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对影成双副本乱炖(36)(1/1)

“你昏睡不醒, 如何知道?”

余小晚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到底何时?”

玄睦探指蹭掉小言儿唇角的汤渍,“当日离开独悟峰,你离魂去寻耶律越那日。”

她一怔, “可那次你不是只吓唬吓唬我,并未做什么的吗?”

玄睦抬眸,狐狸眼划过一道精光,“我就晓得那日你在!”

“你!”她瞬间反应过, 上手接连狠拍,“死狐狸!让你吓唬我!”

玄睦端着碗躲闪,笑声震颤,“啊!后悔死了!早知道那日便该做到底的!”

余小晚脸红得发烫, “你还说, 看我不打死你!”

玄睦边笑边抬手挡着, “饶命饶命,汤要撒了。”

小言儿不明所以就爱看热闹, 啪啪拍着手咯咯笑, 不远处的众人也跟着议论纷纷。

“左护法一来, 主上果然笑了,真好。”

“对对, 真好,也只有秋水姐姐能让主上开怀。”

“一家团聚, 真是不易。”

“别这般说, 我都想掉眼泪了, 主上太难了,以后再不会同秋水姐姐分开了。”

“是,赶紧收拾,回了玄国才是安稳。”

他们说的那么大声,余小晚想听不到都难,她收了打闹的手,轻咳一声道:“你怎会这么快便来了?信是前两日才写的,虽然让耶律月调了包。”

“我已来了四五日了,一直在等时机。”

“你怎知我被抓到这儿?”

“折流递的消息。”

“折流?”余小晚愕然,“他何时递的?”

“两个月前。”

余小晚明白了,折流是行到一半给玄睦递的消息,盘算着她到了皇宫,玄睦差不多也能到,正可以救她。

可他为何要如此?他明知她心悦之人是耶律越,又找来玄睦作甚?照理说,耶律越是巫族人,折流报信也该报给他才对。

言儿吃饱了,玄睦从她怀里接过,丢在草窝里。

“让他随便爬去,咱们吃饭。”

余小晚点了点头,这才盛饭来吃。

玄睦又道:“折流此人,不可尽信。”

“他将我骗给了耶律月,自然不能尽信。”

玄睦摇头,“并非单指此事,是说以后也不能尽信,他有致命弱点凤一曲,耶律月这般轻易放了人,我总觉不妥。”

“你是说……她对凤一曲动了手脚,譬如下了什么慢性毒之类的?可折流也是巫族人,医术高超,不可能看不出的。”

“耶律月的奸猾卑劣不容小觑,她若真想,自然有的是法子。”

这点余小晚倒是赞成的,当日耶律月假扮薛姨娘潜藏将军府,先是装神弄鬼,再是装疯卖傻,竟无一人识破,着实厉害。

吃了饭,上了马车继续赶路,马车空间不大,去掉了坐榻,一马平川,内壁铺了一圈软垫儿,还放了枕头,躺睡如摇篮一般,绝对舒坦。

余小晚并未上车,她迟疑了一下,“大恩不言谢,你借辆马车给我,咱们就此别过吧。”

玄睦挑眉,“你想去寻耶律越?”

“嗯。”无需过多解释,他是孩子的爹,她不去寻他还能去哪儿?

“耶律越此番来势汹汹,你去寻他,未必有好果子吃。”

“我若逃走,激怒了他,才更是没好果子吃。”

玄睦依然不赞成,“此去路途遥远,前方战事不明,万一你再让拓拔呼和捉了去……还是先同我与大部队会合,再一同赶往边境助战,若能与耶律越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最好,若不能……”

耶律越已统一三国,若不能握手言和,早晚是要攻入玄国的,不成友便是敌,自然是成友最好,可耶律越与玄睦之间积怨颇深,又怎是说言和便能言和的?

可若玄睦大军助战便不同了,虽说如今她也摸不透耶律越,可他绝非忘恩负义之徒,定然不会过河拆桥,只要玄睦助战,一切都有转圜余地。

况且,玄睦所言也不无道理,边境战事不明,贸然前往的确不妥。

思来想去,确实先与大部队会合更为妥当。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她抱着儿子上了车,还没躺下,玄睦也爬了上来。

余小晚赶紧又坐了起来,“你干嘛?”

玄睦将小言儿交给映夏抱着,和衣而卧,还不忘拽了薄被给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睡觉啊,一日一夜未眠,不睡怎么撑得住?”

“马车又不是这一辆。”

干嘛非要跟她挤?

“说的也是。”玄睦半撑起身子撩开车帘,“你看你想睡哪辆?咱们去。”

余小晚:“……”

谁跟你咱们!

罢了,这死狐狸不要起脸来,十个余小晚都挡不住。

懒得理他,横竖他也不会换车的,这样更方便保护她,余小晚心里明白,可还是冷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背朝着他闭眼睡觉。

身后的呼吸朝她这边靠了靠,探手握住了她的断腕。

“你!”

她刚想甩开,玄睦沙哑的嗓音已响在耳畔,“别动,我只是想……睡个安稳觉。”

安稳觉……

她顿住了,心头忍不住泛起酸涩。

分别近一年,他……还没习惯吗?

马车摇晃,车帘浮摆,不时有鸟儿飞过遥远天际,骄阳愈烈,又是一年盛夏,儿子都快满十个月了,时光荏苒,真不是虚言。

玄睦奸猾,刻意留了马脚一路指向战场,耶律月必然以为是耶律越的人救了她,一路朝着那方向追了过去,并未察觉他们。

夷族都爱包的严严实实,这也方便了他们伪装,更是安全了几分。

玄睦大军隐藏在祁连山脉尽头,玄夷交界处的一片密林之中,两厢对行,盛夏而出,碰头时已是夏末秋初。

那夜月圆,莫非祭日,茫茫草原,自然没有香烛纸钱,只能画地为圈,烧些衣物祭拜些吃食。

自然,莫非是收不到的,不过是寄托哀思罢了。

无杀门人统统跪地,整齐划一磕了三个响头,啜泣声遮掩不住。

余小晚是无杀门左护法,也跪在其中,焚燃的火苗映着漫天星斗跳动在眼底,泪眼模糊。

总有一日她会重回那密林,找寻他的尸骨,将他好生埋葬。

总有一日。

第二日晨起继续赶路,有飞鸽自远方而来,传递战况。

耶律越一路挥军西下,可谓长驱直入,可打得并不如当日朱国那般迅猛,每攻一城便要歇息休整十天半月,攻到秋初也不过才刚入草原。

众人揣测,或许耶律越还顾念同族,难免手下留情,自然攻的慢些。

余小晚也是这般认为的,玄睦早已给耶律越递了消息,直言余小晚已被救走,不日便赶去与他会合,耶律越少了顾忌还如此慢攻,必然是顾念族情了。

也或者……是在等那失踪的两万精兵动什么手脚,譬如,悄无声息潜入皇城,直捣黄龙。

玄军昼夜兼程,应援耶律越,不管他需不需要,起码表明了言和态度。

再有两日便到耶律越大营,玄睦下令就地安营扎寨,暂歇一日。

夜半,起了雾,秋月寒星遮了大半,湿气浸润,连篝火都弱了些许。

巡逻兵列队而过,整齐划一的步子踩过湿漉漉的草叶,露珠迸溅。

突然,领头的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怎!”

身后小兵不过刚吐出一个字,也跟着歪倒在地。

扑通!扑通!扑通!

小队骨牌一般一个个挨着倒下,守在营外帐前瞭望台的士兵也都一个个倒下!

根本来不及鸣金警示,所有站立士兵全数软倒昏迷不醒,就地安歇的兵丁头一歪,睡得更沉。

跟孩子睡通常睡不安稳,余小晚听到动静起身出来查看,还未看清,迎面捂来一团面巾。

“唔!”

“是我!”

沙哑的嗓音,熟悉的异色瞳,玄睦裹着面巾,快速帮她也系好。

“雾里有迷药!”

雾?!

是谁如此精妙,竟在雾中下药?

耶律越?

不,不会的,他明知他们是来结盟的,不会是他。

那就是耶律月!

帐篷避雾,蓬内之人大多无碍,也顾不得照顾昏迷者,先捂好了面巾,列队准备迎战。

到处雾气昭昭,丈许之内看不清面容,三丈之外遮天蔽日。

众人绷紧神经,时刻小心谨慎,一点风吹草动便是心头一颤。

来了吗?

还没来。

来了吗?

依然没来。

虽包了面巾,可那迷雾是湿的,只要呼吸便会浸染,不时有人倒下,还是成片成片的倒下,站立之人越来越少,旷野荒郊,夜半无声,只有昏迷之人倒下的呼咚,再无其他,气氛越发冷悚。

听,什么声音?!

沙沙,沙沙——

浓雾深处依稀想起草叶声。

众人攥紧刀剑,牙关紧咬,小腿肚都绷紧了,死死盯着那处!

浓雾中隐约浮现一抹绿光,不,不只一抹,两抹,三抹,四抹……数不清的绿光纷纷乍起,越来越近!

狼!

是野狼!

一只只精壮恶狼呲着獠牙,喷着让人作呕的腥臭,一点点向他们包围。

它们并不理会遍地昏迷将士,只踩着稳健的步伐,恶狠狠盯着他们。

包围圈越来越小,昏迷之人越来越多,面巾只能暂缓吸入迷药,却不能彻底过滤,眨眼之间,二十万大军,仅剩区区百余人还站在原处!

抗药性。

这些不受影响者,必然是传说中那些天生对迷药有抗药性之人。

这些人中,不包括玄睦,也不包括余小晚与孩子。

玄睦早已支撑不住,备用的解药不对路,根本不起作用,全靠银针刺穴强打精神,余小晚刚出帐篷就被捂了面巾,吸入极少,可也是昏昏沉沉,全靠玄睦搂着,不然早已软跌在地。

好晕……

天旋地转。

仅存的一点儿意识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唔呜——唔呜唔——

这是……

骨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