭泣,自己是媳妇没有站着的道理,连忙跪下磕头:“老祖宗罚我吧,都是我少谋无才,给太太出的馊主意,太太这次是在无辜,求老太太您网开一面,您要打要罚,都有孙媳妇承受,只求您千万别气坏身子。”

却说贾母初闻贾赦竟然打起自己贴身丫头注意,不由怒气升腾,心道这个畜牲不如的东西,白活了岁数了,还要脸不要,置我老母于何地恨不得立时拿了贾赦打杀才解气。这一顿闹腾,骂也骂了,气也气了,见媳妇、孙媳妇、丫头婆子仆从跪了一地,那口气也略略平了些。再想想邢夫人所说,并非全无道理,她有些挫败得看看邢夫人:“你起来吧,你说得对,我自己养的儿子他还不听我,你有什么法子,你起来吧,回去吧。”

邢夫人巴不得再些回到自己一亩三分地,连忙磕头谢恩:“谢老太太体谅”等她欣喜起身,忽又想起以贾赦的凶狠,这次只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此念一出,不由得她浑身一哆嗦,眼巴巴看着贾母:“老太太,媳妇还是在这里伺候您老人家罢。”

贾母知道邢夫人的心思,不由好气又好笑:“你跟着我做什么你难道能跟我一辈子呢再说,我难道也不缺人伺候,你是怕老大犯横罢,你只管回去,老大哪里有我做主,他若胆敢休你,你只管拉了他来,我正好一并与他清算。”

邢夫人这才行礼,期期艾艾家去了。

凤姐见贾母不理自己,跪行几步到贾母面前,拉拉贾母衣袖,可怜兮兮:“老祖宗,您饶了我吧,都是我办事不周,下次不敢了”

贾母黑着脸到:“这大的事情如何帮着你那个不要脸的公公瞒着我,我要早知道,那天他来,我就大嘴巴子抽他。”

凤姐扁扁嘴,故作委屈:“我岂是偏帮老爷,我隐瞒一是怕老祖宗气坏身子,二也怕。”说着话瞧瞧鸳鸯。

贾母至此已经了解了凤姐一时,知道她公公委实怪不得踏着做媳妇的,可还是脸色板着一时难以转换,遂佯怒道:“你说你的,看她做什么”

凤姐接着道:“孙媳妇隐瞒也是想着鸳鸯姐姐冰清玉洁的女儿家,这话嚷出来臊着鸳鸯姐姐,所以才行了这个拖字诀,想我们老爷对女人也就三两天的热情,等过了这兴头,他也许就忘记了,再说,孙媳妇也想在这几天里想出个万全的法子,既保了鸳鸯姐姐无事,又不让老祖宗生气,都怪我这脑袋太笨,至今没有万全之策,让老祖宗受气了,孙媳妇万死。”

贾母听了这番话,脸色慢慢好转过来,亲手一扶凤姐:“你起来吧,都是你那老公公不要脸,跟你不相干,我刚刚气糊涂了,唉,都是我老婆子教子无方,唉,怪不得旁人。”

贾母这里兀自咒骂贾赦,凤姐也不敢做声,只是服侍贾母洗手净面。鸳鸯依旧抽泣着,却也上来帮着服侍,贾母摸摸鸳鸯脸颊安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答应他们,等我闭眼之前,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绝不叫你说委屈。”

鸳鸯闻言一下子扑到贾母膝盖上哭泣:“老太太,您若去了,我也跟着您去。”

贾母一下子又落了泪:“胡说,你还年轻花蕊蕊的年纪,以后可不许这般说法。”说这话抬眼看着凤姐道:“当真我有了那一日,鸳鸯丫头就交给你们夫妻了,你们要拿她当妹子一般看待,不许委屈了她。”凤姐忙着行礼答应了。

凤姐陪着贾母说笑,见贾母总不开怀,又悄悄使人找了黛玉湘云宝玉探春来,姐妹们陪着贾母说笑一番解闷,宝钗凤姐李纨等又陪着贾母摸牌,黛玉鸳鸯凤姐私下串联,给贾母喂张子点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