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公主的质子小驸马(27)(捉虫)(1/1)

玄睦随意扯了块布巾, 没有擦自己的发,反而探手先轻轻按在她的发髻之上,吸了吸水分之后,这才解开发髻, 一点一点帮她擦拭。

无事献殷勤,后半句就不说了,总之余小晚很不能接受,探手夺过了那布巾。

“我自己来!”

玄睦也没争抢, 寻了一圈也没寻到旁的布巾,干脆取了件干净的里衣,随意擦了擦自己的湿发,回她道:“你这法子不错, 我这就去办。”

玄睦出门吩咐了小厮, 专程去浣衣房找了还未来得及浆洗的余小晚的襦裙, 又寻了个端亲王可靠的亲信,换上之后, 叮嘱交代了一番, 这才让她去了前厅奉茶。

端亲王早已得了消息, 强留了时晟在府上用饭,余小晚不在跟前儿, 也是听那小厮回禀,说是呼呼一见那丫鬟, 立时便来了精神, 飞扑过去, 立在了她的肩头。

时晟大喜过望,是真真儿的大喜过望,放眼整个皇城,有几人见过那冰冷无情的镇国大将军笑的?

虽说只是稍稍勾起了些许唇角,可还是震惊四座,尤其是离他最近的端亲王。

时晟谢过端亲王,心满意足地领着那丫鬟回了将军府,端亲王平白多送了个眼线过去,自然也是喜不自胜。

可余小晚却是听的一头雾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时晟怎的竟真把人带走了?

他往日里那般小心谨慎,自己亲自挑的媳妇儿都不相信,旁人送到府上的美人更是敬而远之,如今却主动带人回去,这是脑袋让驴给踢了?

他带着呼呼一大早的过来寻她,难道不是因为怀疑她的身影神似采琴?

她的疑惑在玄睦看来,简直可笑至极。

“当日我费尽心力才勉强得你一点信任,还道你如何冰雪聪明,却不曾想,你的聪明不过对事,对情之上,却也是个蠢人。”

余小晚压抑住第n次想掐死他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我本就是个蠢人,不然如何会上了你的当?既然你聪明,不若告诉我,他究竟想做什么?”

玄死狐狸吩咐小厮备了热水供她沐浴,这才倚在窗棂,望着渐行渐近匆匆而回的一抹白衣,漫不经心地回她。

“想知道?”

“请赐教。”

玄睦斜睨了她一眼,勾起的唇角说不出的轻佻,“偏不告诉你!”

“!!!”

哼!

不说就不说,她还懒得听呢。

总归不可能是因为时晟对上官锦有愧,看见个肩头能窝鸟儿的就起了移情之心。

不管时晟究竟如何想的,不久之后就传来了消息,那丫鬟刚被带回府时,时晟确实待她极好,可没出三日,时晟便赏了她些银钱,还除了她的奴籍,将她遣出了府门。

玄睦认为,时晟是因着那丫鬟换了衣裙,呼呼对她没了兴趣,才被时晟赶出的府门。

而她却认为,呼呼是一方面,茯苓也是原因之一。

茯苓毕竟是女主,女主眼里可是容不得沙子的,而时晟是男主,这也是官方盖过戳的,他俩的关系不容有变,不然系统也不会派她这个炮灰过来纠正剧情了。

同样的,耶律越是男主,敦贤公主是女主,他俩也是官方盖了戳的,不管耶律越今日待她多好,终究还是会回到公主身边,她只要……做好一个炮灰该做的事就好。

这是余小晚这几日每天自我洗脑的话。

她不是圣母白莲花,可也不是狼心狗肺没人性,耶律越待她如何,她心知肚明,不管那是兄妹之情还是是什么,总之待她极好,她不这么给自己洗脑,根本做不出那种“拔x无情”的极品渣事儿。

没错,系统就是在逼她做渣女!

逼她把耶律越这样一个一本正经纯善温良的小奶狗拐到床上吃干抹净,只撩不“娶”不负责不说,还要再把人家灌了药送到公主床上任那老女人策马奔腾!

怎么越想越觉得她渣呢?

而且还是那种三观俱碎没节操没下限打个喷嚏都浑身掉渣的世纪大渣!

她原本就对这任务很纠结,尤其是验证过胎记之后,耶律越对她更是越发的好了,有求必应自不必说,他还担心玄狐狸对她使乍,夜夜秉烛夜读帮她守夜不说,白日里更是寸步不离,即便端亲王寻他,他也定会留了阿里吉守着,才肯离开。

她倒宁愿他像时晟那般冷血狠毒,这样她怎么折腾都能心安理得,可他这么端方雅正待她好,让她怎么下得去手啊摔!

满腹愁肠无处诉,她明知道无用,还是忍不住敲了系统,不为旁的,就是想发发牢骚。

【宿主:一定要逼我这么渣?】

辣鸡系统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它又打算装死不回的时候,突然回过来一条信息。

【系统:这个次元空间崩坏严重,不尽快纠正,整个空间都会崩塌,你不渣他,谁也活不成。】

对于系统的这个回复,余小晚深表震惊!

渣个男人还能上升到拯救世界的高度,你莫不是在逗我?

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我不过是个炮灰,怎么还要承担起拯救世界的重任?

辣鸡系统你确定不是在耍我吗?

她要信了它的鬼话,它一定会在背后笑她是铅笔,还是2b的。

可她要是不信……万一是真的呢?

这世界崩不崩塌的,她其实一点也不关心,可如果真崩塌了,耶律越必死无疑,这岂不是违背了她不想伤害他的初衷?

秉承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复杂心情,余小晚终于在验过胎记的第十天,彻底做好了心理建设。

不就是当个渣女嘛,有甚难的,她可是曾被时晟那个抖s变态渣过好几月,经验也还算丰富好吧。

她唯一的纠结点便是……怕耶律越伤心。

可横竖早晚她也是要炮灰掉的,耶律越对她本也不是男女之情,又本性纯良,还能跟一个死人计较不成?

主意已定,计划便要开始实施了,可眼下她还有个极大的难处。

耶律越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她纵有千般妙计也施展不开。

这该如何是好?

秋日午后,风和日丽,余小晚斜躺在美人靠上,望着荷花塘中残荷颓盛,苇草摇曳,长长地叹了口气。

耶律越正靠在廊柱执卷细阅,当日的《兵策》早已烂熟于心,今日阅的却是更为艰深的《四方八阵略》。

听到叹声,他合书站起,白衣扶风而来,望向她的眸子,温润和煦,春风化雨一般。

“可是觉得无趣?不若我讲个戏折子给你听?”

余小晚没精打采地摇了摇头,带着几分抱怨道:“我若能多习得几个字,便能陪着你一同阅书了,何至于还要打搅你。”

耶律越走到她近前,俯身蹲下,抬手惯常地想揉一揉她的发,可抬起了,却又落了回去。

这已不是初次了,这两日他总是如此,不揉她的发,也不牵她的手,甚至连过去随手抹掉她嘴角药渍这样的事也不做了,似是有意无意地避免碰触她。

余小晚倒也没觉得奇怪,大抵他是被那夜奔放的她给吓到了。

扒衣袍不说,还扒裤子!

即便她假装不记得了,可他那般的正人君子,没有吓到退避三舍已经是看在他们的“夫妻”情分上了。

耶律越淡淡一笑,清风朗月。

“我是想让你小睡一会儿才阅书的,何谈什么打扰。”

“可是我想习字……”

“好,待你午睡后,我便教你。”

“可是我睡不着,现下便想习字……”

穿到采琴身上也有一个多月了,撒娇什么的,余小晚早已驾轻就熟,耶律越其人本就极好说话,对她的这一招更是没有免疫力,只消扯着他的衣袂随便晃一晃,他立时便妥协了。

“好,我这就铺案磨墨教你。可有一样儿,你这会儿不睡,待会儿困了也不许睡,免得晚上睡多了睡不着。”

余小晚不等他啰嗦完,赶紧抢答道:“好好好,我晓得啦!”

耶律越稍事准备了一下,便抱着她去了他的厢房,厢房外室有一书案,已铺好了宣纸。

穿越女当日也曾借口不认字缠着耶律越学字,耶律越丁点都没怀疑,还问她,“这次想学什么字?”

余小晚点了点宣纸,“你的名字好难,我都有些忘了,你先写个。”

耶律越环在她身后,一笔一划写了个端正的“耶律越”。

余小晚看了一眼那字,不满地仰头望向耶律越。

“不是这样的,你平日的字哪有这般端正,我想临摹你平日的字。”

耶律越执笔垂眸,淡淡一笑,“端正些,你更好辨认。”

“可我更喜欢你原本温雅清润的字。”

“你啊……”

耶律越笑着摇了摇头,蘸饱了墨汁,轻轻抿掉多余的,再次提笔,指移笔动,三个行云流水的小字便书于纸上。

书罢,他把笔递给她。

“来,你试试。”

余小晚没接,仰头纠结着素眉,抱怨道:“果然好难,不如你书个字帖给我一起临摹吧?”

于她,他从未说过“不”字,只笑叹一声,问道:“你还想习何字?我一并写给你。”

“时辰,子丑寅卯这样的,还有……地名,王府、皇宫这样的,还有……”

余小晚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她说一个,耶律越便写一个,不大会儿便写了近百字。

“好啦好啦,再多我便记不住了。”

耶律越这才住了手。

“来,我教你。”

他把笔递到她手中,依然圈在她身后,指点江山。

“不对,是撇,不是竖。”

“不对,是折勾,不是捺。”

“不对……”

单一个“越”字,余小晚便错了三四笔,耶律越无语扶额。

余小晚其实会写毛笔字,当年大学必修的一笔一球,她选的是毛笔和羽毛球,上官锦时,给玄睦写字条也毫无压力。

可会写归会写,要想写成耶律越那般温雅清润的笔迹就有些难了。

她仰头望着他,这个角度自下而上望去,耶律越清润的下巴一览无遗,说话时微动的喉结更是一清二楚,感觉有些微妙。

“晨之……好难啊……”

她的声音可怜兮兮的。

琥珀色的眸子隐隐有些纠结,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轻轻握住了她拿笔的手。

“我……教你。”

一笔一划,一撇一捺,耶律越不过是教她写了三遍,撤手离开之时,他的手心却已微微有些汗湿。

之后数日,她每日晨起便开始习字,反反复复都是耶律越所书那些字,自然还是“耶律越”三字书得最多,也最为神似,竟连耶律越本尊都有些辨不清真伪。

不久之后,端亲王的羽翼在朝堂之上纷纷纳谏,称西夷虎视眈眈,西甲关乃通关要颈,一旦破关,皇城鞭长莫及,恳请皇上下旨派大将镇守。

虽未言明是哪位大将,可谁也不是老眼昏花,自然晓得非时晟莫属。

苍帝自然也明白诸臣所指,思虑数日之后,下了圣谕,要时晟即日起前往西甲关,厉喝西夷撤兵,若不撤兵,便举兵西下,直捣黄龙!

时晟得令,不日便整装出发,出兵那日,苍帝亲自送他出了精麟门,撒酒壮行,其景宏壮,振奋军心,壮行鼓响彻云天!

近半城百姓争相围望,谁人不想一睹镇国大将军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模样,尤其还想见一见那传说中重达千斤只有时晟能挥洒如神的青啸斧。

当年可是盛传,青啸一出,开天劈地,万夫莫敌。

它陪着时晟不知征战了多少沙场,是时晟最趁手,也最为重视的兵器,说是斧在人在斧沉人亡也不为过。

为了一睹将军执斧的英姿,长街人潮拥堵,踩踏者不知几繁,直至时晟铁甲青斧一马当先率兵出了皇城大门,鼓声方停,人潮也才渐渐散去。

哎!

终究还是看不到镇国大将军操斧迎敌的惊心动魄!

皇城百姓到处都是如是感叹。

时晟走后,皇城热热闹闹地又议论了半个多月才过了那热乎劲儿。

此后又过了两个月,腊月中,临近年关,西甲关传来消息,时晟已带兵抵达,与西夷平谈不下,大战一触即发。

眼看前方战事越发吃紧,余小晚的心反而越来越平静。

当日纠结着怕耶律越伤心,如今看来,竟是有些好笑,还有什么能比性命要紧?

她……没有错。

腊月二十二,采琴的生辰,耶律越与端亲王几人,正紧锣密鼓的密谋宫变,玄睦也早在十月初便离开王府,在皇城之外精心部署。

如此忙碌,本不该有人记得这日子,连余小晚本尊都忘记了,耶律越却还记得。

宫变在即,他自是顾不得送什么天上的明月做她的生辰礼,却在忙碌了整整一日,夜半而归时,拖着一身疲惫,先赶来见她。

“西夷的草原一望无际、苍翠壮阔,西夷的月也格外的明亮,待此事告一段落,我便带你回去,让你看一看我出生之地,见一见我的阿爸阿妈,等我们成婚那日,我再送上我们西夷最美的月,作为我们的成婚礼。今日……便先委屈你了,我送你一首新作的曲子作为赔罪,可好?”

那所谓的想要天上的明月,不过是她当日错口罢了,哪曾想他竟还记得。

余小晚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此时此刻,又哪里说得出什么不好,只微微点头,算作应允。

耶律越推开半扇窗,望着窗外朦胧清冷的下弦月,白衣倚棂,手执竹笛,徐徐吹奏。

夜寒彻骨,寒气随风灌入,驱散一室炭火,虽冷,却一扫脑中混沌,越发显得那笛声婉转悠扬,绕梁不绝,深入……魂灵……

腊月三十,除夕之夜,北风呼啸,天凝地闭,比之往年更冷了几分。

一大早,耶律越便顶着寒风将她塞入马车,吩咐了阿里吉好好照应她,先送她去城外王家庄。

方才出了皇城,数月不见的玄睦竟候在官道旁,冷风飒飒中,那一身绯衣猎猎,松松绾就的长发丝丝缕缕随风飘扬,他带着那熟悉的蝶尾狐面具,一言不发,只将手中紧攥的玉佩挂在了她的腰间。

马车离去之时,隔着拂动的车帘,她依稀恍到他的嘴唇似是动了动,寒风灌耳,她只听到了枝摇叶晃的刺耳嘈杂,却并未听到一字半语。

她裹紧锦被,斜在马车软塌上,细细看了看那玉佩,乍一看,不过是块普通的血玉,可若细看,玉质纹理似是有蝴蝶展翅,那根根蝶尾尤为明显,再辅以玉身镂雕的赤狐,便成了名副其实的蝶尾狐。

想起玄睦面具上那同样的赤色蝶尾狐,余小晚隐约猜到,这大抵便是信物令牌之类。

他为何要专程守在这里给她此物?

难不成……竟是想护她?

明知她要还耶律越一命,却还要护她……

在她看来,不过都是虚情假意。

当夜,丑时三刻,寒风飒飒中,端亲王携一众亲卫一人一箭,同放同杀,守城将士尚不知何事,已魂飞九天。

端亲王一声令下,悄无声息的打开城门,放早已候在门外的玄睦入城。

两队兵丁神不知鬼不觉,直奔精麟门。

提前一步潜入皇宫的西夷勇士,按图索骥摧毁守备据点,与端亲王、玄睦里应外合,看准时机,同时出动,顺利攻破精麟门,一路杀进苍帝寝殿!

寝殿之中,苍帝端坐主位,面对满殿凶兵,不动如山。

端亲王一身铠甲,手执长剑,拨开人群,抱拳行了个虚礼,看似恭敬,却带着满满的傲慢与轻视。

“皇上,您龙体欠安,难理朝政,不如立个诏书,把皇位让于臣弟吧。”

苍帝面不改色地抬指抿了抿龙椅扶手,玉扳指闪着一点寒光,虽只是个不成用的饰物,却不比那冷剑温和半分。

“让位?你也……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