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倾江山第20部分阅读(1/1)

个时候进去,恐怕会听到什么秘密,说不定就是有关萧衍的身世。

这一对貌不合神相离的帝后,能在一起纠结的问题,恐怕也只有这个了吧。

虽然觉得为难,但主人下了命令,简兮还是照办了。也要多亏萧延宗,他已经把庭院里的宫人都遣散了,因此,只要绕过宫外的守卫,便能在皇后宫中畅行无阻了。

皇后寝殿的窗下,傅妧和简兮屏住呼吸,听着里面的动静。

长久的沉默,傅妧几乎都要以为里面没人,要冒险站起来看看时,萧延宗的声音却意外地响起:“你今天派人请我来,到底要说什么”语气很是不耐烦,甚至有些厌恶。

皇后冷笑:“怎么,我的这座宫殿就这样呆不得”

“你有话就说,不要在这里装疯卖癫”殿内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显然是萧延宗在盛怒下打碎了什么。

皇后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起来:“既然看不得我这副样子,当初为什么非要娶我”

这次轮到萧延宗发笑了,他笑了半晌,才道:“果然还是为了这个,其实你心里不是清楚得很吗要不是你的老爹和大哥非要用你来做筹码,才肯支持我,我何必要娶你这么个疯女人供在宫里”

“不要把责任都推到他们身上,如果不是你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你完全可以拒绝的,”说到最后,皇后已几近于声嘶力竭:“你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

“耶律云珠”萧延宗厉声叫出她的名字,“不要再发疯了,你最好还是劝劝你的儿子,让他不要再和朕作对,说不定朕还能留他个全尸”

短暂的沉默后,他换了一种口气循循善诱道:“云珠,朕和你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恨,只不过不想让身上流着别人的血的孩子继承皇位罢了,那个孩子,现在让朕觉得十分棘手,但是你是他的母亲,他对你总归还有感情的。”

皇后却发出尖利的笑声:“萧延宗,你已经老了,所以,连你也害怕,会输在他手里,是不是”

“胡说”萧延宗陡然暴怒,“我会怕他”

“不止是他,”皇后准确地踩中了他的痛处,便穷 追不舍道,“还有今天的那个女孩子,看到她,你的样子有点古怪呢,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你已经到了要退位的时候了”

寂静中,窗外的傅妧几乎都能听到萧延宗沉重的喘息声了。

“朕要杀了你”充满着怒意的声音从胸腔中发出,紧接着便是拔剑的声音。傅妧心底咯噔一声,陡然觉得不好,然而她起身的时候,已经晚了。

透过打开的窗户,她看到耶律云珠和萧延宗几乎是面贴面地站着,而鲜红的血顺着他们的衣裳留下来,在地板上蜿蜒出狰狞的痕迹。

皇后扬手拔出匕首,眼睛中燃烧着刻骨的恨意:“怎么,想不到吧,在这个时候,你竟然连剑都拔不出来了”

萧延宗大口地喘息着:“你你到底给我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下作手段”皇后笑了起来,笑容狰狞,“这种手段用在你身上,还算是可惜了呢,说起来,这要多谢你的韩昭仪,如果不是为了逃避你的宠幸,她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你你也逃不掉,你杀了朕,你儿子的皇位也不会坐的安稳”萧延宗吃力道。

皇后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了:“那又怎样”她再度将匕首狠狠插入对方的胸膛,同时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皇后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嚷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又是为了她”她指着傅妧,心中清醒了些,语无伦次道:“不会的,不会的你是为了你不会是为了她。”

她猛然用双手抓住南宫玄瑜的衣襟,瞪大了双眼道:“你没必要为了萧衍这样做,从前是我骗了你,他不是你的儿子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也没发生我之所以骗你,只是想让你来北燕,他不是你的儿子,你不需要为了他”

“我知道。”南宫玄瑜沉稳地出言打断道。

“你说什么你知道”皇后的嘴唇颤抖着,“那你为什么还要”

“我并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你,”南宫玄瑜温柔而坚定地把她的手拉下,像是在安慰小孩子,“快点离开这里,之前我已经安排了侍卫,他们待会儿就会过来了。”

皇后眼底泪水盈盈:“你知道我要”她畏惧地看了萧延宗一眼,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苦,也知道你之所以这样反复无常,都是因为我当年的软弱,你想说的,我都知道,”他抬手抹去皇后脸上的泪水,“云珠,今天的事是我欠你的,你再听我一次话,快走。”

皇后拼命摇头,死死拉着他的衣襟不肯放手。看到他们的神情,傅妧在心底叹息一声,走到窗口示意简兮进来。

皇后一门心思只扑在面前的南宫玄瑜身上,所以根本不曾察觉到,简兮已经悄悄走到了她身后。得到傅妧的首肯后,简兮毫不客气地扬手重重劈在皇后颈间,随即扶住了她软倒的身子。

南宫玄瑜向傅妧投来感激的一瞥,随即催促道:“快走吧。”

傅妧却固执地站在原地没有动,沉默片刻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我不会替您觉得惋惜,因为今天的一切,或许都是因为你的态度造成的,明知道会造成误会,为什么不说清楚”

南宫玄瑜神情复杂,半晌才道:“在感情里,不是谁都有勇气坦承一切的,”他的目光锐利地仿佛能看透她的内心,“当局者迷。”

他长叹一声:“快点走吧,不要逼萧衍去做选择,也不要再指责她,好吗”他最后看了一眼耶律云珠,目光仿佛穿透了光阴和空间的羁绊,再次看到了当初一袭红衣俏生生站在他面前的少女。

空旷而寂静的大殿,渐渐蔓延开来的血 ,以及南宫玄瑜萧然独立的身影,都在傅妧离开前的最后一瞥中,定格成了那夜的结局。

她曾无数次揣测,北燕大族的独女和东昭的第一才子,是在怎样的相遇下开始了他们的故事,又是在怎样曲折的命运摆布下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然而两个当事人都已经闭口不谈当年,种种揣测终究无法得到证实,而在这场悲剧中的另一个人,已经用死亡偿还了代价。或许,耶律云珠最后在他耳边说的,就是萧衍身世的真相。

一代帝王,竟然因为一场为了利益而结合的婚姻,最终死在了结发妻子手里。至死,才知道心心念念要毁掉的孽种,竟然是自己的骨血,这样的结局,难免讽刺。如果知道结局,他还会不会选择向耶律氏提亲

傅妧觉得,他一定会的。因为萧延宗,天生就是为了帝位而活,为了那个位子,他可以付出一切。

那么萧衍呢当得知他判处南宫玄瑜腰斩的那一刻,她竟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天夜里,皇后怨毒的话语依旧在耳边回响,倘若那天侍卫们冲进大殿时,看到的握着匕首的人是她,他又会怎么选择还是根本不会有任何犹豫,就将她作为弑君者抓起来,按照律法处以腰斩

南宫玄瑜虽然不是他的生父,但在过去的那么多年中,却扮演着亦师亦父的角色,对他也是百般维护。对于这样一位长辈,他都能毫不留情地判处腰斩,更何况,南宫玄瑜的儿子南宫慕云还是他的贴身护卫,也是最好的朋友。

是不是一旦坐上那个位子,就必须冷酷无情傅妧忽然觉得,御座之上正盘旋着萧延宗的灵魂,而萧衍的面目却一点点模糊起来。

“别忘记,他可是萧延宗的儿子”这是耶律云珠那天说过的话,当时傅妧嗤之以鼻,如今却觉得,萧衍确实和萧延宗是无法分割的。

皇帝驾崩,太子不日即将登基,其余几位皇子和他们身后的支持者却不甘心得到这样的结局,因此都在蠢蠢欲动。

明天就是南宫玄瑜的行刑之日了,傅妧本来想问问萧衍要不要去送别,刚走到大殿门口,却被侍卫们拦住了。这是要把她同皇后一起囚禁了吗但是,为什么

傅妧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简兮,简兮默然地低下了头,表示她对萧衍的举动也很不解,更是无能为力。

看到皇后在昏睡中仍在颤抖的嘴唇,傅妧来不及去想萧衍反常举动的原因,只对简兮道:“既然我不能出去,那么只有靠你了,我要你带一个人来见我,”她注视着简兮的眼睛,一字字道:“我要见韩宁,无论用什么手段。”

简兮去了一会儿,便将韩宁带了回来。韩宁的手脚刚得了自由,便狠狠扯掉蒙在眼上的布条,待看清眼前的人是傅妧后,她脸上渐渐浮起轻蔑之色。

“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敢叫个贱婢来绑架我”韩宁站起来,气势汹汹。

傅妧闲闲道:“彼此彼此,韩昭仪的胆子也不小,不仅敢对皇帝下手,竟连皇后也没有放过,用的还是我给你的药,原来当初的那些楚楚可怜都是装出来的。”

见她已将所有事揭穿,韩宁故作的惊讶很快就消退得无影无踪:“可惜你知道的迟了些,亏你自以为聪明绝顶,不还是上当了”

她本以为傅妧会反驳,谁知对方只是轻轻一笑:“不错,这一次,是你赢了。”

韩宁微有错愕:“那你现在抓我来,想做什么”

傅妧嘴角笑意更深,却迅速给简兮打了个眼色。韩宁早有准备,见简兮过来立刻摆出防御的姿势。只不过她那点武功,和简兮比起来实在是相差太远,因此不过几招便被制服。

简兮在身后一手扣住她的双腕,另一条手臂勾住她的脖颈,迫使她抬起头来。

傅妧走上前来,伸出冰冷的手抬起韩宁的下巴:“我当初给你的药,不过是能让萧延宗夜夜昏睡,虽然会影响神智,却决不至于束缚行动那样严重。”

韩宁嘴硬道:“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按你说的那样用的,出了什么问题也和我无关,”她眯起了眼睛,语声怨毒,“这件事,萧衍已经知道了,你说,他如果知道皇后如今也疯的不明不白,会不会以为一切都是你做的”

傅妧淡淡道:“在我给你 的药里,加上一味曼陀罗,便是一副让人精神衰弱的药,皇后本来就因为那天的事受了刺激,再服了这样的药,日日梦魇,神志恍惚是自然的。”

“我说过了这些和我没关系。”韩宁不屑道。

“从那天出事后,就只有你来这里陪伴过皇后,而皇后的梦魇症状,就是在你离开后出现的,这样,你也能说和你没有关系”傅妧质问道。

韩宁竟然笑出了声来:“那又怎样,只要追查下去,就知道那些药都是你给我的,你如果聪明的话,还是闭上嘴巴,我也不见得会把这件事捅出来,如果正经查起来,不知道会是你教唆我投毒的罪名大,还是我被人利用的罪名大”

“啊,你说的不错”傅妧若有所思道,再次抬起眼睛时,眼底却闪过一丝促狭的神情。

“你大约不知道吧,我这里有好多种奇怪的药,有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吃下去会有什么效果呢”傅妧故意皱起眉,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题:“你说,在你身上用哪种比较好呢”

韩宁的脸色终于变了:“你想做什么萧衍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傅妧没有搭理她,反而转向简兮问道:“简兮,你带她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人发现”

“属下做的很小心,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简兮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很好,”傅妧笑靥如花,“那么,待会儿送她回去的时候,也要小心点。”得到简兮肯定的答复后,她才从桌上的一个盒子里拿出一枚黑色的药丸,举到韩宁面前。

屋子里没有点蜡烛,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韩宁分明看到,那枚药丸并不是静止的,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却被外面的药膜牢牢裹住。

“这可是个好东西呢,我也是在这里的花园偶然发现的,真没想到,北燕居然有这种稀罕的虫子,”傅妧的语气像是在描述一件珍贵的东西似的,“不过人如果吞了下去,滋味就不是太好了,一旦外面的药膜融化掉,里面那只饿极了的小东西就会开始咬它面前的一切东西。”

“我在古书上看到过类似的记载,最后它会硬生生地从你的肚肠里咬出一条通道来,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傅妧说着,就要去捏韩宁的下巴。

看着那可怕的药丸离自己越来越近,韩宁猛然叫了一声:“我说”然后就死死闭上了嘴巴。短暂的沉默后,男子清朗的笑声忽然在窗外响起,位置却飘忽不定。

简兮紧张地按剑张望,只见一个白衣男子长身玉立于殿门外,衣袍的颜色和脸上的面具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

“你的耳力不错。”他夸赞道

傅妧冷冷道:“以阁下的轻功,我怎么会听得到,只不过是对血腥味有些敏感罢了。”这处偏殿正对着一片花丛,本来芬芳的香气,却被血腥气硬生生盖了过去。

他状似不经意地弹了弹剑锋,将绯红的血珠甩落:“说得是啊,我杀人可以不发出声音,却没办法让他们不流血。”

他向前走了几步,简兮立刻本能地站到了傅妧前面,拔出了长剑。

那人极其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嘴角似乎带了点笑意。

简兮面上虽没有什么表示,握剑的手却沁出了微汗。她知道皇后的寝宫周围至少埋伏了八名暗卫,眼前这人却能无声无息地把他们解决掉,这样出神入化的功夫,她自问在他手下恐怕连五招都走不过。

然而身为暗卫,在主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只能豁出性命去守卫,绝没有退开的可能。

“为什么想见我,嗯”他将长剑收起来,扬起双手做了个无辜的动作,彬彬有礼道:“上次见面的时候太匆忙,忘记做自我介绍了”

傅妧冷冷打断:“我对你的名字没有兴趣,我只对解药有兴趣,耶律皇后不能死。”

萧延宗暴毙一事影响甚广,尤其是在出事后,皇后随即也卧病不起,且有梦魇之状。萧衍的对头们立刻抓住了这件事,言语之中隐约怀疑是皇后和南宫玄瑜合谋害死皇帝,并将矛头重新指向了萧衍的身世。

这样的流言必须平息,首先皇后就得清醒过来,并且出面主持萧延宗的丧事。

幻夜阁阁主却轻笑一声道:“这倒奇怪了,毒是你下的,怎么向我要起解药来了我听韩宁说,连萧衍都对这件事深信不疑呢,怎么,是不是他问你要解药你拿不出来”

面对如此大言不惭颠倒是非的人,傅妧脸上却丝毫没有怒意,只淡淡道:“我上次救过你。”

“哈”他夸张地叫了一声,“你以为我是云然,愚蠢地被你利用”

“总之你欠了我情,”傅妧微微眯起眼睛,“除非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是没办法抹掉这个事实的,解药。”她不顾简兮的阻拦走上前去,在他面前摊开掌心。

“我还以为萧衍有多聪明,原来果然还是去拿那本账簿了,伤的不轻吧”

傅妧对他这个问题充耳不闻,只针锋相对道:“也有人自作聪明,放了真的账本在丹房里,觉得别人都是和他一样舍不得性命的胆小鬼,结果账本非但没有毁掉,反而落到了别人手里怄得也不轻吧”

他的眸色暗沉了少许,语气中也隐约带了威胁之意:“不要以为那个雇主说的话有多大力量,现在幻夜阁已经没有了,只要我愿意,可以随便把你张漂亮的脸蛋划上几刀,或者在你脖子里来这么一下”他拍了拍 腰里的长剑,眸光森寒。

傅妧却只含笑看着他,眼中挑衅之意十足。

对视半晌后,幻夜阁阁主终于松懈下来,再度大笑出声。他示威似的看着满脸警惕的简兮,慢慢将手探入衣襟,然后把一个小瓷瓶放在傅妧手里。

“药给了你了,但分量多少我也说不准,谁知道那个女人放了多重的分量”他笑嘻嘻说道,转身就要走。

“等等”傅妧握紧了手心里那个冰凉的瓷瓶,紧赶几步追了上去,“你说过,下次见面时,会告诉我是谁害死我的家人的。”

“看你不顺眼的人太多,我怎么能数的完”他简直已经是在耍无赖。

“好,那我换个问法,你们是怎么知道那天我要离开傅家的”她有时候常常会后悔,如果那天没有一时头脑发热带着娘亲离开傅家,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毕竟,傅家守卫森严,幻夜阁的人就算再嚣张,也不可能公然冲进提督府去杀人。

幻夜阁阁主缓缓转身,眸色中含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原来你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怎么,无所不能的太子殿下还没有告诉你吗”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目光便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似乎看到了什么吸引他的东西。

傅妧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殿外又多了两个人。脸色惨白的韩宁几乎半靠在萧衍身上,有气无力道:“我说的没错吧就是这个女人勾结外人,不仅害了陛下,现在还要来谋害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