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1)

黄昏,大片晚霞妆点天空,万里云朵像鱼鳞一样。

太极宫内,如茵刚服侍赵王睡下,汪禄贴心地接过药碗∶“老奴来就好。”

如茵望着熟睡的赵王,问∶“陛下这些日子,进食如何呢?”

汪禄摇摇头∶“十不进二三,太医也不能断症,怕是……”他话没敢说完,抓着药碗放进食盒,再交给徒弟带走。

如茵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难过,这时,她的贴身丫鬟悄声走进来∶“夫人……”

如茵回首∶“有事?”

丫鬟看了一眼汪禄,轻声说∶“您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汪禄一拍脑袋∶“老奴竟是给忘了!”

“夫人快去吧,这里老奴守着就好。”汪禄躬身道。

如茵缓缓起身,又看看赵王脸色,朝汪禄微微福身∶“有劳公公。”

“老奴不敢……”汪禄行了个礼。

如茵扶着丫鬟的手慢慢走出太极殿,直到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天色已晚,掌灯的宫女们正拿着长火捻一盏盏点亮宫灯。

汪禄朝她们摆摆手∶“少点些个,陛下睡着呢,太亮了晃眼得很!”

掌灯宫女吓了一跳,连忙从小梯上下来∶“公公饶命!”

火捻子绑在长长的细竹竿上,汪禄抬脚踩灭,尖着嗓子说∶“下去罢,下次就没这般好运了!”

掌灯宫女连连叩头,欣喜万状∶“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汪禄打发了一圈宫女、太监、侍卫,推开太极殿的门,里面灯光微弱,赵王床前不知何时,跪了一个银白蟒袍的欣长身影。

赵王朝门边看去,示意汪禄去守着。

“诺。”汪禄悄声退出去,轻轻合上殿门。

赵王从枕下抽出奏折,边翻边冷哼∶“你还知道回来?”

萧何叩了个头∶“儿臣知错。”

“西北水事料理得如何?”赵王闲问。

“天佑赵国,水渠、水库兴修都很顺利。”萧何应道∶“三月冰雪开始化冻,想来今年会是风调雨顺的一年。”

赵王将折子看完,抛到萧何面前∶“看看。”

萧何依言捡起来,翻看了两页,露出惊讶的神情∶“父皇?”

这是秦狰上呈的有关谭文龙、马功案的调查结果,包括人证供词,物证检验结果,最终断定两案凶手同为一人,是为荣骁。

萧何皱眉,反复看了一遍内容∶“秦狰认为,杀人动机和灭口有关?”

赵王大方地递过去另一封折子,用的是萧何从未见过的火漆,封得严严实实。

他犹疑了一下,打开迅速看完。

“……”萧何抬头看了一眼赵王,低头又看了一遍。

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姓秦的认为,荣骁是替厉相在杀人灭口?”

“而厉相爷之所以要杀谭、马二人,是因为二人手中握着他的把柄,并以此要挟他在西北贪污案里保住二人?”

这圈子绕得够大的,赵王点头∶“西北贪污案,你查得如何?”

说到这个,萧何整理了一下信息,说∶“共计一百一十八个官员,从封疆大吏到芝麻小官,赈灾款、朝廷下拨修筑城墙水坝的几千万两白银,被一层层剥削贪污。”

“到河工们手里,十不存一。”

说起这些国家的蛀虫,萧何拳头捏得发白∶“儿臣派人去查,太原府令尹家中的墙,砸开竟然全是熔铸的白银!足足有一整面墙!”

“大部分河坝年久失修,蚁穴溃堤,河工家徒四壁,因为上工没有保护,死伤更是无数……”

赵王听得腹内怒火翻滚,狠狠拍了一下床板∶“这些硕鼠!”

肃王查贪污的雷霆手段震惊西北,谭文龙与马功闻风而动,便提前到邯郸活动,请身为丞相的厉峙保住二人。

谁知道他们狗咬狗,厉峙表面和气答应,背地里却指使荣骁直接屠了二人满门!

萧何听着听着,提出疑义∶“荣骁……为什么要帮厉相?”

那是一百多口人,不是一百多条狗!

这么大的案子,更何况谭、马二人曾经还是官吏。

人一杀,引来朝廷的注目,岂不是暴露得更快?

“十年前,蒋家谋逆,有一份名单。”

赵王将事情娓娓道来,包括当时查抄蒋家的一些细节。

安平伯是老牌贵族,祖上曾陪烈侯开疆拓土,出过好几个皇后,家族一度权倾朝野。

当时赵平帝没有子嗣,他驾崩后按兄终弟及的规矩,由赵王的父王继承大统。

而平帝的舅舅就是安平伯,从改朝换代以后,蒋家开始没落。

而赵王娶的蒋皇后生太子章,蒋家原以为能靠扶持太子重新崛起,偏偏太子章天生天残……

结果显而易见,还没等蒋家成气候,先被赵王一网打尽!

“父皇怀疑,名单上有汝阳王?”萧何问。

但很显然,赵王也不知道有没有,秦狰只查了个结果,而具体的东西应该还在他手里。

赵王指使儿子∶“去配合秦子,将案子查清楚。”

他补充道∶“最好是你查清楚的。”

萧何∶“……”

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准备欺负老实人的蠢蠢欲动。

“是。”萧何应声。

“对了,先别告诉你妹子你回来了。”赵王往后一靠。

“丫头大了,不由爹了。”赵王连声叹气,比起别的,女儿的态度更让他烧心。

前几天大张旗鼓,就为找几盆花,至于找花的缘由,听起来都让人哭笑不得。

“……儿臣明白。”

萧何一听就知道赵王在打什么主意,他想做慈父,这个红脸想推给他这个做哥的。

汪禄轻敲了一下门∶“陛下,茵夫人来了……”

赵王朝萧何挥手,后者一拱手,利落地从后窗翻了出去。

不一会儿,如茵带着补汤进来了。

“陛下?”

赵王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是……爱妃呐?”

如茵笑了笑,从食盒里取出乌鸡汤∶“妾刚从中宫过来,皇后娘娘特意给您熬了鸡汤……”

三月初十,太子大婚。

十里红妆从皇城铺到东宫门口,又从东宫门口铺到汝阳王府。

汝阳王一向是疼女儿的,加上嫁入东宫,嫁妆少了叫人看不起,足足备了一百二十八抬。

接太子妃的大红銮驾从东宫出发,绕着内城走了一圈才到汝阳王府。

接走荣丹后,又绕了一圈,回东宫。

荣丹既兴奋又紧张,双手捧着象征平安的苹果,开始期待自己未来的新生活。

皇城足足庆贺了六天,但直到第十天铜雀大街两旁还是高高挂着的红绸。

祁王妃的灯宴就订在三月二十。

还没近黄昏,萧思珠就兴冲冲来接公主,二人又去国子祭酒家接上赵锦珠。

萧思珠扒着马车门,期待地望着赵家大门。

萧明达瞥了妹妹一眼∶“你帷帽呢?”

萧思珠白了他一眼∶“这里又没有别人。”

护卫们把周围巷子的百姓都清空了,附近空空如也。

“吱呀~”赵家门被打开,赵大人和赵夫人连忙迎出来∶“下官携内子,拜见公主、王爷、郡主!”

赵夫人的声音很好听,她客气地说∶“王爷派人来知会一声便是,怎能劳您大驾来接。”

赵锦城和赵锦珠走在父母身后,赵锦珠头戴帷帽,看到马上的人,下意识双手一紧。

赵锦城看她∶“怎么了?”

“没、没事……”赵锦珠心说幸好有帷帽遮着,否则她的脸色叫别人看见实在不妙。

萧思珠探头∶“伯父伯母客气,我和公主,与锦珠是手帕交,而且也顺路。”

萧明达看了一眼赵家兄妹∶“时辰快到了,我们便不多留了,晚一些本王再派人送公子小姐回来。”

赵家小厮为公子牵来马,青蓬小车还没赶来,萧明达开口∶“与云安一乘就好。”

赵锦珠差点一头撞在哥哥背上,赵锦城为她扶正帷帽,安抚∶“莫怕。”

萧思珠热情地招呼她∶“赵姐姐快来!”

萧寅初也自车中掀开帘子,赵祭酒和夫人连忙跪下∶“下官拜见公主!”

赵锦城不由自主望过去,隔着一层薄纱,只能看见佳人倩影,还有如珠似玉的清脆声音∶“赵大人、赵夫人请起。”

赵锦珠被丫鬟扶上车,萧明达也辞别了赵家长辈,侍卫开路,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赵锦城拜别父母,翻身上马,跟在萧明达马后。

车内,萧思珠一把掀了赵锦珠的帷帽∶“你不闷得慌呀?”

三人许久没见过面了,萧思珠兴奋得不得了∶“据说祁王妃请人扎了好多漂亮的灯笼,我们一定要看个够本!……你、你怎么了?”

赵锦珠捂住脸∶“没、没什么……”

“多日不见,你怎么憔悴成这样啊?”萧思珠拉下她的双手,一看吓一跳,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赵锦珠憔悴面容。

萧寅初也望过去,抬手撩起赵锦珠一缕乱发∶“赵姐姐这是怎么了?”

赵锦珠连连摇头∶“我就是……这些日子没睡好觉,没什么事。”

萧思珠皱着眉∶“你有什么忧心事啊?……不对,你这是几天没好好睡了,瞧着眼下的乌青!”

“哥哥新上任,家里忙……我便跟着母亲学着打理家事,这才累成这样。”赵锦珠躲开萧思珠探究的眼神,解释道。

萧思珠‘啊’了一声∶“我听母妃说,赵大人给你定下一门亲了是吗?”

“咳咳咳!!”窗外忽然传来萧明达剧烈的咳嗽声。

萧思珠扒着窗框∶“你咳什么呀?”

萧明达瞪了她一眼∶“路上风沙重!”

萧思珠哼哼唧唧地回去,干脆放下车帘∶“据说是你青梅竹马的表哥?怎么样?人长得怎么样?”

四喜非常识时务地递上打湿的帕子∶“主子,拿来掩口鼻,就不会咳了!”

萧明达耳朵都竖好了,被四喜一打断,什么都没听到。

等他再聚精会神,只能隐约听见萧思珠说∶“……你觉得好就好,表哥嘛,知根知底的,我也觉得挺好!”

“……”

四喜忽然被冰冷的眼神淋了一身,缓缓望去,萧明达恨不能活拆了他。

祁王府并不远,因为今日要会客,巷子里早就点上了迎客的灯,穿着绣有家徽衣裳的家仆从巷子口,将贵客一路迎到门边。

祁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在门边笑脸相迎,一见到骑在马上的湘王,眼睛一亮∶“湘王爷!”

萧明达和赵锦城翻身下马,香梨和花镜伺候马车上的三人下车。

一见到闻喜公主,嬷嬷眼睛都直了,她带着门口的家仆齐刷刷一跪∶“奴婢拜见公主!”

“奴婢拜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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