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1)

肃王府。

宫里出来的马车直接入了后院,护院们站成两排,表情肃穆。

聂夏从车上一跃而下∶“公主,咱们到了。”

萧寅初被花月扶下车,孙有福连忙行了个叩礼∶“老奴见过公主!”

卫周也站在旁边∶“卑职见过公主!”

萧寅初是来见逍遥生的,未能和几人寒暄,请孙有福引路,一行人直冲东跨院走去。

卫周说∶“那小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是属锯嘴葫芦的,一声不吭,成日在后院弹弹琴,睡大觉!”

孙有福补充道∶“他那义父倒是乖觉,时常朝下人打听些有的没的,不过老奴留了心眼,不该说的他们都不知道!”

“义父?”萧寅初步子一慢∶“什么人?身份可查清了吗?”

她从未听大骊姬说过这么一号人,以前也从没听说逍遥生还有个义父。

卫周老实说∶“这人身上没有身份文牒,也不是赵国人。”

也就是说没查到。

因为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各国之间人口流动很大,那义父的身份非常难查。

话说间已近东跨院,悠扬的琴音愈发清晰。

孙有福啧啧∶“旁的不说,他这琴技,哪怕是宫中琴师与他相比,都略逊一筹!”

萧寅初也赞同这话,三人已到了东跨院门外。

她对他们说∶“你们留在这里,我进去就好。”

孙有福连连摇头∶“您不能去!这小子下手毒得很,时常给护院下毒,多亏卫周机警,才没让他得逞……老奴不能让您进去!”

卫周说∶“属下陪您进去。”

聂夏附和∶“属下也去!”

无法,萧寅初只好把花月和孙有福留在外面,带卫周和聂夏进去。

逍遥生正在屋里焚香抚琴。

天气太冷,屋檐下挂着许多晶莹剔透的冰棱,窗外松树满树冰挂、入目全是银装素裹景象。

桌上的兽头香炉白烟袅袅。

音律在他指下像流水般倾泄,是非常平和的一曲《阳春白雪》。

三人在门外听了一会,卫周低声说∶“我是个粗人,听不懂琴,但也觉得这小子怪厉害的!每次听他的琴,心情都平和不少!”

聂夏赞同地点头。

琴音猛然一停,逍遥生侧耳一听,拿起白布擦手。

他等的人来了。

“贵人既然来了,就入内相见吧。”

萧寅初大方地跨进屋子∶“让先生久等了,下人招待不周,不知道先生在这里住得可习惯?”

逍遥生瞥了她一眼∶“劳贵人惦记,不敢不好。”

“倒也不止本宫惦记。”萧寅初从怀中取出那枚金扣,放在逍遥生面前。

逍遥生下意识去摸空空如也的脖子。

那天不小心被她拽走了。

“在下从不知道,公主居然也会做这种偷鸡摸……”

逍遥生的话被卡在喉咙里,因为萧寅初拿出了另一枚北北银扣。

“我在宫里时,去见过她了。”

她,大骊姬。

这是骊国皇室的信物,想来他们的身份关系,萧寅初已经都知道了。

逍遥生瘫坐在琴凳上,良久无话。

“骊姬娘娘的身体,到底怎么了?”萧寅初问。

逍遥生把两个扣子用黑绳串在一起,反问∶“怎么了?”

他将萧寅初上下打量了一遍,眼里带着不屑∶“你还小,不能听这些腌臜事。”

聂夏皱眉∶“你嘴巴放干净点!”

逍遥生慢慢编织绳结∶“如何不干净?那事比我的话,脏多了!”

聂夏望向公主,希望她别听这人胡言乱语,但是萧寅初坚持想知道。

逍遥生细长的指节勾着黑绳,说∶“一年多前,赵王修道时岔了经脉,走火入魔,为保命强行把乱了的血气过给不少宠妾。”

“南宗管这个功法叫‘过血’。”

“身体差的,第二天席子一卷就送去乱坟岗了,身体好点的,就像我姐那样。”

像大骊姬那样?

什么样?

聂夏大喝∶“你胡说八道什么!”

逍遥生抬眼看他∶“你不是内卫吗,一查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聂夏连忙看向萧寅初∶“公主不要信,这人就是胡说八道!”

萧寅初看着逍遥生∶“所以,你上清泉山就是为了寻替大骊姬解血毒的药?”

逍遥生默认了。

“谁送你进去的?你背后的主子是谁?”萧寅初追问。

“你觉得我会做背叛主子的事吗?”逍遥生口气中带着不屑。

萧寅初反问∶“主子?要杀你灭口的主子?”

卫周及时发出一声嘲笑∶“要不是老子,你早轮回了!”

逍遥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既然先生不愿合作……”萧寅初似乎并不在意逍遥生的态度,示意聂夏动手。

聂夏将他的手往后一剪,刻意加重了几分力气。

“呃!”逍遥生一声闷哼,不等他呼痛,脖子忽然一凉。

聂夏拽下他的金银扣,交到公主手里。

“你就当我没提过,卫周啊,一会把他扔出去。”

“这阶段的吃住名目,看他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来抵掉就是。”

卫周大声说∶“这小子太穷了,只能扒光他身上的衣裳……还不够呢!”

逍遥生浑身一抖,不敢相信地看向几人——她不是公主吗?怎么会这般斤斤计较?

“不够?他不是还有个义父?一起扒。”

“是!”卫周应得铿锵有力。

“等等!”逍遥生喊住卫周,咬牙切齿∶“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也没什么。”

萧寅初微微一笑∶“父王好琴,年宴将至,本宫想请先生入宫,抚奏一曲。”

逍遥生十分意外∶“……就,这样?”

萧寅初含笑点头。

“你就不怕我趁机……”逍遥生眼露凶光。

据他所知,赵王一个儿子在西北,另一个难以独当一面。

若是他杀了赵王,不仅能报仇覆国之仇,更可以让赵国大乱!

萧寅初摇摇头∶“一、两位骊姬娘娘还在宫里,二……”

她微笑∶“骊国是灭了,但你还有一些族人,杀死他们,犹如碾死几个蚂蚁。先生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的。”

萧寅初不怕他会做出什么,因为他付的代价只会更大。

逍遥生一直沉默了许久。

最后屈辱地应了,他想见一下大骊姬,萧寅初也答应他了。

达到目的以后,萧寅初带人离开了肃王府。

越临近年关,邯郸越寒冷,因为连日严寒天气,铜雀大街上行人十分稀少。

二旁做生意的店铺也大多闭门歇业。

这么严寒的天气,路边却有一个小乞丐摇着碗乞讨∶“路过的好心大爷大娘,赏小的一口饭吃吧……赏一口饭吃吧……”

马车从他身边经过,小乞丐高声追上去∶“贵人!赏小的一条活路吧!”

聂夏皱眉,马车渐慢∶“小子,寻别人家乞去。”

小乞丐灵动的眼睛一转,往地上狠狠一摔∶“哎呀!打人啦!这家的护卫打人啦!”

他眯眼看去,这家没有挂灯笼,马车虽然低调,细细看去,木料都是上乘的。

由此推断,车里坐的肯定是非常贵的贵人!

小乞丐心里有数得很,嚎得又脆又响∶“赔钱,你必须赔钱!”

花月掀开帘子∶“聂夏,怎么回事?”

聂夏无辜地指着地上,一个黑漆漆的,带破帽的小乞丐满地打滚∶“哎呀,好像打坏我腿了……”

花月皱眉∶“给几个钱打发得了,天儿太冷,小姐身子经不住冻。”

聂夏只好憋下一口气∶“是。”

小乞丐翻身爬起来,双手朝上,朝聂夏要钱∶“多谢大哥!”

聂夏掏出碎银子,刚要交到小乞丐手里,马车里传来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

“慢着。”

小乞丐脸一垮,讨饭太难了!

萧寅初将车帘撩开一个角,打量了一下小乞丐的模样∶“乞儿,你从哪里来的?”

小乞丐脸色微微一变,磕磕巴巴说∶“贵人,我……小人是从南方流浪来的,家里人都死了。”

“贵人,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好久没吃过饭了!”

“说谎。”萧寅初否定了他的说法∶“聂夏,将他……聂夏!捉住他!”

不等她把话说完,小乞丐突然拔腿就跑,破碗也没顾上拿!

聂夏立马飞跃而起,在滑溜的街道上追那个小乞丐。

谁知道这小子跑得快极了,沿街利用地形左右乱跑,就像条滑溜的泥鳅鱼!

聂夏费了好大的劲才逮住这条脏泥鳅,把他提到公主面前。

“放开我!你放开我!欺负小孩儿算什么本事!”

小乞丐被拎着,费劲地挣扎,他看着十二三岁模样,已经是半大小子了,一脚狠狠踹在车辙上,把青蓬马车踹得微微一晃!

聂夏吓了一跳,连忙把稳马车,抽出马鞭把小乞丐捆了个结结实实∶“你小子,不同你计较罢了,真当哥哥没本事!?”

“寻个客栈,给这乞儿吃些东西。”萧寅初轻声吩咐。

“公主?”花月和聂夏十分不解。

但是萧寅初坚持,聂夏只好把乞儿放在车辙上,驾着马车去客栈。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萧寅初隔着车帘对小乞丐说。

车帘时不时被风吹起一个小角,小乞丐从缝里看到车里只有两个女子,小姐打扮的那个生得好看极了,天仙似的。

他慢慢不挣扎了,把头伸进车帘∶“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花月吓了一跳,连忙用帕子垫在小乞丐头下∶“你这孩子,快脏死了!”

小乞丐嘿嘿笑∶“这算什么,前几天我去偷苞米,不小心摔进粪坑了,那才叫臭!”

“你快别说了!”花月似乎闻到那味儿了,连忙挥着帕子驱赶。

萧寅初静静地看着他。

看得小乞丐有些不好意思∶“贵人,对不起,我……我马上出去!”

人家给他吃喝,他不能弄脏仙女的坐垫儿。

“你不是南方逃荒来的,”萧寅初忽然出声。

“你从北方来,而且是从西北刚来的。”

小乞丐往外蠕动的身子一僵。

萧寅初挑眉∶“我说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狰∶你们说,我媳妇多久会想起我?

——

我千里迢迢,长途跋涉,终于回家了!!双眼朦胧地写完了三千字,脑壳好疼!

明天开始可能会多写一点,中间有一些情节必须要走

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期待两人见面啦!

有想要的play吗,评论区征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