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68)(1/1)

“你好福气啊雀儿,本公主本没打算让你活着离开这公主府的, 可后来想想, 不过是个贱婢,权当侯爷逛了次窑子, 王侯贵胄, 狎妓的多了去了, 还能真对个妓子动了真心?

倒是我堂堂大苍第一公主,跟你这银荡妓子计较, 岂不是自降身份?

此事就这么过去了,本公主也不与你计较了,明日便是本公主与侯爷大婚, 过几日也是你的大婚, 该说的不该说的,该做的不该做的, 想来你也心中有数。”

呵!

听了敦贤公主这一番话, 余小晚只想冷笑。

若非耶律越整日哄着你, 你能这般轻易放过我?

被宠坏的敦贤公主,当真是会头脑发热不计后果杀了她的。

再忍一日,只一日,待大婚之后, 她便再不用忍受这所有的一切。

公主打发她下去好生梳洗, 临到门口又叮嘱了一句:“好好做事, 皇帝哥哥与本公主都会好好奖赏你的。”

余小晚面无表情福了福, “多谢公主。”

余小晚被几个三等丫鬟带下去, 好生泡了个澡,换了三浴桶的水,才总算洗去满身霉米味。

这些丫鬟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倒不如预想中那般冷眉冷眼,伺候的很是得体,竟比当日她风光无两之时还要细致,倒是让余小晚有些诧异。

“你们……”

“是,采琴姐姐,不,公主有何吩咐?”

“我……方才见了采薇,怎的没见采莲?”

方才她见公主时,特意寻了一路,到处都没采莲的影子。

那几个小丫鬟当即吓得面面相觑,瑟瑟发抖。

“采莲……”

“采莲如何?”

一个丫鬟咬了咬唇,抖抖索索地回道:“采莲昨日打碎了公主送给侯爷的夜光杯,被公主责打了二十杖,抬去她房中时,竟又从她被中夹缝搜出了五万两银票!

她供不出银票来处,公主一怒之下,直接又责打了她十余杖,只剩一口气时才喊了住手,让人直接送去了乱葬岗,听说……还未到地方,她便已咽了气……”

死了?

采莲竟死了?

余小晚怔怔地任丫鬟梳着妆,眉心的“淫”字也被仔细描上朵桃花遮住了。

“明日便是大婚,公主怎会轻易让府中见血?”

丫鬟们面露焦色,吞吞吐吐。

余小晚方一蹙眉,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便已吓得几位丫鬟纷纷跪下。

“采琴姐……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她们怕她怕的有些不正常,即便敦贤公主嘱咐了她们,须得在外人面前对她多加尊重,可也无需怕成这般样子吧?

“说,为何公主轻易便打死了人?”

小丫鬟们这些天整日提心吊胆,早已吓破了胆,余小晚不过高了一声,便吓得她们什么都说了。

“是侯爷,侯爷说那夜光杯是公主所赠,他本打算好好珍藏,待他与公主老去之时,再拿着此杯,与公主一同花前月下,品那葡萄美酒,回味一生,却不想竟就这般碎了。

侯爷心痛至极,竟连午饭都无心用,拿着那碎片粘了整整一下午,公主便,便发了怒,责打了采莲。

后来,又在采莲被中发现那银票,侯爷立时自责请罪,说他答应公主要肃清门庭,却不曾想,还有采莲这漏网之鱼,便自罚自己不用晚饭。

公主见侯爷一日不曾用饭,心疼不已,便又责打了采莲,最终……”

听着丫鬟们的描述,余小晚简直像在听天方夜谭。

那是耶律越吗?

她们口中所述侯爷,真的是耶律越吗?

真的是吗?

她竟有些……恍惚了……

几个丫鬟唯唯诺诺地还跪在地上,直到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走了,她们才如释重负,赶紧逃也似的离开,那架势,仿佛她是瘟疫一般,沾上便会没了性命。

傍晚时分,公主按规矩进了宫,她是公主,自然要从精麟门嫁出,坐着八抬凤轿被驸马迎娶回府。

公主前脚走,余小晚后脚便悄悄回了粮仓,翻出了她藏在院角的那幅梅图。

幸好她那日先把它揣在了怀里,不然全府上下都让耶律越清理了个遍,她那卧房也早被翻了个底朝天,这画早就被发现了。

将那画小心揣进怀里,余小晚转身出了小院,此时她才恍然发觉,全府上下耶律越都清理个遍,唯独这粮仓他从未踏足。

呵呵……

他讨厌她至此,甚至连见公事都不做,刻意避开她,她怎么会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他惩治那些下人是为了她呢?

即便他真是为了谁,大抵也是为了公主,采莲不是说了吗?耶律越承诺公主,要在大婚前肃清府门,还公主一个清净,又与她何干?

最丑陋不过自作多情。

她竟也丑了一把。

回到房中,多日来难得能睡回床,她却无心休息,栓好门,将那边角已有些残破的画摊开来,在那如豆油灯下,细细品鉴。

这些日子,尽管她千小心万小心,可那梅枝还沾了水迹,晕开了些,枝上斑斑驳驳,隐约还能辨出曾经红梅点点的模样,幸而树下的琴案、香炉,还有那案角竹笛完好无损,只稍有些脏污。

余小晚抬指轻轻抚过那空荡荡的琴案,越看越觉得刺眼。

太空了,真的太空了,这琴案之上怎能没有琴呢?

她跛着脚翻出方才丫鬟用来给她描妆的小狼毫,沾了些胭脂,手探到那琴案前,想去画,笔却抖的厉害。

放下那笔,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细细搓过,原本就是下人的手,淘了这么多日子米,更是又红又肿,那粗肥的样子跟她皮包骨的手腕一点不搭,浮肿的当真是一按一个坑,左手更是被烫伤溃烂,这几日才勉强好些,手面儿斑斑驳驳,红红紫紫,难看的紧。

本就没甚画画天赋,这般再想描把精致的琴,只怕更难。

罢了,再丑也是琴,总好过空空荡荡。

这般想着,她又握了握浮肿的手指,稍微稳了稳手,这才再度执笔描画。

古琴自然要画成平行四边形,再来几根琴弦,七根吧,七弦琴不错。

费力的描完七根粗浅不一的琴弦,她实在没那天赋再给琴润色,就这简单的平行四边形外加七根斜线便算了事。

起身歪头细看。

嗯……这琴着实画的有些丑,胭脂浓稠,蘸一点画一点,断断续续的,琴弦也不直,歪歪扭扭,委实浪费了好好一幅丹青。

可那又如何,她喜欢便好,横竖也只她一人欣赏。

望着那不再空荡的琴案,余小晚忍不住浅浅勾起了唇角,即便丑了些,又红的腥了些,可好歹不空了。

心满意足地欣赏了片刻,她的视线再度落在那温润隽秀的小字上。

【暗香疏影留不住,生死情劫亦枉然,念悠悠,怨悠悠,直叫华发变白头。】

不好不好,这词不好。

什么叫暗香疏影留不住?这琴不是在的嘛!哪怕与这丹青格格不入,它依然是在的。

余小晚略一思索,抖着微颤的手,歪歪扭扭描下句大白话。

【它一直都在,只是你看不到。】

瞟了一眼那最后落款:白晨之。

余小晚微微咬了咬唇,在那大白话后也落了款。

余小晚。

手不行,写的好像毛毛虫爬的一样。

罢了,横竖就她一人看,她满意便好。

余小晚确实极为满意,左看右看,满意之至。

白晨之,余小晚。

晨,晚。

第一次这般喜欢自己的名字。

你晨,我晚。

真好……

她又好生欣赏了会儿她与耶律越一同完成的“大作”,待胭脂全干之后,这才叠巴叠巴揣进怀里。

拍了拍,觉得不放心。

她自是想好了如何惹怒敦贤公主让她赐死她,可到底她现在还疑似苍帝的细作,更是时晟未过门的媳妇儿,不把敦贤公主惹到一定程度,她是不会轻易要她死的。

所以……她这惹怒公主的理由,必然会气到公主失去理智,届时,肯定不会好声好气的赐她鸠酒,只怕又是不得好死,这画若这么揣着,很容易被发现,该怎么办呢?

余小晚躺在榻上翻来覆去。

有了!

她起身,翻出个针线包,小心的拆了里衣襟口,将那丹青叠了叠,塞进夹层,再缝好。

呃……

针脚好丑。

幸好是里衣,无妨。

再度穿好里衣,她复又躺回榻上,盖着柔软薄被,享受着难得的安详舒适,她的心说不出的平静。

按了按襟口,画卷即便铺得再平,依然略有些凸起,不过还好,不细查根本察觉不到。

不管怎样,有它陪着,她很安心。

它在这里。

他……

在这里……

……

宣历十一年,五月初九,大苍敦贤公主与二品忠义侯大婚。

礼钟卯时初响,公主妆成。

乐钟辰时再响,驸马迎亲。

朱漆门面,灿金铺首,伟岸雄壮的精麟门,迎着初升的晨光,缓缓而开,公主的八抬凤轿,踏着朝霞稳稳抬出,轿顶的东珠熠熠生辉。

驸马一身大红喜袍,胸缠团花,头戴翅翎,丰神俊朗,一骑赤棕骏马,铁蹄哒哒,早已候在门前。

迎了公主,拜别皇上皇后,送亲队与迎亲队合二为一,自精麟门出发,绕过大东街,转到正阳街,缓步而行,绕着皇城显耀了一圈。

一路吹吹打打,鼓乐升天,迎亲队伍之长,之壮,之声势浩大,难以言表,简而述知,直到了公主府前,那队尾不过堪堪踏出精麟门,满城望去,除却围观人潮,皆是迎亲队众。

近乎全城百姓皆出门围观,沿街之上,人推人,人挤人,贫贱的,富贵的,差不差那几枚纳福喜钱的,都是要争一争,抢一抢的,缺钱的混口饭,不缺钱的蹭点东来紫气,到处都是嘈杂的笑闹声,那是震天的唢呐声都掩不住的洋洋喧嚣。

公主府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防备有心之人趁机作乱。

余小晚混在恭贺的人潮中,立于前厅院内,能进了这院子立等的,都是高门贵胄,而能进前厅坐候的,仅皇亲国戚。

余小晚这半吊子公主,却是被人无视了。

直等到将近午时,驸马才拽着红绸,牵着公主入了前院,跨火盆,打马鞍……一系列缛节不可免俗,这才终于入了前厅,行拜堂礼。

一拜天地。

二拜万岁千岁。

最末,夫妻对拜……

余小晚站在人群中,一直笑着,笑得从不曾这般开心过。

她听到了,咔啷一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最后一条主线任务也完成了。

副本所有任务都完成了。

她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可为什么……眼泪总是忍不出涌出来?

她明明很开心的,明明……很开心……

“礼成!送入洞房!”

那温润如玉,淡雅不俗的男子,一身朱红喜袍都掩不住的不染纤尘,手中红绸嫣红如血,握在他细长的指间,牵着他将会相伴一生的女子,缓缓走出了前厅,走出了院门,走出了她的生命。

至始至终,他都不曾施舍过哪怕一点视线在这人群中,尽管她清楚,即便他看,也是看不到她的。

数百桌席面摆在公主府后花园,余小晚虽是时晟未婚妻,可到底尚未成婚,只能随着一众不受宠的庶女端坐席上,这也就是公主大婚大宴全朝,旁的时候,她们这些卑贱女子哪有资格出席这般郑重的场面。

时晟与几位亲王一席,冰封的墨瞳隔着重重人潮落在她身上,越望,眉心便蹙得越紧,面容也越发冷肃了几分。

恭亲王随着一众人等灌了耶律越几杯,将位置让给那些更喜哄闹的世子们,独自端着酒杯坐回席边。

见时晟蹙眉远望,他也随着他望了望,到处人头攒动,这还是各个都讲着规矩礼仪,依然花溜溜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恭亲王抬掌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看什么呢,这般认真?该不会是看你那未过门的小娘子吧?”

时晟收回视线,扫了他一眼,只这一眼,已若寒冰。

恭亲王砸了砸嘴,不敢再调侃,执起酒壶望了一眼满桌子畏惧时晟噤若寒蝉的亲王王妃们,再度站起,嘴里嚷着还要去灌驸马几杯,脚下抹油,开了溜。

皇亲贵胄,高门子弟,最是明白敦贤公主的盛宠,她的洞房,自然无人敢闹,闹不得公主,便只能趁着天色尚早缠上耶律越,一个个轮番上阵,一杯杯的灌他吃酒,吃下吃不下都灌着。

皇上在时还好,他们还晓得规规矩矩敬酒,可皇上皇后只待了片刻便离开了,他们便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拥而上,打着敬酒的旗号,恶意猛灌!

耶律越毕竟是个文人,平日只喜读书品茗,鲜少饮酒,不过片刻便上了头,脚步不稳,一口口烈酒灌下,顺嘴横流,朱红的喜袍染满酒痕越发的猩红,他从午时开宴直被灌到月上枝头,喝得东倒西歪。

打着带耶律越去茅厕行个方便的借口,几个纨绔公子直扯着他的衣襟把他按倒在了假山隐蔽处。

“二品忠义侯?我呸!不过是条狗!若不是舔了公主的脚丫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一声呸,可不是玩笑,当真是啐了口吐沫喷在了耶律越白净的脸上。

“窝艹你老儿的耶律越!你个狗竖子,竟抢了爷的女人!公主本该是爷的!”

说着,几双脚一同下去,连踢带踹,直招呼了耶律越十几二十脚。

耶律越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一身狼狈蜷缩在地,这般踢打,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不适的闷哼了两声,再无旁的反应。

领头的户部尚书之子薛怀峰,又踹了两脚,这才从怀里摸出个纸包来,摊开了拢了拢包里的药粉,示意两旁的人帮忙撬开耶律越的嘴。

与薛怀峰同来的几个纨绔与他不无二致,当年公主刚刚丧夫之时,都曾觊觎过公主美色,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公主身后的盛宠。

他们也曾仗着胆子亲近过公主,却都热脸贴了冷屁股,当日的情场敌手,却不想今日倒结了临时联盟,一同过来整治新驸马耶律越。

“你个娘稀皮的玩意儿!想跟公主洞房花烛?我呸!爷让你三日不举!”

将那药粉悉数倒入耶律越口中,如此还嫌不够,又抖了抖包纸,抖干净最后一点药沫。

一旁有人蹙眉道:“薛大人,这药沫太干,他干结在口中咽不下去,再被人察觉可如何是好?”

另一人道:“不如我去寻些水来?”

薛怀峰嗤道:“娘稀皮的,寻什么水?咱们不都是来放水的吗?浇他嘴里帮他顺顺药不就完了?”

“啊?这,这不妥吧?”

“有何不妥?私以为薛大人这招极妙,届时就说驸马大醉,不小心栽进茅坑里,还能平添点笑料。”

“对对对!我也赞成!他个卖国的狗杂碎,慢说他现下醉得不省人事,便是他醒着又如何?我张觉还怕了他不成?满朝文武,谁不是支着牙花子在看他笑话?只会舔皇上屁|眼子的阿谀之徒,即便钻入公主裙下又如何?说白了,不就如小倌那般,只不过小倌卖的是后面边儿,他个竖子卖的却是前边儿!”

这一通子话惹得众人一阵哄笑,薛怀峰甚为满意。

“说的不错,看他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当真送进那小倌馆,也能混个头牌,咱爷儿几个不好这一口儿便罢了,今日就赏给他尝尝咱们的夜香到底香不香,哈哈!”

说着话,几人带着几分醉意,抖抖索索便解开了裤带,一个个照准了瘫躺在地的耶律越。

“来,爷说开始,咱们便一块儿赏了他!谁尿的最准,爷请他嫖万花楼头牌!”

“哎呦,我的薛大人,你倒是快点儿吧,我有点憋不住了!”

“好,开……”

话未说完,假山外突然传来一句小厮的呼喊声!

“驸马爷?驸马爷在这儿吗?”

这呼声离得极近!像是陡然出现在假山附近一般,竟无一人察觉他是何时靠过来的!

喊着话儿,一道人影也跟着晃了过来,火折子一扑闪,那人手里竟还挑着熄灭的纸灯!

点了纸灯,那人笑眯眯地望向诸人。

“呦,几位爷,您们在这里作甚?我们驸马爷怎的倒在了地上?”

几人赶紧兜上裤子,先前那憋不住的,竟抖了抖腰,尿湿了裤裆,那一股子尿骚味儿,想遮都遮不住,当即便臊得他满脸通红。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前几日府中赶走数人之后,耶律越另招入府中的家丁白力,耶律越见他手脚勤快,便把他留在身边一同翻查库房。

说着话,白力便要上前,薛怀峰反应最快,裤腰带尚不及系好,抢先一步弯腰扶起耶律越,顺手抹掉了他嘴角沾染的药沫。

白力这才得手接过了耶律越,不等薛怀峰松手,又接着道:“多谢这位爷相助,小的一人还真有些架不住驸马爷,劳爷辛苦些,帮着公主将驸马爷送入洞房。”

薛怀峰本不想买账,可一听送入洞房……那岂不是还能再见见公主?

能在公主面前留个好印象总是好的。

告别几人,白力一手挑着纸灯,一手搀扶着耶律越,与薛怀峰两人,就那般架着耶律越转过怪石嶙峋,上了回廊,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

公主大婚,苍帝大喜,早早便下旨全朝沐修三日同庆,这场婚宴无论如何也是要闹到天亮鸡鸣的。

女眷们撑不住纷纷起身告辞回家,宴上只剩下推杯换盏的世家子弟,还有些聚在一起畅谈国事的当朝命官,余小晚与一位大抵是在家中不受待见,竟也枯坐席上不肯回家的女子一同枯坐。

余小晚不愿回去,是怕独自一人会胡思乱想。

今夜,毕竟是耶律越大婚之夜……

鲜少喝酒的她,今夜倒也喝了几杯女眷专供的桂花酿,那入口辛辣,咽后甘甜的酒液,竟让她越喝越有些爱不释手,不知不觉竟喝了大半壶。

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摇摇晃晃地起身,朝着花丛深处走去。

五月栀子白如霜,可惜公主的花园里独独没有栀子花,倒是石榴花开的红艳艳。

她一路行到那独独的一棵石榴树下,仰头望着灯火飘渺下枝繁叶茂的石榴树,笑容恍惚。

时晟任务时,曾有一个男女主怨恨值,必须怨恨值都满100才能切换到下一个副本。

可耶律越副本以来,一直都不曾出现这个怨恨条,她原本以为,系统升级摒除了这既不奖积分,又没甚意义的糟粕,可她方才却陡然发现,任务全部完成之后,识海上方再度浮现了耶律越与公主的头像,头像后依然是长长的怨恨条。

她刻意敲了系统去问,系统告诉她,并不是每个任务都有怨恨条,有的可能是旁的,具体情况未进入副本前它也不清楚,但是,不管是怨恨值或是旁的,达不到满值100,便不能切换下一个副本。

余小晚有些想笑。

达不到满值100,便不能切换下一个副本?

上个副本,她可是差点被时晟捅死才让这怨恨值达到满值100,可如今,她还没来得及担心这个问题,浮现在识海里的已是……

【敦贤公主怨恨值:100。】

【耶律越怨恨值:100。】

呵呵……

都是满的。

耶律越,你是从何时恨我入骨的呢?

是从那夜竹林?还是……更早?

身后传来脚踏草叶的沙沙声,地上恍来一道拉长有些变形的人影。

她抹掉眼角的泪痕,转回身来。

时晟逆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宴席,身形镀着一圈暖暖的光晕,立于花荫草间,玄袍随风扑朔,光痕勾勒着他的侧脸,若陷若现着他冰冷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