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30)(1/1)

“别叫我侯爷。”

耶律越的声音不似平日的温煦, 冷漠疏离,显然仍无法释怀她的所作所为。

想想也是,不管她的理由说的多堂而皇之,不过都是借口, 耶律越曾与阿里吉提起过全身而退之策,她明明知晓,却在装傻。

若按耶律越的计策行事,即便有凶险, 可脱离苍国重回西夷却不是没有可能的,甚至还极有可能让西夷摆脱苍国的控制。

他一直期盼着回西夷,想念着西夷的亲人,怀念着西夷的草原湖泊, 还说要带她一起回去, 让她看看他出生的地方, 送她最美的明月,给她一世不忘的婚礼。

可如今, 他被苍帝软禁于这一方小院, 兄妹分离, 回国无望,就连大哥也在边关命悬一线, 故国危在旦夕,他不仅无能为力, 还要背负着叛国骂名, 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洗清。

而她, 就是害他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

若换成旁人,只怕早已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可耶律越显然没有。

他该恨她的,如果换成余小晚,也会恨不得掐死自己的。

可耶律越却……不愿去恨。

余小晚一点也不怀疑,若此事不是牵连到他的亲人,他的家园,他会毫不犹豫就原谅她。

可家国天下,他又如何能毫无芥蒂?

余小晚本想跪地恸哭求原谅,可转念又觉得,耶律越要的并不是忏悔,忏悔改变不了发生过的事,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说服自己原谅她的理由。

她略一思索,依然不敢抬头去看耶律越的神情,只抱着他的手,轻轻贴在了自己脸上。

暖了这么久,他的手竟还这般凉。

“晨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承认我自私,我没有你们的心怀天下,我的心很小,里面独独只能装下一个你。我可以背叛公主,可以陷家人于危难,也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却万万不能失去你。”

余小晚的眼泪缓缓而落,濡湿了他紧贴在她脸上的手。

她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携着千万分的依恋与不舍。

“我心悦你,晨之,你明明知道的,就算你恨我,我也不能让你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危险。你若气不过,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是别待我如此冷淡,我的心好痛,晨之,我的心真的好痛……”

余小晚鼓起勇气,缓缓抬手,一双泪眼弥漫着说不出的哀伤,红唇微动,轻轻吻上了他的掌心。

“晨之……”

温热的唇,潮热的呼吸,还有那双仿佛会说话的水雾氤氲的眸子,无一不在蛊惑着耶律越本就不坚定的心。

他的手微动了一下,似是想避开她温热的唇,却被余小晚抓的更紧了几分。

“晨之……我以后再也不唤你侯爷了,也不敢再擅作主张,我知道错了,你别这么冷淡好吗?这些天不见你,你可知我有多想你?若不是公主那边实在脱不开身,我早就来寻你了。

今夜能得空过来,还是因着脚痛难忍,公主才准我留下的。我一会儿还得回去,你就理理我吧,我心里真的很难受,晨之啊……晨之……”

余小晚轻吻着那僵硬的手,潮热的呼吸不断喷洒在他的掌心,含泪的眸子楚楚可怜,似是载着千般万般的委屈。

即便耶律越对她只是兄妹之情又如何,采琴当日为他险些丧命,还中了禁药与他滚了床单,已经充分树立起了一个为爱奋不顾身的痴情女形象,用爱做借口,耶律越还能不原谅她?

果然,耶律越动了动唇,微叹了口气,终于再度开了口。

“你,为何不与我商量?你可知你这般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余小晚这才移开他的手,搁在桌上,依然帮他暖着。

“若我与你商量,你会同意吗?”

耶律越垂眸,温润的眸子微微驿动着,许久才吐出一句:“不会。”

“我就知不会,所以才不敢说给你的。”

即便不为自己的名声着想,耶律越也不可能同意这个会让耶律蛟与西夷陷入危险境地的计划。

“你可曾想过,我其实根本……”

耶律越只说了开头,便顿住了,过了许久才再度开口。

“罢了,你终归是我的妻,无论做了什么,也都该我为你担着,更何况,一切都还是为了我。”

这便是原谅她了?

她本以为他起码也要好好斥责她一番,才会原谅她。

没曾想,竟这般容易吗?

余小晚松开他的手,将那早已斟满的酒杯端起来,递到他手边。

“虽有些凉了,可毕竟是酒,饮下可以暖身,你喝一些吧,权当是我向你请罪了。”

耶律越接过,轻抿了一口,本想放下,可抬眸却见她还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复又端起,一饮而尽。

他肯喝酒,便是真的消气了,余小晚微松了口气,这才又递筷子又递汤匙的,让他吃菜吃汤圆。

耶律越接过筷子,也接过了汤匙,没吃菜,而是舀起一个圆滚滚的汤圆递到她唇边。

“你吃。”

“欸?”余小晚怔了一下,“我在前院吃过了,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你吃便好。”

耶律越却又向她唇边递了递。

“这是你我的团圆,吃吧。”

不过是普通的一句话,余小晚的心突然一阵的抽痛。

他俩的团圆……

是啊,耶律越的族人都走了,他再也没有任何亲人在身边,唯一拥有的,不过是她这个还未过门的妻。

他的团圆,也只有他……与她。

余小晚启唇,将那汤圆含进口中,轻嚼着。

黑芝麻的馅儿,香甜糯口,着实好吃,却也让她心里越发的难受。

耶律越抬指,轻轻擦掉她眼角残留的泪痕,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见底,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眸底深处载满了温情。

“容我些时日,等我设法离开此处,再娶你为妻,可好?”

余小晚趁机再度抱住了他的手,泪眼婆娑道:“你真的还愿娶我?”

耶律越淡淡一笑,几日不见,明显憔悴了许多的面容,依然温润如初。

“无论发生何事,你永远都是我的妻。”

含泪的眸子先是一亮,随即便暗淡了下去,余小晚抱着他的手,垂眸叹道:“可是我好怕,我怕我等不到你娶我那一日。”

耶律越微有些诧异,“此话怎讲?”

余小晚怅然道:“不管事实如何,至少明面儿上,你已不再是西夷质子,而是受封的东苍二品侯,你的年岁也早已到了,只怕等不到你娶我那日,皇上已下旨给你赐了婚。”

耶律越略一沉吟,“那我明日便求见皇上,请他将你赐婚于我。”

余小晚摇了摇头,“即便是你去求旨,皇上顶多让我做你的侧室,正妻之位是万万不会给我的。一来,他要顾及世人的看法,免得有人说他屈待有功之臣。二来,他也要安置个可信之人做你的妻,方便监视你。”

这些道理,即便余小晚不说,耶律越也是懂的。

“你且放心,在那之前,我必已带着你离开此处。”

耶律越此言非虚,他若想离开,自然有的是办法,这么多年一直不曾逃走,不过是顾及母族西夷罢了。

如今耶律蛟已在边关开战,他自无所顾忌,只消赶在战报传入苍帝耳中之前,逃离便可。

见此路不通,余小晚眼神略一游移,身子向前探了探,钻入他的怀中,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晨之,我有个疑问一直埋在心底,不知当问不当问。”

耶律越本有些僵硬,听她这般说,慢慢放松下来,帮她拉了拉圆椅,让她离他近些,勾他的脖子也舒服些。

“你我之间,有什么当问不当问的,你便问吧。”

余小晚刻意抬高了身形,枕在他的肩头,冲着他的耳朵,吐气如兰,轻声细语,

“晨之啊,我心悦你,那么你呢?你可……喜欢我?”

耶律越毫不迟疑便答:“喜欢。”

“哪种喜欢?兄妹?男女?或是……知己朋友?还是旁的什么?”

耶律越轻扶着她的肩,沉吟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清润的嗓音绕耳,说不出的好听。

“我……其实也不大清楚,我只知,在你重伤之前,我于你,确实只是兄妹之情,我也不知从何时起,渐渐有些变了。说到这个,我倒是有些奇怪,你的性子似乎也是自那时起大有不同。”

余小晚一僵,“是,是吗?很不同吗?”

耶律越很清楚地回道:“很是不同,尤其是……你初醒那两日,你不仅唤我殿下,还自称奴婢,也格外的懂礼数,以往在我面前,你是绝不会如此的。除此之外,你比之前也沉稳了许多,虽也调皮,却从不无理取闹,且有勇有谋,与你当日同我一起逃亡时的不知所措,全然不同。”

耶律越这一番话,听得余小晚一阵心悸!

幸而他是耶律越,若是时晟必然早已怀疑。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问:“那,你喜欢如今的我吗?”

耶律越答:“喜欢。”

她再问:“真的喜欢?”

耶律越答:“真的。”

她继续问:“不会还是兄妹之情吧?”

耶律越摇首:“不是。”

是与不是,此刻的余小晚根本不关心,她觉得铺垫的已差不多了,懒得再啰嗦,直奔主题。

“那……你可敢给我个安心?”

“自然敢,你想要我如何?”

耶律越若不是太过纯良,以他的聪明才智,绝不在玄睦之下,只可惜……

余小晚又向前探了探身,嫣红的唇几乎要触到他温软的耳垂,烛火跳动下,两人的身影摇曳在青砖墙上,说不出的亲昵。

“今夜子时,后院温泉,你去寻我。”

话音未落,耶律越猛地撤开了头!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睁大,他本能地捂住了耳朵,呼吸微喘,鼻尖隐隐沁出了几滴薄汗。

“为,为何?”

竟还结巴了一下。

余小晚嫣然一笑,“夜半相邀,晨之哥哥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