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是指不说喜欢,没有亲吻,绝不同房。 (2)(1/1)

皇身上一一实现。我有什么不满?至于那些姬妾,十四五个怎么了?二十四五个也无妨,成大事者何须拘这般小节,那些女人能撼动我半分吗?这么多年有人取代我登上皇后之位吗?没有,所以我一点也不在乎。”

“那现在呢,”秦嬗问她,“厉家被渐渐边缘,孟婕妤上来了,九皇子出生了,皇后你心中没有一点松动吗?你觉得父皇还是那个当初把江山打来送到你手上的大将军吗?你还爱慕父皇吗?”

皇后的眼睛瞪着秦嬗,她的睫毛也颤抖着,忽而皇后垂下头去,有一点晶莹闪过,她哽咽了,道:“他还是,我想他还是。”

秦嬗闭上了眼睛,她以为自己执着,没想到世上还有比她更执着的人。

“宜春,”皇后吩咐秦嬗,“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暗度陈仓也好,顺水推舟也好,现下不是太子仓皇登基时候,我劝你收起龌龊心思。”

秦嬗走出宫门,回到公主府,按照皇后的吩咐她必须将魏帝的病治好。她坐在书桌前,韩策和繁星两人跪坐在前面,一室无语,跪着的人惴惴不安。

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秦嬗,让她快要窒息,她真是不知道如何评价皇后,是愚蠢还是痴情。

而魏帝,她的好父亲,皇后的好丈夫,究竟知不知道发妻的一片深情。

左右气闷,秦嬗拂袖将案几上的笔墨纸砚全部都扫到地上,摔个粉碎。

韩策和繁星下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什么事。”

秦嬗将椒房殿的事告知他们,两人觉得无端冤枉,指天发誓道:“绝对没有,公主不说的事,我们看不见听不见,绝不会泄露一个字!”

他们秦嬗当然信任,只是人多口杂,不是所有人都忠贞无二,现在得查明是哪里出了岔子,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于是秦嬗吩咐韩策和繁星,要排查府中所有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然她怎么想到报信的是李悟,他着人将消息散于龙啸卫中混搅试听,够秦嬗迷魂一阵的了。

至于秦嬗之后被迫无奈引荐符临江进宣室看病,魏帝有了一定好转,那之后再细说。

且道孟淮这边,左冯翊办公的他见到了丝丝。

然则丝丝带来的消息有好与坏,好的是他们找到了燕国昭武王,他在木弄城打下了根基,且也在想办法联系孟氏姐弟。坏的是三个派去的密炎司暗探没能回来,被昭武王扣下了。

“扣下?”孟淮与丝丝约见左冯翊郊外一偏僻处,听到这里,不禁皱眉,“皇叔为何要扣下我的人?”

丝丝摇头,“幸好我们的人留了后手,将这个消息传给我,昭武王让他们稍安勿躁,说在长安已经有安排了。”

“已经有安排?”孟淮思绪极快,昭武王这样说,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孟洁。

按道理来说昭武王作为亲王,亡国亡家,不能不恨。而当在魏国蒸蒸日上的王子联系上他,他却不徐不疾,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长安已经有燕国人帮忙了。

可能在他看来,这个人比孟淮更接近魏帝,更加有用,且不必告知燕国王子,那除了孟洁还能是谁呢?

再联系孟淮回宫之后,将阿萨等人的事情告诉孟洁,孟洁虽然高兴,但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和希冀,孟淮当时还觉得,孟洁可能被魏帝折磨得已经喜怒不辩了。

现在看来说不定,孟洁心里已经有打算了。

但是没有当面问过孟淮不敢肯定,另有一点孟洁应该不可能单独行事,长安中应该有其他人帮衬,他一年没有回来了,对于孟洁的行踪不甚了解。

帮忙的是魏国人,燕国人,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孟淮暂时没有定论,他略微思考后下笔列了一个名单,上书几个可能支持九皇子支持孟氏的官员名字,交给丝丝道:“这些人查一查。”

丝丝伸手要接过去,孟淮迟疑了一下,将绢帛拿回来思忖半晌,将李悟的名字加了进去。

在符临江两幅方子的调理下,魏帝的病情有所好转,但某日半夜他在与孟洁行欢时突然发狂,死死掐住孟洁的脖子。

宫女发现时孟洁只瞪眼,不喘气了。宫女尖叫着冲出宣室,阖宫灯火齐亮。秦嬗赶到时,眼前的情景现下让她魂飞魄散。

魏帝头发散乱,双目赤红,挥舞着一把钢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宣室满屋的宫女太监想靠近又不敢靠近,血肉横飞,与前世宫变那天如出一撤。

冷静如秦嬗现下也慌了神志,不但是以为魏帝的疯狂实在可怕,还因为某种无力的宿命感。

好在皇后沉得住气,她下令让禁军动用武力将魏帝按下,夺下他的兵刃,并用绳子将魏帝绑起来。

夺兵刃可以,绑皇帝就没人敢动了,皇后迎面扇了面前犹豫不决的禁军护卫,喝道:“清醒些了吗?你们记住,现在不是犯上,陛下伤到自己,尔等照样脱罪不了!”

皇后都下令了,何人敢怠慢,于是三四个人齐齐动手,才将人高马大的魏帝捆绑起来。魏帝真如同发疯一般,不停地后脚挣扎,口水流了一地,皇后红了眼眶,抱住魏帝喊道:“太医呢?快来看看陛下!”

秦嬗听说魏帝犯病后,就带着符临江的,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秦嬗放他去看魏帝的情况。

符临江先为魏帝针灸,让其平静安定下来。之后又翻开了眼下,口鼻等各处,都没有什么发现,其实在他看来魏帝出了劳损过度外,没有什么其他的病。

此时,不经意间,符临江在魏帝的领子下翻出一条两寸来长的黄色绢帛。

绢帛上什么都没有,只有几点红色痕迹,符临江凑近鼻闻了闻,疑惑道:“血腥味。”

“血腥?”皇后将绢帛拿过来看了许久,突然叫道:“这,这是…巫蛊之术?”

在场皆是大吃一惊,每朝每代巫蛊之术都是禁忌话题,动则牵扯甚广,但如果不是巫术,怎么能解释魏帝突然发疯呢?

皇后心里也忐忑不安,立刻宣太史令进宫辩别。不多时,太史令颤巍巍地到了宣室,对着绢帛看了许久,禀报太后:“确实是厌胜之术。”

皇后未听完险些晕倒,秦嬗上前一步扶住她,轻声道:“皇后,现在更深露重,明天等陛下醒来再做定夺吧。”

“不行,现在必须立刻搜查。”

皇后有她的理由,那个时代消息传播不畅,发生了事情大家总要慢半拍才得知。但过了一夜,消息散出去了,该藏的藏了,该烧的烧了,作假的也做了,要找证据就没这么容易了。

所以今夜必须趁热打铁。

于是皇后以下令在阖宫搜查,她想搜的是后宫姬妾,尤其是没死透的孟洁。可命令是给禁军的,他们也要搜其他的宫宇。

于是,当魏帝慢慢转醒时,巫蛊娃娃居然真的找到了。

皇后惊喜万分,喜的是作祟的小人无法捣鬼了,惊的东西是在东宫偏殿一株槐树下找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生离

皇帝五行缺木, 国家国号为魏,厌胜之术压在槐树之下,还写了皇帝的生辰八字, 娃娃上插满了银针, 可见险恶用心。

魏帝看着, 看着,抄起手边的药碗砸了过去, 把端着托盘的小太监吓得屁滚尿流。

皇后跪在地上, 嘴唇止不住的发抖想要辩驳, 但魏帝此时哪能听得进去, 叫人送皇后回椒房殿, 送秦嬗回公主府,没有旨意不能出来。

说真的, 要不是秦嬗经历过两世,她都要怀疑巫蛊是不是太子给下的。

毕竟他嫌疑确实很大,首先厉家现在作为老派士族,被魏帝一再打压, 日渐衰落,太子本人也被禁足东宫,不问政事,加之小小梁王横空出世。

太子这软弱的人面对一贯强势的君父, 不敢正面硬刚,很有可能走歪门邪道。

秦嬗会这样想,那证明其他人也会这么想。果不其然, 第二天东宫以厌胜之术谋害帝王的消息不胫而走。

哪怕事情还没有查明,但传言说的有模有样,说魏帝在床第之间突然厉鬼上身,要掐死孟婕妤,这明显是报复孟婕妤狐媚惑主,想要借刀杀人啊。

魏帝下令将太子迁长安西郊柏梁台,等待查明事实。太子得知后脱华袍,跪草席,负荆请罪,抵死不承认用了巫蛊,一口咬定是他人陷害。

此时,有个服侍太子的舍人在审问中供认,说巫蛊确实不是太子弄的,只因太子在郁闷喝醉之时,向他抱怨要是能用法术让皇帝回心转意就好了。

舍人记在心里,在民间寻怪异之妖法,偷摸得了魏帝的生辰八字,将巫蛊娃娃埋在槐树下,但绝对不是想要诅咒君上。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推脱之词,这人怎么看,怎么像拉出来定罪的。

魏帝想到前几年南海九斛珍珠一事,还是他作为父亲将丑事遮掩过去,不然太子如何顶得住御史台的口诛笔伐。

太子有了这个前科,正在气头上的魏帝如何相信那位舍人的证词,只当做又是一次顶包了。况且这次真是犯了大忌,稍有不当可做谋逆之罪论处,回看两汉乃至雍朝皆有巫蛊之祸,受牵连者少则数百人,多则数千人。

一时间朝中上下人人惶惶,多数人能与东宫及其亲族脱离关系的,这时候都显露真面目了。

也是,大难当头,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还指望雪中送炭吗?

而秦嬗这时候握着一张令牌,陷入了沉思,这是她与皇后最后分别之时,皇后匆匆塞给她的,乃是龙啸卫的令牌。

与她本来的那张不一样,这是真正的龙啸卫,金铸令牌上刻着一只凤凰,翱翔九天。

秦嬗苦笑,现在她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了,公主府被封门外都是禁军,她想要去找丞相等人搬救兵都不可能了。

究竟是谁,秦嬗在想,这个在暗中的敌手究竟是谁,居然一点也不露痕迹。一环套一环的,借秦嬗的手打太子,还打秦嬗自己。

明知是陷害,但面对实在扶不起来的软弱太子,秦嬗也是无力。

孟淮还在外办差,也不知他回来后见妻子被囚,姐姐半死不活吊着一口气,这般天翻地覆是什么心情。

正想到这里,繁星的声音传来,她焦急道:“公主,驸马回来了!”

秦嬗的心突然就热了起来,她提裙冲到大门去,却见孟淮一个人面对几十个禁军护卫,她快慰一笑,唤道:“孟淮!”

尾调颤颤的,勾起孟淮的脸庞,他上前一步,眸光如阳,坚定又温暖。

“公主!”他边应着,边上前一步。禁军刷地抽出了佩刀,喝道:“驸马!勿要靠近,陛下有令,谁人也不能探视公主。”

孟淮手中也有刀,也拔了出来,寒光相对,各自不肯相让。

秦嬗虽然感动于他的义无反顾,但理性还是大于感性,她上前站在对峙双方之间,对带兵看押她的那个护卫道:“驸马不能进来,那我与他说句话总可以吧。”

护卫看着这两个天之骄子,想着长安局势未明,不妨卖个人情以后多条退路,便让护卫收了刀,拱手道:“多谢公主体谅。”

一行人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孟淮执起秦嬗的手,看着她眼下的青黑,手中力量多了一分。

秦嬗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

面对秦嬗的玩笑,孟淮却没有心情,他道:“我定会将事情查明,尽早将你放出来。”

秦嬗摇了摇头,“罢了,你与我有夫妻关系,陛下是不会让你介入的。你且安心等待,父皇会还我与太子公道的。”

“可是…”孟淮还要说什么,秦嬗踮起脚尖抱住了孟淮。

他用力地回抱着,将所有的不安、心疼都融进这个拥抱里,似乎想要把秦嬗摁进血肉里一般。

“阿吉娅…”孟淮忍不住亲吻她的耳廓。

秦嬗也亲吻了他的面颊,与之不同的是,她悄声在孟淮耳旁说:“东宫那个沈良娣可能有问题。”

沈良娣?

孟淮松开秦嬗,而后秦嬗在他手里写下了卫封的名字。

他了然,自己现在无法插手此事,但可以去找卫封,他向来维护正统,不论如何,卫封会想尽办法保持朝堂无风无波。

万般不舍辞了秦嬗,孟淮向丞相府递了拜帖。然则即便是卫封,他现在也需要避嫌,遂只与孟淮在偏厅见了一面。

时间短,事情重,孟淮将秦嬗的怀疑转告给卫封。

卫封脑子亦是十分活泛,他也思忖会不会是沈良娣为给枉死的兄长报仇,所以陷害太子,可是如果太子倒台了,沈良娣出身微寒,必死无疑,能有什么好处呢?

孟淮将话传给卫封,还是不放心,以暗号招来潜伏在长安中一个探子,让他去查一查东宫的事。

这些事情尽数安排后,孟淮稍微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还未去看阿姐,于是匆忙进宫去。好在孟洁在这次事中是个受害者的角色,并没有受到牵连。

孟洁现在都还无法正常讲话,脖子的指痕依旧恐怖吓人,她精神恍惚,身体和神志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孟淮赶去凤凰阁时,先一波看望孟洁的姬妾刚刚离去,宫女回禀现在是丽云郡主在探望婕妤。

孟淮整了整衣衫进去,刚唤了一声,他阿姐便就红了眼眶,声音喊也喊不出来,只有眼泪扑簌簌地掉,真如蔷薇滴露,我见犹怜。

秦云也在一旁揩眼角,“婕妤,别伤心了,还是得当心身子。”

孟淮没有与秦云打过交道,顺着她的话头安慰了几句,非常客气。秦云抬头见天色晚了,不好打搅姐弟说话,对孟洁道:“婕妤,那你先休息,我先走了。”

孟淮代为相送,与秦云走到凤凰阁正门处,忽而秦云问道:“驸马回公主府看了吗?”

“看了。”孟淮也没多心,直接这么回答了。

秦云笑道:“驸马真是爱妻心切,回来不着急来凤凰阁,却是先去了公主府。”

孟淮眸光一冷,秦云却没等他说话,福了福身告辞而去。

纵然觉得秦云话里有话,但孟淮此时无暇顾及其他,转身回到寝房中看望孟洁。

她现下可以靠在引枕上,拉着孟淮段断断续续地说话,孟淮出声应付着,心不在焉。

孟洁对他何其了解,歪头看了看道:“怎,怎么了?你有…心事?”

“阿姐,”孟淮扬起脸来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孟洁疑惑道:“…哪有啊…”

“阿姐是不是早就联系上昭武王,联系上我们的皇叔了?”

“没啊…”她嘴角有丝松动,笑得勉强,“…你为何…要这么问?”

孟淮握着阿姐的手,感受到了她在回话时的迟疑,他道:“我们是姐弟,阿姐,你有没有说谎,我最清楚。”

孟洁的手抖了抖,期间被孟淮紧紧握住,“阿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他再次问。

孟洁低着头,眼泪不听话地落了下来,孟淮有些心疼了,但总归还是保持镇定,听孟洁道:“…去岁,你走之后…我去金仙观中祭拜…遇到了皇叔派来的人…”

金仙观虽是皇家道观,但毕竟地处深山,守备不似深宫严格,确实是条接头的捷径。

孟洁接着道:“皇叔要我生下…生下,皇子,日后扶持皇子上位,便可,便可,以燕血脉把持…”

以燕国血脉把持魏国朝政,真是荒唐,孟淮心想,这简直是自欺欺人的最高境界了。

他虽然不会信,但孟洁心思单纯,她保不准信了,况且孩子都生下来了。

“…然后呢,”孟淮问,“即便魏帝想要小九登基,小九有异族血脉,没有大臣支持是不可能稳坐皇位的,皇叔没有告诉你,朝中有人接应吗?”

“有…”孟洁道:“…但他没有细说,只是要我无需太多杂念,尽量笼络住魏帝,生下…皇子,其他的,他来办…”

孟淮面色发冷,嘴角抿平。昭武王身为皇叔,身为长辈,见儿女辈在异国受苦,第一件事不是想办法接回去,而是说服其生下仇人骨血,简直令人切齿。

本来孟淮对昭武王有点希冀,现在全都熄灭了。

只是…孟淮看向阿姐,她虽然娇弱善良,但并不是愚蠢,昭武王说的这么不明不白,她就照做了?是有所隐瞒,还是病急乱投医呢?

是以,孟淮再次试探:“阿姐,你真不知道朝中谁是中皇叔的同盟吗?”

“…我不知啊…”孟洁委屈万分,百口莫辩,“我要知…会瞒着你…吗?”

她一时气急,胸口猛喘,艳丽绝伦的脸红涨起来,她按住心口倒在床边,道:“…你,你是不是,要问我…是不是我害的魏帝…我若有这本事…早就,逃出生天…还需在这儿,熬着半条命吗?”

阿姐如此决绝,孟淮没有理由再怀疑。他想把孟洁扶起来,哪知被阿姐一把推开,她气呼呼道:“你,心里…就想着秦嬗,别以为我不知…你走…”

“阿姐!”孟淮心焦,他不是不相信姐姐,只是怕她被奸人所骗,害了自己。

然则孟洁又恼又气,根本不听孟淮解释,孟淮无奈,只得出了凤凰阁。

天色已经很晚了,马上就要宫禁,孟淮再次来到玉堂,枯坐在房中为秦嬗担心。

快马加鞭从左冯翊赶回来,又忙了一日,休息不说连口水都没喝。孟淮摸了摸案几上的茶壶,居然有热水,他环顾一圈,玉堂除了两个守门的打瞌睡的太监外没有其他人。

可能是看驸马常来这里歇息,所以备着的吧。孟淮也没有多想,连喝了两杯。

听着梆子声,估摸快到子时了,孟淮忆起玉堂书房中有床榻,可以凑合歇息一夜,便往书房去。

越走越觉得头昏脑涨,刚进书房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作者有话要说: 都让开,我要开虐了。

另外,昨天...都看到了吧,换了好几个平台,图片都挂了,现在真是越来越严格了。

明天继续~

☆、修罗

魏帝从宣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子时了, 然他心里还是惦记孟洁,当天清醒过来看到被自己掐到晕迷的孟婕妤时真是吓了一跳。

孟洁与她母亲骊姬长得非常像,魏帝当年也是英姿勃发, 能让大多数女人趋之若鹜, 唯有燕国皇后骊姬对他不削一顾。

魏帝对骊姬也不是真的深爱, 只是如他这般自傲的男人不允许失败,所以燕国国破之后就将孟氏姐弟带了回来。

说起来, 孟淮相貌更像其母。只是孟洁对魏帝可谓百依百顺, 在床底之间十分配合, 能充分满足魏帝一展雄风, 这一年来更是着了魔一般, 非孟洁不可侍寝。再加上九皇子的确聪明可爱,哪个父亲不爱幼子呢。

故而, 即便疲累万分魏帝还是想去凤凰阁看看孟洁。魏帝只带了个执灯小太监,走过沧池后,只见一个红色衣袍的人往玉堂而去。

魏帝擦了擦眼睛,还以为看到了骊姬, 骊姬当年就最喜欢穿红色。

他问小太监:“方才那人是谁?”

小太监道:“好像是孟婕妤呢。”

“婕妤?”魏帝满腹疑惑,昨天见过孟洁,她都下不来床,这会怎么在这儿。

魏帝跟着来到玉堂, 门口的太监还在打瞌睡,这时候也清醒了。他们就是看房子的,从未见过天颜, 现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魏帝问:“方才可是婕妤过来了”

看门的愣了愣,道:“回陛下,是,是驸马。”

说到孟淮,魏帝更觉得奇怪了。

原先孟淮与宜春成亲、外放,逃出未央宫,对此魏帝是耿耿于怀,迫于朝臣进谏不得已为之,想着一两后将孟淮召回来,再想个办法让其和离。

那时候魏帝对孟淮还是存了心思的,可后来不知怎样,自己居然渐渐淡了这个念头。秦嬗回来后主动要求和离,拖到现在,自己也没什么表示。

思前想后,好似被什么蛊惑了心智似的。

再想起那个巫蛊娃娃,那真是太子做的吗?若是他做的,该是最近做的才是,怎么自己种种反常行为,是已经持续了许久时间了呢。

众多疑惑、如团团迷雾,让魏帝找不到头绪。厌胜之术被发现后,他头疼确实好一些了,只是禁不起疲累。

可如山的政务,怎么可能不疲累呢。是以现下魏帝的太阳穴又突突直跳了,执灯的太监见了,忙问看门的:“陛下不舒服,内里可以地方歇息一会儿?”

看门的想了想,道:“有,书房有榻。”

小太监扶着魏帝进去,推开书房门却见榻上有人盖被子而睡了,竟然是驸马。

“驸马怎么睡下了,需得叫醒才是啊。”

魏帝摁着额头,见一旁衣架上挂着红袍是孟淮穿着的官袍,才明白他可能刚从左冯翊回来,还没来得及换常服。

“陛下,”小太监瞅着魏帝眼睛中闪过一丝波动,他小声道:“陛下,还去凤凰阁吗?”

魏帝想了想,摆摆手,“孤在这儿坐一会儿。”

小太监心中清明,想那汉成帝不也是纳了飞燕合德两姐妹吗?他默默地退了下去,为魏帝关上了房门。

魏帝坐在书房的案几旁,默默地看着熟睡的孟淮,心中突然没了那些期望和欲念。

回首他的一辈子,废除长老院,集中皇权,征伐四国,平定中原,驱除鞑虏,统一北方,俯首农桑,遵崇儒术,推行新政,每一项都在史书上大写特写,扪心自问他无愧于天地,无愧于臣民。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恨他,革故鼎新的路上总有人被牺牲。时代变迁,与历史不过扬起尘埃,可一粒尘埃落在微末之人身上,便就是头顶大山,万劫不复。

至于孟氏姐弟之流,魏帝只能觉得可惜,但并不后悔,也没有对不起可言。

汉室没落,雍朝无能,天下纷乱,诸侯并起,本就是大争之势,他不杀伯仁,自有人杀伯仁。

只是人之老矣,其行也柔,其言也善,况人过五十迎来幼子,如果真的如盛年时一般为所欲为,怕会为幼子招来冤孽。

想到这里,魏帝站起来,坐到榻边,望着孟淮,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骊姬,更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他与丞相卫封一文一武,运筹帷幄,豪气冲天,百战不败,类似骊姬得不到,便可抢她的儿女,那时他可谓广地苍穹,皆在掌握,可现在他却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没了当年的锐气,宦海如泥,其险其难尤胜战场。

难道真应了那句,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人活数十载,如白驹过隙,眨眼之间他便要退场了。

正如是想着,榻上的孟淮悠悠转醒,猛见魏帝坐在身旁,他先是吓了一跳,蹭地坐起来却见衣衫褪去,连底衣都被解开,薄瘦胸膛尽收眼底。

孟淮的脸色涨红,青筋暴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魏帝皱了皱眉,知是他误会了,可人还未开口,孟淮血气上涌,又愤又恼,并夹着无比屈辱,他几乎是扑上前,撕叫着:“魏贼,我要杀了你!”

孟淮歇斯里地,尽管没有武器,拼着一口气也要杀了魏帝。

魏帝即便是再高大再威猛,也是半百老人,且久病缠身。可孟淮是还未弱冠的青年,有愤懑和怒气加持,怄人的屈辱让人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居然一把将魏帝推在地上。

魏帝翻倒在地,思绪居然还能清晰,他想着自己老了,可孟淮还年轻,他有勃发的未来,只是他与魏国来说,是汉武帝的金日磾,还是秦惠公的义渠君。

小太监在外守门,突然屋内传来器皿破碎之声,将他的瞌睡全都吓醒了,他推门却见那般场景几乎魂飞魄散。

孟洁于睡梦中被叫醒,匆匆批了外衫赶到玉堂,只见满屋狼藉。魏帝一派威严坐在上位,孟淮被人押着跪在地上,虽是衣衫整齐,但鬓发松乱,面如死灰,眼中猩红,嘴角也有血丝,明显是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

“陛…陛下…”

孟洁跪倒在地,她来时已经听了个大概,大约是魏帝在玉堂遇到了驸马,一时没忍住…

然则魏帝也是有口难辩,事发突然,他竟然不知从何解释,可这个按下不表,孟淮确实犯上了,故而魏帝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桑措…桑措…”孟洁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是抱着孟淮哭泣,可怜他弟弟人已经僵硬了,如石头一般,怎么抱都暖不热。

魏帝揉了揉眉心,想他乃是天子,即便是做了荒唐事,哪有解释道理,好在今夜知道的人不多,他道:“都拖下去吧。”

办事的都是魏帝的亲卫,能做到绝对的保密,如是今夜那几个太监全都被带到暗处解决了,一句话都没让他们说。

为魏帝执灯的那个小太监死前嘴里塞了绢布,呜呜直叫,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他也觉得奇怪本来只是让他引着皇帝来玉堂,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自己不明不白地送了命。

秦云在岁羽殿一直没有就寝,隐隐约约听到了玉堂的动静,嘴角勾起一丝渗人的笑容。自言自己还是心太软了,孟淮喝的茶水中是有些许迷药不错,本来也该给魏帝用春、药的,这样才好颠鸾倒凤。

只是秦云怕做的太过,查到自己身上。所以她只是着心腹装作孟淮手底下的人,买通太监引着皇帝来到玉堂。

至于理由,说驸马想为宜春公主求情也好,说驸马另有所图也好,总之魏帝对两姐弟的腌臜思想人尽皆知。稍微暗示,那太监便只管拿钱办事了。

算好时间,将孟淮的衣裳把个精光,即便魏帝正人君子一把,忍住了。可两男共处一室,魏帝又有前科,难免不让误会。而孟淮又刚烈,一定会极端反抗触怒魏帝。

魏帝为了清誉,为了息事宁人,定不会让消息外露,会杀了当时在场的宫人,完全无需秦云动手。

秦云这招不可谓不毒辣,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却要诛心,诛了孟淮的心,他该如何面对秦嬗。

再加上李悟那边也布置好棋局,当时候两夫妻面对各种背叛、难堪,会如何相爱相杀,想想就令人无比畅快。

孟洁这边还是抱着孟淮,泪流满满,不停地在他耳边低声宽慰:“…桑措…陛下说了,没有…没有…你放心…”

她不说还好,一说孟淮便想到那令人作呕的场景,刚来未央宫时那些噩梦般的记忆又涌上心头。

成未成事有什么分别,心刺已然种下。他本来已经强逼自己淡忘了,可今夜耻辱感淹没了他的人,就如已经爬上了岸,又被一脚踹下孽海里,里面净是污浊和血肉,沾染一身,再无清白可言。

魏帝看他那恶狼的样子,回想方才孟淮真的动了杀心,心有余悸,魏帝想了想道:“你还是回公主府吧。”

那儿有禁军看守,以防万一。

孟洁送走弟弟,看着他脚步踉跄,亦是万念俱灰。

回想李悟劝她起事,她仍犹豫,觉得时候未到,可这时看着眼前的魏帝,她觉得无比恶心,一条挣扎之路反反复复何时是到尽头,该有个了解了。

于是她瑟瑟与魏帝道:“陛下…近日事多,妾心里乱的很…请去凤凰阁陪妾…一晚好吗…”

与此同时,公主府却遭了贼人,护卫和禁军都出动了去抓黑衣人,未果。回来时候发现一直在府中修养的阿萨突然不见了。

秦嬗大惊,总觉得忐忑不安,亲自去翻孟淮常住的房间,本来无所获,但她机敏,在焚香烧物的熏笼中找到了未烧净的只言片语。

秦嬗找来府中会燕文的奴仆,翻译得吃力,只能知道个大概,说的是暗探、刺杀、灭魏之类。她顿时如五雷轰顶,通体冰凉,手中残存的绢帛不自觉地落在地上。

此时,有人来报:驸马回来了,皇帝令其与公主监、禁在一处。

秦嬗跌坐在房中,心中情海翻波,豁然回头,咬着唇留下一行恨泪。

虽然夜深了,但一个时辰前府中潜入过盗贼,故而众奴仆都醒来了,孟淮一路走进来,是人都看到他脸颊上的掌印,都发现了他的步履蹒跚,心神恍惚。

符临江上来扶他一把,问:“驸马你怎么了?”

他怎么了?这叫孟淮如何开口,他只能摇摇头,道:“是出事了吗?”

符临江将三四个黑衣人潜进宅院,并好似带走阿萨的事情告知了孟淮。

接二连三的事,孟淮眼下筋疲力尽,眼下阿萨这么个大活人居然不见了。而阿萨在符临江的治疗下已经能走路了,纵然不能再动武,可要带走他不是简单的事。唯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阿萨是甘愿跟着黑衣人走的。

如是这样,那阿萨暂时没有危险。

“公主呢?”孟淮问。

符临江指了指后院的客房,道:“公主一人在客房,许久没出来了,八成是吓到了。”

闻言,孟淮忙往后院而去,心中满是担忧,全然忘了刚才在未央宫魏帝的恶劣行径,他已经将秦嬗与魏帝完全分开来看待了。

公主府初建时,他们刚新婚,那时两人虽未交心,但也不妨有一段简单快乐的时光。

后院池塘上有座木浮桥,孟淮有时会在那儿钓鱼,秦嬗于一旁托腮看着,等得急了,秦嬗没好气将手里的鹅卵石扔进水里,吓得本来要上勾的鱼四处逃窜,秦嬗背着手批评孟淮火候不到家,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笑。

孟淮穿过后花园,急奔到客房,却见韩策和繁星站在门口,见到自己来了,忧心忡忡,欲言又止。

“怎么了?”孟淮问。

两人面面向觎,只是将房门打开,道:“驸马,还是进去吧。”

孟淮以为秦嬗真有碍,着急进去,只见秦嬗背对着,立在房中,肩头有些松垮,看起来真是精神不济的样子。

而孟淮又何尝不是呢,未央宫子夜惊梦,让他满腹耻辱和恼火,偏又无人能诉,只能逼着自己强硬坚韧起来,唯有看到秦嬗这一刻,他的心变得柔软,想向她恳求一句:能不能抱抱我,或者我能不能抱抱你。

孟淮鼻子发酸,眼角发涩,朝秦嬗走过去,伸开了双臂。

在即将要将妻子拥进怀中的时候,秦嬗突然转身,一道白光随之而来,孟淮仰头后退,衣带翩跹,转瞬之间,锋利的剑锋抵住了心口。

“公主?”孟淮不可置信,“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

房中未点灯,可秦嬗满脸泪痕,晶莹透亮,再明显不过。若能看得真切,她也必定怒目而视,不,不光有愤怒。

还有被欺骗的懊悔和绝望。

孟淮听她的声音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保持平静,她要将牙根咬碎才能唤他一声驸马。

好久了,她好久都没有唤驸马两个字。

她现在都叫他的名字,叫他孟淮,他喜欢这个名字,就如喜欢阿吉娅一样。

但秦嬗此刻叫他驸马,是又将两人关系拉扯推至相隔千里之外,恍如最初相识,互相试探的陌生人一般。

“发生什么事了?”孟淮惶恐不安,人过留影,雁过留声,背着秦嬗与旧部联系许久,难免有些蛛丝马迹,秦嬗又是如此敏捷,总有露馅的一天。

孟淮不敢有侥幸,只是祈祷这天不要这么早到来。

“驸马该知道吧,你背着我与燕国旧部联系,现已经有探子与暗卫不是吗?”

秦嬗将那些证据扔在地上,她道:“做的很是隐蔽,只是还缺仔细。”

孟淮痛苦地闭上眼睛,心道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秦嬗上前一步,剑锋刺破衣服,血迹渐出。“不知驸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她脸上还挂着泪珠,但嘴角却是讥诮的笑,当真是比哭还难看,秦嬗一步步逼问:“是集结了兵马,还是收买了大臣,又或是下了巫蛊之术!?”

“没有!”孟淮否认,他道:“公主所说的一切,我都没有。我确实召集了一批人,只是未做过公主所说之事。”

这是实话,孟淮还没这么蠢,在没有军权,没有强大支持的情况下,利用刺杀等手段杀死魏帝,除了让有心人做在后黄雀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还不如借由魏帝的手,再多等几年,积攒实力。而且即便能召集燕国兵马攻进长安,杀了魏帝,燕国也是不可能占据魏国多年经营的版图的。

“那驸马做到哪一步了呢?”秦嬗狞笑道:“利用我在魏国扎稳根基,再提皇图霸业是吗!?你是不想做吗?”

她眉锋一压,厉声道:“不!你想!只是还没做到罢了!”

就如前世,一如前世!

即便重生,这些人还是这些人,他们前世做过的选择,今生还是会做。他们前世走过的路,今生还是会走。因为人就是人,他们都没有变!

秦嬗一个人重生有什么用?!她一个人就能逆天改命?她一个人就能改变所有?!就能规避所有?!

老天爷,你未免也太过苛刻。

秦嬗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她要活在这乱世,活在这重重深宫里,已是很难了。

秦嬗已经快要支持不住,几近崩溃,手里的剑更深几分,疼痛催使,孟淮下意识地抓住了剑身,双手自然割破,鲜血横流,滴在地板上。

“你想要怎么样?”秦嬗含着泪,问孟淮:“你若成功,你要怎样?你要杀了我?还是囚禁我?”

孟淮心口那道旧伤再次崩开,他双手以被割破,嘴角流下一丝血腥,他一面听一面摇头,道:“我…我不想伤害你…”

“可你已经伤害我了!”秦嬗大叫,“你一边跟我花前月下,暧昧缠绵,一面筹谋算计!是,你有理,你被灭了国!报仇雪恨,天经地义,可我做错了什么!”

秦嬗最后一丝理智崩断,长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她跪坐在地捂脸哭泣。

孟淮挣扎到她跟前,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将泪脸埋在她的乌发里,恳求道:“阿吉娅,你相信我,我…”

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了,谁人能教孟淮,他此时该如何办?

秦嬗推开孟淮,断断续续地问他:“巫蛊…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孟淮道。

秦嬗抿紧嘴唇,稍微平静了一点,而后道:“好,你不说,我有办法让你说。”

她猛地起身,冲出门去,吩咐韩策看好驸马。

繁星将激动的秦嬗拦住,劝说道:“公主,驸马他…我看他对你是真的,先冷静下来,明天再说。”

秦嬗将人推开,来到符临江房中,在他药箱中一顿翻找,符临江跳起来问:“你,你做什么啊!?”

“药呢,药呢…”秦嬗一直再重复这句话,符临江一开始没明白,后来才反应过来,原是他闲来无事跟秦嬗提起,自己做了一种药丸,能让人有蚀骨灼心之痛,最适合用来刑讯逼供。

思索之间,符临江将一个小药瓶藏在身后,秦嬗摊手,简短地说:“给我。”

“公主,这药不能乱用啊!”

“给我!”秦嬗再次重复。

“不行。”符临江拒绝。

秦嬗突然上手掀翻了符临江的药箱,内里有他所有研制的心血,他气得跺脚,扑上前去收拾,秦嬗趁他不注意,夺过手中药瓶,回到客房。

孟淮还是坐在地上,繁星和韩策干看着,不能问也不能动。

“你们出去。”秦嬗平静道。

繁星还要说什么,却被韩策拉走。秦嬗寒着脸,死气沉沉,生无可恋,她跪坐到孟淮跟前,举起药瓶倒出一颗药丸,语气柔软了不少,她道:“孟淮,你跟我说,你的计划是什么,巫蛊是不是你做的,你只要跟我说,就不会有蚀骨灼心之痛。”

孟淮看了一眼秦嬗手掌中的药,道:“我没有,我也在找是谁做的,我也想要帮你。”

秦嬗听了,无力垂目,无奈摇头,喃喃道:“冥顽不灵…”

边说着,她将一颗药丸送进自己嘴巴里面,孟淮惊呼起来,可还未出声,却被秦嬗搂住脖子用唇将要送入口中。

她的舌尖划过他的牙齿,极尽缠绵,孟淮含泪将药丸吞下。

嘴唇被死死咬住,拉扯,破裂,秦嬗的泪眼近在咫尺,不过一寸,深吻混杂血肉,孟淮却甘之如饴,一直闭着眼睛。

长吻旖旎,拥抱用力,两人仿佛都投入了全部的温柔和感情,仿佛都把这次亲吻当做此生的最后一次。

秦嬗松开孟淮,贝齿上有血,不是自己的,都是他的。

秦嬗道:“你我□□在一起,我们有漫漫长夜可以熬,你现在不说,明天我上报父皇,到时候妖妃祸国,看你如何救婕妤?”

那药极快,一时半刻就发作,孟淮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心腔中仿佛有千万支蚂蚁爬过咬噬,想抓抓不出,想挠挠不到,真真是蚀骨灼心之痛。

“不,不行…”孟淮的汗水滴下来,面色青黄,痛苦非常,他抓着秦嬗的衣袖,道:“不是阿姐,不是…”

“不是吗?可就按你培养暗卫,也是死路一条。”

孟淮扬起脸来,追逐着秦嬗的眼神,“阿吉娅,你要我死吗?”

秦嬗看着他,良久,捡起了地上的长剑,压住双手的颤抖,道:“孟淮,我先杀了你,若是以后查明冤枉你了,我再自杀与你赔罪…”

孟淮双目瞪大,只见秦嬗将他的头搁在自己肩上,双手环抱着他,背后长剑刀口已经倒转,比在了背脊之间。

孟淮本来狂跳的心,那一刻竟然无比平静,他闭上了眼睛,想着如能就死在这里,死在她的怀里,能在挣扎的一生中做个选择也挺好,就这样罢。

他歪头靠在秦嬗的身上,昏迷之前,血吻盖在她的耳垂,低声喃喃:“…阿吉娅…我喜欢你…”

秦嬗仰头将眼睛合了起来,泪水静静流淌,她心一横,双手用力将剑插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别慌,公主没刺进去,没气昏头,她心里有数。

但我钟爱修罗场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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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心

但秦嬗终究没有刺进去, 门外传来刀剑之声,火光大盛,刺痛双眼, 有人撞破房门, 秦嬗被推到一边, 几人将孟淮背了起来。

秦嬗定睛看来者,不是夜行衣, 只是蒙了面, 其中有一人举起佩剑要坎向秦嬗, 另有一人喊道:“王子要紧, 速战速决。”

秦嬗眼看着那群人将陷入昏迷的孟淮带走, 院外打成一片,韩策扑在门口, 与秦嬗对视一眼。

秦嬗深吸一口气,趁着府中混乱时从侧门跑了出来。

原来,当黑衣人夜闯公主府阿萨消失不见,紧接着找到那些碎纸片后, 秦嬗便想着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

于是她一面使诈,逼迫孟淮说出实话,当孟淮承认有暗卫一事后,她便有了计划。孟淮乃是燕国王子, 是他们复国的希望,如果他有危险,不可能没有人搭救。

所以, 她需要逼供孟淮,需要忍痛出手,当真有人来接应时,府中必然大乱而此时秦嬗便能趁乱逃出来。

为防泄密,又不能明目张胆闯禁军,秦嬗只将打算告诉了韩策。韩策协助秦嬗逃出宅邸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们兵分两路,秦嬗要去找卫封,将龙啸卫的令牌给了韩策。

韩策不解,为何不直接带兵进宫,清君侧。

秦嬗只能简短地跟他说:“不敢肯定是不是孟洁,就算孟氏姐弟有异,怕也是被利用。现在谁先动兵,谁就心里有鬼。若贸然行动,必会被人倒打一耙。我去找丞相商议,到时候我们鸣镝为信,你带人汇合!”

韩策颔首,且龙啸卫自厉晟一事后被挪至长安城外,来回还需时间,他即刻上路。

秦嬗目送韩策离开,从腰间拿出那掰下一半的药丸,原来她喂入孟淮口中的只有半颗,药效消减了一大半,孟淮性命无忧。

只是那灼心之痛......

秦嬗静了片刻,坚定地转身,跑在大雾迷蒙、漫长无人的青石街道上,对于孟淮她心有波澜也有歉疚。

可她现在要做的还有更多。

然而在拐过某个街角时,一匹高头大马拦住了秦嬗的去路,她浑身紧绷缓缓抬起头,终于看清了浓雾中那人的长相。

“果然是你!”

李悟勾起嘴角,抬了抬手,有黑衣人从身后而出,包围了秦嬗。

秦嬗二话不说,抽出怀中的鸣镝,想通知韩策来救,可有人先一步手刀砍向秦嬗的脖颈,耳边传来李悟漫不经心的声音:“公主,今日我有大事要做,请你先睡一觉吧…”

秦嬗不甘心,在晕倒之前,悄悄将剩下的半颗药丸吃了下去。

卫封醒来后得到消息,说公主府遭了盗贼,公主和驸马都不见了。

他问现在哪个营接管公主府的事,探子回答是长胜营。

京畿二十三营,各有背景,在李悟没有调任建章宫禁军指挥使之前,便是长胜营的将领。

然这探子还未说完,他道:“昨晚柏梁台上东宫的沈良娣吊死了?”

“什么!”卫封惊叫,“为何会这般?”

“好像是廷尉想提审良娣,毕竟她也有嫌疑,为兄报仇,陷害太子。”

可卫封担心的是,沈良娣确实可能有问题。但现在不能相逼,她若是死了,外人以为是她是为太子抵罪,太子以为是有人故意要把脏水往东宫泼。

两相都说不清,别逼得太子造反才是。

想到这里,卫封等不及了,他道:“快,快,我要进宫。”

话音未落,又有人来扑进来,满头大汗,话都说不清楚,卫封指着他道:“怎么了,不急,慢慢说。”

“昨夜公主府遭劫,现在全城戒严,连丞相府都出不去了。”

卫封眯着眼想了半日,还算冷静,他铺开纸张道:“无妨,我现在写一封信给太子,你们务必送到柏梁台。”

然而写到一半,他推开笔墨,拍案道:“不行,来不及了,就带话给太子,万万不可动!”

只要太子不动,那一切好说。

然而太子那边已经动了起来。

沈良娣誓死不肯受屈,为证清白一根白绫吊死在偏殿,太子发现时人都僵硬了。

太子将沈良娣抱起来,抚摸着她的桃花般的面颊,声泪俱下。

这时宫人又告诉太子他一件事。

说昨夜魏帝居然临幸了驸马,驸马恼怒万分,动手伤了陛下。

太子抱着沈良娣的尸体仰天大哭,呼道:“天道不公,父皇究竟还要包容燕奴,荒唐到什么时候!?”

想这些年他屈于父权之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想他母后、亲族为魏国江山抛头颅洒热血,最后沦落到鸟尽弓藏的地步。想那九皇子梁王,不过亡国罪奴所生,手无寸功,未满周岁居然就成为亲王,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他生来就是太子,生来就是帝王,哪能容他人觊觎。

他一再忍让,退让,可他们还要咄咄逼人,无休止的栽赃,逼死了良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逼死自己!?

那些太子的手下亦是天子骄子,血性十足,他们如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纷纷劝太子:“妖妃祸国!我等怎可视而不见。太子,请带我们杀进长安,清君侧!”

好痛,好痛…

心就像有千万只虫蚁爬过一样,抓也抓不出,挠也挠不到,真真是蚀骨灼心之痛。

孟淮他当时便就是这么痛的吗?

猛地,秦嬗睁开眼睛。

两个书架高耸,她躺在狭长的过道中,动了动身子,手脚具被绑住,动弹不得。她眼珠四周看了一圈,估摸着自己在未央宫的天禄阁。

李悟这个变态,居然把她带进宫里来,是想要她一睹自己的造反伟业吗?

秦嬗吞下药丸,就是为了防止自己真的晕死过去,挠心的剧痛会帮她尽快醒过来,现下耳边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吵闹的声音,秦嬗想就算逼宫也没这么快的。

李悟不会就这么把自己放在这里,应该有看守的人,可她现在嘴里帮着布巾,喊叫不得,她只能忍着心痛,一点一点将身子贴着墙坐起来,脚脖子暗地里小幅度地蹬踹。

在秦嬗暗自用力挣扎的时候,秦云的秀脸出现在眼前,她立于南窗之下,棂框中的强光让她看起来极为不真实。

秦嬗松了力气,背脊软软的靠在墙上,静静地看着秦云。

秦云越走越近,冰凉的手指捏住了秦嬗的下巴,端详一阵后,笑道:“你如此落魄,我真是畅快之极。”

秦嬗口舌被缚,无法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她。

“你知道你冷情冷肺,父母兄弟姐妹都不看在眼里,只是你总还有挂念之人吧。”

秦云起身,抚掌两声,两个太监抬着一个女子上来,那女子衣衫上血迹斑斑,鬓发散乱,可秦嬗只瞧那身形便知是繁星。

秦嬗呜咽一下,双手挣扎想要扑腾起来,却被秦云一脚踹翻,后脑重重的磕在墙上,疼出了泪珠。

眼前金星乱绕,秦嬗不屈地瞪着眼睛,看向繁星,可繁星似乎失了神志,被人拖拽也不反抗。公主府的大宫女竟然都被人掳掠,可见外面混乱成什么样子。

而此时不肖秦嬗细想,这厢秦云拿出了匕首,比在秦嬗的面颊之上,寒凉锋利的触感让秦嬗终于感到了一丝害怕。

秦云道:“姐姐的仇,父亲的死,我得找你报,你认不认?”

秦嬗合目,秦云却逼他开眼,命人将昏迷不醒的繁星拉过来,二话不说将匕首插入繁星腹中,鲜血喷溅。

秦嬗大亥,双目欲裂,越是挣扎越是起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从小跟着自己的女婢被人杀死,她却毫无办法。

几滴鲜血洒在秦嬗面上,与滚下来的热泪交融,她气愤到浑身打颤,死死盯着秦云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莫要这么看我,”秦云将沾满热血的匕首厌恶地扔在一旁,起身道:“我只是也让你尝尝失去亲友的滋味罢了。”

秦云看向窗外,以她的角度能瞅见宫阙飞檐之上那些鸟儿惊恐四散的场景,她猛然转身,眼中恨意勃发,但也有痛快之色,秦云道:“宜春,你听,太子以清君侧名义撞出柏梁台了,可他是被禁足的皇子,持械入宫,让别人怎么想?守卫未央的禁军怎么敢响应?!他们当然不干了,自汉以来以清君侧的名义宫变夺权的人还少吗?太子这是在谋反啊!”

秦嬗就怕这个,所以她才一直想要安抚太子,无奈他被禁足也是被人设计,他身边肯定还有不少人起哄挑事,太子在重压之下会带兵进城,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为何是清君侧,他要清的自然是孟氏姐弟,□□是什么?

“沈良娣死了,”秦云见她困惑,好心解释道:“她那死去的兄长并不是亲兄妹,而是从小寄养在家的表哥,两人青梅竹马,偏太子看上了沈良娣,二人只好深埋情愫。她兄长为太子背了锅,沈良娣当然心怀怨恨,能为李悟所用,帮他在东宫埋下巫蛊娃娃,嫁祸太子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想那沈良娣与其兄的感情为世俗所不容,甚少人知道,但李悟本就是军情出身,故而找到了这么一个突破口。

廷尉要提审沈良娣,她不辩一词,就悬梁自尽,是为了给太子一巨大冲击。

“而清君侧之说,则是昨田夜晚陛下误把驸马当做了婕妤,龙凤交、欢!”

什么!

秦嬗闻言,脑袋几欲要炸开,竟然一时没听懂秦云在说什么,直至秦云狞笑着解释一番,秦嬗才回想起昨天剑指孟淮的时候,他确实神情彷徨萎靡,仿佛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原来其中竟有这般曲折?!那她于孟淮喂下毒药之时,正是他被□□之后吗?

“可惜啊,我的计划并未成功,皇帝居然良心发现,没有动那燕奴。也是稀奇。不过不论如何,消息给了太子就行了。”

秦云撩了撩额发,接着道:“太子也不想想,这等丑事皇帝自当下令,不许外传,又怎么会这么快让柏梁台的人知道,无非是激他起事用兵罢了!?”

即便秦嬗再小心翼翼,也难抵李悟筹谋已久。

“当然了,太子即便用兵,他也是储君,我等怎可能将其杀死,太子要死自然必得死于居心叵测的燕奴手下...”

秦云未说完,只听门外混乱愈发喧嚣,有人道:“郡主,宫中大乱,我等还是先避一避吧。”

秦云眸光猛然变冷,转身绕过重重书架,往门边走去,似乎是与宫人交谈。

秦嬗震惊于事情真相,也感痛于繁星的死,但现实不允许她因伤心有丝毫迟疑,她期盼卫封明察秋毫,能识破重重阴谋,能想出解救之法。

可恨李悟很懂得造反就是一锤子买卖,唯快不破,一旦时机成熟,就绝不给人任何洞悉破坏的机会。秦嬗才有怀疑,他就已经动手!

现在去司隶或者其他州府请兵已然来不及了。可还有一万虎贲军在上林苑演练,如能及时回来,还有转圜余地。

鲁王与太子相争失势之后,戚铉作为车骑将军一直被冷落,且被削了不少兵力,分给李悟等新将。这是魏帝一贯的做法。所以,怕就怕戚铉还怀恨在心,在上林苑坐山观虎斗。

只是现在担心这些都是无用,秦嬗只能做自己能做的。李悟之所以设计这么弯弯绕绕的阴谋,也是不想背上乱臣的骂名,故而用计迫使太子先动手,再假借燕奴的手,击杀太子,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这般小心便有个可能性,即是他为避免走漏风声,也许没有集结收买太多人马,他想要的是趁乱而起,而不是真正的逼宫。

为此,两千龙啸卫还能用,代表正统凤命的龙啸卫动了,其他观望的兵营也可能会随之而动。秦嬗需得尽快通知韩策。

只是鸣镝被夺,她在深宫如何能告诉韩策内里的风云变幻。

秦嬗一面思索,一面已经将那柄掉落在地的匕首勾了过来,别再身后,想要磨断绑住双手的绳索。

至于脚上绳索,方才在挣扎之时,已经被秦嬗挣脱了一些,贵人鞋袜皆是丝绸所制,极为顺滑,削减了绳索捆绑的摩擦,这给她了不少便利。

可刀在背后,目不能视,难免被割伤,血流不止,秦嬗咬着唇,逼迫自己不要怕痛,不要哼叫一声。

就在绳索松动之时,秦云回来了。

秦嬗还是紧靠着墙壁,将手脚都以衣裙覆盖起来,秦云皱眉道:“皇帝似乎不行了,皇后不逃,居然还去了凤凰阁,也好,他们就死在一起,算我为姐、为父报仇了。至于你...”

秦云眼中已满是癫狂,哪还有往日半分纯真之色,她狰狞道:“我得亲手杀了你。”

她上前一步,去寻方才在地上的匕首,秦嬗手上的绳索还有几分未开,她生怕秦云发现了,忙出言引开注意力。

“慢着!”秦嬗喊道:“你杀了我,李悟不会放过你!”

秦云收回寻找的目光,她本就是瞒着李悟来的,李悟当然不想让秦嬗死,否则不会把人藏在天禄阁中。

秦嬗的话确实让秦云犹豫了一下,然而只有一瞬,秦云怒火烧心,她恨道:“好啊好啊,宜春公主真是魅力无边,驸马风姿绝代,为你所倾,国公智慧无双,亦为你所倾,秦嬗!我就问你,你凭什么拥有这么多!”

秦嬗愣了,而后不禁笑出声来,秦云恼羞成怒,骂道:“你笑什么?!”

“我的人生居然还有人觉得拥有许多?我这人生给你你要不要?”说着秦嬗猛然暴起,寒光一闪,匕首已然抵在秦云脖颈之上。

秦嬗重生以来,深感时代飘零,即便自己重生了,但为皇家女,难保日后没有陷入动荡的时候,所以她勤学骑射,早比一般女子康健勇猛,至于秦云这般闺中女孩,她劫持一个完全不在话下。

秦嬗劫持着人,喝退七八名士兵,退至窗户旁,瞅准了墙上的烛台。

天禄阁外形如塔,地窄楼高,采光一般,即使是白日,也常燃烛火。只是阁收藏了许多古籍,故而烛火上都罩上了琉璃罩。

秦嬗眼睛在繁星的尸体上停留片刻,她心一横,在秦云耳旁说:“下辈子你若要报仇,直接冲着我来。”

秦云又惊又恐,还未反应过来,只感觉腹下剧痛,而后额头直接被强压撞向墙上的琉璃罩,红烛跌落,火舌一下子就腾了起来。

众人皆惊,都是没想到宜春公主居然下手如此果决,秦云腹中一刀,倒地毙命,秦嬗趁机撞破纸窗逃走。

与此同时,孟淮已然带着人到了宫门口。

他正将一个砍杀而来的士兵扭在手中,抬头猛见天禄阁火光冲霄,映红了半边长安,他咬着牙将长刀往人脖上一抹,血浆迸溅,他猩红着双眼带人杀进宫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觉解决恶毒女配有点太干脆了,但是公主就不是会让女配蹦跶太久的人。

公主继续这么杀伐果断,她可以自己登基了(认真考虑起了当女帝的可能性

明天继续~

☆、死亡

先放下秦嬗不谈, 且说昨夜孟淮被丝丝等人营救出府,躲在长安西市里一处提前准备好的小小宅院之中。

果真如秦嬗所猜测的,阿萨是主动跟人离开的, 那人说的是燕国语言, 并自称是昭武王的人。阿萨跟随其离开后, 发觉不对劲,就立刻来到西市接头处, 告知藏匿在此的同伴。

当他们来到公主府与暗处看到王子遭秦嬗“折磨”, 便不顾身份暴露将孟淮救了出来。

丝丝那刻趴在墙头见孟淮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秦嬗还岿然不动, 她简直起了杀人之心, 若不是旁人拦着,丝丝真的会杀了秦嬗。

孟淮虽然救了出来, 但人一直神志不清,口中不停地念着阿吉娅的名字,丝丝知道这是月亮的意思,但不知这是孟淮为秦嬗取的, 只属于他的名字。

丝丝去看月亮,看了半日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另一边跪坐在地的阿萨凝眉细思,那两个黑衣人说是昭武王的人,可跟着他们行了半日, 也没说有什么大事,可见内心有鬼。

阿萨行动不便后,就常备袖箭或是飞镖之类的暗器防身, 他一感觉不对,便设计离了那两人逃到西市来。

到了这里,丝丝将孟淮之前吩咐的查找的消息告诉阿萨,他这才得知李悟曾频繁联系了长胜、天水、平原三营的将领,粗粗算来共一万五千人,且都是与他同期成长起来的新派将领。

最要紧的事,一年中,李悟府中曾有亲信出云中往北而去的迹象。

联系所有,不难猜测李悟与昭武王达成协议,以孟洁蛊惑魏帝,生下皇子,而后扶持幼子上位,各自达成所图。

阿萨如是猜测,但眼下他们已经暴露身份,秦嬗会不会进宫报信,孟洁有没有危险,如何营救,还需孟淮醒来定夺。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盏油灯即将熬尽之时,孟淮猛烈咳嗽几声,从榻上坐了起来,丝丝扑上来,眼中含着泪光,哽咽道:“王子,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孟淮勉强笑笑,那灼心之感并不算要命,只是当下阵痛一会,他昏睡许久多是旧疾犯了所致。此时,阿萨也红着眼睛靠前,比划着将晚上发生的事并自己的所想告诉了孟淮。

孟淮面色一沉,他回忆两个多时辰前秦嬗将那刻药丸咬了一半,伴着热吻送入口中,其中不舍和留恋他能深深感觉到。

估摸着是要制造混乱,逃出公主府去。孟淮如是想。

这时,外出打听消息的两个暗卫闪进屋内来,手捂心口单膝向孟淮行礼,而后低声道:“魏国太子自直城门进长安,喊着杀妖妃,清君侧!”

房中等人皆是一惊,蹭地站起来,他们虽然震惊着急,可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王子没有开口他们不会妄自评论断言。

满屋加上院中二十余人都在等孟淮发号施令。

若是势单力薄撞进宫去救,便就是自投罗网。

就算侥幸逃脱,那也坐实了狼子野心,魏国再无尔等容身之地,几年经营全部白费。

可若是不救,孟洁必死无疑。

想那昭武王好生毒辣,此招决胜千里之外,既以燕国名义杀了魏帝,乱了魏国内政,又除了孟氏姐弟这对与己争夺燕国实权的有力竞争对手。

世人还不知,前世的昭武王也是如此行事的。

前世昭武王蛊惑孟洁,为魏帝下了□□,使得魏帝逐渐疯魔。这事孟洁仍旧是瞒着前世的孟淮。

最后功成,昭武王再暗中毒杀了刚刚登基的孟淮。这就是为何前世的孟淮二十五岁就撒手人寰。

但前世如烟,缥缈无根,多说无益,还说今生。

今生昭武王同样偷偷联系上了孟洁,与之商议生下魏帝血脉,扶持九皇子登基,以这种方式报仇雪恨,并暗中把持魏国朝政,孟洁的帮手便是李悟。

她哪知李悟与昭武王私下另有所图,逼迫太子起兵后,他们趁乱将太子杀死,并把罪过推至孟氏姐弟身上。事成之后诛杀孟氏姐弟伏法,也不会牵累远在北地的燕国昭武王。

当然这些细枝末节,孟淮现在不得而知,他眼下面临的就是两个选择,救或是不救!

他几乎没有犹豫,救!葡萄&

不光是孟洁,秦嬗如果真的逃出府外,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他为此担心,是的,即便秦嬗与他刀剑相向,孟淮还是放心不下。

按照秦嬗的性格,她若现在还是自由身,绝不会坐视不理,她一定会冲在最前面。

于是,孟淮站起来,坚定的目光扫过众人,他道:“尔等听令!随我进宫!”

孟淮所料没错,秦嬗逃出天禄阁后并没有独自逃跑,她想要找到魏帝,如果他还活着,皇帝的命令才能号令三军,平定动乱。

更要紧的,是绝不能让李悟拿到虎符。

如果李悟一旦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