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我爱你第12部分阅读(1/1)

邓扬明抓起车钥匙,态度不容反驳。

一刻钟后,他们抵达安家楼下。邓扬明坐在车里等,邢育一人上楼。

邢育进了门,三人直接省略寒暄的时间。邢育径直走到安瑶的卧室门前,说:“嫂子,如果我哥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我先代他向你道歉。可即便嫂子你不为哥考虑,也要考虑你父母的身体。”看着一双头发花白的安家夫妻,邢育心里泛酸。

三人等了一会儿,安瑶猛地打开卧室门,当她与邢育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一副气愤到极致的表情逐渐呈现。

“你来干什么邢凯做错事都要由你这个挂名妹妹出面解决”

“瑶瑶,你怎么说话呢是我们打电话请邢育过来的”安母焦虑地说。

“妈您别管”安瑶指向邢育,继而面朝父母指控邢育道:“爸、妈你们以为她真是邢凯的亲妹妹吗我呸她是邢家捡来的野孩子而她唯一的长处就是在男人面前装无辜装可怜。至今为止我都记不清,有多少男人被这小狐狸精搞得神魂颠倒了我现在也不想瞒爸妈,实话说吧,邢凯也曾跟她好过一段,但邢凯为了我硬是把她赶出家门,所以她早就恨上我了今天惺惺作态来咱家,无非是想看看我究竟有多惨多可怜其实她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她是我见过最下贱的女人”

听罢,安家父母没时间对邢育“另眼相看”,此刻只是对女儿这番刻薄的言辞而大感汗颜。他们安家世代从事医护工作,培养出的孩子本应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啊。

邢育伫立原地怔了三秒,狠狠抽了安瑶一记耳光。

而这一巴掌,竟将安瑶抽倒在地。安家夫妻惊呼一声护住女儿。

邢育攥紧拳,正色道:“我打你这一巴掌,不是因为我感到委屈,而是你没资格辱骂我是野孩子。我的亲生父母双双为国捐躯,我是烈士遗孤,不是你口中的野孩子。即便你正在气头上,说话也该注意分寸。何况你丢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你父母的脸。请你搞清楚,我没有惯着你的义务,平时让着你全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平心而论,我在来你家的路上还在为你担心,甚至想到你会对我进行人身攻击,却没想到你可以口无遮拦到这种地步。安瑶,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安家,如果我哥愿意接你回去,你还是我嫂子,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再为你说上半句好话,再见。”

语毕,邢育向安家父母深鞠躬致歉,随后,旋身离开。

“扬明哥,咱们走吧。”邢育关上车门,勉强笑了笑。

“你脸色怎这么差”邓扬明边发动引擎边询问。

邢育只是摇摇头。这时,安瑶如疯了一般冲出楼门口,疯狂地捶打车门,叫嚣道:“你少t在我父母面前装无辜,你个虚伪的贱货还敢不承认就是你从中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是吗马蚤狐狸精有种别跑”

“操你大爷安瑶你丫再敢骂她一句我听听”邓扬明怒火攻心,顿时拉动门把手。邢育则一把按住他的手臂:“我扇了她一个耳光,她心里有火让她喊吧。咱们走。”

邓扬明咬着牙,忍了又忍,最终,倏地踩下油门

路上,邓扬明想到安瑶谩骂的内容,越想越气,一拳打在方向盘上。

“这一年来邢凯给这娘们家扔了不少钱,又给她爸换车。邢凯为了迁就这娘们,脾气改了又改、火气一压再压,真气不过了无非是找我喝喝酒就算完事了。操我就不明白丫安瑶为什么就不懂得知足呢”邓扬明又愤愤地拍向方向盘。谁都知道安瑶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虽说爱慕虚荣对他们高干子弟而言不算什么,但你好歹给点回馈,就别这么矫情了吧

邓扬明记得非常清楚,有一次,邢凯在酒后说过这么一句话安瑶爱的是地位名利不是我,正因为她爱物质胜过我,所以我会维持这段婚姻。

正因为这句话,邓扬明不再为邢凯担心,毕竟邢凯早就看透了,一份不求名利的爱情可遇不可求,唯一能给他幸福的女人却不爱他,所以他们这等凡人也就不奢望了。换句话说,只要安瑶安于现状不跟他吵吵闹闹,邢凯打算就这么过下去了。

“扬明哥,我真的做错了吗”

邓扬明收回神智,问:“嗯你做错什么了”

邢育沉默不语,注视着后视镜中,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逐渐远去的人影,默默说了句:对不起。

试问,是爱情改变了一个人的个性,还是爱情暴露了一个人的本性呢还是,她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

对不起安瑶,是我一手策划将邢凯带进你的生活,造成如今不尽人意的局面,我唯有奉上遗憾的歉意。

2oo3年5月

2oo3年5月。

整个中国卷入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灾难非典。又称sars。在未查明病因前,被叫做“非典型性肺炎”。是一种因感染sars相关冠状病毒而导致的以发热、干咳、胸闷为主要症状的新的呼吸道传染病。死亡率高达11。

新闻局每日循环播报最新的死亡数据,然而,新闻总局并没给出真实的死亡数据,譬如死亡一百人,只播报十几人。但关于这一点也无可厚非,毕竟谁都不愿听到大难临头的噩耗。

但是即便如此,处在没有特效药治疗“非典”的情况下,全国人民依旧惶惶不可终日。学校停课了,街道清冷了,公交车空旷了。家里实在没得吃了才会戴上三、四个口罩出门购物,为了远离病原体,恨不得听谁咳嗽两声都跳开三大步。

而就在这“生死关头”,邢凯居然患上了重感冒。

邢复国作为政治人物之一,收到上级所下达的硬性命令禁止他返家探往儿子。邢复国为此事愁白了头,三番五次亲自打电话向“非典”科研医学组恳请救助。然而,在确保邢凯并非病原体之前,研究组依旧对邢凯进行了隔离治疗。

不过,隔离区域还算尽人意,只是把邢凯“圈”在家里养病,说白了,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几天来,邢凯躺在床上,四周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儿,他想,如果他死了,绝对是让这些人当实验小白鼠那样祸害死的。

二个月前,安瑶灰溜溜返回夫家。邢凯没说什么,该怎样待她还是怎样,一日夫妻百日恩,既然娶进门,不是真过不下去了,男人一般不会主动提出离婚的,不过也会采取冷落政策,不打你不骂你,只是没空理你。

自从安瑶回夫家之后,稍微学乖了点,尽量避免无事生非的争吵,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显然比曾经远了。就这样,夫妻俩相安无事过了两个多月,安瑶在权衡利弊之后,暗自决定用怀孕的伎俩挽回丈夫。但她的计划落空了,因为邢凯总能找出各种借口推托那事。直到“非典”大面积来袭,邢凯患上感冒,当邢凯自身也感到恐慌时,首先命安瑶回娘家暂住一段时间。而安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再一次离开了邢凯。

安瑶在离开前是这样想的,大难临头,生死未卜,还是静观其变吧。

邢凯,不要怪我狠心,如果你躲不过这次灾难,我愿意为你守寡三年,报答你曾经给予我的一切。

回到现在,卧室里

“起来喝粥。”邢育放下粥碗,坐在床边托起邢凯的肩膀,轻声说:“你别弄得自己跟病入膏肓似的行吗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

邢凯只是受不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儿,话说谁闻多了都得头晕眼花,他懒洋洋地依着邢育:“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特无耻媳妇走了我心里特踏实,你要是不管我,我心里特不平衡。”

邢育尽量向邢凯展示一个轻松的笑容,她舀起一勺粥送到邢凯嘴边:“我学的就是护理,这不,提前派上用场了。”

“你们学校没征用学生去医院帮忙吗据说各大医院颁布硬性指令,医生、护士在非典期间都不允许请假,惜命的全得卷包袱回家。”

“征用了,自愿报名,我没报名。”

“我一直以为你学医就是为了救死扶伤。励志当新时代的白求恩。嘿”

邢育但笑不语,一口一口给他喂粥。

邢凯有所不知,走进隔离区,需要向有关部门签署生死状。邢育则毫不犹豫的签了,她如今是邢复国与邢凯之间唯一的联系人。

喝完粥,服下药,邢育按惯例给邢凯试体温,依旧是38°

邢育下意识背对邢凯站立,紧紧捂住唇,咽了咽喉咙,努力平复着焦虑的心情。

“怎了体温还没下来”

“没有,快接近正常了。”邢育回眸一笑,顺手将体温计搁到远处。

“你还是出去吧,我承认离不开你,但没想过拉着你一块陪葬。”邢凯无奈一叹,邢育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他又何尝不是呢。

邢育不予回应,下楼打来一盆温水,坐在床边,当她准备帮邢凯擦脸的时候,邢凯立刻从她手中取过毛巾,命令道:“你坐远点,靠墙角那边。”

“非典属于呼吸性传染疾病,要传染早传染上了。我每天都会给自己测体温,一直正常。”

“也许是你抗体能力强吧,保不齐我打个喷嚏就把病菌送你嘴里去了。走吧走吧,别让我着急”邢凯忽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因为他已从重感冒转为低烧。

邢育吸了吸鼻子,弯起一条腿跪在床边,板正邢凯的脸颊,就在邢凯防范不及的时候,她忽然低头贴上邢凯的嘴唇,舌尖滑入他的口中,显然不打算为自己留任何退路。

“”邢凯怔了两秒,虽然对这个吻依依不舍,但他还是决然地推拒邢育,勃然大怒道:“疯了你就怕自己命长是不是”

“唾液传染率为1oo,你看着办吧。”邢育恬然一笑。

“”邢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由心头一震。

他在心中不断祈祷愿老天爷保佑,千万别让他患上非典,否则他就是死了也没法闭上眼。

邢凯一把将邢育捞进怀里,蹭了蹭她的额头,问:“我不想说太肉麻的话,但又怕真没机会说了小育,我对天发誓,如果真的可以跟你一起死,我不会感到遗憾。你会遗憾吗”

邢育缓缓合上眼皮,侧耳聆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又不回答,我都快死了,给句痛快话吧”

“如果咱们都不幸死于非典,我想跟你合墓,碑上就刻,哥邢凯之墓;妹邢育之墓。等清明节扫墓的时候,我沾你的光,肯定能吃到糖和甜心。”邢育笑着说。

“”邢凯心里一阵泛酸,眼眶也跟着红了,他将她搂得更紧,噗嗤一笑,说:“你可真够烦人的,下了黄泉还不肯给我当媳妇。”

邢育抬起眸,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你教我打麻将吧听村里的长辈说,小鬼们都特好赌。如果家里人没给烧够纸钱,就要按输赢押送到十八层地狱的某一层里。”

邢凯耸了耸鼻子,弹了她额头一下,“迷信脑袋瓜子,死了就是两腿一蹬的事儿罢了。”

邢育笑而不语,她的眼皮泛着黑青。在这个全城恐慌的时刻,患病家属每天都从惊悸中被吓醒。

“哥傻人有傻福,你肯定不会患上疑难杂症。”

“”好吧,他愿意暂时当傻子。

“小育,你刚才亲我来着。”

“嗯,怎么了”

“兄妹不能亲嘴。”邢凯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快来点羞涩吧

“哦,我一时着急做出不适当的举动,下次注意。”邢育平静如水地回。

“”

邢凯沮丧地吐口气,挪了挪身体,拍拍枕边让她躺下。邢育这次没有拒绝,脱了鞋,倚在床头半卧半躺。

当人们不能预见明天是否还能睁开眼的时候,回忆往往成为最珍贵的纪录片。

邢凯双手枕在脑后,笑了笑,说:“你还记得你去军校找我那次的事儿吗大部分男生知道花姑娘来学校都乐疯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是你,还凑进人群里起哄,谁知道你就跟花仙子似地走出来,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嘛”

邢育怔了怔,摇头。

“自豪、骄傲心里那叫一个美”邢凯变得神采奕奕,刚坐起身,又垮下肩膀:“谁知道你对我不冷不热的,害我空欢喜一场。你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没理没面呢当着大伙的面好歹让我虚荣一把也好啊,装装样子都不肯。”邢凯长吁一口气,又说:“何况吧,我哪会真没想到你压根没打算嫁给我”

邢育摸了摸邢凯的额头,时刻关注着邢凯的体温。

“跟你说话呢,别动手动脚的。”邢凯剥开她的手,最烦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毕业之后你打算去外交部工作吗”

“哟你真想知道”

邢育笑着点头,将一颗止咳含片放进他的嘴里。

“我也正在犹豫,爸希望我去外交部慢慢往上爬,你也知道我是野心家,没打算从底层做起”邢凯侧头看向邢育:“你知道一步登天的捷径是什么吗”

“表现突出,为中国外交事业做出卓越的贡献。”邢育抬起眸:“所以说,你想出国是吗”

邢凯打了个响指,捏了捏邢育的下巴,笑着说:“有一个亲属名额,亚洲国家,你陪我去吧。”

“”邢育凝望邢凯的神态,他的眼里已完全少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人们都说女人是这世间最敏感的生物,其实男人的洞察力并不亚于女人。无论男女都是矛盾的综合体,希望所关心的人不受到伤害,也期盼得到一些言语上的支持,哪怕只是言不由衷的关怀,也会令面临生死关头的病人感到宽慰。所以,当安瑶跑回娘家躲避疑似非典的他的同时,也将邢凯对妻子那最后一丁点的感情消磨殆尽了。

想到这,邢育坐起身,穿鞋下床。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你唉你给我站住”邢凯话没说完,邢育已是推门逃走,楼梯间甚至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邢凯嘿嘿一笑,终于将抑制了半天的咳嗽声滚出喉咙。他揉了揉钝痛的胸腔,就知道她得跑,再不跑非把他活活难受死。

这时,阳台外传来飘来一阵喊声

“邢凯哥们远距离送祝福,祸害遗千年,你丫肯定死不了不过呢,万一你先走一步,小育我替你照顾着,千万甭惦记啊,哈哈哈”

“”你大爷的邓扬明。

邢凯边咳嗽边笑起。不过,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是真心的,如果他能躲过这一劫,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带她走。

她宁愿陪他面对生死,却不承认她爱他。

谁来给分析分析,这妞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在医学界,人们对2oo3年发生的这场传染病的名称存在争议,因为已经查明,这种病其实并不是医学上通常所说的“非典型肺炎”,而是“传染性冠状病毒肺炎”。

2oo3年11月

邢凯在躲过“非典”浪潮的半年后,同年,正式向安瑶提出离婚。

其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邢育,而是当邢凯告诉妻子决定前往中国驻韩大使馆任职的消息后,安瑶居然想都没想便质问邢凯你不就是想要和那位漂亮的韩语老师双宿双飞吗

男人为什么会想要个家因为家是温暖的,是男人们全身心放松的栖息地。

如果说他心里不难过那绝对是假话,当初娶安瑶为妻,正因为她拥有值得被爱的优点,譬如活泼爱笑,譬如她愿意为丈夫改变懒惰的习性,譬如她一遍遍在他耳边倾诉“我爱你”。

然而,当曾经的那份惬意转为喋喋不休的争吵,邢凯确信这段婚姻已失去了原本的意义。当然,他也并不认为自己是好好先生,只能归类于一个在婚姻生活中还算尽责的丈夫。

而另一边,安瑶誓死不离,虽然她已预见这段婚姻走不长远,但没有一个女人愿意面对被丈夫抛弃的事实。

就在安家七大姑八大姨登门造访的日子里,邢凯一面要迎接等级考试,一面要应对安家亲朋好友的“狂轰乱炸”。但是邢凯并没有向任何人倒苦水,毕竟他当初结婚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所以离婚也不需要家人的支援。只是这半个月下来,把他整个人搞得疲惫不堪,脸庞明显瘦了一大圈。

并且,邢凯更不知道的是邢育也同样在歧视与嘲讽中度日。炮轰她的自然是安瑶。安瑶在学校中恣意撒播邢育的生活作风问题。话说校园那种地方,漂亮又不合群的女生大多遭同性排斥。而安瑶只是帮大伙打开了话匣子,就这样以讹传讹,邢育很快成为校园里声名狼藉的“交际花”。

邢育每天都会收到匿名男生塞进她书桌的色情信件,大多问她愿不愿搞一夜情,那些污秽不堪的用词让她觉得反胃又可笑。

邢育时常反省自己,不但邢凯把婚姻想得简单,她也考虑得很不周全,以为男人和女人领了结婚证就可以相安无事过上一辈子。如今证明,他们都太年轻,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荒诞。唯有,以引为戒。

放学后

邢育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只见三、五个脸熟的长辈正向军区大院走近,她快跑几步,拦住一行人的去路。

“叔叔阿姨们请先回去好吗这是邢凯与安瑶自己的事。而且邢凯也没在家。”

“喜酒我们还没吃上就要离婚高干子弟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们小老百姓了是吗我们不是来吵架的,我们只是想要个说法,我家瑶瑶才貌兼备,哪点配不上你家邢凯了再者说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就纳闷怎么就非要闹到离婚这条路上了”安瑶的三姑率先发问。

“关于离婚的原因我无权发言。只能回答阿姨其中一条,如果邢凯用高干弟子的身份压制各位长辈,真的不用亲自出面解决。”邢育指向屹立在院门前的6军标致,客客气气地说:“我说这种话绝对不是打算惹怒各位长辈,这里是什么地方更不用我多说,我只想与各位长辈打个商量,做任何事都该有个限度,几位隔三差五来闹有失妥当,即便不看邢凯的面子,也要给邢家长辈留些面子。”说完,她深鞠躬道歉。

安瑶的三姑刚欲反驳,就被丈夫一把拉了开,了解国情的男人们自然听得出这番话并非危言耸听。说句大实话,能不离固然好,但非要离谁也拦不住,闹归闹,闹大了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你也是邢家人,那你给出个主意,我家瑶瑶整天寻死觅活的,邢凯又死活不肯见她,我们就是担心自家孩子想不开。要不你给出面约个时间,让小两口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安瑶三姑夫征求道,态度不卑不亢。

“就是嘛,如果邢凯不肯见我家瑶瑶,我们只能去邢凯学校门口等。放心小姑娘,我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高素质家庭,不喊不闹等他出来总可以吧”安瑶的五姑妈慢条斯理地说。

邢育长吁一口气,这段日子以来,她不是看不到邢凯的憔悴,心疼他,更痛恨自己。

“如果各位长辈非要把家事闹到邢凯的学校,我也无话可说,只希望安瑶能尽快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否则邢家会采取法律手段解决。”

“你们邢家还真是一个赛着一个狠啊你叫邢育是吧我不跟你吵,我就问你,你敢不敢让邢凯站在我们面前再说一次这话”安瑶的三姑妈怒道。

“没什么不敢的,我已决定与安瑶离婚,这件事不必再商量了。”

邢凯站在一行人身后,拉起邢育向院门走去,安家亲戚紧追其后,却被手持步枪的士兵拦截。

邢凯不愿将离婚的事闹上法庭,所以一直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他天真地以为,婚姻是可以好聚好散的,但事实证明他的忍让及逃避只会令整件事变得更为混乱。他都觉得自己可笑,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敢把结婚、离婚的事想得这么简单怎么就没考虑过婚姻背后牵扯着这么多亲戚朋友的关注呢

应了那句老话: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一旦想离婚,那是两大家子人的事。

“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很想离却不敢面对安瑶”邢凯落寞地问。

“当然不是,这是所有男人的通病,潜意识里还是怕自己会心软,何况你对安瑶或多或少存在愧疚。”邢育给他倒了一杯果汁,看他一脸疲惫,站在他身后帮他揉肩:“哥,坚持你的想法,无论结果怎样,以后我再也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邢凯缓慢地仰起头:“你再说一次你真的愿意站在我这边吗”

难道他又错了他最近进家门就回房,就是怕邢育竭力劝说,因为邢育的话向来最能摧毁他的意志力。只要她唠叨上遍,他必定“中邪”。

“这么讲非常自私,但我的确只在乎你的心情。无论你想离想复合,我肯定会站在你这一边。”邢育笃定地说。

邢凯的目光放空了许久,最终绽出一抹解脱的笑容。

2oo4年1月,

邢凯与安瑶在经过长达三个月的冷战之后,正式离婚。

邢凯补偿安瑶青春损失费五十万元整。关于这一项并非安瑶提出,而是邢凯主动付的。毕竟夫妻一场,走到这一步谁心里都不好受。

当夫妻成为陌路,他在临近二十四岁的年纪,已然提前走完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邢凯遥想过往,冲动之下提出结婚,无奈之中结束婚姻。如今,不得不面对现实,他依旧是那个不够成熟、毛毛躁躁的傻小子。

他一个人的任性,导致三个乃至更多人受伤,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不是吗

对于婚姻,他不再有憧憬。

也再一次确认了,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说服自己扭转情感,依旧没办法把整颗心交到除邢育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手中。

另一边。

邢育不知哪来的勇气,居然主动要求送安瑶回家,而安瑶竟然也没拒绝。

两人坐在街心花园里,邢育望着满脸憔悴的安瑶,却说不出半句安慰她的话。

安瑶竟主动开口了,“邢育,我今天不会为难你,咱们就像从前一样说说话好吗”

“算了安瑶,我们回不到从前了,说实话,我心里并不好受。”邢育闭了闭眼。

“我当初是我昏了头,不该把怒火发泄在你身上。”安瑶神色恬然,说:“现在回想当初的种种表现,我对自己也挺震惊的。”

离婚事件纷纷扰扰闹了这么久,安瑶也感到很疲惫了,而当一切归于平静,才会醒悟到,自己曾做过多少傻事。何况,邢育并没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显然是她错怪了邢育。不过凡事没有“早知道”,该经历的必须要经历。

“你误会了,受伤的不是我,而是原本打算与你携手相伴的那个男人。”邢育舒了口气,说:“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女人,你对我的指控不无道理。回想当初,你开朗的个性一度感染了我,我喜欢你的外向活泼,真心喜欢。于是,我自作聪明了一把,把那个男人托付给你照顾,这样,即便我走了也会安心”她抿抿唇,又说:“总之一句话,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把你卷进一场不和谐的婚姻,再见。”说完,她起身离开。

听罢,安瑶望着她的背影,一声叹息。事到如今,她已不在乎这场婚姻的前因后果。即便邢育三番五次重申是她一手促成了他们的婚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第一次见到邢凯的时候,她就对他一见钟情。而不可否认的一点是,如果邢凯不是邢凯,她还会注意到他吗

所以她不怪任何人,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即便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她也会义无反顾地追过去,甚至为自己做出最坏的打算即便邢凯这一辈子都不爱她,或者对她若即若离,她也心甘情愿地认了。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情商,爱一点,就想得到更多,当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时,她便让自己与所有人为敌,不知不觉地,丢了那个曾经可爱的自己。

安瑶吸了吸鼻子,又苦涩地笑了笑,她确实从失败的婚姻中吸取到教训。婚姻生活好比一条牛皮筋,夫妻双方各自站在牛皮筋一端,拉得太近或太松都会脱手。

这时,安瑶忽然想起什么,愣住一瞬,喃喃说:“托付等等邢育”她急忙赶上邢育的步伐,焦急地拉住追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邢凯知道吗”

邢育含而不露一笑,答非所问道:“幸好你还年轻,我祝你下一段婚姻美满幸福。安瑶,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忘了,只截取美好的片段。如果你也曾后悔过。好吗”

安瑶默默点头,凝望邢育渐渐远去的方向,看不懂她笑中的含义。似乎又透出那么一点伤感。

自从邢凯恢复单身生活之后,邢家也慢慢恢复以往的步调。邢育每天按时回家,在邢凯消极寡言的日子里,她给了邢凯无微不至的关怀,令他很快从上一段婚姻的阴影中走出。

邢凯深深体会到家人所赋予的温暖及包容。他似乎懂了,亲情才是这世上最可靠的情感,无论你有多可恶,唯一对你不离不弃的只有家人。他们敞开怀抱,从始至终做我们的避风港。

2oo4年6月中旬

晚饭时

“小育,我跟你说的那事儿,你决定好了没”邢凯催促道。他下个月就要动身前往中国驻韩大使馆,家属名额仍旧搁置。

“我不去,我又不会说韩语。再说我还没毕业呢。”

“暂时休学怎么了我又没让你到那泡韩国帅哥去,不会韩语又怎么了而且大使馆内部结构就跟别墅差不多,不是让你到那受苦去了,吃的玩的挺全乎,同事们又都是中国人。再说还有我在你身边啊。”

“一去至少两年左右,还得看你的表现才能决定什么时候回国。我不去。”邢育边看电视边漫不经心地回。

邢凯砸吧砸吧嘴,挪了挪椅子挤到邢育身边,可怜巴巴地说:“你真舍得让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外工作”

“据说韩国遍地是美女,你不会孤单的。”

“外交人员不能搞异国恋。”

邢育缓缓抬起眸:“真的假的”

“你以为我胡诌呢为了确保外交人员秉公执法,有明文规定。不信的话你去看文件,我桌上有一份。”

“那怎么办”邢育拧起眉。

“什么怎么办,有你陪着我,我当然不需要其他女人,何况我到那边忙都忙死了,哪有时间搞对象啊”他顿了下,见邢育始终不为所动,干脆打出同情牌,坏笑着说:“而且你学医的应该很清楚,男人禁欲太久对身体不好吧即便你不想照顾老大,也该照顾一下老二啊”

他的初衷从没变过。退而求其次,他可以接受她不爱自己的事实,但决不允许她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因为,他根本离不开这女人,自从她十五岁那一年闯入他的生活。

她不曾宣布永久驻扎,却早把他的魂儿给勾走了。

2oo4年6月

邢凯此次将前往中华人民共和国驻韩国民国大使馆就职。大使是外交官系列中的一级领导,在外交官系列中,大使以下还有许多级别的官员。他们依位次高低分别为公使、公使衔参赞、参赞、一等秘书、二等秘书、三等秘书、随员。另外,还有武官等官员。

而邢凯担任的职务则是三等秘书,根据他的个人能力,分配于政治部。需要指出的是,一、二、三等秘书并非以级别排列。实际工作中,由于地点环境不同,工作需要不同,个人能力不同,决定了一、二、三等秘书的责任和地位。话说邢凯一个初出茅庐的应届毕业生有幸获取此职位,邢复国显然没少使劲。

“小育,你真不跟我去啊”邢凯相当不满,邢育考虑一夜居然给出这答案。其实,他并没打算在韩国大使馆工作太久,说白了,他无非是混经验混资历,以便作为归国任职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大踏板。

“早去早回吧,我等你凯旋。”邢育笑了笑。

倏地,邢凯从她身后搂过来,锲而不舍地说:“我昨天跟你逗呢,肯定不会马蚤扰你。”他承认口是心非,反正先拐走再说。

“邢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我没住进邢家之前你是怎么过的”

“喝酒抽烟打架玩游戏泡妞,大概就这样吧,怎么了”

邢育摸了摸他的脸颊,她会担心环境改变影响邢凯的身体状况,但邢凯天生属于依赖性较强的那一类人,不是说他怯懦怕生,而是说他缺乏安全感,所以家庭无形中成为他最渴望的田园。对此事,邢复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没有给儿子留下一个完整美好的童年,导致邢凯长期处于迷茫状态之中。

当初,邢育在帮他收拾漫画书的时候看到这么一句话,看笔体,大概是他初中时写下的人为什么要活着死了谁又知道

自从那时候起,邢育就知道邢凯是多么需要一个温暖的家。

邢育转过身,直视着邢凯的双眼,幽幽地说:“每个人都在经历一些事之后变得更加了解自己,但不要因为失败了,对某些事产生绝望。”

“你指婚姻”邢凯瞥看视线,她向来洞悉他全部的情绪。

邢育没接话,蹲在一旁帮他整体衣裤,人是群居动物,一旦感到寂寞难耐了,自然会想办法消除孤寂。

“对了,你不是说每年都有探亲假吗我猜你这一次应该不会去太久,衣服少带点吗”

邢凯慵懒地陷入软床,质问道:“你说实话,是不是心里藏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对象啊”

邢育怔了怔:“怎么这样问”

“你刚才起问我的童年,肯定是想到了自己的童年说说说,我要跟丫角斗”

邢育噗嗤一笑:“我小时候都是一个人玩。踢毽子,跳皮筋,剪纸什么的。”

“跳皮筋一个人跳”

“嗯,拴树上,想跳多久跳多久。”

“没人搭理你吗你小时候的人缘比我还差啊”

“谁说的,是我不喜欢跟别人玩。”邢育没有邢凯幸运,即便没有亲情还有无数人的关注。她的父母长期战斗在各地抢险第一线,而她的出生,其实是个意外。当然,这件事是她懂事后才从母亲口中听到的,她父母的感情并非深厚,算是奉子成婚吧。家长虽然是有口无心的带出一两句,却忘了有些话不能乱说,会给早熟的孩子们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邢凯眯眼打量邢育

虽然她嘴角挂着笑意,邢凯可没觉得有趣,至少他还有邓扬明陪着,邢育可真够惨的。

邢凯抬起脚趾尖戳她脊背,说:“跟你商量个事儿,等咱们到了三十岁,如果你没嫁我也没再娶,就当咱们搭帮过日子,嫁我行不行”

“三十岁还六、七年呢,到时候再说。”邢育的态度敷衍。

“哎呀呀,你先别整理了,先说好。”邢凯叽里咕噜滚到邢育身边,一屁股坐在衣服堆上。

“我没法做出不切实际的承诺。你别压着裤子,褶了还得熨。”邢育推了推邢凯,从他腿下面抽出西裤。

“”邢凯爬回床上,一扯她手臂,将她拽到身旁。邢育感到他隔着衣服正在抚摸自己的腰部,于是,她按住邢育的手背,说:“等我先收拾好。”

“”邢凯眼珠子一亮,他只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态偷偷摸两把,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的福利啊

兄妹相称了三年之后的今天,邢育再次以婀娜的姿态占据了邢凯的视线,他拥着她赤裸柔软的身体,心头涌起失而复得的幸福感。

急促的喘息声蔓延在彼此耳边,邢育微微拧着眉,迎合着热吻,承受他势如猛虎的索取。

邢凯抿唇一笑,吻遍她的每一寸肌肤,男人其实也没什么大追求,能与最爱的女人耳鬓厮磨就足够了。他不想深究这一切由什么时候转变,只希望这一切不要结束。

从下午至黄昏,他们不曾分开一秒,虽已筋疲力尽,他却不敢松手,怕她再次跑远。

“快八点了,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