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忘了怎么爱你(1/1)

季诺白到家的时候,eric刚刚洗澡出来,裹着毛绒绒的浴巾窝在沙发里。她正在换鞋,小家伙就挂着脚丫子“咚咚咚”的跑过来,扑进她的怀里。

“妈妈,你回来啦。”

“外婆呢?”

抱起儿子走进客厅,eric搂着她的脖颈,乖巧的靠在她的肩膀。

“外婆在和外公打电话。”季诺白把他放在沙发上,他站着,黝~黑的桃花眸望着妈妈,带有些小委屈,“妈妈,你今天迟到了,说好了陪eric看动画片的,动画片都结束了,你才回来。”

“抱歉,妈妈今天有些事,原谅妈妈,好吗?”亲吻儿子的额头,他湿漉漉的眼睛里只有她的影子。

“那妈妈今晚给eric多讲一个故事。”

“好。”弯腰把小家伙抱进自己的卧室,一边走一边商量,“多讲两个eric是不是可以亲妈妈一下?”

当初贺卿和她正处于热恋,装房子的时候没有想到弄宝宝房,结婚后,贺卿有了换房子的打算,说是以后有了宝宝,要给宝宝弄一个温馨的房间,还要给他准备玩具房,房子最好有个小院子,可以给宝宝装秋千、树屋……

只可惜,一切都成了空。

“妈妈,你这是索吻。”

“那讲三个亲一下?”掀开被子,把小人放进去。

公寓比较小,是两居室,母亲住客房,她和eric住主卧。当初她想让母亲住主卧,母亲拒绝了,说是住不了几天不用这么麻烦。

无奈噘嘴:“妈妈……”

额头抵着额头,揉着儿子的脸,季诺白讨好,“四个。”

“妈妈,你应该去洗澡。”

“对对对。”起身,从包里拿出ipad递给eric,“妈妈先去洗澡,一会出来给你讲故事。”

“好。”

eric钻进被子,左滚右滚,床~上就多了一个蒙古包,他裹得严严实实,露出圆圆的脑袋,ipad放在枕头上,他吝啬的伸出一只手玩切水果。

季诺白洗澡出来的时候,小家伙玩游戏玩得津津有味,他不像其他小孩那般激动,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最佳下手的时机。

听到门声,eric拿着平板高兴的从被子的跑出来,站在床位,给她看自己的成绩。“妈妈,这是我的记录。”

“我的eric真是棒极了!”

她玩了一天的记录,这么会的时间就被他给破了。

“因为我是妈妈的孩子。”小家伙洋洋得意,拉着季诺白上床,“妈妈快给我讲故事。”

“今天想听什么?”躺在儿子身边,掩掩被子,把小家伙抱在怀里,“孔融让梨,好不好?”

“嗯。”

往妈妈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等待她的故事。

瞧着他的小动作,季诺白觉得心里暖暖的,愈发的爱怜这个小家伙。

今天eric听故事很安静,季诺白故事还没讲完他就睡着了,望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她觉得很满足,没有什么比eric更重要。

同一夜幕下,简熙刚把小公主哄上床,贺卿连着几个夺命call把她叫了出来。

“贺卿,你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大晚上不睡觉,你抽什么风?”

简熙一出来就朝贺卿一顿吼,她还想着晚上和老钟说说情话聊聊未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贺卿。

“你他妈今天才是抽风!晚上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兴师问罪,双手环胸,靠在铁门上,咧嘴一笑,“好玩呗。”

“简熙!”

“贺卿。”简熙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微微动怒的男人,他是她见过最温柔的人,对谁都和煦,不管是待人接物,还是为人处世,都无可挑剔。

但,那是五年前的他。

“其实你从来都没忘记过季诺白吧?你越是表现得在乎莫小染,越是想麻痹自己。你今天之所以会去追莫小染,并不是出于本能,准确的说你不是下意识的去做那件事,而是经过思考。”

“简熙,不要用你心理医生那一套来分析我。”

“但你不得不承认,我分析的都是正确的。”简熙上前一步,定定的站在贺卿面前,没有丝毫畏惧的盯着他的眼睛,“贺卿,欲盖弥彰,你越不在乎,其实越在乎,你越恨,其实越爱。”

贺卿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简熙,眼底平静如镜,没有因为她的话起半点涟漪。

简熙倏地笑了出来,无论多么成熟的男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都会变得很幼稚,贺卿不知道他面对季诺白的时候就是熊孩子长大了的即视感。

诚然,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她在贺卿面前可没有免死金牌,毫不夸张的说,除了那个人,谁把贺卿得罪了都不会有好下场。

“得,周六马场骑马,你带着你家新欢,我给她道歉,成不?”抬手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去陪我家老钟了,要不进家,咱继续谈?”

进去给你机会向钟楚告状?他可不想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简熙,把你的花花肠子都给我收着,别以为钟楚给你撑腰,我就不敢动你。”

“诶,别走啊,进家坐坐呗!”简熙朝贺卿的背影大喊,“慢走了您,黑灯瞎火的,甭摔着了!”

等看不到贺卿的影子,简熙冷哼,打扰她和老钟的二人世界不说,还威胁她?她不敢和贺卿硬碰硬,那就给他添堵。

翌日中午,午休时间简熙就找上季诺白,说是去楼下咖啡厅聊聊天、叙叙旧。

咖啡厅里放着轻柔的英文歌,配着可可的浓香,舒适而放松,季诺白和简熙坐在窗边,阳光懒洋洋的落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你知道吗?四年前,贺卿在酒吧唱了一个晚上的《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咖啡厅正放着这首歌,简熙开了口,“那时候他来美国做复健,趁医生护士不注意的时候跑去了酒吧,我和钟楚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个大醉,抱着话筒在唱歌。”

简熙永远记得那天的贺卿,人迹寥寥的酒吧里,他坐在台上,抱着吉他,边弹边唱。他的胡子好几天没有剃了,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他很瘦,也很颓废。

“i love you baby,and if its quite all right

i need you baby to warm the lonely night……”

贺卿唱这段的时候,哭了。记忆里贺卿从来没有哭过,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她第一次见贺卿流眼泪,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季诺白,我爱你。”

这是贺卿倒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醒来,他就好像变了个人,积极配合医生治疗,重新接管公司。

他的一切都开始变好,只是再也不提季诺白,慢慢的,季诺白就成了禁忌,成了贺卿心底的那一道锁,锁住了曾经的他。

“你肯定想问他为什么会做复健,对不对?”

“嗯。”季诺白低头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

简熙牵过她的左手,虽然季诺白藏得很好,但是作为医生,她早就发现了她手腕的伤痕。

伤疤被人揭开,季诺白本能的缩手,但是简熙抓得很紧。

“这样的疤,贺卿也有,比你多,也比你疼。”简熙突然放开季诺白,端起咖啡,转而放下。

季诺白没有打断她,等着下文。

“你离开的那天,贺卿开车去机场截你,在机场高速出了车祸,连着撞了五六辆车,车子撞成了一堆废铁,人也废了。”

“我听钟楚说,他们把贺卿从车里扒出来的时候,他全身都是血,准确的说是血肉模糊,他不肯去医院,不配合医生治疗,就要去机场,但由不得他。”

“他全身上下不知道缝了多少针,我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他就像个木乃伊躺在床~上,如果不是看到心电图,我都以为他是个死人。”

“他在床~上躺了小半年,期间去过一次英国,我猜他肯定是去找你,或许没有找到,或许找到了,被人从英国带回来后,他就再也没有乱跑,也不做复健,天天疯玩,曾经贺家最出色的小少爷一下子变成了花花公子的代表。”

季诺白迟疑,琥珀色的眸子波光粼粼,“他去过英国?”

“是啊,刚能下床就一声不响的去了英国。他说,英国老是爱下雨,你没有带雨伞的习惯,他去给你送伞,接你回家。陆晋南在英国找到贺卿的时候,他拿着伞站在雨里,不知道站了多久,衣服都湿透了。”

“他什么时候去的英国?”

“你生日那天。”她和季诺白不熟,知道她的生日,完全是因为贺卿。她觉得贺卿选在那天去英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给她过生日。

季诺白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半句话,她抬手捂唇,扭头看窗外,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原来那不是她的幻觉,他真的出现过,在她生日那天,在eric出生那天。

圣诞节快到了,她上街买些东西,白琛来接她回家,茫茫人海中,她好像看到了他的脸,她在雨中喊着他的名字,在大街上寻找他的踪影,却是怎么都找不到。

太过心急,她摔倒了,被送去医院,eric提前来到了这个世界。也许是他知道父亲来了,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和爸爸见面。

“季诺白,你走的五年,贺卿没有一年过得好,他就像个机器人,工作做得完美,却没有感情。”简熙将纸巾放在她面前,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你不要怪贺卿,他只是忘了怎么爱你。”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等待是最愚蠢的告白,遗忘是最残忍的告白,爱有多深,就会忘得多干净。

遗忘,是因为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