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1/1)

下身,另一只手仍保持着接听的状态,捻着手机,靠近下巴还磕在桌沿的女孩,什么话也不说,就只盯着她看。

女孩一双眉眼好看的像洇了墨的画,水光潋滟,两片唇瓣还有点小委屈似的抿着,鬓角几缕碎发挠人心窝的撩着小巧玲珑的耳垂,隐隐约约逗留出颈侧一片雪肤。

办公区柔和的灯光下,他清楚的看到女孩耳后细腻柔软的肌肤,肉眼可见的泛起淡淡的粉色。

姜觊忽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她刚才隔着电话唤他,声音柔溺的像带着勾,叫他连椎骨都忍不住绷紧。

姜觊蓦地笑了一下,他慢慢压低视线,侵到她耳旁的声息透着不明的喑哑:“再叫我一声,不然扣你奖金。”

噗通!

闻心听见了膝盖碎地的声音。

“晚上例会。”

姜副行道貌岸然的直起身,离开前还屈指敲了桌案,“闻主管,下班前请把支行近两年的大额异常数据整理给我。”

东城区支行的日流水量在晋城是首屈一指的高,整理一年数据都够吐血的,两年?

不是,大佬,你早上在群里不是这么通知的啊?

闻心竖起一根小手指,垂死挣扎:“其它支行,不是只要整理一年的么?”

“哦,我没人性的。”

闻心:t_t

每月十号是东城区所有营业网点召开例会的时间,十二月初的这次例会,也是新副行就任以后的第一次集体例会。

东城区作为晋城四大区之一,下辖十几个营业网点,两百多名员工齐聚东城区支行,小会议室是肯定坐不下的,每个月这一天,闻心坐在热闹的大会议厅里都有一种开茶话会的错觉。

不过这个月不像茶话会,有点像…车友会?

“新副行的座驾是奔驰slk,号称倾城角色,绝色倾城。”

“车身性感低调,软硬有度。”

“7速双离合,高频无顿挫。”

“12个汽缸,不仅大,还深。”

“刹车迅猛,不疲软。”

“混合双动力,更持久。”

“……”

还差十分钟到七点,四楼会议厅。

那边是群情热议,这边是一只寂寞的小仓鼠。

闻心一进来就挑了个临窗靠墙的位置,窝在角落里抱着会议记录本,从坐在引擎盖上哭,听到尾气喷得粗暴狂野。

“奔驰,不是……漏油么?”

小仓鼠刚小声发出疑问,那边又传来恐怖的笑声。

“……偶然也要润滑的嘛,总之燃油充足,性能满分。”

闻心:“……”

不同于她们近水楼台,快半个月过去了,不少网点的同事还没见过新副行,所以男人刚走进的时候,本来喧嚷的会议室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无数道目光向前方望去,且不说男人出众的外表,光是那过分俊挺的身形,在会议室投影灯冷白的光影中款款而行,神采英迈,又隐有锋芒。

在那无数道目光中,闻心也是其中的一道。

往常无论开什么会,后排从来都是最受青睐的,需要预定卡座的那种,然而她今天忙着打印报表,迟了几分钟上楼,匪夷所思的,会议厅里剩的居然都是‘好’位置,不是后排就是墙角。

所以,现在隔得有些远,闻心从人头夹缝里隐约看见男人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前排会议桌前,一目扫视过会议厅,不知在看什么。

她有点好奇,脑袋悄悄的往上冒了冒,刚出个尖就好死不死的撞上一道目光。

两人隔着半个会议厅,对视了三秒。

不知怎么的,闻心清楚地看见男人好看的眼睛眼尾微微扬起,勾了点似有若无的笑。

偷看被发现了?

整个会议厅都恰到好处的安静了一下。

宛如刚偷到的米粒又掉了,小仓鼠呆了呆,怎么把脑袋冒出去的怎么缩了回来,在桌上团成了个球,继续做一只安静的小仓鼠。

实则,心跳得贼快啊,闻心有一种高考时偷偷抬头瞄一眼,正好就被监考老师了个抓了正着的羞耻感。

还是座位偏点好啊,她把会议记录本也立起来,整个遮住脸。

晚上七点整,男人低醇的嗓音通过话筒宣布会议开始,像他一贯精准的时间观。

这样的会议,老傅作为东城区名义上的一把手,免不了要出席,但老套的官方开场白之后,老傅就先行离去了,诺大的会议厅就交给了前方那唯一一个年轻的新副行。

一般来说,会议开过场,接下来的套路都差不多,无非是一个人在上面念会议稿,下面全场的人在玩手机。不念得抑扬顿挫点,手机都玩不下去,一睡能睡倒一大片。

老傅刚走,会议厅慢慢开始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了,大家各自捧着手机开始准备刷剧,刷文,刷淘宝,就在这时,最前方传来一道有力的摩擦声。

☆、6.25

座椅下端的金属脚在大理石地砖上碾过,强势而有力度。

会议桌中央的一个座椅随男人起身而后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莫名的举动吸引。

男人似乎丝毫没有在意,他退后两步,伸手解开西服的纽扣,一个接着一个,很快,外套褪下,内里是雪白的衬衫,袖扣也被他单手除去,袖口挽起,露出手臂精健的肌理。

除去一身负赘,他并没有坐下,却是慢慢走下会议台,淡声开口:“我很抱歉占用大家晚上休息的时间,我这个人不喜欢说废话,更不喜欢在开会的时候说废话,相信大家跟我一样,所以……”

男人边说边走,在会议桌前站住。

东城区支行自建成以来,这个会议厅曾召开过无数次会议,其中不乏市行的,省行的,甚至英国总行的高管莅临,但那个最中央的桌案,从来没哪个人敢像他今晚这样,慵懒而又悠闲的坐上去。

男人长腿撑着地,一只脚的鞋尖还倒立着,就这样按下屏幕按钮,望向所有人。

“各位,画地图吧!”

没有话筒扩音,沉稳有力的嗓音在会议厅铿锵彻耳,在他身后,诺大的屏幕上霍然展现的是整个晋城市的行政区划图。

这是要公开‘撕’的意思?

两百人的大厅安静得没有喘息声,在座的都知道东城区是老城区,不管是个金理财还是公司信贷,业务发展早就停留在一种饱和,甚至满溢的状态了。

这种盘子重,底子大的业绩基数,想要保持连年高增长几乎不可能。

想要突破,就必须离开舒适区。

晋城市各城区之间的关系可谓十分暧.昧,表面虽互相竞争,但又默契的互不干扰,各自圈地为城,抱守天收。

这样一直暧.昧下去,接下来五十年的发展景况都是可以一眼望到头的。

所以,不是‘撕’,是重拾狼性。

姜觊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挺拔的身姿立在明亮的区划图前,手中电光笔递出,面向所有人。

“笔给你们。”说罢,他还不忘笑笑:“画完我们就散会。”

或许是当时灯光的缘故,闻心越过人群,看见男人站在投影灯的光区,下颌微微昂起,冷白的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明明是温淡疏浅的笑,却尽显锋芒。

这个银行的主力员工多集中在22到32岁之间,他们或初出茅庐,或已披荆斩棘。但无论是哪一位,当初迈进这个号称价值链最顶端的金融业,谁不曾意气风发?

谁不曾热血沸腾?

很快,有新进行的员工圈下第一笔,慢慢的,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在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甚至从小长到大的城区上留下姓名。

会场上的热情开始高涨,议论声有些高,大家见这个年轻的新副行似乎并不拘泥这些,他自己都坐到会议桌上去了,他们也就肆无忌惮了。

从来没有哪个月的例会开得这样群情激昂过,而把每个月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例会,开得这样的热闹的人,此刻,正退到走廊外接电话。

电话好像是越洋打来的,闻心就坐在窗口,隐约能听见他一口流利的英文。

男人嗓音很好听,低醇的音线像带着穿透力,远远传来,如情人在耳边的呢喃低语。

连绵不断的。

扰得人心神有点乱。

连画都画得不像了!

闻心低头嘤了一声,不比别人开会的时候玩手机睡觉看视频,她除了开会,还要负责做会议记录,虽然,她记了一年了也从来没哪个领导看过。

但是,为了符合人设,她开会的时候还是会抱着会议记录本奋笔疾书的,上个月例会画了只皮皮虾,她这个月本来打算画加菲猫的。

结果,看着活页纸上的加菲猫胖成了五五分的叮当猫,闻心翻开了新的一页,咬着笔杆望向了窗外。

冬日的天色黑的本来就早,这个时间,楼下大厅的灯也早就关了。

男人独自站在走廊上,会议室里单调的白炽灯和外界迷乱的光影交汇,靡丽与英拔,意外的在他身上没有显得违和。

走廊的风从看不见的地方吹来,将白衬衫与黑西裤吹得紧贴身体,勾勒出男人劲瘦的腰腹和笔挺的躯线。

他一手捻着手机通话,另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个烟盒。

闻心正出神的看着烟盒上的英文logo:kent,忽见男人肩膀微微动了一下,眼看着下一刻他就要转身,她不知为何有点做贼心虚的紧张,立马低下了头。

会议记录本上,走笔沙沙作响。

“心心,你这次画的是什么呀?”座旁叶云忍不住好奇的问。

“世界著名果雕像。”

叶云脑子在各种人体雕像中滚了一圈,魔性的“嘿嘿”了两声:“你别说,还挺像,那里是……打马赛克了么?”

闻心小手画的飞快,灵感缪斯来了真是拦都拦不住,加菲猫早就被她忘到了脑后,她瞟了眼叶云指的位置。

“没打马赛克,画了,那里本来就……”

本来就小!

说到这,闻心对世界名品还是绝对尊重,无差别对待,力求百分百还原的。

对,没错,尺寸也是百分百还原的。

闻心刚在心里对自己高仿的赝品很中肯的评价了一句,一抬头,嘴角咬的笔杆就掉了。

临窗的玻璃上,不知何时落下一道身影。

走廊口风大,男人大概是过来避风点烟的。

死亡对视了三秒,闻心听见了自己咕咚一下吞咽津液的声音,莫名的觉得这个男人往这一站,真人竟比画更不可描述。

不可描述的男人嘴角正懒懒的衔着根烟,雪白的衣领边,喉骨凌厉的线条若隐若现,性感的薄唇好像还勾了点笑。

打火机蓝色焰花一闪而过的火光里,闻心心跳骤停了两秒。

擦!

烟没点着?

他在看她的画,隔着玻璃!

姜副行重返会场,就在所有人以为画完地图他要宣布散会之际,他放下手机,没来由的问:“今天的会议记录在哪?提交给我。”

闻心小手一抖,刚画完的世界著名果像雕塑—大卫,某部位被添上了颇雄伟的一笔。

投石器变成了手机√

大卫嘴角含了根烟√

全世界都知道那里很小√

署名boss david by 闻心√

闻心发誓,自从她做会议记录以来一直都勤勤恳恳,人家睡觉,她行楷,人家淘宝,她狂草,她真的是从上个月才开始尝试做灵魂画手的。

她为什么要找一个那么结实的牛皮本,来做从来没有一个领导会看的会议记录本啊啊啊?

闻心在百十人的会场上,把愣是没来及撕掉的会议记录本当着所有人的面欲哭无泪的递了上去。

那晚,除了闻心,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新副行在会议记录本上看到的是什么,看的神色无波。

闻心也不知道他翻过皮皮虾和加菲猫之后,看出来第三页画的是什么了么?

毕竟,她画的……

闻心还是怀有一丝侥幸的。

不知道是三分钟还是五分钟过去了……

“闻主管怎么不画阿波罗像?”(太阳神)

男人忽然抬头,嗓音低低哑哑的,神情却正经的像是在开研讨会。

阿波罗像没有下半身,对尊重原创的灵魂画手来说实在没多少可发挥的空间啊,闻心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在想什么,竟然鬼使神差的把话接上了。

“大卫……身材好?”

大概???

闻心刚说完就听见男人意味不明的“嗯”了声,她眼睁睁看着他阖上自己恨不得立刻焚烧的会议记录本,却并没有还回来,而是放在手旁,然后屈指敲了敲相邻的桌案。

在宣布散会之前,闻心听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说:“闻主管,从下次开会起坐我旁边,我希望你的会议记录在细节上更详尽一些。”

闻·⊙▽⊙· _(:3」∠)_· t_t·心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收到的第一个雷,谢谢圆圆,笔芯!

明晚九点见

☆、17

得益于男人不喜欢说‘废话’,七点开始的会议,七点半就结束了,这在东城区的例会上是史无前例的。

所以,当晚,在所有人心中,姜副行一句话把一个年轻干练的高管形象演绎得堪称完美。

闻心也觉得挺完美的,除了他最后说的那句‘废话’。

散会后,人群三三两两的退场。

因为四楼会议厅与一楼营业厅出口相联,闻心得等所有人都离开,启动好警报系统,才能彻底结束她一天的工作。

等她把营业厅的防盗门也锁好,一拨散会的人席卷过,连路边原本还剩的几辆共享单车也早就没了。

叶云今晚有场,一散会就甩了她赶着约会去了。

这个点已经不是下班高峰,闻心打算步行到附近的地铁站坐地铁,才走两步,她就看见那辆据说性能完美的奔驰从地下停车场驶了出来。

银灰色的车身,锐利的流线穿梭在柔靡奢慢的夜市里,独有一抹冷傲的矜贵。

闻心现在回想晚上开会前‘车友们’的热议,不明觉厉。

女人多是视觉动物,好不好=好不好看。

不得不说,光这么看着,男人的座驾确实挺好看的。

哎!她也想有一辆车啊,奈何没有驾照。

“我什么时候才能考过科目二啊?”

闻心仰天叹了一声,刚说完,两道雪亮的车灯就在她面前横扫了过来。

跟召唤阿拉丁神灯似的!

也不知道车里的人听见没有。

闻心闭嘴,低头,绕开,准备装路人走,没想到那车灯居然跟着她脚步转,她往前走,光束跟着她走。

这么智能的车头灯怎么没听她们说呢?

她要是走个s型,它还能跟不?

闻心正腹诽,奔驰的车窗摇下,露出男人的侧脸。

“上车。”

闻心站在原地,没动。

“上车,外面冷。”

“……”

“载你一程。”

“……”

“让你蹭车?”

姜觊看着一动不动站在外头的人,笑了,手臂搭在窗沿上,他微微偏头,嗓音无端低了几分:“车费抵债?”

2200块钱能坐多少次地铁啊?闻心掐指一算,决定从善如流。

还真把他当司机了?

姜觊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后视镜,微微拧眉。

闻心一开车门就爬上了后排座,还没坐稳,司机居然就提要求了。

“坐到前面来。”

“坐到前面干什么?”

她是真没不把他当司机。

“我不喜欢……”

姜觊扶着方向盘,放缓了声调,慢慢扭回头,看向抱着包缩在斜后方的女孩。

“……从后视镜看你。”

被男人这么似笑非笑的盯了一会,闻心乖乖的滚到前面去了。

安全带刚系好,一手机就递了过来。

“导航。”

她怎么有一种还在开会的感觉呢?

男人手机界面全英文,倒也不是不认得,只是国外的app操作起来不熟练,她在导航里定位了半天才想起来有语音输入。

她对着手机把小区名字报了出来,导航没反应,她又报了一遍,依旧无动于衷。

发音挺准的呀,这哪国的软件啊?

闻心埋头研究着导航界面,就在她恍然发觉可能犯了什么错误时,忽的听见一声叹息,明可鉴人的手机屏幕上倒映出另一双眉眼。

闻心下意识的转头,两人的鼻尖就在下一刻轻轻相触,毫无征兆的,男人温热的鼻息斜斜的从女孩最娇软的耳垂擦过。

两道视线蓦地相交,距离,是如此的恰好。

不知是不是车内光线昏暗的缘故,男人一双眸眼里,仿佛一瞬间烁灼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幽光。

他应该也是无意靠过来的,但此刻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到,她能感觉得到空气里他似乎还在慢慢逼近的呼吸。

闻心下意识地的往后退,脑袋砰的一下撞到车厢上。

谁说车身软硬有度的?明明就很硬好么!

“窝……”

闻心捂着后脑勺,疼的冒了一个字,看见男人捡起被她扔掉的手机,好笑的看着她,草字又被她忍痛憋了回去。

“switch language。”

男人对着手机说完,又把话筒端递了过来。

闻心:“……”

忘切换语言了,其实,她刚才也发现了,小声哔哔。

夜晚的街市车流如织,上路后,两人默契的谁也没再说话。

窗外灯火迷人眼,闻心偏着脑袋看了一会,很快就视觉疲劳了。

车内暖风微醺,夹杂着空气清新剂淡淡的香味,直催人入睡。

车底盘确实很稳,几乎感觉不到震动,离合器也没顿挫感,座椅很软,靠枕也很舒服,司机车技很好,一直开的很平稳……

耳边除了车厢内轻微的引擎和偶尔换挡的声音,很安静,闻心睡去前综合评价了一下:这车,很适合睡觉……

从早上七点半晨会,到晚上七点半下班,精神高度集中十几个小时真的很疲劳,闻心本来只是想闭目养神,好尽快忘掉刚才的尴尬,哪想到竟真睡着了。

她再睁开眼时,车厢内灯光柔和,像是被人刻意调成这样温柔的光线,叫人一醒来,既不会觉得夜色漆黑,也不会觉得光亮刺眼,以至于她刚睁开眼时,沐浴在暖光中,竟有种温存的错觉。

远处夜色喧嚣,这处,很安静。

闻心认得这地,车停在她住的小区附近的环城河边。她坐起身,一件西服外套从肩上滑落。

其实她刚才一睁开眼就已下意识的去寻人,而透过车窗,她第一眼就看见了外套的主人。

正是一天中灯光最潋滟的时候,波光粼粼的护城河仿佛倒映了整个城市的烟火,男人清俊挺拔的身形立在河边,似夜色中繁华又孤独的一抹。

闻心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意外的,她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没有出声。

最喧嚣的夜市里,流淌着最寂寞的歌声。

今晚的河坝上,一个抱着吉他的男孩不知在深情的唱着什么歌。

男人似乎听得很专注,他身体半伏在护栏上,上身只穿了件白衬衫,单薄的衣料贴着他腰脊拉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三分钟还是五分钟过去了,他一动也未动,任指尖猩点火光在风中明明灭灭。

一支烟点完,男人终于转回身,闻心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膝上的外套,这时候低头装没看见未免显得太刻意了,她梗着脖子,保持扭头看他的姿势没动。

谁知男人回头一眼也没看她,径直朝车厢走来,上车,系安全带,全程面无表情。

闻心讪讪的把外套递给他,他接过去随手扔在了后排,连带着从车外带进的寒气,整个人显得异常的冷漠。

她睡了一觉惹他不高兴了?

她不会说梦话骂他了吧?

闻心有点窘,想想这里离她家已经很近了,她过个马路就到了,不需要他再送了,她拎上小包,正准备跟男人道谢,却突然听见他开口,嗓音很低,好似在自言自语,却带了丝不易觉察的孤寂。

“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也常常这样在街头卖唱,运气好的话,几个月下来也能攒下一笔学费。”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迟了一小时,下一章提前,零点一过就发

☆、一更

听男人平静无波的说着,闻心原本要去解安全带的手,不由自主的放下了。

车厢狭仄的空间里,暖风吹得人嗓子发干,女孩的声音又小又轻。

“很难熬么?”

闻心看着他准备启动汽车的手顿了一下,接着问:“你在英国留学的那几年,很难熬么?”

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就问出了口,她说完就看见男人喉骨锋利的轮廓猛烈的滚动了一下,他转头看着她,没说话。

刀雕墨刻般的眉眼,被他身后的夜色衬得越发沉峻,直到汽车引擎发出的沉闷的低吼声,闻心才听见他重重的“嗯”了一声。

汽车启动,街灯昏黄的光线在车窗上筛过,闻心出神的看着男人的侧脸,喉头无端有些发哽。

那样曾为钱发愁的日子,没人比她更清楚。

闻心原本的家庭条件可以说是很优渥,至少在她大二之前,过的都是公主一样的生活。

直到19岁那年,父母突然离婚,那是她至今都无法释怀的痛。

她母亲当年就因为乳腺癌病逝,隔年外公检查出尿毒症,当时,她那个父亲刚再婚,可谓事业爱情风光无限。

闻心倔强的没去找那个男人,原本母亲留给她出国留学的钱也被她取了出来,拿去医院排队给外公换肾。

她最缺钱的时候曾同时打过四份工,在别的女孩还在校园纠结参加什么兴趣小组时,她已经开始接触这形形色色的社会了。

在几乎所有兼职都做过之后,她发现做车险推销最赚钱,所以后来专业课时紧张的时候,她就只做车险推销。

既然是推销车险,金主肯定都是有车的,所以那段时间她经常被各种豪车送回学校。

于是,关于她被包养的风言风语开始在大学城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甚至给她起外号叫‘公交车’,就是什么人都能‘上’的意思。

露骨的桃色越传越夸张,到最后,连辅导员都找她谈话,但闻心自问期末学分绝对拿得下一等奖奖学金,也实在没什么好解释的。

就这样,谣言传了一段时间,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消停下去了。

闻心后来才知道,最初给她起那个外号的人是她以前拒绝过的一个男生,她当时气得简直想把人吊起来打一顿。

结果没多久,她就听说那男生被人打得在床上躺了半年,她不知道是哪个a爆了的小哥哥出的手,不然一定去给他送花……

奔驰在小区门口停下,姜觊在看路,闻心看他那样子是打算把车开到楼下了,可她住的这个小区是老式小区,最高才六楼,连电梯都没有,老旧的路况可想而知,他这车开进去,估计连头都掉不过来。

“谢谢姜副行,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闻心说着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她拉了一下车门却没拉动,这才想起来刚才靠在车窗上想事情的时候,好像听见车锁响了一下。

她当时没在意,现在看,是他怕她碰到开关,所以锁车门了?

闻心回头,男人像是早就在等着她了。

“闻主管可不可以不要给我一种我还在加班的感觉。”

诶???这话该她说才对吧?

“我送你进去。”

姜觊说着解开了安全带。

“不用不用不用,姜……你,我自己进去,你开门,开门就行了。”

闻心直摆手,她一想到他今天在耳边叫她喊他的名字,耳根就忍不住发烫。

姜觊单手扶着方向盘,扭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笑道:“不送也行。”

闻心狂点头,却发现锁依旧没开,没想到后面还有一句在等着她。

“那我明早来接你?”

啪的一声响,身后的车门应声而开,男人手懒懒的搭在方向盘上,挑眉看她。

闻心直觉这不是一句问句。

直到车门打开,她站到车外,脑袋依旧有些懵,等车子慢慢启动起来,她才如梦初醒的追了上去。

“副行,我我我我我明早自己坐地铁就行了……”

车子还在掉头,开的并不快,但司机置若罔闻。

“副行……”

“姜副行……”

这人还不知道她跟叶云合租房子,两人天天早上一块去上班,他要是来接她,被叶云看见了,那误会可就大了。

刚才急着下车的人,现在开始着急的追着车跑。

眼见车就要开走了,闻心这下急了,“姜觊,姜觊。”

她连连叫了两声,奔驰终于停了下来,车窗降下,男人偏头看她,还是那副迷死人不要钱的笑。

“我每天早上都要骑单车锻炼身体的,我不坐车。”

闻心自认这一次说的很坚决,绝对没有挽回余地。

“行。”

男人点头,闻心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脑子有点没跟上趟,总觉得哪里节奏不对。果然,在车窗关上前,她又听到一句:“那以后每晚送你回来。”

“车费抵债,除非,你想换种方式还。”

男人性感磁性的嗓音压着笑,低的别有意味,让人忍住不想入非非。

听得闻心连耳尖都打颤,她下意识的想拦住车,不给他走。

奔驰引擎声响得很有个性,车轮往后打,雪亮的车灯直接绕过了她,一骑绝尘。

闻心觉得他这个车技,大概真能把车灯打成s型。

车费抵债?

她这副模样,从哪里看像个债主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芋圆考试加油加油,加更在晚上六点

☆、二更for芋圆

上午十一点,早高峰刚过,忧郁的债主就趴在办公桌上,看着比红色炸弹还恐怖的销假条,愁成了球。

距离死期还剩三天,再不送上去给那人签字报送人事部,这个月工资就又要遭殃了。

闻心上个月的奖金已经变成了奔驰叫车服务,她这个月不想再吃土了,但她更不想上去送人头啊!

而且,销假条还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客户经理许曼曼刚度完蜜月回来,把销假条也交给了闻心,此刻,人正坐在对面准备分发喜糖。

“这下尴尬了,我出国前旅行前不知道新副行这么快就调过来,今天没准备他的喜糖,哎呀,心心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许曼曼看着数量不够的喜糖盒,发愁的站起来,琢磨着,不够,该发也得发。

“曼曼!”

突然从办公桌上弹起的小仓鼠,伸出爪子勾住许曼曼的胳膊,用看磨牙棒的眼神看她。

“我的好曼曼,我最近减肥。”

两盒心型费列罗喜糖被摞进许曼曼手中。

“这份甜蜜,我愿与大家共享。”

两张销假条也跟着摞进许曼曼手中。

“你请副行分享喜悦的时候,顺便也请他愉快的把字签了吧?”

许曼曼看着小仓鼠可怜兮兮的眼神,冷漠脸:“说人话。”

小仓鼠扁嘴,爪子还想再挠两下,许曼曼已先低下头来问:“新来的副行是不是很煞?”

是很飒。

“地中海?”

地中有海。

“老男人?”

还真特么挺年轻的。

“哈,是不是说都被我说中了?”

这女人是真的专心度蜜月,压根没看过微信群啊!

闻心咬舌点头。

“那不行。”

许曼曼扭扭腰,一双被爱情滋润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闻心:“这是你的工作,我替你受罪,得补偿点什么吧?”

受罪了您!

闻心咬牙,决定豁出去了。

“今晚聚会,我给你献上一曲死了都要爱。”

许曼曼:“……”

许曼曼蜜月归来回请大家,聚会就定在今晚。闻心本来还在纠结去不去,她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去了也是当一晚上寂寞的听众,但现在看来,去,她必须得去,晚上下班还能名正言顺的逃离魔抓。

“曼曼,我再加一首,爱你一万年?”

“……”

许曼曼是带着忧郁的神情上的四楼,一上去,她就知道地中海老男人有多煞了。

十分钟后,她连蹦带跳的下楼,看上去心情十分美丽。

闻心问:“字签了?”

许曼曼:“签啦,副行十分爽快……”

闻心舒了口气:“签了就好。”

许曼曼:“他一口就答应了我的邀请,晚上跟我们一块去聚会。真是又帅又接地气,心心,以后你不想送去签字的,我替你去。”

闻心:“……”

我先谢谢您!

小仓鼠细小的脖子宛如被捏回魔抓中,那边又传来更恐怖的笑声:“哦对了,心心,副行还说,他晚上很期待你的死了都要爱,哈哈哈哈……”

闻ψ艸芔茻心

有什么事情比五音不全的人唱死了都要爱还恐怖?

在如何正确演绎声嘶力竭与鬼哭狼嚎之前,闻心只想问,有哪家ktv的包间提供四个麦的,她见过有人用三个麦唱青藏高原,她觉得她可能需要四个。

一下午都在痛苦的挣扎中度过,她从来没这么不期待过下班。

六点不到,款车送走,所有的账务都结束,闻心艰难的拎着小包迈出银行大门。

现在的人基本上活反过来了,白天上班死气沉沉的,晚上天一黑,一个比一个神气活现。

许曼曼请的人不多,也就东城区支行的七八个同事,两辆车就能坐下了,更何况,还意外多出来一辆。

闻心锁好门,其他人早就换好衣服坐在车里等她了。

“心心,快点,给你留的位置,副行等你很久了。”

闻心本来还想往老戴的车前凑,叶云一嗓子吼出来,她只能认命的向奔驰走去,留的位置真好,前排副驾驶,一般人也不敢坐,这位置可一点都不像‘留’出来。

闻心上车,系好安全带,一个特别眼熟的手机,特别自然而然的就递了过来。

“导航。”

说话的人现在连看都不看她了,姿态特别行云流水。

老戴开车挺野,闻心刚坐上车老戴已经一脚油门甩他们一脸尾气了,看样子大众是没把奔驰放在眼里,关键是,奔驰好像也不打算扳回一城,奔驰打算优雅的导航。

“心心,我听曼曼说,你晚上要挑战死了都要爱?你不是说给你三个麦绑一块唱,你都脑溢血么?”

叶云趴在前排座椅上,伸着脖子嘿嘿嘿,闻心捏着手机屏幕,想把她嘴赌上。

“有四个麦,我就脑溢血一次。”

闻心默默攥拳,不光叶云在后面魔性的笑,她怎么觉得旁边也有特别不含蓄的笑声?

今晚聚会的地方是老戴选的一家高级会所,很符合他土豪的审美观,一进去跟置身泰国金店似的,连厕所都是金碧辉煌的。

外面土豪风,包间里面的空间也同样很豪,四排组合沙发加一个酒吧台,足够她们浪了。

但最让闻心脑溢血的是,这包厢还真特么有四个麦,土黄土黄的麦克风跟等着发射的小礼炮似的,一溜排摆在茶几上,别提有多扎眼。

闻心简直没眼看,好在,服务员刚把音响设备调好,老戴一马当先就拎了个麦克风点了一曲。

伴奏声响,是上个世纪港台迪斯科风,所有人都跟着“切”了一声。

老戴的身材属于那种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只剩圆滚滚,在灯光本来就有点昏暗的调调中,扭着肚子唱粤语深情歌,你可以当是某天王中年发福了。

但他要是嚎起嗓门来,唱到高潮,那就像磨刀霍霍向猪羊,宰到兴奋点上了。

老戴这曲首秀是被群嘲下来的,叶云实在听不下去,点了切歌。

几个小姑娘很快跃跃欲试的围到电脑屏幕前点歌了。

闻心看着麦克风很快被一抢而空,高兴的恨不得给她们递话筒。

包厢空间本来就大,四排沙发这会子只剩几个人坐,难免显得有点空。

许曼曼一直低头忙着跟老公撒狗粮,闻心就坐在她旁边安静的吃水果。

老戴引吭高歌了一曲之后,烟瘾犯了,掏出烟盒朝坐在侧边沙发上的男人递了过去。

“副行。”

老戴手掂了掂,敲出一根烟。

闻心塞了颗圣女果在嘴里,悄悄瞄了一眼。

烟是好烟,软中华。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男人似乎也看了她一眼,打火机都递到跟前了,他朝老戴笑笑,烟,没接。

这颗圣女果有点甜,闻心嚼得挺有滋味。

她不喜欢烟味,上大学的时候就特别讨厌男生在图书馆阅览室偷偷抽烟,一股子烂花生壳味,又臭又冲,她当面浇过人一脸水。

液晶屏幕里,情歌对唱,最炫民族风,青藏高原都拎出来溜一圈之后,服务员敲门,五颜六色的鸡尾酒送进来时,老戴一根烟也刚好吞云吐雾完。

鸡尾酒这种东西,说好看,闻心是承认的,但说好喝,她是不敢喝的。

包厢里几乎一人捻了一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之后,托盘上还剩两杯,老戴很有眼色的给一直沉默坐在暗影中的男人送上了一杯,还剩下一杯。

只有闻心手还空着,大家不约而同的朝她看向了过来,她不太情愿的往沙发上靠了靠,莫名的觉得,有一道目光,让她不大自在。

男人晃晃指尖酒杯,没喝,勾唇看她,不知在想什么。

桌上就剩一杯鸡尾酒,老戴一拍脑袋,说想到个好主意。

呵!老戴能想到什么好主意?

一个倒空了的鸡尾酒瓶横到茶几中央,闻心无语,这种土味真心话连小学生都不玩了好么,戴叔!

“瓶口指的人问,瓶底对的人回答是或否。答不上来的,干了这杯酒。”

老瓶装老酒,老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啜了根烟,吞了个烟圈,看向闻心,“放弃酒杯的人第一个来,闻心,请听题。”

不得不说,再老套的游戏,只要带上那么点秘辛的,还是能勾起人的窥探欲,这不,刚才还在抢麦的几个麦霸也好奇的围上来,听这鸡尾酒的第一题。

“初吻还在么?”

作者有话要说: 姜觊:老戴,下个月加薪!

明早九点更

☆、12

“切~!”

踩着老戴的尾音又是一阵群嘲,除了几个今年刚进行小姑娘,在座的都是成年老司机,这问题,简直了。

送分题,简直浪费!

闻心不觉咬了一下唇,视线下意识的往旁侧探了一点,但很快,她视线收了回来,没说话,面不改色的摇头。

这种问题当然答得越快越好,答得慢了,无非给别人留探秘的隐欲。

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她要是点头那才叫人意外呢,大伙笑笑,开始一边催老戴转酒瓶,一边死坏的想送命题。

闻心松了口气,又捏了个圣女果送到嘴里,透明的鸡尾酒瓶在茶色玻璃上泠泠的转起,在它将要停下前,闻心都没有觉得那瓶口有可能对向自己,她更没觉得,那瓶底最终会对向自己。

“唔~!”

众人起哄的声音顿时在耳边沸腾起,闻心顺着酒瓶,睁大了眼睛看向一整晚都沉默的坐在沙发一角的男人。

浅绯色的鸡尾酒在他指尖泛着好看的颜色,他并没有喝,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安静了几秒钟,男人慢慢坐起身,鸡尾酒跟着他在琉璃光影中摇摇欲晃,墙上的射灯将他一直匿在暗处的容颜一点点剥离。

男人眼尾微微挑起,在迷乱的光影里注视着她,笑得格外魅人。

“闻心,怎么没的?”

闻心心跳猛的停了一下,她看着男人,听他一字一顿的复问:“初吻怎么没的?”

怎么没的?

回忆汹涌不可抑,或许突然被问起,女孩才发觉她藏在时间指缝里的细碎时光,从来不需要想起,好像从来也没有忘记。

那天,也是在这样的ktv会所里,但不得不说,那么多年前玩的游戏都比老戴的有新意。

晋城大学多校联谊启动的庆功会上,那年,闻心刚上大一,还是无忧无虑又争强好胜的年纪。

争强好胜到,连游戏都不甘心输。

几个大学各自为阵队,玩了一个叫‘你有,我没有的游戏’,每人举起右手,按顺序依次列举,凡是‘没有’的人皆要收起一根手指,五根手指全部收起的人淘汰,最后,剩者为王。

闻心撑到对方校队还剩三个人的时候,五根小手指全部蜷起,被刷下局了。

虽然被淘汰,但最终胜负未定,她还在一旁给队友加油。

pk到最后,剩下的两队分别是医科大和她所在的财经大。

两队都还只剩下两人,每队的两人都各自还只剩一根手指。

也就是说,只要随便淘汰掉哪一个人,一旦打破平局,二对一,胜负就是分分钟碾压的状态了。

几乎是一局定胜负的时刻,偏偏又陷入了僵局。

最后说出那句话的猪队友,闻心已经记不清是谁了。但她当时坐在沙发上,捏着小手,观战紧张的快出了一身汗。

“我,我的初吻还在。”

轮到财经大发言,这一人红着脸说完,另一人脸黑了。

嘲笑声顿时在ktv爆起,财经大果然天天研究宏观经济学微观经济学,把脑子研究坏了。

那边医科大两个人分毫未动,这边,一头猪把自己的队友给淘汰了。

或许是当时酒精醉人,或许当时的灯光迷眩,闻心也不记得自己当时哪来的魄力,从桌上拎了杯鸡尾酒,在一片笑声中,朝医科大的一个男生走了过去。

不知道当时有多少男生的口哨吹了一半,一脸莫名的看着突然走上来的女孩。

有那么几秒钟,喧嚷的哄闹声突兀的静了一下。

闻心至今都清楚的记得,当时ktv伴奏播放的是曲婉婷的《drenched》。

when you kissed me on that street, i kissed you back

缱绻声沙的嗓音绕耳,闻心小小的抿了口酒,走到医科大的一个男生面前,伸手,越过他肩膀,朝墙上的电源开关按去。

所有烟火声色在一刹那寂灭,她踮起脚尖,触到他唇峰的同一时刻,把他还竖着的那根手指给了按了下去。

哦!同学,你的初吻也没了。

女孩凭一己之力把游戏又扳平了……

当年就是这么硬核!

闻心不忍回忆的晃晃脑袋,脸烧得有点烫,当时喝的那一口鸡尾酒,好像到此刻酒劲都还没过。

她不再看那人,伸手又拿了一颗圣女果往嘴里塞,含糊摇头:“不,不记得了。”

脸红心跳的盯着酒瓶看了一会,闻心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咦?这不是是非题,超纲啦!”

题她是不用答的,酒更是不用罚的,这鸡尾酒,她可不敢喝了,死都不敢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中把当年隔壁医科大的男生按墙上的始末,混凝土硬核撩√

when you kissed me on that street, i kissed you back当你在那条街吻我,我吻回你。出自曲婉婷的歌曲《drenched》后文同

下周有个考试要准备,接下来一周每天都要起床看凌晨四点的城市,暂时禁网几天,本章凌晨五点写完放的存稿箱,有点短,欠的日更和红包等我周六考完试回来补。

☆、13

晚上九点半,正是会所夜生活最嗨的时候,一推开包厢门,一波声浪被甩在身后,迎面一波又扑来。

闻心出了包厢,跟着指示牌,七拐八绕的找到洗手间,充斥耳膜的音响总算散去了些。

吃了一晚上圣女果,她现在觉得唇舌都是那股子甜味。手机放在洗手台边,她打开水龙头,拿手捧水,低头漱了几口。

冬天的水入口一个激冷,叫人在灯色靡靡中染的醉意瞬间清醒不少。

就是,太特么凉了,闻心刚嘶了一声,一抬头,尾音就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会所的洗手间装潢的可谓是富丽堂皇,男女出口共用一个超大的圆形洗手台,一抬眼,无数个镜面里映着同一个人。

大概是今晚出入娱乐场所,不同于往常一贯简约的西装,男人穿着十分休闲,挺括的翻领夹克齐着腰线,长腿笔直,宽肩窄腰,挺拔的身形矜贵慵懒的倚着墙,硬是把洗手台的逼格也抬了上去。

能把上个世纪的土豪风和这个世纪的英伦风中和的这样动人心神的,怕也没谁了。

闻心不知道姜觊是什么时候离开包厢的,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男人脸庞落在昏暗的光影里,看不清神色,但眉眼到喉结分明的线条依稀可见。

指尖一点星火缭绕,丝缕白烟缠着男人的指骨妖娆,他这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明明不沾一点声色酒气,却叫人觉得他整个人从发梢到指尖,都又禁又欲。

要不是水龙头的水还在哗哗的流,闻心不知道要愣多久。她低头噗的一声,把剩余的凉水全吐出,转头就装路人甲走,身后的水龙头还在可怜的泪流。

半分钟后,闻心没回包厢,她怎么跑走的,怎么跑了回来。

洗手台的水还在流,她忘在那里的手机却不见了,男人,也不见了。

闻心几乎是一口气跑回的包厢,她手机里有太多仅内部可阅的工作资料,丢了就麻烦了,刚才那人站在这,她想回去问问他有没有看见她手机。

包厢门扑开的时候,老戴刚点了一首《新不了情》,灯光有些暗,但闻心还是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以及那正在他指尖打转的,她的手机。

会所的洗手台是圆环型,有两个出口,她刚才为了躲他,从另一个出口离开,如果她不返回,两人应该差不多同时回包厢。

“心心,快进来听啊,戴叔要杀猪了哈哈哈……”叶云朝呆立在门口的人招手。

“爱你……爱你……怎么……能了?”

老戴对着麦克风嗥了一嗓子,说像杀猪,恐怕猪不乐意。

闻心“哦”了一声,没惊动任何人,乖乖关门进来了。

mv屏幕里正播放着前奏,所有人都盯着屏幕,等着歌曲切入点到来。

闻心摸着沙发坐下,偷偷瞄了手机,而正把玩着它的人目未斜视,似乎也在专注着歌曲屏幕,神色慵懒又淡然。

两人之间至少还能坐下一个两百斤的胖子,闻心小心的,不着痕迹的往他那边又挪了挪。

两寸,一寸,两人之间还能坐下两个皮卡丘时,闻心悄摸摸的伸出了手,开始努力的扒拉。

男人始终视若无睹,直到,一只不安分的小手大胆的越过他膝盖,在他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边乱挠。

还,还差一点点。

闻心又挪动了一点点,这一次,她终于摸到了手机,在尝试取走的边缘试探的拽了一下,结果却没拽动。

她又拽了一下,男人终于偏过头来看她。

“我,我的手机,谢谢哈!”

姜觊笑笑,直接把手机递到她面前了。

闻心赶忙伸出手去取,然而手机在男人手中纹丝不动,她立马伸出两个爪子一块去拼手劲。

下一刻,事情发生的极快。

闻心只来及看见男人唇角迷人的弧度,老戴杀猪正杀到高潮时,包厢内所有的灯影声色在刹那间熄灭。

灯光突然暗下去的那一刻,闻心蓦地想起来,电源总闸就在男人手边的墙上,但等她意识到他刚才抬手关掉什么时,已经因为惯性扑到一个坚硬的胸膛前。

皮革冰冷的气味和男人身上的热息瞬间盈满鼻腔,极具侵略性的,叫人忍不住想逃。

短暂的黑暗中,男人仿佛看穿了她似的,伸手扣住她下颌。

闻心被迫抬头,男人指上的烟草味比平常更浓烈几分,裹夹着掌心的热力,令人无法忽略的刺激着感官。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手掌的纹路,延着她颌骨的轮廓,慢慢的,像是要用掌心寸缕代替眼睛欣赏一般,一路向后,直到,他粗粝的指腹似有意若无意的摩.挲到柔软的耳垂。

女孩从没被人这样调.戏过的薄嫩的肌肤,被藏在黑暗中隐秘的兴奋瞬间点燃,在下一刻几乎就要沉沦在他手中时,她听见他唤她,嗓音喑哑。

“闻心。”

唇前咫尺是男人滚热的呼吸,只要再往前侵略一点,就能把柔软的唇瓣轻而易举的俘获,而他却偏偏停了下来。

“想起来了没。”

黑暗中,闻心轻颤着仰头,男人一泓深凝的眸子仿佛映了点笑。

他在问她,想起来初吻怎么失去的没?

也是在这样昏暗的包厢里,灯火覆灭之前。

魔球灯光影旋转,浅妃色的酒在女孩指尖摇曳着胭脂一样的颜色,男孩看着女孩朝他走来,明明羞涩,偏还大胆的要命。

她关掉灯光,踮起脚,娇软的唇瓣轻轻的覆上他的。

那一刻的心情,是他此生不曾有过的滚烫。

当时,男孩耳边有无尽的声浪,但全世界都仿佛在那一刹噤声,唯独被女孩忘掉关闭的mv中,伴奏的歌曲,直到此刻,都依旧在他耳边不息。

when the world is winding down

当世界被风吹落。

thoughts of you linger around

我的脑海里只有你在游荡。

许久之后,他都一直记得,当时女孩在他唇上吻过的酒,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胭脂烫。

胭脂香味,能爱,不能给。

男孩当时却觉得,莫说为她输一个游戏,他能把命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同出自曲婉婷的歌曲《drenched》,摸鱼更了一章,明天通宵冲刺,周六回来加更

☆、一更

包厢电源重启时,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却早退回到原来的位置,距离大方得体,没人知道突然黑暗的几分钟里发生过什么。

mv屏幕重新点亮,老戴刚才杀猪杀到一半,现在好像过了兴头,也没兴致继续‘杀’了,前几分钟还抢手的麦克风也好像突然没人要了似的。

就在这无端安静的几分钟里,闻心握着手机的手都还在轻微的颤抖,她又听见一道好听又致命的嗓音在喊她名字。

“闻心。”

沉默了一晚上的男人忽然开口,闻心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看着男人好看的下颌角扬起,朝mv屏幕指了指,薄唇上弹起的笑,迷人的无可救药。

接下来,她就从他口中听见了无比恐惧的几个字。

“《死了都要爱》。”

包厢在这一声之后仿佛瞬间被点燃了,四个麦克风像高礼炮一样齐齐朝她递来。

小心脏刚被调.戏过,闻心现在浑身的血都往天灵盖冲。

这哪个杀猪的点的歌啊啊啊啊啊?

聚会是在闻心的噩梦中结束的,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十一点散场,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姜副行照例很‘顺路’的送同事回家。

叶云一点没客气,拉着闻心就上了车。

“副行,我跟心心就住在那个,那个……”

“嗯,我知道。”

“谢谢副行,副行车帅,人更帅。”

“嗯,不用谢。”

引擎发动,司机语气随和的很,叶云那个二货居然被美色迷昏了眼,也没想起来这人是怎么会知道她们住哪的。

闻心把头埋进前排的椅背里,想钻出个洞。

因为回去的时候没那么多人,司机又认得路,也不用导航了,她此刻正跟叶云一起坐在后排。

叶云跟车帅,人更帅的司机聊了好半天,才发现拿了脑袋打钻的仓鼠,摸了摸她。

“心心,你困啦?”

“不是……脑缺氧。”

脑缺氧的人刚说完,就听见了魔性的笑声,不光有叶云的,还有前面那位帅司机的。

当晚回去,闻心就做了一夜的梦,梦见自己唱着《死了都要爱》开着奔驰去考科目二,一脚油门轰下去,把帅司机的人形牌撞飞,教练给她发红牌,无证驾驶,-2200分。

然后,她很酷的单手倒车,把帅司机的人形牌捡了回去,撞成两半的脸拿胶布贴好……

第二天晚上,她又开了奔驰,把人形牌拿出来,接着撞……

奇奇怪怪的梦,连着做了几天,闻心白天上班都觉得脑供血不足,不光如此,眼皮还跳。

“眼皮跳,预示着什么来着?”

晨会开到最后,闻心忍不住问了句。

叶云:“你哪边跳。”

闻心:“我两边都跳。”

许曼曼:“不是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么?”

叶云:“不对,那得看星期几,时间不同,预示不同。”

“男女也不同。”老戴最后点烟状内涵一笑,“男的跳是桃花,女的跳是梅花……”

得得得得散会吧!

闻心太了解老戴了,就两性话题,他能开个午夜讲座,今天是个大日子,大家还是留点精力干活吧。

十五号是广大工薪阶层发工资的日子,也是银行每个月最忙的一天,跟个坎似的,所有人都能不约而同的忙得吃不上饭。

十二月的这个十五号又恰逢年底,惨烈程度就更可想而知了。

四台atm机的款箱接连清空了两次,连闻心都有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从一早忙到午后,人流终于稍稍退下去了一些。

大厅的叫号机还在不停的叫号,但传到vip区这边已经安静了不少。

叶云泡了杯红茶递给还在跟眼皮打架的人。

“你最喜欢的红茶。”

“唔。”

闻心瞟了眼茶点点头,一上午忙得跟狗一样,这会停下来喘气,她发觉得眼皮跳得越来越厉害了。

“老叶,你早上说右眼皮跳预示着什么来着?”

桌角的英式红茶水烟袅袅,闻心没来及喝,叶云也没来及答话,大堂经理和保安急匆匆的跑进综合办公区时,那一天,不用叶云说,闻心也知道眼皮跳预示着什么了。

闻心上班这些年处理过最恶意的投诉,是客户取完钱隔着玻璃指着里面的小姑娘说:“记住了,老子是你的上帝。”

投诉的起因是上帝在玩手机,没听见叫号机叫他的号,结果玩过号了,窗口工作人员请他过号重取。

上帝投诉的内容是工作人员态度散漫。

投诉回访的结果是上帝要求赔偿1000块钱精神损失,才肯撤回投诉。

当时窗口的小姑娘实习期还没过,投诉属于一票否决制,也就是说一旦投诉成立,正式录用无望。

态度服务类的投诉向来是上帝一言堂,哪怕是这种等同敲诈的投诉也无理可争,小姑娘挨不过,后来自己掏腰包给了一千块钱。

闻心以为那是她碰到过的态度最恶劣的客户了,但恐怕,再恶劣都不及眼下。

大堂经理瘦瘦小小的身板根本没来及说话,就被后面进来的人搡开了。

闻心刚站起身,只听见高跟鞋踩得叮当响的声音,来的是谁她都没看清,办公桌上叶云给她泡的热气还没散的红茶就被人一把拎起,泼到她脸上去了。

茶水有点烫,落在脸上稀里哗啦的滚着水烟。

闻心就在这茶烟缭绕中看清楚了对面凶神恶煞的女人,这人她见过,上周要来查老公账户明细的周太太。

“大家都来看看,这个银行的工作人员看着长得清清纯纯的,净干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我前几天来查我老公的银行卡,就是这个女的,死活不给我查,你们猜猜今天叫我逮到了什么?”

女人朝着大厅扯嗓子吼了一通,等候区的客户无不好奇的往vip区这边聚了过来。

等议论声开始此起彼伏,手机闪光灯闪得跟新闻发布会现场时,她抖出一张打印纸,指着闻心,“这女人是个小三,她姓闻,我查到的我老公七夕和情人节订花的记录,收花的人这么巧就是这个银行的闻小姐,我问我老公,他什么都承认了。”

“你个小骚狐狸,他在你身上花多少钱了?”女人鲜红的指甲忽然指到闻心的鼻尖:“想爬我老公的床,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多重,我今天非投诉到你下岗不可,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要是再敢让我看到你,我下次就往你脸上泼硫酸。”

一出正室教训小三的戏码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闻心耐着性子听她逼逼到这里,可算是知道什么叫活久见了。

保安还在维持大厅一度骚乱的秩序,老戴午休刚睡下就从楼上赶下来,准备拉架。叶云护在她旁边不敢走,怕这女人再动手。

闻心抹抹脸上的水,什么话都没说,也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狗咬你,你总不能咬回去吧?

她静立了两秒钟,把被女人泼空后扔到桌上的茶杯端了起来,走到身后的饮水机前,打开热水,接满,然后走了回来。

东城区支行营业厅的办公区从来没像此刻这么人声鼎沸过,也从来没像下一刻安静得这么令人窒息过。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一杯水怎么泼过来的,怎么泼了回去。

有来有往,有礼有回。

什么职业素质,什么人生修养,可他妈滚蛋吧!

闻心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跟客户还击,感觉就一个字:爽!

她十分冷静的爽过之后,大厅里,一阵母猪叫。

“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你们领导呢,我要见你们领导。”

作者有话要说: 上帝投诉的案例是真的,没有夸大其词。

本章是提前定时更新的,二更要等考完试回来,预计在晚上九点左右,左了求啵啵,右了红包*2

☆、二更

十分钟后,东城区支行,四楼,姜副行办公室。

“我有人证物证,你们银行工作人员作风不检点,我要投诉她,投诉到你们开除她为止。”

周太太擦干脸上晕掉的妆,又恢复成冷艳贵妇。

姜觊背靠在座椅上,视线从电脑屏幕里大厅的监控视频,转向坐在对面的女人,又暼了眼扔在桌上的所谓的证据,没说话。

女人冷笑一声,打开手机微博,转向对面。

“刚才她朝我泼水的视频已经传到网上了,我也已经跟混新闻媒体的朋友打过招呼了,姜……”

周太太瞟了眼办公桌角摆放的名卡,冷哼了一声:“你是副的呀?”

姜觊不动声色的笑笑,仍旧没说话。

周太太翻了个白眼,接着哔哔:“姜副行今天要是不表个态,我就直接去找你们市行的领导,你们不把这个人给我开除了,我就把她泼水的视频送上热搜,让全国人民看看,贵行工作人员的素质。”

语气嚣张毒辣,末了,她还哼笑了声:“我周氏公司,也不怕谁的。”

这一句‘也不怕谁的’之后,办公室里足足安静了有一分多钟。

姜觊和周太太隔着办公桌面对面坐着,叶云和闻心在一旁站着。

如此静默源于淡定的靠坐在椅上的男人,办公室里中央空调恒温20度,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他上身穿了一件量体修身的白色衬衫,手臂搭在扶手上,衣袖在肘处堆叠起的褶皱凌厉而硬挺,和着衬衫冷然的色调,衬得他整个人清清冷冷的。

男人面上始终挂着很淡的笑,却是一言也不发。

办公室里单音节的嘚啵嘚啵始终得不到回应,就好像吵架没人对骂,打架没人还手一样,明明是两个人的戏,一个人唱得缺少了点激情。

把生旦净末丑一个人演完之后,周太太终于开始沉不住气,佧腰站了起来。

座椅在她动作下发出刺啦一声,没等她发作,对面的男人也跟着很绅士的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拿下眼镜,面向她道:“周太太,首先,我代表我支行的员工向你致歉,其次,你的投诉我受理了,我行会尽快给你答复。”

宛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周太太有气没地方撒,只得放了句狠话离去了。

“好,我就等着你的回复。”

一直站在一旁没吭声的闻心猛的抬头,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自己也处理过很多投诉,憋屈装孙子也不是没有过,或许,该感谢他屈尊降贵的帮她把事情兜下来了,还替她道了歉,毕竟,那女人每一句话都咄咄逼人。

但就这样道歉算什么?

承认那女人诽谤式的控诉?

牺牲她的尊严换取恶意投诉的‘谅解’?

对不起,这样的道歉无论是她自己来,还是换别人替她来,她都无法接受,也感激不了。

他息事宁人或许是为她好,但这样的息事宁人,对她来说是另一种侮辱。

“闻心,你这几天暂时别在大厅,我怕……”

闻心本来还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听他这么一说,声音明显带了不满的情绪。

“怕什么?”

姜觊刚把大厅的监控视频点了重播,闻言抬头看向她,默了片刻,他换了口吻。

“闻主管,我想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在大厅工作,你暂且借调到区行信贷部,这是调令,明天人事会通知你。”

站在一个上司的角度来说,姜觊评估的很客观,以闻心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一线的服务岗位。

姜觊很清楚自己采取了最冷静理智的处理方法,却是一说完就后悔了。

倘若是换做别人,他同样的言辞绝不会软半分,但到她这里,他发现自己根本客观不了。

女孩气鼓鼓的站在那,跟视频里拿开水泼人的模样简直不像一个人,目光水涟涟的不说,颊旁一片被茶渍烫到的肌肤还泛着惹人怜惜的绯红,叫人忍不住想抱到怀里哄哄。

没僵持几秒,姜觊放下鼠标起身朝她走去,他站到她面前,就在叶云也有点担心闻心刚才的语气有点过头的时候,却见男人低下头,周太太大放厥词的话他一句没提,只很轻声的问:“烫到哪了?”

闻心一把甩开尝试抚来脸颊的手,扭头就走了。

“诶?心心。”

叶云看着跑掉的人着急的唤了一声,扭头道:“副行,我跟心心住一起,她什么人品我最清楚,她不可能干那种事的,别说是这个周老板,什么张总,李总,一年到头排队给她送花,追求她的人,数都数不过来,送两次花算个屁啊,这个女人也太把她老公当回事了,副行,你不能冤枉心心啊!”

“嗯。”

姜觊看着头也不回就跑下楼的人,正点头,也不知听到什么了,他神色微的一顿,脱口问道:“很多人?”

大约是自己问完也觉察到了不妥,姜觊扭头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不再看叶云,只若无其事的继续问道:“很多人追求她……追求闻主管,给闻主管送花?”

叶云点头说是,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