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五 第十七节 爱神甘拜猴子为师（2）（1/1）

在父母谆谆教导和严格管理之下，艾珊开始注意尽力保持平静心态，学习成绩才保持不低于乡镇中学中等偏上的水平。考一流大学是不行了，勉强进入了农林院校本科生行列。

我问艾珊，为什么不直接找“猴子”本人。她说，一是直接找容易引起误会，有些话说不清楚。二是遇到四川老大姐自有一种亲切感，倾吐真心话没有障碍。三是，也是最重要的，老大姐反馈的情况可能是最客观、最公正的。

我很高兴，在万里之外遇到了一个同乡小么妹。人家信任，我当然要客观公正地介绍“猴子”的情况喽。

艾珊告诉我，目前先不要让“猴子”知道她的想法，等半个月再说。

十几天后，艾珊再一次找我。她父母挺高兴，女儿在天涯海角找到了同乡、同行的老大姐姐。她父亲在信上说，侯自成这样的后生当今很难得，不管其它条件如何，交朋友、做干哥哥，都不大可能吃亏上当。

艾珊让我找“猴子”做工作，给她做老师、做干哥都行。

我去问“猴子”如何评价艾珊，他不肯说。我问他为什么不说，他说不用语言评价本身就是一种评价。我告诉他，艾珊想跟他交朋友。他笑道，那好哇，他这个人什么本事都没有，就会跟女人跟交朋友。我说，这可不是开玩笑，是真的。她想交的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朋友，更不是搞对象那种朋友。她要跟你学写字、交流思想，可以以叫师傅，也可以像表兄妹那样相处，问他肯不肯。他说，艾珊不怕招惹是非，他一个光棍汉子怕什么。但他有言在先，艾珊是什么人她自己应该明白，虽然他不会胡来，人们说三道四恐怕避免，有什么不良影响他可不能负责。朋友之间应该坦然相处，如有得罪，别怨他不会顺情说好话。

双方没有原则性分歧，一种特殊的朋友关系就算成立了。艾珊跟“猴子”学写字倒很诚心，在食堂，在黑板报前，在办公室，随时交换写字心得。有一次在当我面，艾珊问“猴子”写的常用字是什么体。“猴子”说，练字的关键在于八个字——笔随心动，字如其人。侯自成当然写的是“侯体”，取王之神，纳柳之韵，含颜之骨，采欧之风，不拘于哪一个门派。像你们这些戴过学士帽子的人，为了画图和写文章标题，照字帖练练宋体、黑体、魏碑、隶书就行了，需要的话再看斜体、耸肩体的要领就够用了。没有必要像他这么钻牛角尖。他是工人，下了班无所事事精神空虚，练字可以消磨时光聊以自慰。他越这么说，艾珊练字的兴致越浓，越不肯放过这个师傅。

从那时起，再有人跟艾珊谈话、写信，拉关系、求爱，艾珊都如实告诉“猴子”，征求他的意见。他表态认可的，再找“同乡同业老大姐”商量。起初“猴子”不肯表态，艾珊就背地里问我为什么。我说，人家也是未婚青年，表态怕出后遗症嘛。你觉得可以相处的，他说不行你不高兴，还可能认为是他故意搅局，要留给他自己处对象喽。他认为不好，就不会昧起良心说好话，岂不两头为难。艾珊说，那是个好人，得想个办法打消他的顾虑。

又过了一段时间，艾珊告诉我，她尊重“猴子”的脾气，不用他说话，做个手势就行。她把情况说完之后，“猴子”认为不屑一顾的，就伸一个指头；认为应该婉言谢绝的，就伸两个指头；认为需要考虑之后再回答对方的，就伸三个指头；认为可以与对方进一步交换情况的，就伸四个指头；认为应该答应对方要求的，就伸五个指头。这样以来，不管在什么场合，他就都可以表态了。

半年多过去，我问艾珊收到多少求爱信，接待了多少求爱人。她说一共四十多起，侯师傅伸一个指头的占一半，两个指头的十来份，三个指头的两份，四个指头的一份，五个指头的两份。我问后两种情况的三份都是什么人。她说，可以进一步交换情况的是，新调本局的中学副校长。可以答应的相处的，一个是本局一个干部的弟弟，边防部队的政治处指导员。那人侯师傅见过，挺英俊，他哥哥人品也好。另一件是管理局的一个设计室主任，侯师傅也认识，除了清高一些，别的都好。我问她考察得怎么样，答没答应处下去。她说副校长是离婚的，指导员见不着面，设计主任岁数大得太多。她也不急于找婆家，不处。

曾对艾珊抱有幻想的光棍们，纷纷失望而归。和艾珊一起分配来的两个男生说，这在意料之中——他们也有过这种经历。而艾珊和“猴子”的交往却始终频繁，很让一些人纳闷。有的想弄清其中的奥妙，他们俩口径一致——偶然遇到的久未联系的表兄妹。

干部“四化”的口号提出好几年了，贯彻到深山老林来总会有时间差。1988年，林管局派来一位年轻的机关干部来我们局任局长。据说这人才三十二岁,原在计划处是主管木材调拨的科长，名叫赵占江。新局长上任不久，开始清理机关超编人员，以工代干的“猴子”被退还贮木场，担任工段长。

艾珊初到本局，按所学专业对口分配在机械科。这次清理机关超编，她被调到计划科管木材调拨。这让艾珊很不理解，机关也议论纷纷。在很多人眼里，木材调拨那可是“肥差”。全国各地来调运木材的人，都会千方百计地讨好掌握木材指标的人，图的是划拨的木材品种好、质量高、发运时间靠前。如果划拨人能高抬贵手，一千立方写成一千一百立方，或者一等材的比例提高十个百分点，那肯定“感谢不尽”。这在当时是公开的“不正之风”，时下该叫“潜规则”了吧。有人私下倒卖木材指标，自然要不惜重金行贿“挖”指标。开始是塞烟送酒，有一段时间送君子兰，后来变成现金回扣，再后来就是金银首饰，甚至送内地城市的住宅。

艾珊的工作调动不久，赵局长在一个“偶尔”的机会跟她唠起了家常。问她工作舒不舒心，有什么要求，等等。上级关心下级，男人尊重女人，态度诚恳随和，场面自然得体。这种“偶尔”渐渐多起来，情绪也逐渐升温。两个月后，局长正式提出处朋友。

艾珊按惯例征求“表兄”的意见，“猴子”不仅不说话，连手指头也不伸。艾珊再三追问，“猴子”仍然缄口不语。艾珊以为是他被从机关清退，情绪不爽不愿意搭理人。找我这个“同乡同业老大姐”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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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屋里的“黄的卡”站了起来，说，论坛西迁之后，贲铭暂时还无法爬坡到新址来。约定每三天相见一次，今天该在山脚下相会了。这里的故事可以照常讲，别一个人影响大家。

“蓝玉”说,也该做工间操了。今天天气不错,大家出去活动活动。下山的小道上有雪，身体好的兄弟去一位，陪陪“黄的卡”吧。

“浪里白条”自告奋勇，踏着皑皑白雪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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