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三 密传件二 三录（1/1）

国庆长假第一天，崔莺值完白班匆匆回家。走近门口，防盗门就开了。冯宝在门里等着，麻利地帮她解鞋带，换拖鞋，脱外套。崔莺搂着他来了个热吻，说，谢谢宝贝。可算回家了，家的感觉真好。冯宝在耳边嘀咕一句。崔莺一愣，赶紧离开。

“哈哈！来不及了喽！怎么样，我没说错吧？现在是不是万分感激女儿啊？”姚妮蹿出住室，得意而狡黠地笑着。

“小妖精，放假回来电话上不说，也不出来迎接，故意砢碜你妈。”“蹙眉青衣”变成了关公脸儿，埋怨冯宝不早说。

女儿说，要是电话通知，要是出来迎接，就看不到刚才那精彩的一幕了。不亲眼目睹真实效果，怎么验证合同规定的目标实现了没有。“导演”责成男“演员”保密，他敢不服从？可惜呀，崔莺女士白白浪费了四十七天美好时光。要换成姚妮，头一宿就和sp一张床上睡。

姚妮说话的姿态，像是上台领奖的电影导演，成就感和兴奋情溢于言表。为了当好这部“戏”的“导演”，她确实下了大工夫。在过去的六十五天里，与家里通了不下一百次电话，网上沟通不下五十来次。先是了解情况，向sp通报yd的生活习性和心理特点。接下来是“遥控指挥”，命令sp用“导演”在书上、在媒体上找到的“演技”，向yd“发起进攻”。比如，像某大明星的小丈夫那样，给yd解鞋带，换拖鞋，脱外套；像《寻秦记》的项龙那样，在yd视野里展现阳刚造型；像《水浒传》里的西门庆那样，把筷子掉在yd脚上，再温柔地去擦；受电影《抉择》的启发，给yd揉肩、捏颈、捶腿、按摩；从公益广告“妈妈洗脚”引出创意，给yd端水洗脚，进而帮助yd沐浴、搓澡，等等。sp迟疑不前，她就说服疏导。sp勉强答应“完成作业”，她还反复追问执行细节。sp含糊其词，她软硬兼施，煽动启发加斥责训导，险些闹僵。半个月前，sp报告合同中“不确定指向”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她既惊喜又怀疑，随即确定了这次“飞行验收”日程。

“导演”在演员陪同下左右环顾、上下端详，发现“蹙眉青衣”的眉头舒展了，肤色比以前滋润了，变成“彩旦”脸了。主卧室外，两棵并栽的君子兰长势良好；屋里，绢桃花、亲吻玩偶、粉红窗帘都在；床上是鸳鸯枕；睡衣和铺盖是夫妻套；主人的美女照复位了，“无名演员”彩照不见了。姚妮从她妈的眼神儿里觉察出了秘密——镶在梳妆台左侧的镜子背面了。镜子旋转到一定角度，“无名演员”像就能和坐在台前的人共同出现在正面的镜子里。这是为了两者能打扮得更般配吧。推开侧墙小门，浴房里的拖鞋、浴帽成双成对。淋浴喷头下多了躺椅和小凳。看来，“不确定指向”任务确实圆满完成了。

“导演”欣然宣布：飞行验收的第一印象是，本戏立意新锐，编剧出众，导演得力，演员出色，情节精彩，效果良好。两年酝酿，半年筹备，三个月紧锣密鼓地排练，没白费劲儿呀。

冯宝含笑进厨房了。姚妮对她妈说，“导演”收到的报告是：做饭，sp淘米yd添水，yd放油sp炒菜。上了桌，yd给sp盛饭，sp给yd夹菜，边吃边谈情说爱。女主角儿守着情人的滋味是不是妙不可言？面对“编剧”兼“导演”，就不要不好意思了。传统观念再顽固，也得承认人性的力量不可抗拒。四十八天没到头儿，就乖乖缴械投降了嘛。一进门就搂情人的那股亲热劲儿，那才是本性的真实表露。让“导演”血流加快醋意大发，恨不得抢过来亲自演。

崔莺搡女儿一把，说，小小年纪本来就不该掺和这种事。当妈的教训够深刻了，年轻时候恋爱结婚，就像饿汉子吃水饺，狼吞虎咽不顾啥馅儿。现在回过味儿来，不能让女儿走妈的老路。选对象一定找心思长远的人，一定要注重品行。

姚妮告诉她妈，“遥控指挥”的感觉并不顺畅。前一个月，sp一直迟疑不前，yd一直别别扭扭。半个月前突然间柳暗花明，她很意外。

她妈说，刚开始sp做饭yd就躲，后来两人一起做，谁都不说话。再后来，两个人一打照面，sp就脸红，就走神儿。yd就像手捧刺猬，上山当尼姑的心都有过。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差半步就把sp撵走。诀别时刻，sp坦然敞开了心扉，yd深受触动，形势急转直下。

姚妮问见面礼买没买，崔莺说买了，山地自行车。现在看不如买“奇瑞”了。

姚妮想起一篇文章里说，中年女人一旦有了贴心情人，什么都能舍得。后悔没给sp买汽车，想给“导演”买了吗。

崔莺说，国产微型车几万元一台，住校生买车没处开。等有工作了，妈要给女儿买台像样儿的。

姚妮问，sp花钱怎么给。崔莺说，工资放在抽屉里，日常消费谁用谁拿，学杂书费单给。sp挺谨慎，花钱全记账。yd可怜他爷爷寡母生活艰难，拿出一万元让他还债，他说啥不收。yd火了，说老人节衣缩食，做儿孙的于心何忍，这钱又不买谁的命，将来有钱可以还，这才勉强邮走。让他买几件像样儿的衣裳，说几次也不去。

姚妮说，sp不去，yd怎么不拉他去，怕人家看姐弟恋吧。人不能为别人怎么看、怎么议论活着。影视巨星跟“小老弟”上街购物，进游艺室打台球，一点儿都不难为情。公园里，大龄女牵着少男手，妙龄女挎着老男胳膊，一对一对荣耀自得。有本杂志上说，按自己的眼光包装情人是一种乐趣，是一种幸福。“演员”不好意思，“导演”领着你们去，明天逛它一天。yd也该好好美美容了。

冯宝请二人入席。姚妮上桌就吵吵，这么多菜，色形味俱佳，好手艺呀。三个月没吃家里饭，别客套了，边吃边聊吧！敬酒前先提个问题，二位如何评价这份情，sp先说。

冯宝说，yd改变了他的生活，让他感受了真情，他终生不忘。

姚妮说回答不贴切，不生动。她问的是内心真实感受。比如，面对大龄情人，有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历史上有武则天宠“面首”，现代有富婆包二爷。yd有sp与之可比吗，敞开胸怀说心里话。

崔莺的脚尖在桌下碰姚妮。

冯宝说，他不知道“面首”和二爷有什么感觉。他只觉得三生有幸，初涉情海就遇上了知己。爱莺蕙心纨质，不轻易动情。对sp动了，sp当然会加倍珍惜。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就是对爱莺负责到底。

姚妮有些惊讶，问，这话有没有曲意迎逢的成份。

冯宝说，他向yd郑重表示过，愿意把自己的未来奉献给爱莺。只以不损害他人为前提，绝不因自己的过错伤害心爱的人。是真情还假意，爱莺能分清。

姚妮简直不敢相信，以往在女人面前稳重得有些呆板的冯宝，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问“未来”指多久，可不可以理解为一旦yd成为自由人，sp就跟她结秦晋之好。

冯宝说，名份合法是他与爱莺关系的最后门坎，他愿为此不懈努力。

姚妮差点喊“天哪”。就是这个冯宝，八十天前说爱的本质是奉献，是自我牺牲；说合同情感是亵du人性；说“亲密”条款不删掉，他就扬长而去。弄得她姚妮不得不厚着脸皮再三表白，说母亲无人照顾，她就去不了北京；说如果“时髦”亲密行不通，可以是义姐义弟亲密；说“蓝颜知己”亲密，也在考虑之内。半劝半拉之下见了yd，他才同意保留亲密条款，但要改为“不确定指向”。如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姚妮实在想不通，决心要弄出个究竟。她问，sp要把自己的未来献给yd，有没有断后之忧。

冯宝说，想要孩子不难。国外有“祖母级妈妈”，国内有五十多岁的产妇。自己不生，还可以认领嘛。

姚妮惊讶得脱口而出：怎么让人难以置信呢，这可开不得玩笑啊。姚妮如果是崔女士，马上就跟早已枯竭的婚姻说拜拜。如果sp言而有信，写个文字保证怎么样？

崔莺的脸又成了“蹙眉青衣”，说，别再折腾了，合同写得挺明白。再过四年，她就帮sp成个新家，不能耽误他一辈子。

冯宝说，“导演”旅途劳顿，干了这一杯就休息吧。爱莺值了一天班，按“导演”的要求该沐浴按摩。娘儿俩明天再亲热怎么样？长假期间八点早餐，早饭前他再收拾碗筷。说完，很绅士地引崔莺走向寝室，进门前回头道一声小姐晚安。

姚妮以导演摆布演员的口气，让sp利用洗浴按摩的机会，好好构思如何打扮他的大美人。怎么年轻漂亮怎么办，全按sp的眼光行事。目标：三十岁少妇。项目：美容化妆、衣着服饰。要求：美丽性感但不张扬，不留做作痕迹。效果：随机询问路人，七成以上认为不到三十五岁。时间：明天一天。经费：崔女士刷卡，数额不限。以后每周小整一次，每月中整一次，每季大整一次。多数小整sp陪送。中整、大整必须全程陪同。听清楚了吗？

照办，谢谢！冯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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