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五 第十九节 爱神甘拜猴子为师(4)(1/1)

局长从没遇到过这种阵势,连忙请艾珊冷静。他说,什么事都好商量,千万别弄出血案来。艾珊告诉局长,她一开始就识破了阴谋诡计,“肥差”怎么会落到她这个外行人手里呢。机关的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局长怎么能一叶障目呢。这可真是当事者迷呀。既然是所谓的好意,她也考虑新局长的面子,始终没撕破脸皮。但是,她是正经女人,不会拿自己的人格做买卖。为什么软磨硬泡了二十天,就是等挂号送到亲人手里。如果她出现意外,包括自杀,亲人会拿着亲笔信去告状申冤。局长要是知趣就写个检讨,不然她明天就去省里,去林业部。局长当然是聪明人,你说怎么办吧!

局长说,他的感情是真挚,追求得急了点儿,请艾珊原谅。他当面赔礼道歉,文字的东西就免了。艾珊掐着刀站在门口说,怕了吧,那就老实写,不然今天这屋就得血流成河,谁死谁活就难说了。她说她死有人申冤,别人死可就遗臭万年了。局长无计可施,只好写出上面说的那两句话。艾珊说,她会在这张纸上注明上一行字——如果她遭到报复,这就是破案的证据。这张纸很快就会落在别人手里,在此之前她会在别人房间里搭伙共住。局长跪下求饶,说,为了革命事业,为了上级党委的威信,千万给他留条出路。他会满足艾珊的一切要求,只求她别张扬出去。艾珊说,这不用担心。这张纸不会用于别的目的,不会用于讹诈。就看局长今后的表现怎么样啦!她想很快回机械科做原来的工作。她觉得她“表哥”清出机关回贮木场也很正常,当个工段长似乎就有些委曲他了吧。为什么机关总支要保留的人,第一个被清理了呢?还不是因为他是我表哥兼练字师傅。这个问题在局长会的上是怎么处理的,她已经打听清楚了。她相信有三个月时间,足够补救用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艾珊就溜进我家,把昨天晚间发生的事如实复述了一遍。她感谢我的提醒,更感谢我关键时刻猛击她一掌。她觉得反正没吃什么亏,就不准备张扬了。她求我跟“猴子”说明白,希望他能理解,一如既往地当她的师傅和“表哥”。

正好是公休日,我约“猴子”到后山采蕨菜。三人在一个隐蔽又便于观察的山坡坐下。艾珊把赵局长和她接触的过程和盘托出。她说她的态度犹豫过、怀疑过、抵制过、也妥协过,庆幸的是没酿成恶果。她对侯自成也怀疑过、埋怨过。怀疑他是不是真心为“表妹”前途着想,怀疑他是不是有嫉妒心理,埋怨他装聋作哑故弄玄虚,连以手势表态的约定都不遵守。昨天听了“同乡同业老大姐”的话,才想到可能是本该伸一个指头,因为没有证据而不便下结论。现在她想知道,师傅到底是怎么想的,希望敞开内心教教徒弟。

“猴子”犹豫了一下,说,事情走到这一步了,那就敞开说吧。他怀疑赵占江到本局任职的目的就是为艾珊而来。怀疑的根据,一个是他在管理局主管木材划拨,那是公认的“肥差”。他与某些领导的关系不一般,管理局机关反应不怎么样。虽然没有具体证据,这种人一般都不干净。以往没听说他是什么先进典型,有什么说得出口的事迹,这次却借干部“四化”之风越格提拔,令人不解。大体上可以说,是从后门、靠不正之风吹上来的。第二个疑点是,我们管理局下属八九个林业局,年轻有作为的干部往往是,要么选问题最多的单位去改变面貌,要么选条件最好的去创造新纪录。本局的生产资源、生活条件、工作形势,都在不好不坏、不上不下的中间档,他来为的是什么?第三,也是明显的疑点,没与艾珊见面之前就给她安排“肥差”,明显是他的某种思路。第四,这人仪表不俗,能言善辩,不是性格固执不近女性的人。没有令人信服的理由,三十好几还没恋爱结婚,除了初闯江湖的人谁会相信?第五,机关党总支宣传委员找过他侯自成,说新局长有一天看黑板报,就是批判木材购销不正之风那一篇,《编后语》说那是林业的艾滋病。他问是谁写的。宣传委员说是纪委供稿,字是侯自成写的。局长问《编后语》是谁的杰作。宣传委员说是侯自成。新局长笑得挺有蕴意,说,画龙点睛之笔嘛!是那个当师傅教人写字的以工代干吧,人才嘛!没过几天清理机关以工代干就开始,机关总支没把侯自成列入清理名单,提出了几条不清理的理由。结果是,局党委会上有的领导当即拍板,必须一刀切才公平。第六,善于耍手腕的人往往巧舌如簧瞒天过海,以艾珊的聪明不难识别真伪。如果赵占江如愿以偿,那就说明这件事不是狐狸逮鸡,而是一丘之貉。正当理由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通行无阻,因为有些人不相信正义。什么师傅、“表哥”,什么“同乡同业老大姐”,谁也无法制止私欲膨胀,谁也代替不了个人自爱。

“猴了”最后说,现在一块石头落地了,他的徒弟终非等闲之辈。只是一条不妥,不该为他要官当。

我问事情的下一步会怎么样。“猴子”说,他估计这位新局长干不了二年就会调走。艾珊的“肥差”很可能变成一个误会——有人会说当初选调的是“安山”而不是艾珊,也可能说是传达错了,或者是记录错了,那都不重要了,改过来就完了——有错必纠嘛。如果我们在本林区能再工作十年二十年,很可能看到赵占江的不光彩下场。这种人不跌大跟头,是不大可能良心发现立地成佛的。

艾珊听得聚精会神,听完后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话——她再也不找对象了。我当时还没弄懂什么意思。

两年后我就退休来艮府了,当然见不到赵占江的不光彩下场。不过,他确实不到一年多就调回管理局了。2003年春天“草花q”被“双规”不久,赵占江就被牵了出来。老头湾论坛编的《草花q外传》里,“草花q”对她的“铁子”不是说过这么一段话嘛,“人有财运,钱就主动找人。在林业,拔木材、批指标、调车皮,自己不办有人替你办,不用伸手钱自来。”赵占江就是替她办的人之一,与她的关系咋个说嘞?也算是他的“同业老大姐”。实际嘛,他是“草花q”当上管理局副局长以后的第一个“铁子”。有人揭发,他每周都要与“草花q”约会一次,叫做“每周一歌”。在办公室里会、在宾馆里会、一起下基层更方便,甚至办公时间两个人开车去野外。赵占江越格提林业局长,也是“草花q”向她“抱”的“大腿”力荐的结果。代价是赵占江书面发誓终生孝忠“大姐”,外加他一年搂到手的全部“外快”,约三百万元。

其实,这个赵占江早已结婚,当时就有个上小学的孩子。妻子是他在北方林学院的同学,在校就被他追到手,毕业就结婚。妻子是南方人,不适应北方气候,在林学院就犯过哮喘病。毕业回南方工作,从不到北大荒来探亲,正好给赵占江风liu创造条件。那时候他不仅与“草花q”长期通奸,还在当地和省城勾搭了三四个情妇。有人检举他与多个女木材客商有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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