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归来时第22部分阅读(1/1)

到和外人联合起来对付程家。”

程暮雪听到此处,默然爆发,打断了她,激动,“你以为我愿意姓程,这个姓氏肮脏的我连想起来就觉得恶心。你不把我当妹妹也就算了,可是那个该死的老头子怎么说也是我的父亲啊,他是怎么对我的”他好像是想起了某种不堪的往事,她激动的不能自已,急促喘息着,连着“他”了几次,却蓦地闭起了眼睛,不愿再说下去。

程见雪皱了皱,眼里有森然的冷意,厉声:“无论我承不承认你,在外人眼里你都是程家的二小姐,这个名头放出去谁不卖你三分面子。沈迟算你什么人,他高兴了捧你,寂寞了逗你玩会儿,不过是全凭心情。你哪天要是惹着了他,你就知道那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包裹的是怎样凶恶的一头狼了。”

“呵”不知道被那句话刺中了伤口,一直仰头直视那些字字狠厉的指责的人蓦地变了脸色,短促地冷笑了一下,“程家二小姐呵,曾经这是我多么梦寐以求的称呼啊。我曾想象过无数次你承认我的场景,却绝没想到竟是在这么讽刺的情况下。我知道你今天说这话无非是说我蠢,让我更难受些。可是,你知道吗,程暮雪”她顿了一下,看着那个以这样的方式承认自己的“姐姐,眼里浮出悲哀而又狂热的神色,“程家那些人里,我最恨你。高高在上的,优雅的,知书达理的上京名媛程家大小姐。我们相差不到一岁,同样姓程却过着截然相反的生活,你活得的那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万众瞩目;我却活在黑暗里,永永远远的暗无天日。”

“知道吗”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睛里掠过刻毒,仇视的光彩,“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看我的那种目光,就好像就好像看着肮脏恶臭的烂泥一样,那样的嫌恶,那样的鄙夷,只一眼让我毕生难忘。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绝对绝对要多走你在乎的一切,程家,沈迟让你也尝尝跌倒淤泥,满身血污的滋味。”

“所以啊”好像只是想象中的报复已经让那个被仇恨,嫉妒填满的女子兴奋起来,她激动的发抖,看着蓦然变色的“姐姐”,祭出最后、最狠的武器,“其实毁掉程家的是你啊,我怂恿急功近利的爸爸偷工减料,大量购进劣质材料,又找人在工程进行到一半时埋了炸药进去,然后,嘭的一声,”模拟着当时炸药爆炸的声音,回忆中的女子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就是所谓的“西苑”倒塌门了。呵呵,真解恨啊,看着平时那样从容优雅的程见雪焦头烂额的样子,你那时去求沈迟了吧,可是他怎么会帮你那样一口吞下盛天国际的大好时机,他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会放过。当你满怀着期望,无比卑微地匍匐在他脚下请求那个你满心爱恋这的人予以援手的时候,你是怎样的心情呢当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你的时候,你又是怎样的心情呢我当时还很担心呢,担心沈迟会出手帮你,可是他好像对你,并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上心呢”

“该怎么形容呢”扭曲尖锐的语音蓦然平缓下来,她咧开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然而那一刻,恶毒、刻薄的神情在眼底凝聚到极致,“弃如敝履”

那样冷酷恶毒的字眼,让一直从容的女子蓦地脸色苍白,搭在床位的手指抓紧,骨节泛白突出。

那样强烈疯狂到不惜摧毁一切的恨意,竟然是源于她自己。出生在豪门世家,生来便是金马玉堂,看惯了身边的人为名位权势财富而每天每夜争斗的天翻地覆,深知自己的美貌身价,是以在人前总有一种自然流露的优越感尤其是面对着这个自己不愿承认的“妹妹”时,即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从未将嫌恶鄙夷掩饰一丝一毫她是父亲背叛母亲的“罪证”,导致目前郁郁而终的罪魁祸首,她,她怎能不恨呢

原来程家的根基,已经从内部彻彻底底地坏掉了,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结局吧

“可是,我已经找到把我当做珍珠的人了”长久的沉默之后,程见雪忽然淡淡微笑起来了,带着可以流露的优越感,“就算我曾倒下,沾上泥污,可是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我,已经把那些污点弹洗干净了。”

说着拎起放在一边的手提包,她回过身、向着门口走去,在拉开门前,头也不回地吐落最后一句话,“可是你呢,如今的你依然满身泥污地困在肮脏的泥潭里”

在转身的刹那,那张优雅淡然的脸上有同样刻毒的神情浮上,带着报复的快意用恶毒的话语践踏躺在病床上的“妹妹”。

拉开门的刹那程见雪陡然心惊:江福慧

那个她命中的“克星”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不知听到多少她们相互的攻讦,不知又是如何在心里讥笑着她

“江小姐,到了怎么也不进去坐。”脸上刻毒的笑意迅速隐去,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女子,礼貌而客气地微微笑着,不等回答便已经转过头去对着方才剑拔弩张的“妹妹”亲切地招呼,“暮雪,未来的沈夫人来看你了。”

那一声“沈夫人”出口,神情平静的福慧扭头淡淡看了她一样,眼里的神情凉凉的,竟也不反驳,忽地淡淡一笑,“到时喜帖送到府上,还请程大小姐赏脸来喝个喜酒。”

好个江福慧

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程见雪脸色惨白,心中五味掺杂,恨不得当场发作。忍了又忍,连说几个“一定”,仓皇而逃。

“你也是来看笑话的吗或者是来炫耀的”脸色苍白冰冷的程暮雪坐在病床上,看着推门进来的福慧,如同一只感觉危险逼近的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刺,妄图在被伤害之前刺伤入侵者。

“两者都不是。”面对那样直接尖锐的敌意,福慧却只是淡淡否定,探手抓住那只包覆着纱布的手,仔细察看着。薄而透的纱布层层缠绕,隐隐看得见已然干去的褐红色血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没有听到程暮雪的任何反应,忽地一笑,冷冷地吐出一句:“我只是来看看你,” 顿了顿,忽而一笑,“看看你究竟死了没。”

“啪”话音未落,寂静的病房里陡然响起脆生生的一声,是手掌抽打人的身体某一部位的声响。福慧摸了摸被抽打的发烫的脸颊,看着惊怒未定的程暮雪,不说话。

就在刚刚,那只包覆着纱布,沾染着血迹的手果断迅速地从她的手里抽出,狠狠地抽打了她,两人近在咫尺,她生生受了那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疼。

病房里寂静无声,楼道里偶尔传来脚步声。

福慧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摸着脸颊,紧紧盯着那只包覆着纱布的手,若有所思。

对持中,程暮雪败下阵来,手缩回棉被里,微微侧开脸,不愿与福慧对视。

“程暮雪,你真没意思。”寂静中,福慧揉了揉越来越疼的脸颊,说了一句,“老是拿自己来威胁别人。上次用拒绝配音来威胁我,这次又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沈迟。”

不知道会不会留下手指印,怎么回去见沈迟呢提到沈迟名字的刹那,她有瞬间的分心。

“难道你不知道,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吗拿自己来威胁别人不觉得很低劣吗”

“你好意思上次的事情”仿佛全然不在意福慧的指责,程暮雪蓦然想起面前这个女子对自己的承诺,“你答应过我,如果我好好配音,你就会离开沈迟,绝对不再出现他面前。现在又是去勾引沈迟,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她一番苦口婆心,却不料换来这样的诘责,福慧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淡淡,“你当初用那样不堪的理由要挟我,就该料到我不会遵守那个所谓的“承诺”。我江福慧并不亏欠你什么,为木野狐配音是你自己接下的,你自己的工作理所应当地应该做好。而且,”她话锋一转,傲然,“我江福慧也不是那种任人揉圆搓扁的人。沈迟更不是,他最烦人要挟他,你现在用这种不堪的手段来挽留他,他是看也不会看你一眼的。”

“你凭什么这样说”陡然拔高的嗓子嘶叫起来,暴躁地打断了福慧,狠狠,“如果不是你拦着他,他一定会来的。江福慧,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不过一个一无是处的残废而已。沈迟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可怜你,一定是你,对,一定是你。”

狂乱的人蓦然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把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福慧身上,尖叫起来,“一定是你死赖着沈迟不走,他才会到现在都不来看我的。一定是这样。你这个残废”

被那两个字眼刺的一僵,福慧脸色蓦地苍白,眼里有雪亮的光,隐藏的手指握紧,“不”轻轻开口吐出一个字,仿佛压抑着某种翻涌的情愫,福慧一字一字缓缓道:“我虽残了,却不废”

她花费了极大心力抑制着发颤的声音,缓缓吐落那几个字,看着程暮雪惊诧的脸继续说:“而且我会好起来,甚至比以前更好,就算不是为了沈迟,为了我自己我也会好起来。因为,”她忽地笑了笑,凉凉,“我也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以前的她或许懵懂,可是从不猜忌,不胡乱怀疑,不随便试探嫉妒,踏着那个人的脚印,那么坚定的地追随着,走他走过的路,看他看过的风景,患难与共,风雨相随。

她甚至曾想过大学毕业后,放弃画漫画、找一份跟会计相关的工作乖乖挣钱减轻沈迟的负担。她把计划说给沈迟听,可是他却不信,看了她一眼,眼里有丝丝缕缕的情愫缠绕,“江福慧,你就是一张嘴,哄得我团团转。”那时的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顺口就接上,“甜言蜜语又不要钱,你不说给我听我就说给你听。”

如果他还在那里等她,那么她愿意变成以前的那个光明向上的江福慧,继续说甜言蜜语给他听,哄他开心。

可是这些没有必要说给外人听,福慧笑了笑,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的事情上,“无论你跟沈迟以前是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我要跟他重新在一起。那么除非我们分开,那么你跟他,再无可能。所以,”福慧起身,直视面前女子的眼睛,“你不要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还有,”福慧理了理衣服准备告辞,蓦地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才道:“如果一个男人不爱你,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忘记他。”

不想再多做纠缠,福慧转身离开,却在转身的刹那被人拉住。她回头,看到那个面容苍白的女子流下泪来,第一次在她面前示弱,“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求求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

福慧看着那止也止不住眼泪滴滴滚落,一时无措,慌张地扶着她坐好,忘记了眼前的女子是影后级的人物,反复说着那一句“你别哭了”。

“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梨花带雨的女子抓住福慧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死死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我真的很爱很爱他,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

福慧试图挣脱被她撰紧的手,无果,看到那不停滴落的泪水,只好任她握着她总是觉得一个人会在他人面前哭,一定是到了极难受的境地,就像她自己,无论如何难受,除非那个人是爸爸,或者沈迟,否则她宁愿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地哭这个世界上有谁愿意别人见到自己的窘态呢

“你真幼稚。”她把这个观点说给沈迟听时,沈迟送给她这四个字,“如果有需要的话,有的人为达到目的,别说眼泪了,血也能洒几滴。”

“有的人是指你吗”她问。

沈迟似笑非笑,反问,“你说呢”

那个时候她就隐隐约约觉得,看似温润无害的沈迟,可能是个黑心黑肝的人物。

只是,眼前这个苦的梨花带雨的人儿跟沈迟是同一种人吗不管是不是同一种人,那人的目的显然已经达到了,福慧坐在那里,手足无措,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江福慧,你答应我了是吗”嘤嘤哭泣的女子把福慧的沉默当作了默认,狂喜。

“当然不是。”不知如何是好的福慧竟脱口反驳,蓦地意识到自己这样直接拒绝好像有些过分,讷讷解释,“沈迟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什么物件,说让就让。”。

女子泪蒙蒙的眼里有冷光一闪而过,继续央求,“可是只有你离开他,我才有机会。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

“怎么会活不下去呢”福慧冷定下来,一根根掰开抓着自己的手指,“我离开他八年不也是活的好好的。”只不过活的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你能离开他八年,为什么不能再离开他八年呢你要钱吗,说吧,无论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要你离开这里,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不需要。”最后一根手指被掰开,福慧起身看着那个目光狂热雪亮的女子,心下明了“你心里就只有你自己,难怪沈迟不喜欢你。”

“你说什么”最讨厌听到的那句话出自福慧口中,杀伤力惊人,程暮雪尖叫起来,举起手又要抽打福慧。被福慧一把架住,“你还想打我第二次,再一没有再二。上一巴掌权当我违背那个所谓的“承诺”活该受的,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最后的配音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冯老已经决定了,你不来我就顶上,说不定我还能凭此一举成名呢你自己掂量”

福慧抽身离去,刚关上门就听得门上一声巨响,好像是某种玻璃质的物体撞击后碎裂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江福慧”

福慧惊魂未定快步离去,迎面撞上一个人,侧身避过说了声不好意思,匆匆离开这是非之地。

“江福慧”被撞之人是程暮雪的表哥兼司机,刚刚那个女子侧着脸歉意十足的样子更脑海中某个画面重合了,喃喃重复着那个凄厉地从自己表妹房中炸出的名字,男子脑中灵光一现,几步冲进病房,“刚才那个人就是江福慧”

“滚”一只枕头被扔了过来,程暮雪余怒未消,“你要是再提那个那个贱人的名字就给我滚出去。”

“我说那次在停车场见着的时候怎么那么眼熟呢”男子混不在意地接住枕头,讨好地一笑,“你知道我给曾经的徐氏建筑、沈家曾经的建筑承包商,徐弋公徐子当过两年司机吧”

“我管你给谁当过司机。”程暮雪不耐烦,“有屁快放,没事赶紧滚。”

“是有人要滚蛋了,但是绝对不是我。”满意地看到自家表妹停了擦泪的动作,紧张地看着她,男子邪邪一笑,“你不是一直想把沈迟那个小女朋友弄走吗这次恐怕就是沈迟再喜欢她也得让她滚蛋了。你知道她是谁吗”

“你想说什么”搭在床铺上的手指收紧,程暮雪意识到也许那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足以将一切扭转。

“她就是徐弋那个青梅竹马,当年徐氏建筑卷走沈家的拿笔账几乎全是她一个人造的。好像是个围棋高手,学的又是会计,擅长布局精于算计。徐弋那时候喜欢她,为了找借口去找看她,就把她拖下水了。”

大结局下

冷风一吹,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医院旁边很多药房,福慧出了医院,转身进了一家药房拿了一些消炎的药沈迟“邀请”她陪他参加一个酒会,难道要这样出去丢人现眼

福慧最烦这种虚伪来虚伪去的场合,鉴于某人客气的口气,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拒绝之意。

沈迟瞄了一眼犹自躺在床上的福慧,继续打着领带,轻描淡写的口气,“我只是觉得“邀请”比“命令”文雅一些,你觉得呢”

福慧哀怨地看了看他,鸵鸟地钻进枕头底下,不理他。

沈迟呵呵笑了起来,俯身把她从枕头下挖了出来,扯了扯那张撅嘴怒视无声抗议脸颊,亲了她一口,笑着出了门无意间曝光之后,报道铺天盖地而来,种种不怀好意的试探、猜测,甚至窥视也随之而来,得找个正式机会公开他们的关系。

不然,以福慧的那种性格,万一报道上的哪句话惹恼了她,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福慧伸出手指戳了戳涂上药后有些微凉的肌肤,叹了口气,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消肿,如果不能,她又怎么解释脸上这五指山呢

不知何故,他对这次的酒会尤其重视,甚至特地抽时间去陪她挑了衣服不是那种晚礼服,而是那种正式中带着随性的装扮:黑底格子暗纹的短裙,搭配纯色浅紫套头衫,外面是一件长款深蓝色针织衫,脚上蹬着一双磨砂小皮靴,俏皮而不失庄重。

已经虚度了一上午,配音部那边正忙得如火如荼地进行收尾工作,她感受着脸颊的热度,思忖要不要去上班。公司楼下迎面遇到出来觅食的小坡,瞪大眼睛围着她转了一圈,蹦出俩字:“家暴”

简直是平地一声惊雷,轰的她火速遁走。

所幸的是,到了晚上,鼓肿的左边脸颊已经消下去大半,只余微微泛红的五个手指印。福慧细细地搽粉、上妆,颇为下了一番功夫以尽量掩去那红痕,不知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然而沈迟俯身打开车门,脸颊交错的刹那却是脸色一变:“你脸上怎么回事”

酒会就在鼎丰附近的一家豪华酒店举行,沈迟让唐衍生回家去接福慧,自己却早早到了,在酒店门口等着。俯身的刹那闻到微微的香气,他晓得福慧平日不愿多花心思打扮,不禁多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福慧心下一跳,嘀咕,不会这么神吧心下这么想着,开始打马虎眼,“什么怎么了”

沈迟顿住脚步,停在酒店门口不远处,沉声:“你的脸怎么了不要告诉我说是不小心摔倒磕着了,磕着了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个”福慧刚想不怕死地说不是磕着了,是被蚊子给叮着了。如果实话实说,说被人抽了一巴掌,那多没面子啊。却陡然感觉沈迟那逼人的视线转移到了别处,声音愈发森冷,“你去见过她了”。

福慧顺着沈迟的目光看去,蓦地一愣此刻原本应该躺在医院里“养伤”的程暮雪,顶着精致的妆容,身着华丽衣衫,意气风发翩翩款步而来。

“还疼吗”抬手摩挲了一下那细看之下的五道斑斑红痕,沈迟抽回盯着前方走来之人的目光,低头看了福慧心神恍惚,微微摇头的摸样,怒意横生,“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别人抽你一耳光你就那样受了,恩,难道不会还手吗我沈迟的女人自己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就这样让人给打了,这事要是传出去我沈迟也就不用混了”

眼神,那种志在必得眼神,好像是掌握了某种必胜的利器。看着越走越走的程暮雪,那种强烈的不安越来越激烈,福慧扯了扯沈迟的衣袖,根本没有听到他具体在说些什么,只是感受他强烈的怒意,心神恍惚地解释:“她又不是故意的,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拉着他就要走,想要逃离未知的危险,“我们进去吧。”

“进去干什么”沈迟却是动也没动,看着走到眼前的人,挑眉危险的够了够唇,冷冷,“还有些事情没解决呢”

“是啊。”停在他们面前的程暮雪斜视着福慧,似笑非笑地接了一句,“还有些事情没解决呢是吧,江小姐”转头突然对沈迟提了一个出人意表的要求,“沈先生,能不能跟借一会儿江小姐,我想单独跟江小姐谈谈”

“不能。”沈迟眉头也没皱一下,不待福慧反应,直接拒绝,“倒是我们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程暮雪脸色一白,看着福慧,“恐怕江小姐不是这个意思吧”。福慧刚想开口说什,却听到沈迟不容置疑地直接地下了命令,“福慧,你先回家。”说罢向站在不远处,随时待命的唐衍生招了招手,示意他将人带走。

“你就那么护着她”被沈迟表现出的强烈保护欲撩拨着,程暮雪维持的完美面具顿裂开来,厉声:“我哪里比不上她”

“你哪里都比不上她”沈迟蓦地回头,俯瞰着她,脸色森然,眼神冰冷,脱口而出。

程暮雪几乎跳将起来,一声凄厉的咆哮响起在黑夜即将来临的上京夜空里,“是,是,是,我是比不上她,我哪里有那样的本事,哪里有那么深的心机,一手伪造徐氏建筑的账册,使得你爸爸一夜之家你突发脑溢血住院,三个月后与世长辞;沈家资金断链,几乎倒闭,而你沈迟屈居人下数载,仰人鼻息。”

一叠声地冷笑,“我哪里比得上她那么无耻,做了那些事还能装的一副高尚的样子死乞白赖地赖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那样大而凄惨,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福慧在路的那一端,趴在车窗上陡然怔住,许久之后,将脸沉入手掌默默哭了起来他终究还是知道了,而且是以这样不堪的方式

“阿迟”泪就那样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许久之后她才意识的到了什么,叫了一声,推开车门,向着路对面沈迟所在的方向跑去。

“程暮雪”福慧的疾奔的脚步在听到那一声后缓了下来,慢慢靠近,沈迟的声音听起来极冷,甚至不带有情绪的起伏波动,仿佛刚刚那样惊人的消息对他没有造成丝毫影响,“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如果你再敢出现在江福慧面前,再出现在我面前胡说八道,我会让你从上京消失。”

“我没有胡说八道”仿佛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程暮雪尖叫,“你不能这么对我”

“够了”沈迟蓦然打断她,语意森冷,“你的相信我有这个能力,而且我说得出做的到。如果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刚才所说的话立刻奏效。滚,现在就给我滚”

“阿迟”程暮雪怒气冲天地剜了她一眼,狠狠离开。福慧看着脸色发白,目无表情的沈迟,心下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不知所措地叫了一声。

“你也走”看也不看福慧一眼,沈迟低吼。

福慧顿住脚步,不再前进也没有后退,侧着头看着沈迟的脸上无助而绝望,“她没有胡说八道,她说的都是真”

“我知道”话未说完就被沈迟的一声打断,终于转过来的眼睛里冷漠的骇人。

“阿迟”她张口欲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听沈迟盯着她,狠狠吐落两个字,“你走”

心中难受犹如刀割,眼中酸胀,泪珠在她眼里滚来滚去,却没有落下,她吸着鼻子,努力忍回几欲滴落的泪珠委屈的那个不该是她,真正被伤害的那个人是她的阿迟,她又怎么能在他的面前做这种哭哭啼啼的事情呢

大概,这个时候他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她了不愿听见她的声音,更不愿见到她哭。

他当然知道是真的。

沈迟将唐衍生赶下车,踩动油门一路狂飙,停下来才发现竟然鬼使神差的到了圣江中学旁边的那个小公园,不禁自嘲地冷冷笑了起来。

怪不得她会为了程见雪那样不可理喻的条件而离开他,再次见到他又是那样一副漠然地划清界限的态度,他一逼再逼,咖啡馆里她泣不成声,却还是一退再退,避他如同蛇蝎。那个时候,他沮丧痛苦,以为她变心了,却还是要不顾一切地强行将她拖到自己身边。

他有些凄凉地笑了笑,早该想到她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为了别人的一次威逼,一次不可理喻的利诱就真的撇下他远走他乡。她走,不过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事,真的伤害了他,真的做的是连自己也无法原谅的错事

三年去它鬼的三年

她离开的时候大概从没想过回来,那样他们曾经的爱情就将随着她的转身离去戛然而止,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阶段没有伤害,没有猜忌,没有无望的相互折磨

可是经过那么多年他竟然还是不甘心,巴巴地要续上生生被截断的爱情那些她竭力隐藏的往事一点点浮出水面

有那么一刹那,他是多么的恨啊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忘记她呢恨自己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让不想放弃恨自己下意识的反应,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来到了这里

他猛然一拳砸下,挡风玻璃下积放的东西哗啦震了一声,其中一包烟落入他的视线。

突然很想抽烟。

他抽出打火机开始抽烟,抽的很凶,一根接着一根,丝毫不停歇,直到那一包眼见了底。

他开车回去已经很晚,房里的灯却还是亮着的,甚至连门都是没有完全合上,微微留着一条缝。

她已经自我放逐了八年,辗转流离,尝尽苦头,这所有的一切也该够了吧

他站在门前,默默想着,忽地认命地笑了笑,探手推开了门,一怔福慧不知何时竟然站在门后,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沈迟却蓦地笑了笑,绕过她进了屋里,然而在看到客厅里收拾好的行李箱时脸色突变,忽地抬腿,一脚踢翻了直立的箱子,然后迅速转身,一把攫住身后那个女子的咽喉,厉声:“你又要走吗这次要去哪里,你以为我多少个八年可以陪你耗”

福慧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正不知如何是好,对他突如其来的暴怒也是一惊,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堵到了门上。他的手很用力,死死地卡住她,却又不妨碍她的呼吸,那张暴怒的脸近在咫尺,耳边是他几近失控的声音,“江福慧,你从来比我狠,八年前就弃我如敝履,今天更是毫不犹疑的转身就走。原来”

他突然松了扼住她脖子手,抓住她的头发,使了大力气将她的脸按到自己下颌,以极近、却又居高临下的姿势看她,他们的唇离得那样近,仿佛下一刻就要触到一起

“不是”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刹,福慧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却被沈迟全然无视,他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有冷而痛的光,“原来一直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用尽一切手段,就为了你这样一个冷心冷肝的女人,一个从来不把放在心上的女人。”

他一手揪着她的头发,一手捏着她的下颌,无限地逼近她,“就在刚刚,我还像个傻瓜一样告诉自己,就这样吧,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还有什么比失去你更让我难过的呢。可刚一门你就给了我一个耳光,我真nnd自作多情,原来我沈迟在你江福慧心中什么都不是,怎么,还想再甩我第二次吗”

福慧的嘴唇动了动,然而还未等任何话语滑落的刹那,他已经吻住了她,以无比迅疾的速度吻住了她,强悍而凶残,肆虐啃咬,很快便尝到了腥甜的味道。福慧怔忪片刻,为他突如其来的爆发愕然,然而只有片刻,她便回应了他,以无比热烈的姿态回应了那个居高临下的吻。

血的腥味和甜味弥漫在两人舌尖。这个吻,和以往他们经历的都有所不同:那不仅再是一种简单爱恋与满足,而是带着某种痛楚的尖锐,长得令彼此窒息。

“我爱你。”福慧直接将话语含糊地图入他的唇齿之间,企图安抚那个急切索取的人,“阿迟我爱你。”

能够心甘情愿让她以这样屈辱的姿态臣服的,除了爱,还能是什么呢

可是,即便相爱如同他们,在心里仍有彼此达不到的地方。

等一切平静之后,福慧抱着被子坐起来,默默看着背对着她的沈迟,梳理着思绪,许久之后,开口,“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只是觉得也许你现在不想看到我。”

沈迟动了动,却没有转身,依然侧躺着,背对着她。

福慧停了一下,继续,“我想我们俩个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好好静一下,然后再决定怎么办。”

“你这是在分手吗”沈迟仍然没有转身,突然问了一句,淡淡。

“不是。”福慧迅速否认,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当然不是,这一次除非你先转身,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

沈迟蓦地坐起,以手撑着床,震惊地看着福慧。福慧竟然笑了笑,声音却悲凉,“那些事,我本来想自己告诉你的,可是我就是那么没出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不让你难过。可是想来想去,发现无论怎样说都会让你难过。于是天真地想,也许可以一直这样瞒着你,可是自己又心惊胆战地,生怕你哪天发现了不要了我了怎么办然后就我这张乌鸦嘴说中了,你不仅知道了,还是以最差劲的方式的知道的,你那时该有多难过啊”

“福慧。”沈迟靠坐着,半裸着上身,低低唤了一声,忍不住抬起手轻抚她的眉,眼神复杂,“如果,我是说,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走吗”

那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福慧沉默下来,她静静地看着他,眼睛深处有浓重的悲凉和怅然。

“会。”最终,那种悲哀渐渐散去,她轻轻吐出那一个字。

“为什么”他仿佛知道原因,却还是问。

“因为无法面对你。”

“”沈迟闭了闭眼真的是这样的吗真的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吗

“那如果当初你没有做那些事情,你会走吗”他不死心地问。

福慧怔住,忽然陷入更长久的沉默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他们两个又会怎样呢曾经不止千百次的这样想过,可是假设的结果并没有变好,她忽地悲哀而诡异的笑了笑,再次吐出那个字,“会。”她说,“我还是会走。”

“为什么”他问。

“因为无法面对我自己。”她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在她最爱的爸爸经历过那样悲惨的事情之后,再无动于衷地跟施予那些伤害的人的儿子在一起呢

阿迟我不愿伤害你,可是也不愿背叛我的爸爸

“慧慧”小坡一出电梯就扯着嗓子喊,无厘头地敲着餐盒合着拍子,“ci吃饭了ci吃饭了”

福慧无奈地叹了口,拿了自己的餐具跟她下楼这家伙现在带着机会就笑话她前舌音、后舌音部分的普通话。

程暮雪彻底毁约,连大牌都懒得耍了,那一次罢工后再也没有出现在申江配音部。福慧只好硬着头皮顶上,感情把握与节奏感都不在话下,唯一让冯老崩溃还是她的前后舌音。虽然一个字一个字地矫正过,但毕竟是几十年来的说话习惯,一时半会儿怎么可能改的彻底。放慢节奏还可以刻意控制,但一到现场难免有些情感爆发比较强烈的戏,一激动,配音时语速自己就飚上去了,前后舌音不分的一塌糊涂,比如“你去shi死”。语速降下来感情爆发就跟不上,只能这样一塌糊涂着。

冯老听着直摇头,可是效果却出奇的好,观众纷纷打电话过来,说后半部木野狐说话的方式很“可爱”。旁人摄于她沈迟“前女友”的身份,明褒暗贬地送一句“很有特点”。只有小坡见她一次调戏一次,乐此不疲。

“哎”小坡一边把自己饭盒里的红烧肉拨给福慧,一边八卦兮兮的问:“最近你家那位,好像跟你那个李家的“念小姐”走的挺近的,你也不调教调教,这都是有家室的人了,还出去沾花惹草的,这好男人啊都是女人调教出来的,你的多敲打敲打。”

福慧挖饭的勺子僵了僵,低着头,淡淡,“他是挺欣赏那个“念小姐”的。”

“靠”不敢声张,小坡低低叫了一声,“你俩不会真像外界传的那样,分了吧我还以为是公司为了宣传炒作的呢”

“还没有不过,”福慧抬起头,无声地笑了笑,“不过也差不多了。”

那一次的彻谈之后,他说“你不用走,我走。”,到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再也没有去找过她,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江福慧这个名字,只不过是被沈迟抛弃过的那些女人中的一个,那些小报只略略提过一次就转而去追逐那些更加吸引眼球,更劲爆的消息了与她也是一种安宁。

“男人有时候也是得哄的,慧慧。”小坡替她出主意,“你得抽时间陪陪他,哄哄他,不能这样没日没夜的工作,把自己的男人丢在一边不管。”

“你不懂。”福慧低着头,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声音低低沉沉,仿佛受尽委屈的女孩终于找了可以信赖倾诉的对象,“无论如何,我得有离开他的能力。”

小坡叹了口气这就是她欣赏眼前这个女子的地方吧即便在最落魄的时候都坚持某些东西,不愿放弃,这是一个有着清晰自我的人啊

“无论如何,我得有离开他的能力”有几个女子在面对着沈迟那样的男子时,能够拥有这样的勇气与魄力

“慧慧,你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小坡劝她,“当时不明白,现在想想,当时他看你的眼神,还有跟你说话时才有的的那种语气,沈迟,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你吧”

“我”福慧插科打诨混过去,就听见有人慧慧,慧慧地叫她,转头发现是配音部的小何。

“慧慧,有人找你,在会客室等着呢。”小何一边说,一边八卦兮兮地看着福慧。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沈迟,可是很快被自己否定了。沈迟如果要找她,绝对不会找到公司来,即便找到公司来,也绝对轮不到小何来通知她,公司肯定炸开锅了

可是,是谁呢

“一个很厄,”小何想了又想,最后非常得意地敲定了“冷僻”一词。

冷僻

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