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魔教教主的小逃妻(67)(1/1)

余小晚拧了下他的脸, 自然没舍得用力, 随即又抬指描划。

【再敢胡言, 我便拧烂了你这张漂亮的脸。】

玄睦依然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目光有些迷离。

“不是死了, 便是在做梦……如若不然,又怎能见到你,还对我这般好……”

余小晚心中越发纠痛得厉害, 泪眼婆娑, 却还在强颜欢笑。

【不是死了也不是做梦,你逃出来了,已经没事了。】

“逃出来了……”玄睦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随即蹙紧眉心,额角的青筋隐约跳动了两下, “为何我动不了?我不过想帮你擦一擦眼泪,为何连手都抬不起来?”

余小晚僵了一下, 缓缓写着。

【你只是太过虚弱。】

玄睦微微合上眼, “你又哄我……我依稀记起,他挑断了我的手脚筋,震碎了我的七经八脉……”

他记得……

既然记得, 怎还能如此平静?

余小晚捏起药丸,放入他的口中, 再度俯身趴下, 堵上他的唇, 同样的法子, 同样温热的水,喂服下同样的半枚药丸。

曾经笑拥天下的少年,如今却连吞咽都困难……

心,痉挛般的抽痛着……

一口一口喂下所有的药丸,再将参片压在他的舌底,玄睦始终目不转睛的望着她,一刻都不敢移开视线,像是怕她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一般。

“是你救了我?”压着参片,吐字越发的不清楚了些。

【是莫非与映夏,还有你的门人兵将。】

玄睦无视她的描划,又重复了一遍:“是你救了我?”

余小晚望着他那勉强撑着的双眸,体力明显的不济,眸光越发的涣散,却始终还在坚持着。

他想听什么,她又怎会不清楚?

【是,是我救的你。】

唇角依稀动了动,虽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可她清楚,他笑了。

“那你……还回去吗?”

【不回去。】

“陪着我?”

【陪着你。】

玄睦至始至终都没有移开视线,单薄的眼皮透着浅浅的青筋,遮掩着波光迷离的桃花眸。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闭上眼,“这果然是个梦吧……是梦……”

伴随着这呓语般的呢喃,玄睦再度昏睡了过去。

余小晚摸了摸他冰冷的额头,含下一口凉水,说是凉水,其实该说是冰水才对,苍国的冬日虽比不上大玄,可到底是冬,也还是很冷的。

暖热了口中的冰水,她侧身躺在他身侧,轻轻贴上他的唇,一点点温热的液体涌入他的口中,帮他补充着严重缺失的水分,顺便润着唇。

腹中依然坠痛,这般躺着似乎好受了些,她暖热一口喂一口,区区一水袋水,她足足喂了一夜。

期间莫非与秦宁,还有那几个军医都进来看过,玄睦手筋被挑,整个手腕都几乎割断缠着厚厚的布缕,根本无法把脉,只能大致看一看,确认他有没有发热。

然而没有,并没有,他的身体冰冷的就像一具死尸,升不起丁点的温度。

莫非出去取来了五六条厚被褥,一条条加盖在他身上,连同她一起盖在里面。

她的确暖和了不少,腹中也越发舒服了,可玄睦依然冰冷如初。

她试着尽量靠近他,探手抱住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他,然后她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他昏睡不醒,没有半点反应,她甚至怀疑他从未醒过,之前同他的对话都是幻觉。

水袋中的水还剩最后几口之时,时晟来了,他一言不发,站在帐篷门口,全身都靠在高德身上,显然中的不只是迷药,还有软骨散之类,至今药效未退。

余小晚专心致志的喂哺着水,只当他不存在,他沉默的站了许久,直到莫非进来被他挡了路,这才让开转身离去。

漫长的夜过去了,玄睦始终不曾醒来,他一直眉头紧锁,睡得极不安稳。

有哨兵来报,并未发现耶律越的追兵,密探也递来消息,皇城一如往常,并未有大批兵丁出城,即便有追兵也不会超过百人,根本不足为惧。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不再不顾一切的逃命,寻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载上玄睦,连同余小晚一起前行。

没有追兵,自然就不再怕生火,也有了闲余添置炭火小炉。

小炉暖暖地烧在车厢,余小晚的腹痛越发好了许多。

看来真是葵水将至,不然何至于冻着就难受,暖了就舒服?

算算日子,她的葵水还真推迟了几日,大抵是颠簸挨冻又担惊受怕所致吧。

余小晚一路抱着玄睦,就如当初耶律越一路抱着她那般,怕他磕着碰着,怕他冷着冻着,还不时用口哺喂他温热的水。

干裂崩血的唇渐渐好转,他的脸色却依然不见一丝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意识更是断断续续,即便睁开眼也仿佛游离天外,恍惚的厉害。

秦宁一次次过来探他的额头,神色也越发的凝重。

“这般暖着还如此冰凉,怕是虚寒之体发作,旁人是发高热,他却是低寒,高热尚有法子退,低寒若暖不过来,只怕……”

秦宁的担忧,也正是余小晚所担忧的。

长期这般低于正常体温,比长期高热还要危险,可她已经竭尽全力的来暖他了,秦宁也开了祛除虚寒的药方,就连吃食都是温热食疗的,可是依然没有半点起色。

原本还想着待他意识稍微清醒一些,身体稳住了,再动身去往独悟峰,看来是不能再耽搁了。

她撩开窗帘,唤了紧随在车旁的莫非。

“明日一早咱们便动身吧。”

莫非紧抿着唇,覆着半张猪皮的脸影在另一侧,幽蓝的眸子沉沉的望着她,微微颌首。

余小晚又道:“只你我二人,人多了反倒引人注目。”

莫非再度颌首。

窗外风大,她怕再凉着玄睦,刚要放好车帘,却听身后有门人来报。

“禀门主!耶律越带兵出了皇城,快马加鞭一路追来!”

什么!

他们已逃离皇城七八日了,为何耶律越此时才想起来追?

不等莫非开口,她已急问道:“他带了多少人?何时出的城?”

“大约有千余兵丁,全是骑兵!昨个儿午时出得皇城。”

话音未落,时晟也驱马过来。

他运气好,耶律越还没顾得上处置他,只受了些皮肉小伤,如今迷药软骨散的药效过去之后已基本无碍。

时晟道:“皇城战马有限,他这般快马加鞭的追,自然带不了太多兵丁,咱们这边又是兵分两路,以他的缜密思维,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边,届时千余兵丁再一分为二,所剩寥寥,根本不足为惧。”

随即时晟又指了指前方不远处,“再行三五日便到多秋谷,是往朱国的方向,谷中地势崎岖,草木不生,全长千余丈,若能将其诱入,两头围堵,便是他如何擅长音蛊药毒,照样无计可施。”

时晟不愧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大将军,片刻之间便天时地利人和全都算计在内,包括耶律越擅长的毒蛊之术也都算计好了。

草木不生的峡谷,自然没有多少毒虫蛇蚁供他驱使,同样也没有可焚燃之物,他那火焚蛊毒怕是无用武之地了。

莫非也点头赞同,“时日,刚好。”

时晟单手拽着缰绳,低头顺了顺马鬃,“不错,便是按现下时速赶路,最多五日便能赶到多秋谷,而耶律越即便快马加鞭的追,起码也要六七日,且人困马乏,咱们先一步赶过去做好准备,再派人将他诱入,一旦他入了谷,便是瓮中之鳖,再无处可逃。”

瓮中之鳖……

余小晚揽着玄睦,扒在车窗问道:“若当真抓住了他,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漆黑的墨瞳沉沉的望向她,眸底深处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格杀勿论。”

果然如此……

明知会是这个回答,她却还是自虐的问了,耶律越与玄睦与时晟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只怕再无转圜的余地。

一边是玄睦,一边是耶律越,她该怎么办?

他们二人,一定要死一个吗?

当真就没有办法化解?

余小晚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五味杂陈,心痛难当,她不由想起了行尘大师,他说她与耶律越唯有老死不相往来方能渡劫,那么耶律越与玄睦呢?

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尤其如今又多了个时晟,越发让她不安。

时晟同莫非并辔而行,连同高德一起商议细节。

莫非道:“恐,诈。”

时晟颌首:“耶律越诡计多端,准备了这么久才过来追,还只带了千余兵丁,必然是有备而来,咱们须得多加小心,定要将他诱入谷中,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不知何时跟上的映夏忧心忡忡:“若是能将他困在多秋谷自然是好,可他那般谨小慎微,如何会轻易中圈套?”

高德转眸睨了一眼余小晚,“只要有饵,还怕鱼儿不上钩?”

话音未落,时晟陡然打断:“她不行!”

映夏却附和:“为何不行?我看那贼子对秋水姐姐极为上心,再没有比秋水姐姐更好的饵了。”

莫非蹙眉反对:“危险。”

时晟道:“刀剑无眼,这可不是玩笑,绝对不行!”

高德再度睨了一眼余小晚,“事急从权,以耶律越对莫姑娘的重视,即便做饵被擒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其他,他们本就是夫妻,倒也无妨。”

所谓的“其他”虽未明说,可在场诸人又有谁能不懂?

女子被俘,最担心的无外乎被杀或是被强,他们本就是夫妻,那种事早已做过了不知多少遍,即便做饵失败,硬是被耶律越强了,又能如何?

不等余小晚发表意见,时晟已脸色铁青喝道:“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