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凤还巢第8部分阅读(1/1)

姐经常用水果替她熏香屋子,特特提到苹果的香气,既可以熏香屋子衣衫,还可以让自己睡梦甜美。

林如海对黛玉这个独生的女儿可是心疼得紧,知道黛玉一项浅眠,见了苹果能助黛玉安睡这话,他就牢牢记住了思虑着要上山东去弄些回来。

说来也巧,刚好这林如海手下有个书吏是山东烟台人氏,又恰巧他父母双亲都是这一年六十大寿,他心念双亲年迈,私下请求林老爷,想要回老家一趟。林如海是个慈善之人,也羡慕他双亲健在,满口答应不说,还送了他贺寿表礼,又赠送那书吏来往盘费,只要求他顺便带些苹果回来,以便送给京中寄居外婆家的女儿。

也是这位书吏感恩戴德,林如海只说一篓子,他带回来两大翁,足足三四百斤富裕。这苹果用翁装,一为防止破损,二为密封香味保持水分。

黛玉这里接到苹果,也不藏私,拿出一瓮各处分送,东府尤氏可卿,荣府上至贾母下到贾环贾兰逢人一小篮子,就是薛姨妈宝钗也不例外,黛玉话说得让人高兴,她不说与人吃食,却说:“不值什么银钱,好歹薰薰屋子。”

另一翁黛玉放她自己个房里,爱熏屋子熏屋子,嘴馋了就吃吃。不过黛玉也有特例,她眼睛看着老祖宗房里,那一日见贾母苹果减少了,立马让紫鹃悄悄补上。

这事儿鸳鸯鹦鹉珍珠都知道,只贾母不晓得,她隔三差五吃,还赏赐鸳鸯们几个,却总不见减少,一日她午睡起口渴,了一个,又赏了鸳鸯吃一个,可是隔天早起,乖乖,搁苹果的缠枝莲的细瓷盘子又满满了,贾母觉得奇怪,想了一想有些模糊,似乎自己吃了又似乎自己确乎没吃,还以为她自己老糊涂了,记错了,因问那鸳鸯:“我昨个午睡起来吃没吃那苹果呢,如何瞧着那苹果总也没少过”

鸳鸯抿嘴浅笑不语。

时值凤姐黛玉都来请安,凤姐闻言,毫不客气扑哧一声笑:“我估摸老祖宗这是招了百花仙子喜爱呢,苹果只增不减,可见我们不受仙子待见,我们房里苹果不经吃呢,吃一个就少一个了。”

黛玉还道凤姐苹果吃没了,笑着推那凤姐:“知道大姐儿喜欢,前儿送去时我早说了,或者我一时不注意,叫丰儿自来取,准是丰儿这个小丫头偷疏懒呢,等下我就叫紫鹃送去就是,可不能短了大姐儿。”

凤姐上前依偎贾母笑道:“嗳哟,哪里这么快就吃完呢,我不过嫉妒老祖宗得了仙子喜爱,一篮子苹果老也吃不完,我们就不招仙子待见,要去求林妹妹才有得吃呢。”

贾母这才明白了,自己个没眼花也没糊涂,是黛玉鸳鸯他们私下添上了。看看黛玉瞧瞧鸳鸯,贾母心里蜜甜,无比熨帖,笑着给凤姐一个白眼:“你个猴儿嫉妒也是白嫉妒,我这屋里仙子你可别想抢得去。”

众人会心一笑。

凤姐又凑趣儿说笑一阵,贾母原本这一项因为冬日酷寒不得外出有些烦闷,今日这一场笑,心里舒坦了。

日子就从凤姐们欢快的笑语里溜过去了,转眼又是春暖花开日。

两府花开茂盛,女眷相互往来,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好不快活。这天又是黛玉生辰百花日,虽没有去年那样慎重,贾母凤姐张罗着,依然请了一班小戏子,大家送礼拜寿,吃酒看戏做耍,好不热闹。也是秦可卿与凤姐亲厚些,见凤姐每每只为别人张罗,自己不得一时空闲歇息,这一日傍晚,可卿过府给贾母请安,私下邀约凤姐,隔日去东府好好玩耍一天去。

凤姐这一天下来,直忙的腰酸背驼腿抽筋,等卸了装,方想起秦可卿婆媳明儿宴请自己的事来,正好想起一件家务事,知道王夫人虽然无能,却最爱显摆自己一家主母的身份,又有之前自己铲除王夫人捞钱爪牙一事,凤姐想着,短期内不再招惹王夫人,且要替她顺顺毛去,想到此,凤姐索性只着便袍过来王夫人房里,指着那家事情,请王夫人定夺,也不过是凤姐提议,王夫人符合而已。乘便,凤姐提了尤氏婆媳宴请自己之事。

王夫人此刻万事依靠凤姐帮衬,还没有嫌弃凤姐的条件,对凤姐也有几分真爱护,便说让她放心去耍一天。

翌日一早,凤姐一番梳洗打扮,去议事厅安排好当日家务,又知会了王夫人,复去与贾母辞别,不想宝玉正在贾母房里陪贾母说话,见凤姐要去东府玩心顿起,吵嚷着要跟去,贾母疼爱宝玉,一边敲边鼓帮腔,凤姐只得答应下了。

这一去,便成全了宝玉与秦钟的情分。两人一见如故,抛开众人,两人拉了小手,黏在一起叽叽咕咕,当下两人约好,各自回家告知父母大人,一起上贾家家塾读书去。

话说那辈子,对于宝玉与秦钟之间,凤姐略有耳闻,无奈他们只不过喜欢黏黏糊糊,一块玩耍,并没做什么太出格之事,凤姐也就不好干涉,况且眼下捧戏子好男风比比皆是,宝玉这种意滛嗜好较之他们简直就是毛毛雨了,况凤姐只是表姐兼嫂子,不过太过强硬,除了规劝几句,余下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这一日,凤姐与尤氏婆媳斗牌,手气顺的让人难以置信,只赢得昏天胡地,很晚才散。这边厢宝玉与秦钟依依惜别,大家一起告别,贾蓉及尤氏婆媳送了出来,宝玉与凤姐原是同车来,这会子自然同车而回。

秦钟来来往往,一贯是宁府接送。也是赖大混账,有些奴大欺主之嫌,见那秦家贫困,拿着贾蓉大舅哥秦钟楞不当回事,竟然指派焦大这个炮仗脾气的倔老头儿送秦钟回家,那焦大刚喝了几口酒,仗着自己有功劳与宁府主子,觉得受了欺负,便破口大骂起来。

凤姐这里正上车,却听到了焦大那里嘶声竭力嚎叫着谩骂贾珍贾蓉,想着他们父子的缺德狠毒,凤姐心里只觉得痛快,凤姐这里充耳不闻,毫不理会,自顾自带着宝玉等车而去。可是贾蓉恨那焦大说话难听,丢了宁府脸面,依然让人给焦大塞了满口的马粪。

宝玉一贯在姐妹们跟前厮磨晃荡,哪里听过这些粗话,直觉得新奇,追问凤姐问究竟:“凤姐姐,焦大说些什么呢,怎么样叫扒灰呢”

凤姐闻言柳眉倒竖,厉声喝斥了他,复又想到他年纪还小,又和颜悦色嘱咐宝玉好些话,让他上家塾要好好读书,别辜负老祖宗,也别辜负自己。

这一路,凤姐想着焦大,也想着自己,颇有感触。焦大对祖宗有功,可说没有较大或许就没有今日之宁府,但是,宁府现在却容不下他了。

凤姐何尝不是一样呢,王夫人需要自己替她弄银子排挤邢夫人时,何尝没有几分真心喜欢与感谢,可是,一旦她有了更好的帮手,便毫不留情一脚把自己踢开,凤姐这一通透,嘲讽一笑,原来,当日在王夫人眼中,她堂堂凤辣子,俨然就是宁国府里焦大爷。当即一声苦笑:我王熙凤果然有眼无珠呢。

同车的宝玉见凤姐脸色沉静,双眉紧锁,还当凤姐再生自己的气,忙不迭跟凤姐保证:“我听风姐姐话也就是了,姐姐怎么还生气呢”

凤姐这才回神,知道自己岔神了,将错就错对宝玉一笑:“这才对呢。”

当晚回府,姐弟两个一起到了贾母房里请安,宝玉忙不迭说了秦钟之事,说他如何好学问好人品,言称自己有秦钟这样的良伴陪读,必定学有所成。宝玉说着话,只给凤姐使眼色。

凤姐便笑嘻嘻一旁帮衬,说那秦钟生得如何俊俏,品行如何乖巧,还说秦钟要过府来给贾母请安问好。

贾母平生最喜爱风流俊俏之人,她又素来喜欢秦可卿,听闻是他的兄弟,心里就有了几分欢喜,又有凤姐这个贾母喜欢的孙媳妇,左一句有一句的夸赞,更有宝玉赖在贾母身上撒娇搓揉,定要贾母应承让秦钟来家塾附学,贾母也就含笑应下了。

隔日一早,尤氏来请贾母过府听戏,贾母遂携了王夫人凤姐儿宝玉黛玉一起过府听戏,晌午时分,贾母困倦想要回府歇息,王夫人性子一贯阴沉,不爱热闹,她来不过是伺候贾母,不得不来,这会儿贾母要走,他自然起身跟随。

凤姐今日原也是为了陪老太太开心而来,见贾母起身,凤姐也就失了兴趣,忙抢着来搀扶贾母回府,却留下宝玉陪着黛玉听戏,宝玉因为有林妹妹在眼前,又有可卿身前身后转悠服侍,更有台上小旦俊俏,小生风流,便觉得神仙仙境一般惬意舒心了,再也想不起称病在家的钗姐姐了。

凤姐不过重复前生过日子,一切都在她掌握中,日子过得十分轻松。她回府服侍贾母安置,便回房来殷勤贾琏,低头服小,亲言软语与贾琏布菜斟酒对坐交杯,微醺之时,夫妻双双上软榻,是一夜好眠无梦扰。

翌日早起,凤姐与贾琏一起梳妆,双双出门,各自驾临各自办差而去。

却说凤姐这里议事厅里刚落座,便有李贵媳妇前来凤姐议事厅哭诉,说是宝玉要撵他奶娘李嬷嬷。

凤姐头疼不已,她谋算了宝钗也拦不住宝玉醉酒。原来宝玉没到梨香院去,却在东府喝醉了,回来摔了茶碗,嚷嚷着撵人,只不知是要撵谁去。

这李嬷嬷在府里却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凤姐且不想得罪她,不紧不慢安慰那媳妇子几句:“宝玉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呢,不过雷声大雨点小,过了就忘了。”

凤姐因不知道宝玉又闹了什么幺蛾子,一面吩咐平儿去叫细细盘问清楚。一面带着彩明迎春继续处理家务。

平儿很快问清楚了,来回凤姐,左不过一碗茶的缘故,当时宝玉又喝醉了酒,迷迷糊糊,今儿还记不记得昨晚那章还两说呢。凤姐了然一笑,也不多说什么,静待贾蓉茜雪上门来。

凤辣子襄助秦相公,俏平儿摸黑呆霸王

凤姐这里老神在在,有条不紊分派家务,丝毫没拿宝玉泼茶当个事儿。

不一刻,便有贾蓉偕同秦钟过府来给老太太磕头,凤姐虽然不待见贾蓉母子们,却与可卿十分要好,便亲自带了秦钟来见贾母。

贾母一见秦钟唇红齿白,果然生得好相貌,心下十分欢喜,又因为喜爱他姐姐秦可卿的缘故,爱屋及乌,对秦钟爱不释手,赏赐丰厚。满口答应让他配宝玉一起读书,又吩咐秦钟,倘若日后天晚路滑,回家不便,只管来与宝玉同住。

贾蓉这里带着秦钟给贾母磕头不迭,贾母留下秦钟吃茶果点心等候宝玉。贾蓉交托了秦钟,陪着凤姐出房要回议事厅去,他心里十分感谢凤姐帮衬,暗中拉扯凤姐衣衫,挤眉弄眼,频频称谢。

凤姐一声冷笑:“我为的侄儿媳妇与我的情分,要你来谢什么,若你托我呢,我早一顿棍棒打出去了。”

贾蓉一项与凤姐说笑惯了,也被骂惯了,这会儿又挨了凤姐骂,他也不恼,依旧嬉皮笑脸跟凤姐撒娇卖痴:“那儿子就代媳妇谢过婶婶了。”

凤姐忽然想起尤二姐来,原要说几句,想起这章还远的很,因笑道:“哼哼,谢我就罢了,据我所知,你老泰山秦邦业只是个营善司郎中,人确实好人,却是囊中羞涩得很,虽说这家塾不要束脩,可是这代儒太爷的蜇见礼还是要的。依我说,横竖你们爷们粪土一般抛洒银钱,你果然孝心,就孝敬你老泰山这遭,替他备了谢仪表礼,再亲自领了你舅子送过私塾去,既显得你做女婿做姐夫的一番心意,也不枉我们诗礼之家的名儿,就与你舅子也有好处,私塾里也不敢有人欺负他了。”

贾蓉本是个没乐够得纨绔子弟,哪里知道这些仕途经济,不过他没有宝玉的清高,凤姐一点他就心领神会,连连点头道谢而去不提。

凤姐所说,贾蓉哪有不从之礼,回家即与父亲贾珍一番商议,贾珍这里只恨找不到由子孝敬孝敬他媳妇儿可卿,这话打贾蓉嘴里出来,更显得他公正无私,更要殷勤操办一番,到了隔日,贾珍倒打扮一番,亲自陪同亲家公来见贾儒,学里又有宝玉帮衬,秦仲自己又聪慧俊俏,一时成为家塾中的风云人物。

凤姐知道薛蟠也在家塾里厮混,大把撒着雪花银子,引诱了金荣等好几个学生玩弄。凤姐这里一怕宝玉学坏坏了他与黛玉姻缘,二怕秦钟被薛蟠哄了对不起他姐姐秦可卿,更怕宝玉秦钟两人近墨者黑当真龙阳上了。

这一日宝玉与秦钟相携上学去,凤姐早守在贾母房里等他了,等他与贾母请安出来了,便拉住手亲送宝玉出门,着实叮嘱几句:“你薛大哥也在学里厮混,他的品行我就不说什么,我只巴望宝兄弟别上当,还要照应你亲家侄儿一二,万不能叫人哄了去,亲家侄儿来是我们姐弟保得票,出了事,我们姐弟也没脸见他姐姐了。”

宝玉对薛蟠的龙阳之好也有所闻,很是鄙视,他自认为与秦钟的君子之交不能与薛蟠的下作并提,见凤姐这般严肃的说着话,不免红脸申辩:“凤姐姐忒小瞧人了,我是那不分好歹之人,这一番去,有雅友相陪,一定好好念书,凤姐姐只管安心。”

凤姐见他听进去了,因笑道:“这就好,我安心不安心无关紧,你要时时记得老太太太太的教导,还要记得,这府里还有你林妹妹记挂你,你不要头脑一热就不管不顾,白白惹人伤心。”

宝玉点头似啄米小鸡,谁知这一去,究竟还是大闹了家塾,惹得谣言满天飞扬,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休提。

这里周瑞家里来寻王夫人回话,听王夫人还在老太太房里,她是个最爱奉承主子之人,忙忙的飞跑着来老太太跟前凑趣儿,远远看见凤姐送宝玉出门,俩个人嘀嘀咕咕,貌似亲热无比,不免心中泛酸,慢慢走进房里,挪到宝格这边伸头缩脑的,被王夫人看见,换他进去,她便折到王夫人跟前回了话。

为了讨老太太王夫人欢喜,又把宝玉垮了一番,夸完宝玉又夸凤姐姐弟情深,亲自送了宝玉出二门去了,等等,兜来转去说了几大篇话,果然说的老太太王夫人欢喜不尽。

待凤姐送走了宝玉再回来奉承老太太,老太太笑问道:“凤丫头,你是不是也舍不得你宝兄弟上学去,只管絮絮叨叨说了这会子,你倒给我们讲讲,你们到底说些什么呢。”

凤姐不妨贾母有此一问,一时愣了,看一看王夫人,薛蟠那些话没法说出口,不过凤姐最善于机巧之事,眼睛只那么一转悠,已经打着哈哈现编了一套词儿混过贾母去。

贾母人老不糊涂,凤姐瞬间的变化,也没逃脱她的眼睛,贾母看着凤姐意味不明的笑一笑,挥手让她们姑侄退下去了。

可是待她们姑侄两人一转身,贾母便沉下脸来,私下命鸳鸯去寻平儿打听。

王夫人也想知道凤姐不便出唇之话,到了内房暗暗询问,凤姐推诿不过,只得实言相告:“我说了姑母自己裁夺,我也是打听来的,没有亲眼所见,我实是不放心宝兄弟才打听的,太太不要怪罪才好。”

王夫人见她绕来绕去早急了:“你且说来,你为宝玉好,谁怪你作甚。”

凤姐这才把薛蟠混进学堂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比宝玉所听,凤姐又加了薛蟠每年供应那个小子多少银子的细账说出来,这薛蟠来了一年,花费在学堂相好身上的银子不下数千两。

把个王夫人当即气得七孔冒火,大骂孽障数十声。她恨不得立时拉了宝玉回家来,又怕打草惊蛇,惹得家政动疑。气哼哼吩咐凤姐,去把几个不上进的小子撵了。又气冲冲收拾一番,大衣衫扣子扣错了也不知道,带着丫头婆子匆匆去了梨香院,临行不忘告诫凤姐:“这话千万不能传到老太太老爷耳朵里。”

凤姐忙不迭答应,看着王夫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向着这一番去,慈姨妈就与这位大善人姑妈指不定就掐起来了,凤姐心里只觉得痛快。

凤姐刚回房离,平儿就悄声告诉凤姐,说那鸳鸯叮嘱她暗暗打探打探,到底近日学堂里发生什么,让凤姐这般慎重其事。鸳鸯还说了,贾母从凤姐的暧昧态度里,已经猜到是那薛蟠有什么不好,想着薛蟠杀人也是敢的,贾母生恐薛蟠会与宝玉不利,这才急茫茫的吩咐鸳鸯过来打听清楚。鸳鸯叮嘱平儿,她后半晌来等回话。平儿便请示凤姐:“奶奶您估摸着,那话能说不能说呢”

凤姐一声冷笑:“因何不说,说,原原本本都告诉老祖宗。”

平儿有些迟疑:“嗯奶奶,这个,薛家可是奶奶至亲,再说这话若是让太太知道使我们放出去,可怎么好”

凤姐皱眉点头:“也是,刚刚太太还嘱咐我,不可泄露消息。”她这里略略思忖,对平儿招招手:“平儿”待平儿附耳过来,凤姐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平儿点头而去,不一刻,鸳鸯亲来,绕过凤姐正房,悄悄去了平儿的房间。平儿见了鸳鸯热情的端茶倒水好招待:“姐姐坐,这是上好的新茶,我们奶奶赏了我一小包儿,我一直搁着没舍得吃,姐姐品品可还吃得呢。”平儿这里一边赔笑,一边只做糊涂懵懂,压根不提起先前那话。

鸳鸯见平儿跟自己打马虎眼,把茶一顿,俊脸庞儿一沉:“平丫头,你过来坐下,告诉你,你少给我弄鬼儿,我今天要你一句话,你倒是帮不帮我帮,我们依然还是好姐妹。不帮,我们自此撩开手,把那从小的情分都抛开不提了,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

平儿见鸳鸯说出这话,忙起身到门边左瞄右看,又关紧房门,这才回身安抚鸳鸯:“姐姐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会不认识,我总死了化成灰,我也是认得姐姐呢。”说着话,忽然眼圈红了:“可是姐姐好生让我为难,想我们为奴才的,从小学的就是一心想着主子,那位跟我们奶奶是滴滴亲的姑舅亲,他纵然不成器不上道,自有长亲教训,轮不到我们奴才说三道四,姐姐,您说是不是这理儿呢”

听话听音,鸳鸯是个极聪明的女儿家,从平儿话里已经听出端倪,因悄声问道:“果然是哪位表兄弟的事情”

平儿只点头却不言语。

鸳鸯追问:“到底是什么不好呢”

平儿尚在犹豫,鸳鸯急了:“宝玉可是老祖宗的心肝宝贝,你今天藏着掖着,赶明儿出了事情,我问你,你担不但得起呢人有亲疏,事有缓急,你这么聪明爽利的人,今天怎么这么糊涂磨叽了呢”

平儿见话赶话到这这个份上,她方悄声把薛蟠之事说了,还略有夸张,说的满学堂的清俊孩子都被他哄上手玩遍了,又说薛蟠这一年花在收买这些孩子身上的银子只怕五千银子打不住,好多孩子为了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据说只要把上薛蟠,一家子老小吃穿用度都不用愁了。最后叹了一口气道:“姐姐,您说,我们奶奶听了这话能不担心吗又不敢嚷嚷得老爷、太太、老太太们知道,又担心宝二爷被他也哄了去,只好私底下多嘱咐宝二爷几句,不想又被周瑞家里撞见嚷嚷出来了,唉,这事儿错不过是我们的人打听来的,若是传出去了,还不知道太太、姨太太知道了,要怎么埋怨我们呢”

鸳鸯一惊:“什么他错不过是个大家公子,怎么这样不堪太爷也不管管吗

平儿撇嘴冷笑:“他亲生娘老子也不管,六老太爷一个穷酸书生焉能管得了他你以为他的银子打哪儿来的,五千两啊,一般人家吃一辈子也够了,他有这毛病,薛姨妈只怕未必不知道呢。”

鸳鸯低声道:“不是说宝姑娘能干非常,在家里当家主事,上敬寡母,下帮兄弟,把哥哥管的服服帖帖,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呢。”

平儿暗吃一惊:“你从哪里听来的话呢,我们这里怎么一丝不闻的”

鸳鸯冷笑:“还有谁呢,你想想就知道了,我说呢,凭她一个十四岁的闺阁小姐,怎么比我们这些粗使的丫头还能摔打,比我们府里的爷们还有见识,合着是为了哄骗我们老太太,哼,这可真是三人成虎呢只不知因何要这般愚弄我们老太太呢。”

平儿故作懵懂:“我也只觉得怪,论说那位将来是要入宫的,不该有旁的想法才是。”

鸳鸯忽然笑道:“哼,这你就不知道吧,有人上了本章,说他们恃强凌弱,枉顾人命,宝姑娘的待选资格保不保得住还俩说呢。”鸳鸯见目的达到,说着话便起身告辞:“平儿谢谢你啊,我这就去汇老太太去。”平儿忙拉着鸳鸯祈求:“好姐姐,这话你听了就是了,千万别告诉人是我说的,我们二奶奶要知道,你是知道她的脾气的,那我可就完了。”

鸳鸯一声冷笑:“你太小瞧我了,我又不傻,提你干什么,这话只要你不说,那位绝不会知道。”

平儿千恩万谢把鸳鸯送出门去了。

回身到了凤姐房里如此这般告诉一番,凤姐因笑道:“平儿个小蹄子,也学坏了啊。”

平儿撇嘴委屈道:“奶奶还说,我与鸳鸯从小的情分,都是奶奶教导,今日才说了慌,我正臊得慌呢,奶奶偏还取笑人,再有这样事,我可不干了,太太知道,也不会饶人的。”

凤姐一声冷笑:“放心,我既然叫你说去,出了事情自然我担着,她恼也是恼我,连这点小事都护不住你,我也别做你奶奶了。”

平儿一笑:“我说笑呢,知道奶奶一向疼我。”

凤姐手一戳平儿脸颊:“知道就好,可别生外心,好歹别想逃出我的手心去。”

王夫人护犊责胞妹,薛宝钗情急露峥嵘

回头再说王夫人,她盘问凤姐一番得了实落信儿,生怕宝玉被薛蟠所累,哪里还坐得住,急急忙忙去了梨香院,见了薛姨妈,气哼哼的不吭声也不落座,显见就是满腔怒气而来。

薛姨妈忙打发了屋子里大小丫头婆子们,走过来殷勤王夫人:“姐姐这是怎么啦,受了谁的气了”

王夫人见薛姨妈一脸无所事事的样子,顿时怒气更甚,劈头盖脸就发了作:“受了谁的气你说我受了谁的气呢你成天对我说什么,蟠儿改好了,如今正经的上学堂念书了,知道上进了,你道是告诉诉我一句实话,这到底是真话呢,还是哄我呢”

王夫人虽然性情有些阴沉,但是对薛姨妈一项和颜悦色,今日忽然发恶,薛姨妈有些莫名其妙。要说也是,薛姨妈一个妇道人家,成天坐井观天,只知坐在屋里算计,最多到贾府串串门子,她哪里知道薛蟠最近有什么动静呢,闻言大吃一惊:“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至亲的骨肉,我但凡有什么,还要仰仗姐姐你拿主意,我哄骗姐姐做什么呢,蟠儿却是天天上学堂,一日不曾落下,这是怎么啦,姐姐你说得明白些。”

王夫人想一想也对,都一年了,自己也不是今日方才得知这事儿,想想自己妹妹也够倒霉,夫君早逝,儿子混账,想到此处,王夫人那口气才算平了一平。摇头叹气坐下了,恨恨的责骂道:“你知不知道蟠儿最近都在学堂干些什么好猴性,他大把的银子撒在那些野小子身上,供他们吃喝玩乐瞎胡闹,那些话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偏他也做得出来。”

薛姨妈闻言不能置信,护犊之心让她以为这定是别人恶意中伤,因说道:“姐姐这话打哪里听来,别是外面那些坏痞子中伤蟠儿,也未可知。”

王夫人拍着桌子气道:“闹成这样,你还要护着他,谁会无事中伤他,他于学堂里贾瑞那个不成气的下作东西狼狈勾结,哄骗那些不知世务的小孩子玩弄,如今弄的贾府人人皆知,就瞒着我一个。今天不是宝玉上学,凤丫头还不会露这个口风,她原不肯说,是我逼着她才说的,凤丫头难道会诬陷蟠儿不成。若不是今天我多个心眼,保不齐他把天戳个窟窿,我们也不知道呢,亏我一个劲儿在老太太面前夸奖蟠儿钗儿,你们这不是生生叫我自打嘴呢。”

薛姨妈这才信了,泪眼汪汪哭道:“这个孽障啊,上次的人命官司被人捅出去,差点把他妹妹的前程枉送了,现在正拿钱打点,也不知能不能成事,他现在又这样胡闹,这个家迟早要败在他手里了,姐姐,妹妹眼下只有你一个可靠的亲人,你要替我想个法子才好啊”

薛姨妈这里一哭,暖阁里的薛宝钗被惊动了,慌忙过来,见了王夫人,又去问询她母亲,薛姨妈泣不成声,又不好对她直言,只是隐晦的说薛蟠在学堂又惹祸了。

谁知这薛宝钗对他哥哥之事早有耳闻,她倒镇定的很,劝她母亲:“唉,这虽说不好听,也算不得大事,哥哥固然不好,也是那些孩子顽皮下贱不自重,贪图钱财所致,这也是他们父母少教训,命里该着,怨不得哥哥。”

薛姨妈哭道:“我的儿,你不知道深浅才说这话,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不光你哥哥名声坏了,结不到好亲,最担心还是我儿小选在即,就怕你哥哥的事情传到宫里去,就坏事了。那个主子愿意有你哥哥这样”

薛姨妈话说一半吞下了,在场三人心领神会,一时静默,独王夫人脸色有些不自然。你到为何呢,一为她们绕过自己暗中打点入宫,二为宝钗听闻薛蟠丑事竟然不以为然,这让王夫人对宝钗的品行起了疑心。

薛宝钗打破沉寂一笑:“我何尝不知道呢,问题是我们当下要做的事情不是埋怨哭泣,而是想个法子尽快把这事抹平了,不让谣言传出去也就是了。”

薛姨妈道:“你姨妈才说,你哥哥的事情,贾家阖府都传遍了,我担心终有一天会传到外面去,这要如何是好呢。”

薛宝钗闻言,眼珠子一转,忽然走到王夫人面前盈盈一福:“这就要借重姨妈的威仪了,一是在府里隔绝消息,最好不要传到老太太耳里,二是严令府中下人,不许传播谣言,万不得已,可以杀一儆百,不怕堵不住他们的嘴。”

王夫人原本见宝钗对薛蟠的丑陋行径袒护,觉得她人品堪舆,似乎并不如薛姨妈说得那般圣洁高雅,觉得受了蒙骗,心里已经老大不痛快。后又听薛姨妈漏口说出她们在暗中打点进宫之事,就更不高兴了。

原来,前些时候薛姨妈因为薛宝钗的事情找过王夫人,王夫人当时接了银钱,只说尽量去办,又安慰了薛姨妈几句,说道落选未尝不好,又着实把薛宝钗夸奖几句,称赞谁得了她做媳妇儿真乃好福气。又顺口提了下宝玉一团孩子气,老太太偏又宝贝,宠得他只知在姐妹堆里胡混,一点及不上宝钗董事。言下之意暗示薛姨妈两家儿女结亲之事。

这在王夫人想来是她看在姐妹面上开恩了,想自己是候府当家主母,诰命夫人,宝玉是候府公子,又生得一表人才,她肯与薛家这样商贾之家攀亲,那是天大的恩惠,薛家母女应该跪地磕头感激不尽才是,熟料今日发觉薛家竟然毫不在意自己的暗示,暗暗打点,试图进宫攀高枝儿。这分明瞧不起贾府瞧不起自己与宝玉,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心里就有了恼意,只因为嫡亲的姐妹,不好立时翻脸强忍下了。

此刻闻听宝钗之言不免皱眉,觉得这个女孩子,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辣,加上之前零零种种,王夫人看薛宝钗的眼神就有些犀利:“杀一儆百侄女儿倒是说说,如何杀一儆百法呢。”

薛姨妈见王夫人脸色有变,也觉得宝钗有些越俎代庖,竟然插嘴别人家事,忙呵斥宝钗:“你小孩子家家,混说什么,如何办理,你姨妈自有分寸。”

宝钗方才因为涉及到自己进宫飞升的机会,难免激动了些,心里恨不得把那些乱嚼舌的奴才灭尽了才安心,所以才冲口而出,没过脑子仔细琢磨。此刻被母亲提醒,也觉得自己方才太过急切了,因红了脸,道:“姨妈见谅,侄女儿我也是一时害怕才这般。”

王夫人因她们背自己行事失却了跟她们母女啰嗦的耐心,霍然起身告辞:“没事我先回府去了,府里的事情我自会安排,明儿起,先别再让蟠儿去学堂了,贾家丢不起这个脸。”

薛姨妈这里虽是极力挽留,王夫人却执意走了。

却说王夫人得窥薛姨妈母女心机,心下越思越恼,想那宝玉,那可是贾府的命根子,老祖宗宝贝得凤凰蛋似的,就连王夫人也母凭子贵,在老太太面前十分得脸,处处压那邢夫人一头,为此,王夫人一向自鸣得意,不料却被宝钗母女轻视,王夫人焉能不生气。

因为生气,王夫人也就把那薛宝钗的事情看得轻了,想那薛蟠的事情与宝玉无关,只要他不去学堂就好,至于他的丑行连累了谁,王夫人也就懒得管了,反正她自己又没有待嫁的女儿。

却说这边薛姨妈,见王夫人带怒而去,有些无所适从:“这可怎么好呢,你姨妈显是生气了。”

宝钗却悠然而坐,安慰母亲道:“生气又能怎样,她接了我们的银子又不帮着办事,还不许我们另辟蹊径吗我们不生气不跟她讨还银子已经客气了。”

整薛姨妈唉声叹气道:“话是这般说,可是她毕竟是你亲姨妈,你舅舅又出京了,我们眼下在京城无依无靠,许多事情还要依靠你姨夫姨母帮衬呢。”

理宝钗一笑道:“那就表面上做足样子吧,明天先让哥哥把学堂辞了,以后也别去了,反正他也学不了什么东西,干脆让他去铺子跟着老管家学习人情练达做生意。”

薛姨妈道:“你哥哥那个样子如何是做生意的料,铺子生意全靠你父亲几个旧伙计支应着,这次上京后才知道,我们京城的几家铺子不仅不赚钱,还月月亏损,你琏二哥已经让人把铺子顶出去了,只留下两家勉强不亏的铺子,一家货栈,一家当铺,慢慢经营着看看,也不知将来情况如何,幸亏我们还有祖宗留下皇商名号,领着宫中的采买差事,每年还有些进项。可是,你哥哥现如今这般胡闹,被人参奏,差点丢了差事,连你的待选资格也悬着了,你哥哥再这般胡闹可怎么好哟。”

薛姨妈说着说着,不由悲从中来,最后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薛宝钗一面在心里埋怨王夫人只拿银子不出力,一面在心里埋怨薛蟠,不该这般浑浑噩噩,胡作非为,否则自己母女也不会受今日这场气。

这里宝钗好容易才劝得母亲止住哭声。因问母亲道:“母亲能不能给我个实落话,您到底给了姨妈多少银子呢。”

薛姨妈伸出来那个根手指,道:“两万两。”

薛宝钗顿时恼了,气道:“这也太过份了,亏她与母亲是嫡亲姐妹,怎么这样行事,竟然来骗我们孤儿寡母的养命银子呢。”

薛姨妈摇头,哭道:“你姨妈说了,这些银子全部用去打点你哥哥的人命官司了,至于你的事情,她是白帮忙无需银子。”

宝钗顿足道:“不过一条贱命,竟然值得这许多的银子不成。”

薛姨妈闻言顿时愣了,泪水扑簌簌滑落:“你怎么着办说你哥哥呢,他再不济,也是你一母同胞,一笔难写两个薛字来,他是混账些,带累了你选秀出了问题,耽搁了你的前程,可是他毕竟是你嫡亲之人,再罪大,你也不该巴望他去死了呢。”

宝钗立时急红了脸:“母亲误会了,我说的那姓冯的贱民。”

薛姨妈摇头叹道:“不管了,只要你哥哥能逃出命来就好,银子丢了就丢了吧,唉,也不知你哥哥这一项托人去办你的事情怎样了,我真怕他再惹祸事。”

薛宝钗对她哥哥向来不大信任,心想哥哥不会借着名儿要银子罢,因皱眉问她母亲:“哥哥说没说这次走的什么门路他拢共花了多少银子了”

薛姨妈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道:“他已经66续续拿了不下三万银子了。”

宝钗又是一惊:“三万这么多,都快堆一座银山了。”

薛姨妈当她心疼银子,忙安慰道:“你别担心,你哥哥说了,哪怕花再多的银子,也要保住你的待选资格,只要你入了宫,得了势,就能保住我们薛家的皇商资格,那就是花再多的银子也值得。”

宝钗道:“我就怕哥哥办事没个谱,被人骗了,白花了银子,办不成事情,那就得不偿失了,为了我的事情,五万银子就这么没了,我觉得太不值得了,一个王爷一年也不过一万银子的俸禄,小民百姓节损些,吃喝一辈子也就够了。”

薛姨妈闻言又哭起来:“谁说不是呢,都怪你哥哥不争气呀,他不打死冯家小子,哪里会有这些事呢。”

宝钗心灰意冷一声叹:“也不知那香菱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且又无才无貌,有什么好呢,倒招惹得哥哥与那姓冯得这般争斗。”

薛姨妈哭道:“谁说不是呢,狐媚子女人真是祸水呀。”

恰好香菱没眼色,见她们母女哭得伤心可怜,忙泡了茶水奉上,却被薛姨妈拉住,狠狠在她脸上掐了几把:“都是你个贱蹄子不好,惹祸的扫把星,否则我薛家哪有今日之难。”

可怜这香菱,三岁时节被那拐子拐去,被拐子逼她喊爹不从打怕了,来了这里,薛蟠打人也是家常便饭,这会儿被薛姨妈掐她,也不敢躲避,就连一声哭泣也不敢出声儿,只是默默落泪不止。

宝钗见了皱眉道:“不过捞几下罢了,难道你还委屈不成,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呢,知道太太不爱见你,你还来,还不下去。莺儿,莺儿,都玩疯了呢,快些打水进来。”回头又安慰母亲:“母亲您跟她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