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三密传件一 第六节 蜗牛的浴房(1/1)

第六节蜗牛的浴房

从此以后,木匠院儿里的日子表面上依然如故——师傅主外,打点生意,关爱徒弟。师母主内,理财治家,调剂生活。徒弟尊敬师傅,干活勤快,好学上进。外人说他们夫妻恩爱,师徒和睦。女儿在县城不管家里事,对师兄一直有好感。内幕里却在潜移默化——徒弟逐渐成了家庭主角,只不过外人无从知晓。天黑以后进里屋,或者打开收音机,边听音乐边亲热。或者拿出酒和炒花生、咸鸭蛋、豆腐干、果蔬之类,小酌对饮恩爱缠绵,直到情浓意畅再上炕。每隔八天、十天,吴牛便在“壳”外莳弄“白牡丹”六个、四个晚上。或洗浴搓澡,或推拿,或扭秧歌跳舞,或坐怀嬉笑玩耍。一个如牡丹绽放,一个似园丁耕耘。

每当东屋的房门关上,师傅就是老爷子,乐得帮帮妻子,指点徒弟。或三人凑堆儿,或独自一人,捏几盅小酒儿,自得其乐。

秋去冬来,罗珂越来越丰润,越来越会打扮,对吴牛越来越情真意切,越来越难舍难分。“蜗牛”对“螺壳”一天比一天更倾心,更服帖,更尽心尽意。两个人的情意与日俱增。

学校要放寒假了,日子怎么过?罗珂跟吴牛商定,白天要正正经经,叫徒弟不叫兄弟;叫师母不叫姐。不能眉来眼去,不要勾臂搭肩。夜里关上东屋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别整出太大动静就行。

第二年初夏的一个晚上,一家人围坐在工棚前,饮茶、乘凉说笑话。师傅用凉手巾擦汗,师母摇扇子还喊热。吴牛想起了小河里搓澡,灵感来了——何不在工棚旁边搭个高架子,上面放个大木桶。桶里倒进几担井水,安上喷壶的喷头。四周立起遮挡,上面搭上盖儿,里面铺上地板,放上一条板凳,就能坐着淋浴了。淋到地上的水,挖条小沟流到墙外。一家人轮流洗澡,比去小河方便多了。

第二天起早动工,下午就竣工,一试完全成功。罗珂乐疯了,先搂了丈夫,然后抱徒弟。两腿缠在吴牛腰上,嘴亲得叭叭响。她说,师傅做的家什,让她在屋里泡上了澡儿。徒弟建的浴房,让她在院里淋上了浴。从今以后,什么时候想洗就什么时候洗,想怎么洗就就怎么洗,再也不用往小河里跑了。小“蜗牛”有本事,让他的“螺壳”过上了神仙过的日子,做梦都没想到。一个女人遇上俩男人,一个比一个强,这辈子还求什么?

师傅进浴房是自己洗,自己擦。罗珂进去,吴牛就跟进去。他说,“蜗牛”和“螺壳”的情,是从搓澡起始的。搓一回,就深一层。不管在河里还是家里,不管在屋里还是院里,只要她洗,他就给她搓。一直搓下去,搓上一辈子。

师傅的“花花点子”“蜗牛”学会了,合欢椅子搬进浴房了,垫腿凳代替了方凳。他“螺壳”两个进去搓起澡来,传出的声音就复杂了。每当这时候,师傅就关上院门坐在门口——外人不得入内。

暑假来了,师妹进淋浴房,手摸着自制水龙头,称赞师兄聪明能干。县城的澡堂子里,也没见着这么简便实用的设备。

吴牛坐立不安了——不能进淋浴房给罗珂搓澡儿了。罗珂说,让女儿给妈搓吧,“蜗牛”进屋享现成的还不好?吴牛说,寒假里师妹常找他去西屋说话儿,去还不情愿,不去又不好。暑假天气热,万一找他去外面谈心怎么办。罗珂说,师兄师妹,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去反倒生分了。她找你就去,还怕当妈的吃醋哇?“蜗牛”心里要是有鬼,肯定逃不出“螺壳”的法眼。师兄师妹真整到一块去,师母退出就完了嘛。

不出所料,第三天的晚饭后,师妹果然邀请师兄出去散步了。晚上十点钟还没回来,师傅坐不住了,拿起手电筒要出去找。罗珂说是她让去的,不会有事儿。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惴惴不安。

又过了半小时,吴牛才回来,轻手轻脚进了里屋。罗珂已经躺下了,小声说,走了这么久,夜深了,快睡吧。吴年的鼻子嗅了嗅,出去提回两桶水来。外屋的师傅心里明白,罗珂今晚上没洗澡。

第二天吃早饭,师傅发现徒弟的眼圈儿发青,背地里问罗珂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罗珂说,不仅出了,出得还邪乎的不得了。从十一点到六点,他俩前后睡了不到仨小时。师傅问那是因为啥,是不是“蜗牛”有意显示清白。罗珂也说不清楚,反正他们的俩一个像久别重逢,一个是情不自禁。她从来没敢想,一个才十八岁的徒弟,比他那喝了老头家的药酒回家的师傅劲头儿还足十倍,比心里有愧想补偿的师傅花花点子还多十倍。不知这啥,当师母的竟然也不厌其烦,自己订的“一宿一回”的死规矩甩到九霄云外去了。前半夜先当了一会儿水中荷花,又演了一会儿飞天仙子,接着扮了一回狐狸精,练了一回老虎抱树。过半夜醒来,先学了一会儿猫戏老鼠,又唱了一会儿《白蛇传》,接着来了一回青藤缠枝,练了一回狮子滚绣球。天亮前醒来,先做了一会儿小乖女,又充了一会儿哺乳娘,接着变了一回刁女蛮妇,练了一回马上扬鞭。不知道睏不知道累,不知不觉窗外就放亮儿。这辈子她是头一回这么冲天;头一回这么魂飞天外;头一回这么不记后果;头一回这么任凭“蜗牛”为所欲为;头一回和他配合这么默契;头一次发现不止是那两只“烙铁”到哪哪突突,而是全身上下都无处酥麻、无处不抽筋儿,死去活来几个来回还不满足。她想都没敢想过,自己竟然这么贪色,这么不知不觉就变了***妇荡女。不管怎么说,这一回算让她心里彻底敞亮了——她“螺壳”的这头“蜗牛”确实表里如一、勤勤恳恳。他说要走一百步,绝不只走九十九。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哪,赐来这么一条里里外外都响当当的好汉子。她罗珂三生有幸,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师傅事后弄清楚了,师兄师妹散步到供销社门前,遇上村西头一个孕妇难产。丈夫要去区卫生院找丈夫,媳妇又离不开人。师兄妹结伴儿替人家跑了三个多小时山路。

日月流转,转眼间冬天又来了。吴牛的手艺赶上师傅了,个子也比师傅高了。师母跟他扭秧歌跳舞,得仰着脸瞅他眼了。师傅越来越低估仰仗徒弟;“螺壳”越来越离不开“蜗牛”。出远门做活儿,师傅住在主户家,徒弟骑自行车当日往返。师母让徒弟每月回家看两次父母,徒弟不管下雨打雷都要当天回到师母身边。徒弟成了这个家的真正主角,出不出徒的事早忘到脑后了。

人民公社之风席卷中华大地之后,兵役局开始第四次征兵动员。区吴牛被列入应征对象,体检结果样样合格。那时候的中国,几乎没听说逃避兵役这个词。合格者不踊跃应征的事,从来就没发生过。

这消息让罗珂两眼发直,说她这辈子的好日子到头了,情丝怨絮再也没离她的脸。从政审到发军装的半个月里,她像送郎远走天涯的新婚媳妇那么柔肠似水,那么情意绵绵地侍候吴牛。两个人的心情都那么沉重、那么不安,似乎过了今日就没有明天。一种分秒必争的念头驱使他们冲破理智的约束,全心身投入进情爱缠绵中去。与吴牛为孕妇找医生回来那天夜里相比,这回投入的程度更百感交集、更惜时如金,更情真意切、更热血沸腾,更心潮澎湃、更不遗余力,更灵魂出窍、更舍生忘死。每月必须有六宿“壳”外莳弄的规矩,早已跑到九霄云外去了——就女性生理规律而言,那本来就是情浓爱切的高峰期嘛。

吴牛领到了新军装,就要离开木匠院儿了。罗珂把他拉进里屋,捧着他的脸说,“蜗牛”走了,“螺壳”的心儿空了。“白牡丹”没人莳弄了,没有雨露滋润了。花要谢了,叶要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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诽故事的人没声儿了。听故事的问,不会是讲完了吧。

讲故事的看了看手表,说算个段落吧。真得说且听下文分解了——他老岳母住院,今天该他夜间陪护。要是想往下听,明天同一时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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