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63)(1/1)

“这多不好意思,还得累得你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不, 还是算了, 我这血肉模糊的,药也不好上, 还得累得你日日煎药, 你又有别的差事, 再腾手照顾我,我于心何忍?我也是下人, 我最是清楚,咱们做下人的,都不易啊!”

若不是余小晚声音太过虚弱, 这一通话下来, 简直没事人一样。

小丫鬟不过才十多岁,刚入府三两年, 哪懂得那么些弯弯绕绕, 余小晚这一番口是心非, 她竟信以为真,还颇有几分感慨,心道,是啊, 什么一等丫鬟, 四等丫鬟, 还不都是下人, 一朝得罪了主子, 眨眼便狗p不是,都是可怜人呐。

她抹了抹眼泪,带着几分真情实意道:“姐姐莫再说这种话,几日前我想跟你搭个话都是难的,今日却被安排来照顾你,也算是缘分,旁的我也帮不到姐姐什么,这煎药上药,我都给你仔细些也就是了。”

余小晚心满意足,她就怕没被公主打死,却被这粗笨的小丫鬟懈怠死,她伤的可是真的不轻,当真是再打个三四杖就能死人的。

小丫鬟上前想扶她回床,可余小晚都成这样了,哪儿站的起来?

小丫鬟试了多次都未能成事,只得叹了口气道:“姐姐稍等,我去喊个人来帮忙。”

临到门口了,小丫鬟又不放心地回头嘱咐:“姐姐可千万莫再有那寻死念头,好死不如赖活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先给姐姐锁上门了啊。”

说了一圈,还是怕她爬出去投井。

这丫头。

小丫鬟当真是锁了门才离开,余小晚一人趴在潮冷的泥地,说实话,有点不太好受,可她真没力气再动,也懒得再动,就那么保持着爬行的姿势,胳膊直直地探向门口,昏昏沉沉地任这肉身厥了过去。

临厥过去前她还在想,幸而有心凝形释与四季如春,不然,可有的她受了。

她这厢刚刚昏厥,门缝便晃来几道黑影,时晟望着眼前上了铜锁的屋门,睨了一眼敦贤公主。

“这……”

刚受了罚的伤者,大白天被锁在屋里,不治伤,无人照看,若是死契贱奴倒还说的过去,可偏偏余小晚是苍帝方才赐封了品阶封号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这般怠慢,传出去无人会说下人办事不利,只会说公主刻薄恶毒,甚至会揣测公主对苍帝有不敬之心。

这大帽子扣在头上,即便是敦贤公主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敦贤公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何人锁的门?!好大的胆子!本公主分明吩咐了好生照顾,倒是一个个都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了!”

采薇也觉得稀奇,这照看之人也忒胆大了些,倒真不怕采琴死了吗?

她赶紧唤了一旁的小厮寻了钥匙开了锁,破旧的木门缓缓而开,光亮倾泄,照入昏暗的小屋,落在爬趴在地的余小晚苍白的脸上。

只看了她一眼,连模样都尚未看清,

时晟的心脏已猛地一阵痉挛!

好痛!

心口疼痛难忍!

他许久未动,神色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不堪。

破庙残垣,斑驳的庙门,他仿佛又看到了他的锦儿满身是血,奄奄一息,明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还在费力踟蹰,妄想着爬去那远不能及的海棠林。

【若有……来世……不复……相见……】

哐当!

时晟猛地扶住了门框,竟有刹那间的无法呼吸。

他墨瞳紧缩,眉宇拧锁,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凄惨的人影,神色越发的恍惚了几分。

“锦……儿……”

一声轻唤细不可闻,完全是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他深喘了好几口气,无视公主的诧然,无视下人们的面面相觑,一步步朝那地上残破的身影走去。

小心地探手抚了抚她的脸,滚烫的让他心颤。

视线缓缓转向她的下身,杖碎的布缕混着模糊的血肉,早已辨不出身形轮廓,满臀满腰满腿的血!

惨不忍睹!

时晟他微闭了闭眼,头晕目眩,他想抱起她,可这般惨状,又该如何去抱?

略一思索,他背过身拽起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将她一点点挪到自己背上,不敢碰她的伤处,只得自己拼命的弯腰。

待她大半个人都趴在他背上之后,他方才慢慢起身,怕她滑下去,没敢彻底站直身形,背依然弯着,几乎与地相平,背起她就要走。

敦贤公主蹙眉望着,“将军这是要作甚?”

时晟迈步走到门前,侧脸睨着公主,墨瞳冷若寒冰。

“末将府上赵淳医术精湛,我这就带她去诊治疗伤,望公主应允。”

公主瞬间便沉了脸,“你是想说本公主的府医不行吗?”

“末将并无此意,不过,赵淳医术连圣上都赞誉天下第一,想来该是比公主的府医稍好上那么一些,公主以为呢?”

连皇上都抬出来了,敦贤公主还能如何,只得转而说道:“她毕竟是本公主府上丫鬟,你就这么带走,只怕于理不合。”

时晟腰弯的更深了些,让余小晚又向前滑低了少许,趴得更稳当些。

“采琴当日助末将寻回侯爷,昨日又助末将寻回爱鸟儿,算是有恩于末将,末将带她回府诊伤,不过举手之劳,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公主敦贤大度,想来也不会为难。”

时晟往日对皇家都是恭恭敬敬,从不敢有丝毫逾越,自打那上官锦死后,他先是以为她守丧为由推迟与慧安公主的婚事,后竟直接斗胆拒婚,如今更是越发的不把皇上,不把她这个大苍第一公主放在眼里了!

敦贤公主勉强扯起唇角挤出一抹冷笑,“那是自然,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她毕竟是罪婢,若污了将军的清誉……”

不等她说完,时晟已不耐烦地冷声打断:“末将光明磊落,自是不怕他们去说!”

敦贤公主还张着嘴,未尽之语生生断在了口中,憋红了她冷艳的脸。

她近乎咬牙切齿道:“好!既然时将军这般有诚意,那便让安子与采薇跟着一同前去,待诊过之后,开了药方,也不必将军再送,由他们带回便好。”

时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道:“多谢公主。”

余小晚趴在时晟背上,昏迷不醒,丝毫不晓得自己被时晟弯腰驼背的背着,一路上踩了半个公主府下人的眼珠子与下巴,上了马车趴在时晟腿上摇到将军府,又踩了半个将军府下人的眼珠子与下巴。

不到晚饭时候,整个皇城已传得沸沸扬扬,待到晚间纨绔贵胄逛花街狎妓之时,那以时晟为主角的铁骨柔情小艳曲儿已编出了好几首!

只怕近些时日,整条花街弹唱的都会是这些调调。

并非公主府、将军府下人嘴碎,不过是时晟背她上马车下马车的工夫,被路人瞧了去,一传十,十传百,待两府下人出门办事之际,再被熟人问上两句坐实了,这消息便更是越发传的邪乎起来,费了一下午工夫才传遍了皇城已是慢的了。

要知道,这可是时大将军的绯闻轶事。

他们的时晟时大将军呐!

他们的一把青啸斧万夫莫敌如战神下凡一般的时晟时大将军呐!

想当年先帝还在时,他们的大将军携十万将士冷对玄国三十万大军,如此悬殊的兵力面前,他依然手握青啸,面不改色,视死如归,怒对玄狗!

“犯我疆土者,誓死必诛!”

这句时大将军名言,如今早已成了许多兵丁将士,乃至平头百姓,甚或黄口小儿的座右铭。

放眼整个大苍,可能有人不晓得当今皇上姓字名谁,却无人不知时晟何人!

他们时大将军的绯闻轶事,可比之皇上昨夜宠幸了哪个妃子,恭亲王又大被同眠了几个小妾,吏部尚书的寡妇儿媳又爬上了公公的床,等等这些个坊间传烂了的艳事小话,有趣的多的多!

余小晚一朝昏睡,殊不知,再醒之时已在皇城鼎鼎大名,连同之前皇上亲赐品阶封号,大将军亲自为她牵马压遍皇城大街小巷,一同发酵。

最初还只是传时晟铁骨柔情,之后越传越歪,尤其得了花街艳曲的渲染,越发传的黏腻咸湿。

什么三十六式,七十二式,一百单八式!以时大将军的威猛根本不在话下!难怪连巾帼小娘子都累趴了,还得大将军背着。

不!你们传歪了!

真特么歪了!

流言猛于虎!

不,流言淫于猴!

各位老少爷们儿们……

求嘴下留情啊啊啊啊啊!!!!!!!

这是余小晚得知真相之后的痛哭流涕。

余小晚在将军府,直昏睡了整整两日,她并不晓得,时晟在看了她丹田那个“觜”字之后,连敦贤公主的面子都不给,直接将采薇与安子赶出了府门。

“回去转告公主,采琴伤重,今日只怕回不去了,待过些时日好上一些,本将军当亲自将她送回公主府。”

时晟平日已是煞气凌人,如今再横眉冷对,肃杀之气足以震慑三军,吓得采薇他们一个个腿软脚软,哪还敢再多话,只得唯唯称是,逃也似的回府复命。

余小晚倒是睡得安稳,最金贵的药石,最精心的伺候,比之当日照顾伤重的玄睦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真是再没有这般好的了。

余小晚醒来之时,听到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惊喜轻唤。

“小姐,你醒了小姐?可口渴?可腹饿?或是还觉得哪里不适?”

余小晚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眼前依稀晃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喜……儿……”

“是,是奴婢,小姐可要喝水?”

接连昏睡了两日,心凝形释的效果早已没了,余小晚只觉下半身阵阵刺痛,脑袋更是疼得厉害,接连试着集中了几次神识都没能兑换了心凝形释,越是着急,越兑换不得,干脆暂且放弃,先稳一稳混乱的心神。

嘶——头好痛,痛死了!

痛到撞墙算什么?她现在只想剁了这脑袋直接扔了!

“你醒了?觉得如何?”

身侧床榻隐隐陷下,似是有人坐在一侧,那凉薄的嗓音,熟悉的余小晚肝儿疼。

她本能地张开眼,勉强挤出一抹笑,“妾身身子不适,不能起身行礼,望将军海涵。”

眼前玄色的身影模模糊糊,仿佛隔着薄纱浓雾,她看不清楚,也懒得再凝神,弱弱地阖上了眼。

时晟滞了许久,才又淡淡开口:“赵淳说你身子虚弱,需得好生静养。”

顿了下,他又道:“茯苓我也传令下去,立时杖毙,你可宽心了。”

余小晚高烧刚退,头痛欲裂,正是身虚体弱,形神恍惚之时,根本无法思考,只恨古时没有止疼片,不然她立马起来先吃上一把!

乍闻此话,她瞬间一惊,本能得猛地张眼喊道:“不要!求将军饶过茯苓!”

“为何?”

为何?

对呀,为何?

因为任务,因为茯苓是皇上的亲闺女,她能帮你与皇上周旋,能……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眼前玄色的身影渐渐清晰,那双漆黑如夜的墨瞳一瞬不眨得凝视着她,眸中暗涛汹涌,可面上却依然冰封,削脸冷峻,剑眉厉寒,薄唇抿成一线,熟悉的让她灵台瞬间清明。

“将,将军……”

她眼神游移了一下,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喜儿,又看了下床头立着的秀娥,最末垂眸感受了一下火烧火燎般的腰臀大腿。

她不是上官锦,她现在是采琴啊摔!

丫时晟居然给她下套!长本事了不是?!

时晟又问了一遍,“为何不能杖毙茯苓?”

余小晚头痛欲裂,却偏还得勉强运转着可怜的脑细胞搪塞他。

“因为……茯苓是皇上赐给将军的,若随意杖毙,皇上知道了,岂不是要为难将军?”

“可你说晚了,她已经死了。”

余小晚一怔,本能道:“不可能!”

时晟挑眉,探手抚了下她额旁的碎发,看似温和,可墨瞳深处的滔天巨浪却看得余小晚心惊胆战。

“为何不可能?我杖毙我的小妾,甚至连小妾都不是,有甚了得?”

时晟一贯冷肃稳重,不似玄狐狸那种满嘴油滑之人,余小晚还真吃不准他所言真假。

可她转念一想,茯苓死了又如何?横竖任务已完成,她是死是活干她何事?

况且,茯苓可是女主,时晟那般疼宠她,怎可能随意杖毙她?!

这必是时晟怀疑她的身份,故意诈她的。

这般想着,她便冷静下来。

一冷静,那铺天盖地的痛楚再度敏锐起来,她立时卸了力气,松了肌理,趴伏在榻上,喘了好几口气,这才慢语轻声道:“将军所言极是,将军的小妾,无论如何处置,旁人也说不得什么,是奴婢多嘴了。”

“奴婢?”

时晟突然低笑一声,从来不笑的人突然笑了,太特么瘆人了好不好!

余小晚已顾不得头疼臀疼腰腿疼了,吓得小心脏噗通噗通的,神识反倒是稳了。

她匆匆兑换了个心凝形释用了,立时一身轻松,思维脑力瞬间恢复了正常范围。

时晟到底是想干嘛?好端端的提什么茯苓?

还有,这是哪儿?怎么看都像是将军府啊摔!她怎么一个睁眼一个闭眼的工夫就跑这儿来了?

另外,喜儿怎会在此?她不是被时晟逐出府门了吗?

以喜儿对上官锦的忠心,如何会重回害死她家小姐的府门?

刚想到此处,后脊梁突然升起一股子凉意。

糟了!

她方才似乎顺口喊出了喜儿的名讳,甚至还……自称妾身!

要死了要死了!

眼下该怎么往回拉?

虽说时晟怀疑她是上官锦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可还是以防万一,眼下只能……先膈应膈应他再说!

以上官锦对他的绝望,即便借尸还魂也决计不会再靠近他半步的。

这么想着,余小晚突然探手拉住了时晟搁在腿上的手,还不忘放嗲了声音,轻唤了声。

“将军~~”

时晟看了一眼那手,抬眸望向她,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嗯?”

“是将军救了奴婢吗?”

“我只是将你带回将军府诊伤。”

“那便是将军救了奴婢了,若奴婢还在公主府,只怕缺医少药,今时今日早已死透。将军的救命之恩,奴婢感激不尽,若将军不弃,奴婢来日当牛做马,必报将军大恩!”

时晟挑眉,神色古怪,“当牛做马?”

“是……”

“我要牛马有何用?”

时晟这般不按套路走,余小晚当即语塞,僵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牛……可耕田,马……可拉车,还能打仗!”

时晟颌首,形容冷峻,神色却越发怪异了几分。

“说的不错,依你之意,你能耕田,还能拉车打仗?”

“……”

余小晚觉得时晟根本就是在挑刺!

“奴婢……学一学,或许就会了。”

时晟又瞟了一眼她按在他手背的手,“即便你再如何学,终究比不过牛,也比不过马,倒不如发挥所长,方能更好报恩。”

余小晚勉强挤出一抹笑,皮笑肉不笑。

“请将军明示。”

“你还记得公主当日送到我府上的周姨娘与王姨娘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

一个自己吓死了自己,一个上吊死的,舌头还伸的老长。

都是耶律月用巫族秘术害死的。

“奴婢记得。”

时晟颌首,“你也晓得,本将军这后院原本有一位正妻八位姨娘,这半年来,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打发的打发,如今也仅剩下茯苓一人,确实孤冷了些,不如你便发挥所长,丰盈一下我的后院吧。”

余小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她觉得她下巴快惊掉了!

“将军的意思是,皇上赐给你的那些美人你都打发了?”

“仅剩茯苓一人。”

余小晚不由感叹,茯苓好大的脸面,虽说是女主,可原剧情中时晟都不曾为了她赶走皇上的眼线,如今却为了她大清宅门,独宠她一人,着实好本事!

时晟方才说的什么丰盈后院,大抵是故意试探她,可他到底要试探什么?试探她是不是皇上的细作?可她是公主的人,本来就是划分在皇上的势力范围的,这还用试探?

那他到底在试探什么?

总归不会是试探她是不是上官锦。

这种玄之又玄的事,莫说不信邪的时晟,便是她自己,若非深陷其中,打死也是不信的。

无论怎样,她只要把苍帝细作这个人设,站稳了站直了站利索了,一切万事大吉。

主意已定,余小晚悄然一笑,一副老鸨状。

“将军这话奴婢便不明白了,何为充盈后院?莫不是要奴婢寻些美人送给将军?这有何难?待奴婢身子好些,定寻上十个美人送予将军。”

“十个太多,本将军嫌呱噪。”

“那便……八个?”

时晟懒得多费口舌,“你来就好。”

余小晚又摸了摸下巴。

“将军莫不是糊涂了?还是眼神儿不大好?可曾看到我额间的这字?”

时晟瞟了一眼,墨瞳幽深,“看到了。”

“那时将军莫不是……不识字?”

“淫。”

“既然将军识得,自该晓得公主是不会诬陷好人的,奴婢可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人。奴婢卑贱之躯,哪有资格进将军的后院?即便在将军府上当个烧火的丫鬟都是不配的。不过奴婢好歹得了皇上赏赐的不少银钱,筹备些干净温顺的美人赠予将军,倒是不成问题的,还望将军届时能笑纳。”

时晟眯了眯眼,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凑到鼻翼之下淡淡轻嗅。

“温顺美人到处都是,有何稀奇?本将军看上的……便是你额间这个‘淫’字。”

余小晚微微睁大眼。

尼玛!

果然是个bt啊!

上官锦的时候她只当他暴戾抖s,不曾想他竟还有这种自己给自己头顶种呼伦贝尔大草原的特殊爱好!

难怪原剧情中女主茯苓为他爬上亲爹的床差点都策马奔腾了,他还能欣然接受,果然是bt的世界她这种正常人永远不懂。

“咳!”

她轻咳一声,转开视线,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紧紧的,试了多次都未能成功。

“那个……将军,你就莫要拿奴婢取笑了,奴婢深有自知之明,这般卑贱之躯如何能入了将军的眼。”

“若本将军说,确实入了呢?”

余小晚下意识地又转眸睨了他一眼,却正对上他深……情?的视线。

oh no!这绝对是她看花眼了!

她深觉今日的时晟不是一般的不正常,是特别!非常!尤其!的不正常。

这是试探,这绝逼是试探!

如此想来,身为苍帝的细作,若能亲自潜入将军府必然是求之不得的,她这般再三推脱,似乎确实有点ooc啊!

不行,她要拉回来!

她就不信时晟还真能找皇上请旨,把她一个私通的小丫鬟大明大亮的抬进他将军府!

他堂堂镇国大将军的脸还要不要了?!

余小晚自觉此事十分稳妥,任她怎么折腾也无妨,这才故意娇羞一笑。

“将军这可真真儿是折煞奴婢了,若将军不弃,奴婢自当喜不自胜,能入将军的法眼,可是奴婢前世,前前世,不知修了多少世才修来的福气。”

时晟嗅着她手上淡淡的草药香与那熟悉的暖阳气息,眸中古井幽深,薄唇微动,出口的话依然冰冷,却仿佛比平日了多了些许压抑不住的愉悦。

“你当真这般以为?”

“那是自然。”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得反悔。”

余小晚下意识地又望了他一眼,不曾想,竟又与他的视线相撞,仿佛他一直都在注视着她,半息都不曾转眸似的。

望着那饱含深意的眸子,余小晚突然有种想反口的冲动。

她可以反口吗?可以吗可以吗?

自然是不行的。

她兀自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时晟向来谨小慎微,且又小心眼,怎可能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往自个儿府上带,他就不怕采琴这一场受罚其实是皇上特意安排的苦肉计?

不等得余小晚再为此事分神,汤药端了进来。

时晟自然的接过,喜儿赶紧搬过矮凳放在床头,时晟撩摆坐下,那般身量,按现在说法,两米往上,坐在还没他小腿高的矮凳上,何其憋屈,可他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似的,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递到了她唇边。

“喝。”

他那冷眉冷眼的模样说出这种话,丁点不像关怀备至的喂药,倒更像是威吓她喝那穿肠毒|药!

余小晚内心是拒绝的。

可她……还是乖乖喝下。

良药苦口,不喝如何好的快?

不过……

好苦啊!

喝惯了药片的余小晚当即苦的吐了下舌头,完全的本能反应。

自打穿到这个副本,印象里除了没完没了的受伤喝药,还是没完没了的受伤喝药。

喝了这么久,她还是不习惯啊摔!

时晟蹙眉,“很苦?”

余小晚下意识地摇头道:“不苦不苦。”

这是上官锦的反应,上官锦向来不管什么都是自己咽下的,何曾撒过娇?

让她变得懦弱,学会撒娇的,从来都不是时晟,也不是玄睦,而是……耶律越。

耶律越……

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心就痛得撕裂一般,连眼泪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时晟望着她眸中渐起的雾色,微微蹙眉,转头问喜儿。

“药苦当如何?”

喜儿怔了一下,这才回道:“回将军,药苦自当吃些甜腻味甘的压一压。”

“譬如?”

喜儿眼神飘向一旁,边思边回:“譬如果脯啊,糖果啊之类的,像狮子糖、芝麻糖、杨梅糖等等,都可。”

“速去取来。”

喜儿迟疑了一下,“这个……咱们府上没什么女眷,少有人吃这甜腻之物,大约只有茯苓姨娘哪里有,我去找她讨些?”

时晟蹙眉,“便是有也是吃剩的,买新鲜刚做的,速去!”

“是。”

喜儿转身要去,时晟望了一眼随时都可能凉掉的汤药,又加了一句:“让高德去,快马加鞭!刻不容缓!”

“啊?哦,是是。”

喜儿暗自咋舌,闹市骑马,还快马加鞭!将军莫不是忘了这些都是官府明令禁止的吗?

还有,高侍卫虽说马术精湛,可也不是用来买糖的吧?

喜儿前脚走,时晟后脚便将那药碗递给了秀娥。

“先温起来,稍后再喝。”

秀娥下去温药,房中便再无他人,时晟也不起身,依然坐在那矮凳之上,视线与她相平,余小晚这才意识过来,坐矮凳竟是为了方便她喝药。

她趴着,不能起身,自然得坐低些喂药才更合适。

望着近在咫尺的墨瞳,余小晚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那个……奴婢怎会在将军府?”

“自然是我带你来的。”

“将军为何要如此?”

她毕竟是公主的人,在时晟眼里也是皇上的人,时晟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何会突然对她这个不是死对头也差不多的小小丫鬟这般好?

时晟许久不语,突然问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余小晚心中微惊,面上丝毫不显。

“自然相信,不然各家各户,上至皇亲贵胄,下至黎民百姓,为何都修墓建祠?为何诸人死后都想求个全尸?还不就是为着能有个好轮回?”

“是吗?”时晟神色冷凝,看不出悲喜,“我却不信!我是武将,躲不过上阵,逃不过杀敌,手上沾染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若这世上真有前世今生,怪力乱神,那我岂不是早已被冤魂索了命?为何现下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同你言语?”

她就知道他不信这些!

余小晚懒得与他多做计较,便顺着他说。

“其实,奴婢方才也就是随便说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其实鬼鬼神神的,谁又见过,不过是世人臆想出来的罢了。

就如将军所言,若真有鬼怪,必会索命的,杀一人不索,杀两人不索,杀百人千人,总有一个怨气重的,总有一个索命的,既然谁都不曾见过,必然都是无稽之谈。”

时晟探臂牵起她的手,不等她本能地往回抽,已然凑至了鼻翼之下,眸光幽暗。

“如此说来,你也相信这世上并无鬼神?也无前世今生?”

余小晚被他牵着手,说不出的不自在,可此时此刻她又不好大咧咧地抽回,只得忍耐。

罢了罢了,就当他是个算命的,正在帮她看手相。

可他微烫的鼻息不断喷洒在她的手背指缝,让她想洗脑成看手相都做不到啊摔!

谁家看手相贴这么近的?

即便时晟想试探她,这也未免太敬业了吧!

她果然还是被耶律越宠坏了,定力不足,演技退步。

“这世上有没有鬼神,奴婢也是道听途说,大约有,大约没有,奴婢也不曾见过,说不好。”

这个敏感话题可以打住了吧?

时晟垂眸,忽而又问:“你可曾听说过,夙世缘结?”

噗通!

余小晚的心猛地撞击了一下。

刚绕过去一个敏感话题,怎的又来一个更可怕的?

她装傻充愣,“什么?奴婢从未听说过。”

顿了下,她又道:“将军,奴婢觉得……腹中似是有些饥饿,不知能否先容奴婢用些饭?”

“还不行,赵淳说,那药需得空腹服用药效更佳,你再稍等片刻,糖马上便来。”

她又不是没糖就不能吃药的小孩子!

算了。

话题转开就好。

余小晚怕他再提起,强占先机问道:“将军好端端的为何要将家中姨娘统统遣走?”

她自然知晓是为了茯苓,可她这不是没话找话嘛。

时晟始终牵着她的手,本还没那么凌冽,一提这话题,声音立时冻结成冰。

“无用之人还留着作甚?”

也是,有了真爱,谁还在意旁的虾米。

余小晚压根不给时晟再主动开口的机会,左一句右一句,问个不停。

不大会儿高德便带着大包小包回来了,门外隐约传来马嘶声,竟是直接驱马入了院中。

这是有多十万火急啊!

不就是送包糖吗?

时晟起身,踢开脚踏板,拉过一旁的小几并在床边,示意高德将那些大包小包放上去。

一包包摊开,桂花糖、糯米糖、芝麻糖,杏干、桃干、葡萄干,还真是应有尽有琳琅满目,不大的小几塞得满满当当。

秀娥很快便端了温热的汤药过来,时晟喂她一勺药汁,便塞她一口糖,不是一颗,是一口,一口!满满一大口啊啊啊啊啊!

余小晚简直无语了。

满嘴糖果、果脯,口味各异,有软有硬,嚼不好了硌牙,想挑着软的先嚼了,偏又翻不过舌头。

都这样了,时晟竟还想往她嘴里塞!

余小晚赶紧撤头躲过,一旁的秀娥看的嘴微张,眉头都了扬起来。

“将,将军,这,这似是多了些。”

“不是要压苦味吗?少了如何可以?”

余小晚说不了话,冲喜儿挥了挥手,示意她取了簸箕过来。

喜儿伺候她惯了,虽不晓得她是上官锦,却还是一眼便懂了她的示意,赶紧取了过来。

余小晚稍稍挪了挪,满嘴糖果全吐在了里面。

“呼!甜的牙都要倒了,喜儿快给我倒些水。”

喜儿赶紧倒了茶给她。

大苦大甜,还要不要牙活了?

时晟瞟了一眼她,又睨了一眼喜儿,一言不发,又舀了一勺药汁递到了她唇边。

余小晚勉强撑起一点身形,喝了那勺,探手接过那碗,如当初喝耶律越的药般,仰头一饮而尽。

苦啊!

没喝过的人永远不懂!

药碗一丢,赶紧摸了块桂花糖塞进嘴里。

舒服多了。

时晟举着那空碗,望着满桌糖果,眉心微蹙。

“一颗便够了?”

“够了。”

时晟神情有些古怪,抬眸睨着她,扬了扬手中药碗。

“这般大一碗苦药,苦得你想落泪,只这小小一颗糖便够了?”

余小晚含着糖,淡淡一笑,“苦得久了,哪怕喝口水都是甜的,这一颗糖,足以压下所有,唇齿留甜。”

时晟若有所思。

时晟公务在身,并未多留,又喂她用了些不伤胃的流食,少许清淡小菜,便离开了。

余小晚这才得空套了套喜儿的话。

原来,上官锦死后本是被埋在了海棠林边,可尚未掩好土,时晟便从林中出来,疯了一样赶开了所有人,亲手将那尸首又挖了出来,带回了将军府。

姚氏本想阻拦,可想到女儿临终都还惦记着这无情之人,终还是忍痛默认。

一贯低调的时晟,为上官锦办了场旷世的丧礼,当真是比旁人娶亲都还要声势浩大。

单那嵌满珊瑚的金丝楠木华贵外椁就足以让众人谈资数月,更遑论那从正门抬入的寒玉凝雪棺!

皇城中人都说,时晟这一场丧事下来,只怕是要倾家荡产了。

七日后,时晟将她葬入了时家祖坟,那本是他祖父祖母为他准备的,他们去后,他才陆陆续续将墓修建完工。

他是将军,浴血杀敌,随时都可能马革裹尸而归,早早准备好墓穴也是常情,如今先葬入了上官锦,待他百年之后,再重新掘墓葬入,与妻同穴,合情合理。

只是,坊间还有传闻,说那墓穴其实不过是个衣冠冢,上官锦的尸首还在将军府。

至于真假,无人知晓。

众人只知,出殡那天,纸钱漫天,举着白幡的仪仗队整整排了两条长街!

号丧声,无论真伤心或是做做样子,总之是震了天的。

将军府全府上下,戴孝三月,守孝三年,若非大苍对丧期有明令,最多戴孝三月,只怕将军府还要戴得更久。

不久之后,喜儿也被高德带回了将军府,说是要她继续打理扶春院。

只是那院中再没了女主人。

时晟倒是日日都来,不过仅白日来,天色一暗便会离开,从不过夜。

对这些余小晚倒不甚关心,她比较好奇茯苓。

喜儿也是感叹,她本是恨时晟的,可见时晟一个个遣走了后院姨娘,虽留了茯苓一人,却也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只专心伺弄小呼呼,倒又有些心软了。

喜儿还道,时晟往日到扶春院从来都是不让人伺候的,只一人待在上官锦的厢房。

有那么一次,他追拿要犯,数日未归,回来后,精疲力尽,却不休息也不用饭,先来了这扶春院,直到天黑都未曾出来。

这是从未有过的,喜儿担心出了意外,便偷偷推开门缝望了望。

却见时晟趴在桌上已睡熟,月光凉凉地落在他的脸上,她依稀恍到他的眼角脸侧似是带着细碎水光。

自那日起,喜儿便不恨时晟了,她觉得时晟已遭了报应,他失去了她家小姐,不管今时今日他如何的顿足捶胸悔不当初,依然找不回来了,永远也找不回来了,永远。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余小晚只问了茯苓而已,喜儿虽嘴碎,可也仅对上官锦,为何会对她一个外人如此絮絮叨叨?

喜儿凉凉一笑,少了几分往日的单纯,多了几分阴郁城府。

“采琴小姐以为呢?”

余小晚直言不讳,“你是想让我知晓,你家小姐在将军心中甚重,任何人都无法望其项背?”

喜儿又是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倒是真有几分上官锦的感觉。

“奴婢不敢,奴婢要下去送换洗衣物了,先行告退。”

在时晟面前对她关怀备至,时晟一走立马变脸。

哎,这丫头,还是功力不够啊。

演戏便是演戏,即便没有观众,也要做到滴水不露才行。

喜儿阴阳怪气,秀娥倒是待她极好,提起当日的茯苓主子,竟有些意兴阑珊。

“主子到底是主子,哪来的情同姐妹?真出了事,抵命的还是咱们,又有几个主子为奴婢们挡命的?”

秀娥这是在感叹那为茯苓断了腿,最终却还是被茯苓推出去抵罪丧命的刘婆子。

当日一头热的愚忠,时过境迁再回头去看,难免觉得好笑。

待三两年后,耶律越回头再看他们之间的种种,大抵也会如此吧。

一个欺他害他利用他之人,当时还爱的那般痴傻,果然也是好笑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日万的一天~~

我更新过了,该你们更新了~o(* ̄︶ ̄*)o

谢谢smile鱼~宝宝的雷雷~~么么哒~(づ ̄3 ̄)づ╭?~

谢谢离岸~~柒谨凉染~~断宇~~病鸽~~何须归合壁~~蓁蓁~~三十~~没有时间玩游戏~~小可爱们给文文浇水~~(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