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1)

温之玉冷着一张脸听侍卫的禀报,越听, 她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是侍卫第三次搜寻, 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她有点生气,更多的还是担心与不解。

萧则为什么要独自一人去见绑走云新的人?

他明知道自己的病还未治好, 随时都有发作的可能,此时出去, 无异于羊入虎口。

可他不但去了,还没有留下半点线索, 像是在刻意隐瞒踪迹一般。

温之玉越想越气, 胸中的怒意蹭蹭蹭上涨, 随时都要爆发的迹象。

云新还是第一次见她这种模样,一想到萧则是因为自己才出去的, 不免有些愧疚。其实他也搞不懂为何萧则要为了他去见闻朝季,明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平淡, 还没有偷偷给他铜板的曹公公关系好。

想来想去, 云新只能归结为是他看错萧则了, 承王殿下是个心怀大爱的好人。

自己以前还那么对他, 云新突然感受到深深的羞耻来。

那边温之玉含着一股怒气,吩咐侍卫扩大范围, “去城外找,不要把消息泄露了……”

话还未说完,突然间,屋外的声音吵了起来。温之玉微愣,片刻后, 一道高挑的人影远远地出现在她眼中。

不是失踪了半日的萧则又是谁?

他身旁的小喜儿忙前后询问着,“主子,您去哪儿了?没事儿吧?”

萧则也不知道听没听清他问了什么,随意点了点头,就径自朝着温之玉走来,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阿玉……”

“笑什么笑,”温之玉咬牙怒道,“半日没见,殿下竟然还活着回来了!”

萧则被她说得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地询问:“怎么了?”

温之玉皮笑肉不笑地反讽:“没什么,不过是府内这么多侍卫,却找不到一个承王殿下罢了。”

“……你听我解释。”萧则眼皮一跳,立即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来不及多想,他上前一步道:“我去了趟城外,见了个人,才用了些时间。是我的错,我应该和阿玉说一声的。”

温之玉刚放下担忧,这会儿正处于一个怒气难以控制的时刻,听了萧则的话,一腔怒火顿时沸腾起来。

“出城不知道带人吗?你忘了自己什么情况?还是嫌命太长,要在半路晕倒给霍霍掉?”

萧则:“……那人送了我一颗药,身体暂时不碍事。”

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厅内的丫鬟侍卫都出去。

“阿玉,我都回来了,你看,半点事也没有。”他又靠近一步,蠢蠢欲动地想要抓上她的手。

温之玉被气得七窍生烟,懒得和他继续说,一巴掌拍开萧则默默向她移来的爪子。

萧则手背一疼:“哎,我真的无碍,阿玉你信我。”

他倒是还挺有脸让别人信他的。

温之玉闻言冷笑一声,不住地对自己说道:“淡定,要忍住。”

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萧则被她甩在身后,微微蹙眉,回想着自己是哪里出了差错,可越想越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最后苦恼地心道:“这下该从哪里开始哄?”

他想着,抬脚就要跟上温之玉的步伐,却在一道热烈视线的注视下停了一停。

“你怎么会在这?”萧则面无表情地问云新。

云新:“???”

等等,敢情我站在这半天,您看都没看我一眼?那您出门找谁呢?

“我……我偷偷跑出来了。”云新鼓了鼓脸,小声道,“我偷偷听到闻朝季说要见你,就跑出来通知温姐姐了。”

原来是这小鬼告的密,萧则陷入了沉默,隐隐的黑气从背后冒出来。

云新抬头迅速看了眼他,打了个寒颤,但还是鼓起勇气问:“我能继续住在这里吗?我哥哥还没找到,我会给你劈柴的!”

不白吃你府上的包子,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其实说这些话之前,他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当初是自己留个纸条就溜,才导致出这么多事。现在他好不容易从闻朝季手下逃了出来,仔细想想,也只有这里才是最好的……更重要的是,他看清了萧则心怀大爱的本质,他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

答应吧,答应吧,云新两只眼中闪闪发光。

谁知下一刻,他就见萧则的表情迅速变得十分冷酷,“你太蠢了,我不给别国使者养弟弟。”

云新:“……呜呜。”

说好的大好人怎么不太对的样子。

……

另一头,温之玉气得心疼,肝火也旺盛,她一边生气一边将门锁紧,不去看萧则那张惹人厌的脸。

萧则摸了摸鼻子,识相地站在门外,心里有些惆怅地想道,“难道今夜我又要睡书房了?”

承王殿下琢磨了半晌,觉得那般夜晚委实痛苦难耐,遂在门前硬着头皮发誓:“阿玉,我保证再也不瞒着你事了。”

门:“……”

毫无反应。

温之玉在房内面无表情地连喝三杯茶,才慢慢平静,听到门外的话,心道:“说完就忘,鬼才相信你,有这发誓的功夫,还不如找个大夫去看看脑子。”

她独自生着闷气,萧则还在一句句小声又笃定地发誓。

“……以后什么都和你说。”

“肯定不骗你,不说假话。”

颠来倒去的都是一个意思,愣是憋不出其他的话。

温之玉被他吵得心烦,忍不住低吼道:“闭嘴。”

话落,屋外突然顿时没了声响,只有一道人影沉默地站着。温之玉看着看着,又觉得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心头的那股火,像是被泼了盆冷水,滋溜地冒出一抹烟。

“阿玉,我难受。”清清淡淡的声音,很小,但就是一点不漏地飘到她耳里。

温之玉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隔着一道门,开始仔细瞧着外面的人影。

晃动的,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在动,但即便是这样,她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万一是病发了呢?

等反应过来时,温之玉已经走到了门前,手放在门栓上,她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打开门咬牙问:“哪儿难受?”

萧则心知装不了多久,咳了一声正色道:“哪哪都难受。”

“什么?”她一顿,目光凌厉地扫过他的脸,霎那间明白这人又在骗她。

“萧、则!”温之玉好不容易歇下去的火蹭蹭蹭又蹿出火苗,俨然有比之前更加激烈的迹象。“方才你说的话都喂狗了?”

哦豁——

萧则沉默不语了半晌,然后眨了下眼,一本正经地道:“最后一次,下次定不再犯。”

说罢,一个闪身进了房。

话音还飘在虚空中,透着一股理直气壮和毫不心虚,温之玉嘴角一抽,彻底服了他了。

京城一场大雨之后,沧国使者向元帝提出辞行,商路一事暂缓。朝中大臣面上虽不显,心中却都松了口气——总算是要走了。

沧国一行人速度之快,来不及云新反应,就再次被闻朝季给逮住了。而这次是萧则亲自将人送到他手上的。

“呜呜呜,我不要回去,我还没找到哥哥!”云新两眼泪汪汪,来承王府的几个月,他长高了不少,却还是被萧则拎着走。

闻朝季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淡笑道:“多谢承王将人送回来。”

萧则垂着眸子淡淡道:“带着人快滚吧,否则你不一定能活着走出晋朝的领地。”

“这算是个威胁么?”闻朝季奇道,“我以为自上次之后,我与殿下就是盟友了。”

“我不杀你,并不代表其他人不去拦你的路。”

说着,萧则起身离去。

这次是真的和闻朝季再见了。

云新看着他的背影,冲着闻朝季气鼓鼓道:“你和他谈了什么条件,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我不回去,我与母亲说好了,要找到哥哥再回去的!”

闻朝季闻言轻轻“啧”了一声,“蠢货。”

“闻平,把他捆到马车上,在出晋国前,我不想再听到他的一句话。”

烦得要死,幸好不是他亲弟弟。

……

萧则将云新送走并没有瞒着温之玉,反而将他的身份说了清楚,只隐瞒住与他的关系。

而送走闻云新,也是他思考后的选择,事关重大,在没有扫清一切障碍前,他不会让这人暴露出来。此刻,他只能是沧国使者的族弟,与晋朝的承王没有半分联系。

又是一年凉秋,距离七夕已过去两月,京中御王殿下与温府大小姐的婚事提上议程,两家府外都挂上喜庆的红绫,只等良辰吉时一到,结成百年好合。

承王府内,萧则折了一把新鲜的金桂,将曹公公心疼的呼嚎抛在脑后,优雅从容地捧进了温之玉的房里。

“你又折腾曹公公的花草,他那宝贝后院都快被你糟蹋完了。”温之玉翻着书,头也不抬地道。

萧则充耳不闻,然后将前两日的花取出、扔掉、换水,又仔细将新鲜地插了进去。不消片刻,屋内就一片清甜的桂花香。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走到温之玉身旁,随意看了眼她手中的书,漫不经心道:“温府派人送来信,想让你去那边一趟……唔,你在看什么?”

温之玉给他看了下书名,“你书房拿的……为什么让我去,我觉得温韵应该不太想看到我才对。”

萧则:“温国公送的帖子,据说请了京城不少世家。”

温之玉对那个从不联系的便宜爹没什么感觉,却也谈不上讨厌。她想了想,觉得他这般做,估计是为了十日后温韵与萧御的大婚。

这场大婚比原书中早了许多,剧情也变得不一样,虽然有温团子的保证,温之玉还是担心会发生其他状况。

那倒不如去一趟温府,有什么意外还能尽早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