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70)(1/1)

敦贤公主只那么恶狠狠瞪了余小晚一眼,随即便上了匆匆抬来的软轿。

“快快快!入宫面圣!”

采薇招呼着轿夫, 也顾不得臀上未好的伤, 一瘸一拐地跟着轿子匆匆离去。

这一去,直到深夜方归。

再回来时, 公主的气色更差了, 可身子却好了许多, 无需搀扶,独自便上了楼, 走到一半又顿住。

“去把采琴那贱婢给本公主带上来!”

采薇腿脚不利索,采青赶紧小跑着去了余小晚卧房,将她唤了出来。

余小晚淡定地起身, 一路上楼, 到了公主面前,款款施礼, 同样是一瘸一拐, 却比之采薇有气度的多。

“妹妹见过姐姐。”

公主斜在榻上, 刚抿了口茶,一听这称呼,脸色陡然一变!

啪啷!

整盏热茶迎面便砸了过来!

余小晚早有防备,稍稍撤身, 轻松躲过。

“你还敢躲!”敦贤公主怒不可遏, “给本公主按住她!”

余小晚倒退数步, 躲过采薇采青, 气定神闲地望着公主。

“公主何必这般气恼?不是您亲自求旨要我与你义结金兰的吗?”

敦贤公主瞬间瞪圆了眼, 气得柳眉倒竖!

余小晚料想她会大发雷霆,已做好了惹怒她直接被赐死的准备,却不想,她攥了攥水袖,忍了又忍,竟忍下了那险些破涌而出的怒意。

“驸马爷失踪了,你可知道?!”

余小晚微微颌首,“知道,全府上下都知道。”

“他去了何处?!”

余小晚轻笑一声,语带嘲讽:“公主这话就有意思了,你的驸马丢了,怎的跑来问我?我如何知道?”

敦贤公主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即便恨得咬牙切齿,此番竟也能攥紧袖角,拧得凤纹皱褶,指尖蔻丹近乎捏碎!她也都强行忍下。

“你道你是在帮他,你可知,他此番逃走,必将有去无回!”

余小晚右眼皮抽搐般地接连跳了数下,那掩藏了整整一下午的不安,瞬间浮上心头。

“驸马爷既跑了,自然就没打算再回来,有去无回,有何不对吗?”

敦贤公主冷笑一声,凤眼深处溢满冷鸷。

“本公主所说有去无回,与你所以为的有去无回,相去甚远!本公主所说的有去无回,是说他必死无疑!”

“哦?是吗?”余小晚稳住越发心悸的慌乱,面不改色道:“莫不是皇上派了时大将军一路追捕?”

时晟出马,耶律越被抓回的可能性大了许多,一旦被抓回,只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呵!”公主抬指掩目,艳红的唇竟有了一丝的颤抖,“若是皇上真派了时晟,我倒也不必这般担心,只要他能回来,保他条命我还是做得到的,可皇上派的是御林军副统领,连总统领都不是,不过一个区区副统领!皇上根本就没打算捉他回来!”

这一番话,余小晚颇感意外。

公主大婚第二日驸马便失踪,无论怎么看都是极丢皇家颜面之事,即便不提耶律越的敏感身份,单为了皇家颜面苍帝也该开足马力尽快捉过他,怎会如此草率地只派了个副统领追捕?

并非她看不起那副统领,只是,比起总徘徊在皇宫这一亩三分地儿的御林军副统领来说,时晟的能力绝对远在他之上,且时晟做事向来拼命,他追捕逃犯,从来都是不眠不休,放眼整个大苍,又有几人能及?

苍帝虽忌惮时晟,可重要之事,从来都是交予他,此番一反常态,到底为何?

余小晚心中不安愈盛,她强忍着,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百无所谓的模样。

“圣上自有圣上的安排,不是咱们能置喙的。若副统领抓回驸马爷,公主进宫求情,换回驸马爷一命自然最好。可若副统领抓不回驸马爷,天下之大,相信驸马爷定能悠闲自得,公主也不必为他挂心,再改嫁便是了。”

改嫁?

大婚第二日夫君便逃走,甚至为了逃走,洞房花烛之夜还给她堂堂大苍第一公主下了混了迷药的软骨散,这是有多看不上她?!

如今再听这“改嫁”二字自这余小晚口中说出,分明像是在提醒她,耶律越宁愿跟她这低贱的死契女奴在外野合,也不愿堂堂正正跟她这公主有半点关系!

这何止是挑衅,这根本就是彻彻底底的侮辱!

敦贤公主勃然大怒!

她陡然起身,也不唤丫鬟代劳,劈头盖脸便是一巴掌!

可厚积薄发之怒,却终还是没能扇到她怒极之人。

余小晚早有防备,立时抬手,不仅挡下了她,甚至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唇角更是浮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姐姐这般恼怒,可是妹妹说错了什么?若当真如此,姐姐完全可以直言不讳,何必这般粗鲁,实在有失皇家体统。”

采薇、采青互相对视了一眼,各个吓得面如土色,也不必公主吩咐,赶紧上前拽开了余小晚。

公主揉了揉被她攥痛的手腕,短促地喘了口气,本有填胸怒意,此刻却渐渐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还是驸马的性命要紧,她定要当面问一问驸马,究竟是他真对她无情,还是并非无情,只是因着国仇家恨才不得已弃她而去的。

抱着一丝他依然对她有情的希翼,敦贤公主复又坐回榻边。

“我只问你,你到底知不知他的逃亡计策?知不知他的逃亡方向?知不知他究竟是用了何法才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

余小晚但笑不语,不说知,也不说不知。

公主再度点起了怒火,动了动手指,恨不得直接撕烂那带笑的可恨嘴脸!

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采琴,我知你对驸马存了心思,驸马那般俊美无俦之人,你会动心,实属正常,我能明白,也不怪你。可今时今日,你必须得告诉我,驸马究竟去了何处?你若不说,等你的,必然是驸马的尸首!相信你也不想他死。”

“哦?公主为何这般笃定?”

“其中曲折,一时半会儿难以诉清,简而言之,那助他逃走的新晋家丁白力,并非大苍人,而是西夷人!且是耶律蛟的人!”

余小晚怔住。

耶律越并非独自逃走,竟是有西夷相助吗?

如此,岂不是更安全了几分?

等等!

余小晚心头陡然一寒!

她怎的糊涂了!

耶律越如今在西夷可是人人唾弃的叛国贼,耶律蛟身在西甲关攻城,本就自顾不暇,何来余力去救这个叛国之人?

难道其中有诈?!

余小晚脸色微变,强装的镇定有了丝丝龟裂。

“耶律蛟是他大哥,总不会害他!”

她奋力辩解,不是在反驳敦贤公主,只是在说服自己。

“大哥?”敦贤公主嗤笑一声,“自古皇家无手足,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你看我今时今日盛宠在身,不过因着我是个女子罢了,若我是男子,我那皇帝哥哥如何能这般放心地宠着我?你当他是真宠我吗?不过是为了弥补他亲手残杀了自个儿九个兄弟!还害得他唯一胞妹守寡至今的良心不安!”

余小晚摇晃了一下,扶住了一旁几案,依然是自个儿辩解给自个儿听。

“西夷与大苍不同,他们都是一奶同胞,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自然感情深厚些,况且,驸马爷身在大苍,耶律蛟实在没有必要万里迢迢过来害他这个根本威胁不到他的弟弟。”

“呵呵!”话音未落,敦贤公主凉凉的声音已砸了过来,“若这弟弟身负无价之宝呢?”

余小晚僵住,动了动唇,抬眸望向脸色微有些惨白的敦贤公主。

“他一个质子,能有何无价之宝?”

敦贤公主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下人,冷艳的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红唇微动,一字一顿道:“巫!族!残!卷!”

巫族残卷?

余小晚蹙眉,依稀记起当日在严城竹林,耶律越与胞妹耶律月曾提到过这巫族残卷,据说这其中记载了许多巫族秘术,包括医术、毒术、蛊术等等许多,十分繁杂,甚至还有五行八卦、机关鲁班之术,除此之外,据说还有玄之又玄的招魂术、长生术诸如此类。

世人都传,这巫族秘术甚为了得,精通其一,便能独行天下无所畏惧。

精通其二,便能一统天下无人能敌。

若能全部精通,更是能脱离三界,飞升成仙!

当然,飞升成仙不过是市井传说,直至一百多年前巫族被西夷铁蹄踏过,全族覆灭,也不曾有人见过有哪位飞升了的。

巫族灭族,其原罪便是这《巫族秘术》,当年的西夷王为得此秘术,哄骗了绝不准外嫁的巫族一女子,此女为情舍了全族,自愿嫁入西夷,甚至为他生下数名子嗣,却不想,西夷王几番施计,甚至诈死,哄得那女子将他带回布了八卦阵的巫族藏匿之地。

至此,便是巫族灭顶之始。

西夷王无情狠毒且狡猾多端,他也不知使了什么卑劣之术,竟将那高人遍布随便一个都能碾死他的巫族,彻底覆灭!连同那跟随了他多年的巫女一同覆灭!

巫女错付情深,最终换来全族覆灭,可怜可叹。

西夷王费尽心力,大开杀戒,历时十余载,可谓呕心沥血,结果也只得了部分残卷,其余残卷,据说焚于那场战火之中,也有的说,是被巫族漏网之鱼带走。

无论怎样,最终西夷王也未能如愿修习长生术,他得了秘术才知,巫族秘术仅巫族血脉方能习得,旁人即便习,最多不过皮毛,无甚了了,且,即便是巫族血脉,也并非人人都能得其精髓,能学成一门大概,已是难得。

幸而,那巫女为那西夷王留下的子嗣,各个都有巫族血脉,虽都资质不佳,可好歹习些已高于世人许多,西夷便是从那一代崛起,短短百年便改变了原本三分天下的布局,从一个原本全族不过万人的小小部族跻身第四国之列,统一了整个西部草原!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西夷王族的巫族血脉越发淡薄,到了耶律越这一代,也仅耶律月一人尚能习得少许。

可即便如此,巫族残卷依然是西夷视为国宝之物,绝不能为外人得取!

这百年来,南朱、北玄、东苍,还有其他不自量力的番邦小国,都曾觊觎过这残卷,却无一国得手,这还得归功于当年的西夷王让习得蛊术的三子在残卷之上加了蛊术——非西夷王族血脉,沾书必死!

随着巫族人的绝迹,近些年来,已少有人再对这残卷感兴趣,如当年那般大肆搜寻巫族漏网之鱼之事,已再无听闻,就连以这残卷起家的西夷也在逐渐衰败。

只是这与耶律越有何关系?

她记得清楚,当日在严城竹林,耶律月还颇为自豪,连她聪明的双生哥哥耶律越都无法习得的巫族残卷,她却习得了些许,她甚至自诩是当今天下唯一会巫族秘术之人。

耶律越不懂秘术,又是质子,怎可能身负国宝?

她本十分笃定,可忽而又想起当日玄狐狸曾问耶律越要过某样东西,难不成……

不,不会!即便耶律越当真身负国宝,可依他的保国安民之心,绝不会轻易将它交给旁人。

可……耶律越一向心怀天下,有兼爱大同之心,若他认为这残卷本就是巫族之物,西夷不过是强占,若能传于天下,被真正的巫族后裔习得,也算物归原主,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给了玄狐狸。

事实究竟如何,余小晚没了主意。

她稳了稳心神,再度望向敦贤公主。

“公主此言,我倒是有些不懂了,驸马爷身为质子,怎会有那般珍贵之物?”

敦贤公主也彻底冷静下来,抚了抚鬓边乱发,没有立时答她,先转头唤了声候在门外的采薇给她端了参茶,喝下半盏续了续神,这才长吁了口气,恢复了少许气色。

“你可知西夷宫殿进了刺客,内殿走水,火势蔓延了整个西夷宝库,那巫族残卷已于两个月前付之一炬?”

两个月前……

那不正是玄狐狸问耶律越要了那东西之后吗?

难道这一切都是玄狐狸的诡计?

刺客是玄狐狸的人?而耶律越手中真的有巫族残卷副本?

或者说,不是副本,而是……记在了脑子里?

“公主之意,巫族残卷已毁,如今还记得卷中内容的,唯有驸马爷?”

公主抿了口参茶,疲惫颌首。

“不错,有密探来报,玄国得了驸马所书残卷,还有驸马亲笔所写的自请废出西夷族籍的书信。如今这书信已交予西夷王之手,驸马也成为众矢之的,不仅亲口承认了叛国,还将国宝双手奉于旁人,简直罪无可赦,可以说是人人得而诛之,绝无可能再回西夷。”

什么?!

此一番话不啻于平地一声惊雷!

余小晚心下大骇,再也掩饰不住强装的镇定,颓然倒退了数步,跌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

这般说来,当日玄睦问耶律越要的,不止是这巫族残卷,竟还逼他昭告天下,自请废了西夷族籍!

玄狐狸为何要如此暂且不论,自废族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耶律越连自证清白的机会都被自己给彻底堵死!

意味着他穷其一生都是个叛国贼,还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叛国贼!!!

余小晚只觉五脏六腑仿佛瞬间被尖刀狠狠搅割,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耶律越……

耶律越!

当日若非为护她,以他的刚正不阿,必然是宁死也不会写下这自废书信!宁死不会!

是她害了他,都是她!

她的脑中莫名浮现当日耶律越在那客栈小屋,身心俱疲地抱着她的身影。

当时当刻,他心中该有多难受……

那可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母族,曾神采飞扬地说着要带她一同回去的母族,他怀念母族的草原,母族的神女湖,母族的风,母族的月,母族所有的一切……

可他再也回不去,永远也……回不去了……

他明明为她牺牲至此,可当日无论她如何去问,他都不肯告诉她他究竟给了玄睦什么!

是怕她自责内疚吗?

这个傻人,傻人啊……

他因她堵死后路,因她两次出逃均无功而返,甚至最后还因她不得不娶了自己不喜的公主!

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往他心口扎刀子!

他怪她!怨她!恨她!怨恨值早已达到了满值一百!

却……

却直到临走最后一刻,宁愿剜掉自己身上的觜纹胎记,宁愿自己痛,宁愿自己带伤逃亡!

都依然做不到……伤害她……

余小晚啊余小晚!

你瞧瞧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你欠他的……

还得清吗?

余小晚瘫坐在太师椅上,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眸光涣散,无意识的眼泪汩汩而流。

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有钻心蚀骨仿佛撕扯灵魂般的心痛!

晨之,晨之……

白晨之!!!

你明知耶律蛟不怀好意,为何还要踏入他的陷阱?

是觉得生无可恋,哪怕明知你大哥只是想要你脑中那巫族残卷,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一线可以重拾亲情的希望吗?

还是说……

你已抱着必死之心,只是想重回母族,再看一看故乡的风景,哪怕下一刻便死在族人之手,也无憾了吗?

你是要……以死自证清白吗?

可你即便要入陷阱,为何不早走,偏偏要等到大婚之夜?

若她没有记错,公主对他信任有加,他曾多次只带着那白力出府,本有数次机会可以逃走的,他为何偏要拖到大婚?

是因为……

大婚当日,大宴宾客,时晟会来,会看到她的形销骨立,他以为时晟真对她有情,以为时晟会赶在公主再度伤害她之前,保护她,娶她回将军府吗?

是这样吗?

是吗白晨之?

是不是?!

“采琴!!!”

耳畔陡然响起炸雷般的一声,瞬间拉给了她所有空茫的思绪。

她微微动了动眼珠,泪眼模糊,目光呆滞,敦贤公主攥着空掉的茶盏,凤颜怒目,正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我方才说的你可听到了?!”

耳旁依稀还残留在忽隐忽现的耳鸣,余小晚恍惚地望着她,“什么?”

啪啷!

公主猛地砸了手中茶盏,并非砸她,而是砸在了地上。

“我再说一遍!你与时晟关系匪浅,你去求他,求他抓回驸马,兴许驸马还能有一条生路!”

余小晚下意识地回了她一句:“你的驸马,你为何不去求?”

敦贤公主僵了一下,凤眼血丝微露,过了许久,她才垂眸,缓缓遮住了脸。

“你当我没去吗?我先求的皇上,皇上说,驸马若被自己族人所杀,天下人不会说大苍护不了区区一个驸马,只会说,大苍德裕天下,方才让耶律越诚心归顺,致死不肯背叛。

而他也可用西夷杀了他的妹婿为由,堵住玄、朱两国的嘴,彻底取西夷而代之。

一旦得了西夷,大苍便等同于盘踞了东西两域,不仅有了天然储兵豢马之所,更是在战略上成就东西环攻布局,将玄、朱两国置于瓮中之态,即便一口吃不下,慢慢消磨,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说到此处,敦贤公主已哽咽的近乎不能成语。

“你可知我那皇帝哥哥还说了什么?”

余小晚呆怔喃喃:“说了什么?”

“他说,驸马用之有疑,杀之可惜,如今也算物尽其用,还谢我又帮他成就一桩大事。你听到了吗?他说他谢我!”

敦贤公主移开挡脸的素手,凤眼婆娑,满脸是泪,从未有过那般哀戚地望着余小晚。

“他亲手杀了我第一个驸马不够!还要再害死第二个!那个口口声声最宠爱我的皇帝哥哥,我的亲哥哥!眼睁睁看着我跪地哀求,无论我如何哭,如何用性命担保驸马并未背叛大苍只是被蒙骗,他都不肯派时晟救他!他不肯啊!”

敦贤公主再度掩面,泪水顺着指缝滴落,顾不得怨恨他的抛弃,只剩下浓浓的担忧与心痛。

“皇上不肯下旨,我只得跑去将军府求时晟,时晟不仅不肯帮忙,也不知我又哪里得罪了他,他还一直对我言辞奚落,未说几句就下了逐客令,将我逐出府门。”

余小晚始终怔怔地瘫坐着,脑中已从空茫变作混乱不堪。

苍帝不肯下旨,为了他一统天下的野心。

时晟不肯帮忙,因为劳心劳力没有半点好处不说,还正面开罪了苍帝,给了苍帝惩治他的机会。

无旨擅追,苍帝完全可以治他个以下犯上先斩后奏之罪!

届时,若他救不回耶律越还好,若他当真救他回来,坏了苍帝大事,苍帝即便不敢重责他,可判他个罚俸,再监|禁月余,还是无人敢置喙的。

时晟一旦被监|禁,看似无甚大碍,可这背后牵连甚广,于时晟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这也是他昨夜分明恼怒至极,却最终还是放她离开的重要因由。

可若时晟不肯出兵去追,耶律越将面临的会是什么?

可能半道便被骗去了巫族残卷,被弃而杀之。

即便不杀,一路逃回西夷,等待他的不是母族的怀抱,而是一把把捅他的尖刀!

余小晚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白衣萎靡地被绑在囚车之上,游街示众,被他最在意的西夷族人唾骂,再被他的亲生父亲打着大义灭亲的旗号当众斩杀!

不!

不!!!

她要救他!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救他!

时晟,时晟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猛地站了起来,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拔腿便朝外跑去。

她跑的太快,跌跌撞撞,砰的一声撞在门上,却根本觉不出疼来,她的手在抖,胳膊在抖,整个人都在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