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三 密传件一第四节 师傅的无奈(1/1)

第四节师傅的无奈

外屋的吧哒声儿没了。敲打烟袋锅的声音响过,男人终于又开腔了:“白牡丹”没人莳弄十年了,从来没有过非分举动。一个和女儿般大般的半大小子,怎么就动心了呢?那是个老实孩子,从不挑弄是非。不是炭火要烤干草,分明是母牛要啃嫩草。

吴牛躺不下去了,蹿到外屋跪在炕前。说,师傅不能怨师母,要恨就恨徒弟。想解恨就打一顿,还不解恨就剁下一只手——得留着拇指和食指,好帮师傅做活儿。师傅干不了的活,徒弟出力那是本分;师母年轻没人侍候,徒弟心也不安哪。

师母说,这一跪,说明徒弟有情有义,是难得的好人。这番话,说明“蜗牛”够丈夫,也说明“螺壳”没看错人。起来吧,回去躺着,让师母师傅掰扯。不是母牛要啃嫩草,是***牛牡牛都得吃草。起初拿徒弟当孩子看,现在孩子长大了。徒弟那一双眼就像两只手电筒,照到脸上、胸上、胳膊腿上,师母都有感觉。师母洗澡让徒弟搓背,那两只手像两把烙铁,熨得全身直“突突”。从那以后,见不着徒弟就想,看见了就想亲,恨不得俩人变成一个。这事不能怨徒弟,也不能怨师母,是命中注定的。今天门前那一幕,说明两个人熬不下去了。水到门前火上房,怎么办当师傅的说吧。

吴牛回里屋躺不住,站在门里听。外面除了挂钟的哒的哒,就是叭哒烟袋声。还是女人声打破沉默:打开窗户说亮话吧!如今徒弟就是师母的心上人,离开他心里就拧劲儿,没有他就活不下去。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办,“白牡丹”今天非得吴牛莳弄不可了。

男人声音终于出现了:丈夫有本事的时候来得频点儿,妻子总是不情愿。丈夫没本事了,妻子怎么反倒来劲儿了呢。

女人声音:丈夫那时候鼓捣妻子,实际是发粗撒野,是撕扒揉搓,是疯狂。现在的徒弟可不一样,他像孩子见生人那么腼腆,像烧香拜仙那么尊崇。他让师母觉着温柔舒坦,心里痒痒又有尊严。他动起手和嘴来,能把师母的魂儿勾出窍,能把师母的心灌醉。那滋味儿,让师母黑夜白天忘不了。十年前,丈夫想尽花花点儿,做家什莳弄“白牡丹”。那是心里有愧,是出于无奈,是想讨好妻子。妻子可怜他,不忍心拒绝他,心里的觉得他是老母猪拱牛槽——没胃口,勾不起女人那股热乎劲儿。这是真心话,用不着生气上火,只能认命了。

男人声音:还有什么话,都说出来吧。

女人声音:要是让徒弟拉这个帮套,师傅就不能吃醋。师母坐月子受过凉,不能睡冷铺。里屋没有火炕,就得徒弟过这屋来。耳听眼瞅师傅得受着,能帮忙更好,不帮也不准捣乱。愿意就吱一声,仨人一铺炕上过。不愿意也得忍两宿,明天在里屋盘火炕。还不行,师母就和徒弟离开这个家。

男人还是没有态度,只让女人把话全说出来。

女人声音:徒弟成人时间不长,肯定趁不住气。不能让他硬憋着,也不能让他走师傅的老路。吃狗肾牛鞭“驴灯台”那招儿,不能让徒弟用。师傅做的那些家什,还有那些花花点子,传给徒弟倒顺理成章。要是能教他少耗精气又把“白牡丹”莳弄好,徒弟会感激师傅,会拿师傅当老爷子侍候一辈子。出了这屋师傅还是丈夫,是女儿的亲爹,好吃好喝师徒俩一样待遇,和和气气过日子。妻子该说的都说完了,丈夫应不应承给个准话儿。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不答应就分家。

男人声音:让吴牛过来,仨人当面掰扯。

女人推开里间门,叫吴牛抱着行李出来。她说师傅腰肌劳损,离不开热炕头儿。师傅应承,姐和大兄弟就住炕捎儿。不应承也照样儿圆房,住厢房,进山洞,谁也管不着。

师傅说,一个是徒弟,一个是师母;一个是小青年,一个是小青年的妈。年轻一方怎么看待大岁数一方,像不像对待妈那样,说真话。

在师母的目光鼓舞下,徒弟说,刚来这家的时候挺怕师母,不像妈,有点儿像姨。时间长了觉着挺亲,就像大姐一样,老爱看她,越看越想看。再后来就不管像姨还是像姐,就知道她可爱,就想跟她好。师傅又问,来这个家以前听没听说“白牡丹”。徒弟说没有,搓背以后知道的。师傅问,除了搓背还打算跟她做什么。徒弟吱吱唔唔,说想和她在一起,想让她开心。

罗珂说话:都到这地步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说明白,还以为这是个孩子。干脆就说想搂着“白牡丹”睡觉,想给师母做男人,想做梦里有过的那种好事儿,别害怕。

师傅说,师母跟徒弟有私情,对错都在大年龄一方。现在还得弄明白,小伙子到底奔的是啥。男人寻花问柳,有憋得难受找地方泄火的;有觉得搞别人媳妇是的;有兴致一来就想玩,玩完就没事的。徒弟要跟师母好,奔的是啥呢?

吴牛吞吞吐吐,说他见不着师母就想,见着就想往一起凑。他给师母搓背揉肩,自己身上也突突。师母是牡丹花,就该有人莳弄。师傅莳弄不了,徒弟就想顶上。恨不得自己能变成雨和露,洒在牡丹叶上,灌进牡丹根里。

师傅问,自己身上突突那节骨眼儿,心里想的是啥?

吴牛盯着罗珂的脸说,徒弟是“蜗牛”,师母是“螺壳”。“蜗牛”离开“螺壳”就活不了;“螺壳”离开“蜗牛”就是空壳。“螺壳”脸上挂霜儿,“蜗牛”就揪心。怎么能让“螺壳”开心,“蜗牛”就要怎么做。“螺壳”把“蜗牛”吞了,“蜗牛”才心甘情愿。

吴牛的话说得投入,罗珂听得动情。说到最后,两个人都那么欣然,都那么甜蜜,就像没有别人在场一样。师傅瞅瞅瞅徒弟,又瞅瞅师母,叹了口长气说,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徒弟不能长久呆在师傅家,三年期满就得走。“蜗牛”回去娶媳妇生孩子,扔下“螺壳”怎么过?不知水深浅,能往井里跳吗?

吴牛目瞪口呆张口结舌,显然没想这一层。罗珂赶紧插话:车到山前必有路,眼下顾不上那么多。单凭“蜗牛”刚才那番话,“螺壳”就该归他。“白牡丹”的叶,“白牡丹”的根,今天就得雨露浇灌。不然“蜗牛”就活不了,“白牡丹”不死也得疯。都说色胆包天,有情男女豁出去,没人拦得住。

师傅不理师母,继续跟徒弟说,现在家里有“蜗牛”,再有不到二年就学徒期满怎么办?雨露滋润再断一回,“白牡丹”还能挺得住吗?徒弟不想这一层,当师傅的不想行吗?这是个完整的家,有孩子,有生意,得过日子啊。

徒弟跪在地上说,他也恨自己,知道对不起师傅。几次要逃回家,就是迈不开腿。他知道师母心里装着他,就像螺壳装着蜗牛。只要师傅开恩,他愿意当一辈子徒弟。只要“螺壳”不舍弃,“蜗牛”一辈子不离这全家。不管别人怎么说,到什么时候都不后悔。

罗珂上前拉起吴牛,搂在怀里号哽咽着说,大兄弟有情有义,姐到啥时候都要对得起心上人。女人遇上这样的知己,这辈子都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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