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倾江山第11部分阅读(1/1)

部”萧衍的声音隐隐带了怒意。

“真是好笑,”那人嘿然出声,“只许你们北燕兴兵讨伐,难道还不许我们这些国破家亡的人,向这个天下索取一点小小的报酬么”

“你的胃口太大了,”萧衍简短道,“拔剑吧”最粗壮的那簇藤蔓,便是从这仿佛神庙一般的建筑中发出来的。幽蓝色的火焰顺着殿门前的台阶一路烧上去,然而那殿内也不知有什么古怪,竟似能吸收所有光线,那一点幽蓝就此没入黑暗中,再不可见。

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远,周围到处是漆黑一片,只有萧衍的手是真实的。

傅妧的手心微微出汗,虽然明知什么都看不到,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唯恐黑暗中会突然产生什么变故。

她虽然没有将这种顾虑说出口,脚步却不由自主放慢了些,萧衍的声音稳稳的从黑暗中传来:“放心,鲛人一部剩下的,怕是也只有他了,这里是在岸上,他的力量有限。”

他话音方落,前方忽然出现了淡淡珠光,紧接着便有嘶哑声音传来:“素姬呢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来看看鲛人一部是如何灭亡的么”

循着那珠光的指引,他们走到了一间圆形的屋子里,甫一进门便嗅到浓重腥气,却与之前的血腥气有所不同。四壁镶嵌着的明珠足以照亮整间屋子,只见一个圆形的水池占据了大半个房间,而刚才那个鲛人就静静立于池水中央。

他原本苍白的肌肤都变作了青灰色,看起来很是疲惫的样子。

看到萧衍身后的持剑侍卫,他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叫素姬来见我,鲛人战士的荣耀不允许你们这些卑微的凡人来侮辱,就算我要死,也只是死在她的手里。”

萧衍挑眉道:“那把火已经烧尽了你所有的爪牙,难道你还不明白,素姬的去向么 ”那些藤蔓的根系在水池中,幽蓝色的火焰并不能在水中燃烧,因此只在水面上漂浮,像是开了一朵朵幽蓝色的火焰之花,分外美丽。

鲛人缓缓睁开了双眼,那一瞬间,傅妧已经惊呼出声,然而对方比她的声音还要快,转瞬间已经来到萧衍面前。一众侍卫想要上前护驾,却被萧衍制止了。

“你胡说素姬不会她不会”

被对方抓住衣领,萧衍却毫无惧色,只冷笑道:“会不会你知道的最清楚,所有的鲛人部族,不都已经被你禁锢在这下面了么除了素姬,这世上哪里还有人能让火焰永远燃烧”

“你胡说”他的眼睛瞪得极大,“这一定是你不知在哪里弄来的古怪东西,鲛人的膏脂点燃的火焰,怎么会是蓝色的更不会只能燃烧那些藤蔓一定是你说谎”

面对他的癫狂,萧衍只淡淡说了五个字:“鲛人的眼泪。”

“你说什么”

萧衍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那些鲛人的膏脂中,混入了素姬的眼泪,她以瞳孔封印对你的诅咒,便是为了终结你的疯狂行径,如果你要问素姬在哪里,那么我便告诉你,那些蓝色的火焰,燃烧的就是她的灵魂”

鲛人松开了手,转身时,傅妧分明看到他在发抖。他巨大的瞳孔倒映着那些蓝色的火焰,神情渐渐柔软。

然而,最不能让她理解的是萧衍的行为,看着那鲛人的背影,他竟然缓缓屈膝下跪。而他身后的一众侍卫,看到主子下跪,也纷纷跟着跪了下去。

萧衍沉声道:“归根结底,一切还是由北燕兴兵而起,所以,我在这里代替父皇向您鲛人之王忏悔,向浮屠国和所有鲛人忏悔。”

傅妧这时才知道,眼前这个鲛人竟然是所有鲛人的王,然而他周身丝毫没有任何王者气息,只余满身怨毒。

看到这样的王者,她只觉不寒而栗。这就是仇恨带来的后果吗让一位曾经纵横海上的王者,成了如今的可怖模样。

“呵呵”从鲛人的喉咙里发出了沙哑的笑声,再度转身面向萧衍时,他眸中已然充满警惕:“萧家的子孙,从来不会为了这样无谓的理由低头,说,你想要什么,是浮屠国富可敌国的秘库”

萧衍勾起嘴角:“所谓秘库,不过是你让人放出去的消息罢了,为的就是为这片土地献上更多的祭品,一个虚幻的谎言,我要来何用”

鲛人凝视着他,半晌才叹息一声:“我明白了。”他猛然伸手挖向自己的双目,将两颗血淋淋的眼珠放在萧衍手里,淡淡道:“这是我欠素姬的。”

他的语气已经归于平静,仿佛已经看淡了尘世。傅妧心念急转,已约莫知道了他的想法,当即上前急道:“其实你不必”

她的话没说完,那鲛人已凌空跃起,扑向那一池碧水。

不知他扳动了什么机关,那一池水陡然泄得无影无踪,失了池水的阻碍,蓝色火焰陡然大盛。而鲛人之王,也随着池底纠缠的藤蔓一起,最终成为火焰中的灰烬在沙漠中跋涉回去,对于体力和意志来说都是一种折磨。萧衍说城中的水源被那些藤蔓荼毒已久,是会有毒性的,因此不能饮用。

身体上已经出现因缺水而不适的反应,噩梦却落井下石屡屡来扰。傅妧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血淋淋的场面,死在她手下的那个杀手出现的最多,仿佛索命鬼一般纠缠不放。

因为夜不能寐的缘故,她白天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连喝口清水都要呕吐。慕三千最近对她的态度已经温和不少,见状不免有些担忧:“不会是有了吧”

她自小生活在师兄妹中,又是江湖女子,自然不懂得男女大防,这句话是当着所有人说的。季栾忙咳嗽一声,连连给他打眼色,其他人碍于萧衍在场,只好尴尬地别开头去,当做没有听到。

傅妧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心里登时一慌。

“胡说什么呢”萧衍皱眉在三千额上敲了一记,“没出嫁的姑娘家,满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慕三千瞪起了眼睛:“我又没有说错,八千师弟说过,男人和女人睡在一起就会”

那些忍笑忍得辛苦的侍卫们再也憋不住,纷纷弯着腰低头跑开了,慕三千看到萧衍陡然沉下来的脸色,也脚底抹油拉着季栾溜了,只剩下傅妧和萧衍尴尬相对。

“应该不会的,是吗”傅妧尴尬开口,心里七上八下。

“当然不会,我”萧衍看着她茫然无知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了一种他认为她能理解的方式,“我们上次之后,已经快两个月了,你不是来过葵水了吗”

傅妧茫然地点点头:“是啊”

“那不就没问题了,葵水都来过了,怎么可能是有了”

看他说的那样笃定,傅妧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然而另一个念头却迅速让她红了脸:“你怎么知道我来没来过葵水”她微微眯起眼睛,脸上已染了薄怒,“还有,女人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上次你来葵水染红了衣裳,自己穿着在傅府里晃来晃去,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得到”萧衍话音未落,傅妧已经狠狠将手里的水囊丢过来。

“里面还有水”萧衍只来得及为那宝贵的水源分辩上这一句,水囊就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清水汨汨流出,很快就被沙子吸收得无影无踪。萧衍眼下也顾不上那只往外淌水的水囊了,而是迅速伸出手去,扶住了软软瘫倒的傅妧。

这场难得轻松的对话,就这样以傅妧的脱力晕倒而告终。原本还满脸轻松的萧衍,在扣上她的脉门时,神情一分分凝重下来。

他刚将傅妧抱上马背,季栾便捧着一只信鸽跑了过来,恭敬道:“是南宫公子的信函。”

萧衍取下鸽爪上的纸卷,只看了一眼便双手一搓,那张单薄的纸片登时成了碎片。紧跟着季栾的慕三千好奇道:“他们走到哪里了,我们还赶得上不”

“还在松阳城,那位熙华公主正在发脾气要回去。”萧衍淡淡道。

慕三千登时嗤之以鼻:“她以为她是谁啊不过这样也好,还走了这么一点路,我们就不必赶得那么急了。”

“不,现在就上路,”萧衍坚决道,停顿一下才用若有所思的语气道:“还有一位不速之客,也去了松阳。”

“谁啊”慕三千犹自追问,萧衍却只是笑了笑 就跃上马背,吆喝着众人骑马上路。

松阳的官邸中,元灏正在与南宫慕云对峙,虽未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但两人的面色都很是不好。

“太子殿下的伤,不至于严重到连人都不能见吧更何况,我奉命从京城带来了名医”

南宫慕云不等他说完,便抱剑拱手道:“二殿下,在下身为太子近侍,所接到的命令便是守好这间屋子,请恕罪”

元灏眸光一寒:“若我非要进去呢”

南宫慕云抬起头,不卑不亢道:“请恕在下得罪了。”他横剑当胸,一副绝不会让步的样子。

元灏和身后满脸焦急的秋容对视了一眼,才冷然道:“我无意打扰你们太子殿下养伤,但傅姑娘是公主的随侍女官,太子殿下没有理由将她一直扣留在身边。”

南宫慕云嘴角似乎泛起了一丝笑意,他的声音降低了几分,恰好能让元灏一个人听得清楚:“恐怕这才是二殿下真正想见的人吧”气走了傅萦,傅妧觉得心中那口恶气出了大半,当下伸了个懒腰,重又往床上倒去。

刚才那一瞬间,傅萦显现出来的才是她的真实面目吧其女必类母,不管傅萦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塑造了如何温柔娴淑的闺秀形象,但她骨子里的天性却不曾磨灭过。

想必她现在也在为刚才的失态懊悔吧对于傅萦这样的人来说,被别人看穿伪装,是比什么都要痛苦的呢傅妧这样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胸中有种畅快感。

“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傅妧翻身起来,皱眉道:“被烧伤的太子殿下不在房里休养,反倒这样到处乱跑,还怕闲话不够多么”

萧衍大大方方地走进来,毫不避讳地坐在她床边:“闲话有什么可怕的倘若你只是个无名小卒,就算想要别人来说闲话,也没人愿意浪费那个工夫。”

傅妧心中有所触动,却一时还未想得透彻,萧衍已将话题引到了她身上来:“怎样,对那位二皇子妃开门见山的说话,可是比从前要畅快多了”

“你偷听”傅妧扬一扬眉毛。

萧衍笑着靠在被子上,闲闲道:“她一直在努力给所有人制造一种假象,久而久之已经成了习惯,就算是私下里也放不开,尤其是现在做了二皇子妃,还要费心思揣摩你在她夫君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这般束手缚脚,哪有不输的道理”

“谁说她输了,她不是如愿以偿做了二皇子妃么要我说应该是大获全胜才对”虽然明知他说的有道理,但事涉元灏,傅妧就有点沉不住气。

“嫁了一个对自己一点好感都没有的人,也算是大获全胜”萧衍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别告诉我你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夫妇日久生情,一点行动都不采取。”

傅妧一时语塞,不错,刚刚在看到傅萦站在元灏身边时,她心底掠过的唯一念头便是报复。想要用昔日的情意捆绑住元灏的心,让傅萦得到一个皇子妃的空头衔,让傅家和皇后作茧自缚。

但是

“是在怀疑你自己的魅力,还是在怀疑元灏对感情的忠诚”萧衍敏锐发问,一阵见血。

傅妧苦笑了一下:“忠诚明明是我先选择了背弃,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忠诚”

萧衍冷冷道:“他要是从一开始就站定立场,后面一连串的事都不会发生,你说是你先背叛,但在我看来,是他一开始就懦弱地把你拱手相让,想要挽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别说了”傅妧眉头紧锁,无力道。

萧衍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戳到你的痛处了看你的样子,把自己的弱点和软肋都暴露在别人面前,无怪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又怎样”傅妧已经彻底被他激怒,“那也是我的事,和北燕的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关系你是天之骄子所向无敌,排着队想做你盟友的人多的可以从东昭排到西陇,我没有那样的本事,也做不来”

萧衍静静地看着她发泄,半晌才用讽刺的语气道:“这就认输了,是吗”

傅妧瞪着他不说话,萧衍却换了一副神情,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愿不愿意和我赌一把”

“赌什么”她下意识地问道。

“为了庆祝本太子康复,松阳城守安排了一场晚宴,如果你愿意看着元灏夫妇浓情蜜意的话,大可以躲在房里装病”

“不要”傅妧打断他的话,“你需要我怎样做”

“这个简单,只需要盛装打扮和我一同出席,相信有你在座,席上的某些人都不会坐的那么舒坦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情景一般,眼中弥漫着笑意。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他的行径,傅妧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他来向南楚求亲,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太不符合常理,似乎是要故意给元盈和南楚难堪,这么做只会惹恼南楚皇族,对他一丁点好处也没有。

话说回来,和南楚联姻,对他其实也没有好处。他已经是北燕皇太子了,手握监国大权,也没听说过北燕有哪位皇子能与他一争长短。况且北人崇 尚武力,一向看不惯南人的做派,身为太子,他又何必冒着被权贵抨击的危险迎娶南国的公主呢

太多的谜团,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一点都看不透。

他的许诺自耳畔传来:“若你能成功激起他们的怒气,本太子就输你嗯,一名暗卫,只听你一个人的差遣,可好”

“一言为定”傅妧飞快应道。自从松阳驿站失火后,萧衍一直卧病不出,元盈一开始还前往探望过一次,吃了闭门羹后便不再上门。

一来是因为傲气使然,二来身旁的嬷嬷也曾劝阻,说是虽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