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魔教教主的小逃妻(15)(1/1)

耶律越靠着车壁抱着她, 稍稍翘起贴在她额头的手掌,淡淡道:“抹在这里。”

刘子这才打开小盒挖出一大坨冰片雪玉膏抹上,那膏吸热,只随便涂抹了两下, 刘子的手指就冷透了,很不舒服,耶律越涂了满满一掌,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再抹些。”

“可是……”

“抹。”

刘子无奈, 只得又挖了一坨涂在他掌心,顺便瞄了眼余小晚身上盖得严严实实的大氅,还有耶律越单薄的白衫。

“爷,北国天寒, 上次那蛊伤未愈, 您还是顾惜些自个儿吧。”

少了冰凉手掌降温的余小晚, 再度不舒服的搂紧那胳膊哼唧起来,耶律越也不管那冰片雪玉膏涂匀了没有, 再度将手敷回了她的额头。

刘子微叹了口气, 伺候了爷这么多年, 他还是不懂他的爷。

不懂他为何突然改了计划,费尽心机的布局不再是针对玄帝, 竟是为抓这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

不懂他为何辛辛苦苦把她抓来却不拷问,反而将呕心沥血才勉强养出的缠情雌蛊种在了她身上。

不懂他为何要怕雌蛊彻底融合前她会难受, 一路焚着安神香, 助她好眠, 还这般紧紧搂着她一坐便是三日。

他从未见过他的爷对谁这般好过,除了那惨死的采琴姐姐。

尤其是眼下,他明明可以直接将那玉膏抹在她额头,再盖上快布巾便好,他却偏要以手遮盖冰着自个儿。

难道爷真的看上她了吗?

可爷心中只有采琴姐姐一人,他再清楚不过,不止他,采薇姐姐也是清楚的,便是……公主也清楚。

爷怎会轻易移情别恋?

可若不是看上她,爷又为何将缠情种给她?

爷曾说过,巫族残卷上虽言灵犀草可解缠情,可事实上这草早已随巫族灭族而绝迹,换而言之,缠情一旦种上,便再也无法去除,无论任何一方死掉,另一方都要日日承受锥心之苦。

他本以为爷催养缠情是为控制玄帝,还曾自告奋勇愿做那雄蛊之人,却不想爷竟自埋雄蛊,还将雌蛊给了这不相干之人!

刘子留下一声叹息,撩帘离去,同贴身侍卫赵元一起,迎着深夜的寒风策马赶路,这也是他不懂之处,明明平时爷都准他留在车厢,为何如今却将他赶出来吹风?

他不懂他的爷,真的不懂,大事不懂,小事亦不懂,或许他从未懂过他的爷。

……

余小晚再度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头昏沉沉的,全身都像散了架,四肢酸软,使不出半点力气。

她本能的想兑换个心凝形释用了,可打开积分商城才想起来,她积分为0,什么都换不了啊摔!

烦!真烦!

都怪那死狐狸!害得她清空了几百万的积分,现在还得糟这份儿罪!真是捶他一千遍都不解恨!

马车摇摇晃晃,她以为还是与莫非同骑,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刚想说渴,眼前晨光忽现,车帘扬起又飘落,露出帘后温润如玉的脸。

耶律越斜靠车壁,双目紧闭,细长的睫毛在这忽明忽暗中,根根分明,睫尖仿佛扫了光蕊,朦胧剔透,单这两排长睫便足以让人目眩神驰,更遑论那水墨晕染般的眉,还有好看的恰到好处的唇。

余小晚恍惚了一瞬间,仿佛回到当年,他在竹园书案阅书,她在木撑窗外偷瞧,春色满幽篁,不及公子世无双。

最温润的公子,最美的年华,在那万物复苏的春光之中,再没有那么好了。

余小晚枕在他怀中,贪恋地望着他,许久都未曾转眸,马车颠簸了一下,他动了动眼睑,缓缓张开了眼,清透的琥瞳在看到她的瞬间,划过一道清浅的流光。

“醒了。”

虽不是问句,她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才反应过来,忍着难受赶紧从他身上起来,探手撩开了车帘。

车外暖阳高照,山峦起伏,别说看出是哪儿,便是分辨东南西北都有些困难。

“这是哪儿?”

“祁连山脉。”

“祁连山脉?!”

这地方余小晚早已如雷贯耳,祁连山脉高低起伏,延绵千里,正是苍、玄、夷三国天然分界线,而独悟峰就隶属祁连山脉,在那三国相交之处。

可入了祁连山界,离独悟峰最多不过十日之距,昨夜他们分明离山尾还远,怎的她一夜醒来便到了?

难道……

“今日初几?”

耶律越淡淡道:“初七。”

初七?!

余小晚怔住。

若她没有记错,昨夜分明是初一,怎么眨眼便成了初七?!

车厢中依稀还散着淡淡的香气,有些熟悉,当日敦贤公主没少焚过,是……安神香!

可安神香只有助眠安神之效,不可能让她接连昏睡了这么多日。

“你对我用了迷药?!”

耶律越不答,转头冲帘外唤道:“刘子,盛粥。”

刘子应声进来,规矩的没有乱看,俯身蹲下自厢座底下抽出暖屉,取出保温的陶罐,盛上一碗香甜软糯的糯米粥,递了过来。

“喝些粥吧。”耶律越接过来,舀起一勺递到了她唇边。

“我,我自己来。”

余小晚心中惶惶,抬手便去接粥,耶律越也不拦她,把勺子先递了过来。

“你若能拿得动这勺子,我便让你自己来。”

区区一个勺子又如何会拿不动?

然后事实上,余小晚还真就……拿得动!

是的,拿得动!

可也仅仅是拿得动而已,手指软的使不上力,还微微有些抖,只能拿着,想舀一口粥都做不到。

想想也是,昏睡了六七日,手脚有力才怪!

说起来,她昏睡了这么久,怎么一点儿不觉得饿?甚至也不觉得尿急想如厕?难不成这几日都是耶律越喂吃喂喝?甚至帮她如厕?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可除此之外,她实在解释不了眼前这一切。

到底是还是不是?

有心想问问耶律越,偏偏她又羞于启齿,憋死也只能忍了。

连个勺子都握不稳,自然是端不动碗也不能自己用饭的,余小晚乖乖靠墙窝着,喝下他递到唇边的粥。

一时间,车帘起伏,暖阳斜入,车厢内一片静谧,只有车轮滚过的轰隆声,还有她的喝粥声与偶尔一两声瓷勺轻碰的脆响,两人都没有言语,一个喂,一个吃,怡然融洽,岁月静好。

然而,这只是表象,余小晚脑中早已炸开了锅,瞬息之间便是千层巨浪!

他为何要抓她?这又是要去哪儿?这一路的瘟疫真是他散布的吗?他究竟想如何?

一碗粥喝完了,她这才勉强压抑住慌乱开了口。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耶律越不答反问:“要不要再盛些?”

她摇了摇头。

耶律越放下粥碗,又问:“要不要如厕?”

她尴尬地轻咳一声,再度摇头。

“那好。”

耶律越探手从袖中摸出一物,蓝翡的宝石面,足金的钿身,钿尾垂下的九尾流苏,步步生摇。

是她那宝蓝钿子!

不,准确的说,是采琴的。

余小晚惊疑不定地望向耶律越,这东西当日被公主收了去,怎会落入他手中?

耶律越抬手朝她伸了过来。

余小晚下意识地向后躲去,嘭地一声撞上了身后的车壁。

耶律越像是没看到一般,手没有丝毫停顿,依然伸了过来,余小晚这才发觉她竟是披头散发!

她绾发的血玉簪呢?

耶律越按下她的头,三下两下便帮她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将那宝蓝钿子自一侧斜斜插|入固定,虽本不该这般用,却别有一番韵味。

绾好发髻,他又将她脸侧几缕绾不进的碎发挂在耳后,这才开口慢条斯理地问道:“说说看吧,你是何人?”

余小晚虽早有预料,还是僵了一下,“我……我是……”

“莫秋水吗?”耶律越淡淡一笑,彷如当初,“我倒觉得身为无杀门左护法却不会武功的你,根本不像她,你究竟是何人?”

余小晚闭了闭眼。

他既将采琴的宝蓝钿子鬓入她的发髻,显然已是笃定了她的身份,何必还要再多次一问?

她靠在车壁,有些不敢看他,垂眸斟酌道:“你认为我是何人,我便是何人。”

“猜谜语是吗?年余不见,你还是这般顽皮。”他依然笑得和煦如风,“好,那我便猜猜看。”

他语气轻松,眉眼浮笑,仿佛哄孩子信口胡猜般随口便道:“我猜你是……上官锦?”

不猜采琴,怎的突然提起上官锦?

余小晚莫名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我……”

“不是吗?”耶律越突然开口打断,依然笑得云淡风轻,“那我再猜便是,我猜你是玄武神君……下凡托生的那条小青蛇。”

余小晚:“我……”

“又猜错了吗?”耶律越再度打断她,慢条斯理地取下车壁的水袋抿了一口,继续道:“我再猜猜,你是……那宝蓝钿子的主人采琴。”

这次连“我”的机会都不给她,他随即便笑着摇头否认了。

“不,你怎会是她?她背信弃义!满嘴谎言!还水性杨花!于我而言,这世间再没有比她更可恨之人!若让我重遇,我必将她摧骨扬灰!”

摧骨扬灰……

余小晚的心撕裂般的痛着,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

原来,他是来找她寻仇的……

也对,她害他至此,他恨她也是理所当然,她有说明好意外的?又有什么资格难过?

耶律越见她低头不语,再度温润一笑,“我猜错了再猜便是,何必这般闷闷不乐?你不是莫秋水,不是上官锦,不是小青蛇,也不是那没有半句真话的采琴,我最后再来猜一猜你是谁?你是……余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