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桃花深处(大唐双龙)第7部分阅读(1/1)

脚边。心然蹲下身,朝它伸出左手,小猴试探的伸爪靠近心然的左手,又似受吓般缩回,抬头望了眼石之轩。

心然望了眼小猴,又望了眼石之轩,再次正视小猴,朝它摇头,手仍伸着。小猴似明白心然的意思,将它的右爪放到心然的左手,见自己的爪没有心然的手大,又在心然手间比了比,似气恼自己一般,用左爪捂住眼,唧唧的叫了下。

心然被它可爱的行为给逗笑,它还是只幼猴,已经能单独生活在这山谷。像是天生聪慧,听得懂自己的话,还敢在邪王面前放肆。心然放下手,站起身,道:“走吧!”

石之轩点头,扶着心然往前走。小猴挠了挠头,右爪仍保持着刚才放在心然手上的姿势,瘪了瘪嘴,望向心然他们走远的身影。小猴朝自己来时的路一跳三回头,最后当它看不见心然他们的身影时,唧唧的叫出声,转头跳上大树,朝心然他们走的方向奔去。

心然怎么也没想到小猴会折回,当她转头望去,小猴立刻呆在原地不动,像被抛弃的孩子,瘪着嘴朝自己唧唧的叫。

“不如带上它。”石之轩笑道。

心然摇头回答:“可是它属于这里,我们若让它跟着,它能否适应外面。外面的一切对它来说是陌生的,它会因为没了丛林中的快乐,而生我的气哩!”

“心然不是它,又怎知它生你的气,它愿跟来,说明你们投缘。这猿猴机灵,关键时候没准帮它主人的忙。”石之轩叹道。

心然愣住,石之轩说得不无道理,那便让它跟着,朝小猴招手,小猴似射出的箭,扑入心然怀中,唧唧的叫着,心然笑着抚摸了下它的小脑袋。小猴转了转眼珠,嘴角上翘,咧嘴笑,可它也只是学心然如何笑,故小猴的笑显得十分滑稽。

“想跟着我吗?”心然问道。

回答心然的是小猴唧唧的叫声,紧接着朝心然左脸颊一亲香泽,抬头朝石之轩挑衅似的叫了声,心然因小猴突然的举动呆住,石之轩立刻抱起心然,心然回过神来,两人再次往前走,小猴在一旁叫着追赶。

当两人出了山谷没多久,便遇见安隆骑马朝他们奔来,赤焰亦跟其后。而当时心然正被石之轩抱在怀中,安隆下马,见两人这般,且心然容貌已变,微微一愣,这位姑娘是莫姑娘?如他所想,当真是易了容。

朝安隆点了下头,石之轩抱着心然飞身坐于‘赤焰’的背,心然朝小猴作了个手式,小猴立刻开心的跳入心然怀中,被心然抱了个满怀。

石之轩拉住马的缰绳,心然由此往后靠向石之轩,‘赤焰’嘶叫,见主人安全为此而喜悦,石之轩朝安隆道:“这里离南郡可远?”

“不远,十里。”安隆答。

“先去南郡住上一宿。”

第25章

到达南郡内,石之轩的抱着心然进入名为‘漳祥’的客栈。这家客栈开的偏僻,客栈内人却不少,突然的进入到吸引了客人的心注意,安隆忙走至掌柜身边,说了几句,掌柜亲自跑来,招呼石之轩入内,由于心然被他抱在怀中,看不见容貌而引来其他人侧目。

进入房间,心然慢慢靠向床头,红着脸道:“谢谢。”

“心然客气,若不是在下的敌人追至,也不会害得你如此。你在此先歇着,若有事唤一声便是。”石之轩温和道。

心然略微侧头,石之轩已经出了雅间,这屋子到是雅致。进入房间时,心然发现外面屋子还有张床,石之轩说若有事唤一声便是,难道他在外屋休息?不解石之轩为何不单独让她处一间,今晨她已说过体内的毒淡去,她已能自己行走,内力明日便可恢复;石之轩仍坚持己见,抱她一段路途。

心然不觉在心中轻叹:“石之轩,你究竟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

小猴子乖乖被安隆带进另一个房间,看见石之轩抱这心然进入别的房间,不时转过头望了又望。安隆将门关上,小猴看见案上放着的水果,立刻跳了上去,拿下一颗小葡萄往嘴里扔去,结果被酸着,一阵唧唧直叫,将葡萄一扔跳下案。正巧石之轩推门而入,小猴冲了出去。

“发生何事?”石之轩冷眼望了下冲出屋的小猴,进入屋内,瞧地上一片狼藉问。

“被一葡萄酸的。”安隆忍着笑意,低头答道。

石之轩入坐,闭眼养神。

安隆立刻会意,向石之轩禀告这五日近况,那日石之轩遇袭,听到声响后,派人送信给安隆,安隆由于先行,到达出事地以是第二日后,那些仆人在山中寻了三日,石斐去了阴癸派,被阴后发现,两人打斗了一番,因之前阴后被主上内力震伤,石斐刺中阴后要岤,阴后恐怕活不长远。

“以阴后的自傲,绝不会让人发现她受了伤。”石之轩目光冷冽。

“阴癸派无人知阴后受伤之事,阴后对祝玉妍亦不曾提起。”安隆点头。

心然原在房中试着提气,没想雅间内的门突然被推开,心然睁开眼,小猴爬了进来,两眼含泪,坐到心然对面,与之对望。心然疑惑,这小猴怎么了?小猴趴向心然怀中,蹭了蹭她的衣,唧唧一声。

“谁欺负你了?”心然抚摸着小猴的毛发,笑问。

小猴没有回答,依旧闭眼蹭蹭。

“葡萄。”

石之轩从门开之处传来,心然诧异地望向他,小猴睁开一只眼,瞟了眼石之轩,不与理会。

“葡萄?”心然重复道,似乎没想明白,低眸望向小猴。

“它贪吃,吃了颗酸葡萄。”石之轩走进,坐在床旁道。

心然听后扑哧一笑,原来是被酸的,这小猴不仅贪玩还好吃哩!用手指点了下小猴的额,小猴摇晃了下脑袋,显得很无辜,朝石之轩做了个鬼脸。石之轩摇头,若不是看在这只小猴让心然一展笑颜,脑袋早搬家了。

听见外面有水声,心然望向外屋,一只木桶搬进,正有人在添热水。心然询问似的望向石之轩,石之轩点点头。心然将小猴放开,下床与石之轩走出里屋,小猴躺在床上舒服的打滚,可在看见石之轩将门关上时,立刻跳下床,试着推门,却怎么也打不开门?说来这屋关法奇怪,竟是从外屋锁上,石之轩将门给紧扣住,小猴只能在屋内郁闷。

心然望着木桶,虽说自己能动,还是没法做大动作,这木桶的高度对她来说有点困难。望了眼石之轩,请他帮忙吗?可是这叫自己如何开口。石之轩转身,见心然犹豫的模样,笑望不语,似在等待心然先行开口。

想着石之轩该看的也都看过,自己也就没必要遮掩,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看了石之轩的身,莫非这是报应,失策之极。别扭道:“我……我该怎么进去?”边说边低下头,第一次对一男子说这让人脸红的话。

“心然是让在下帮忙脱衣,抱你入桶吗?”石之轩眉目含笑道。

“不必脱衣,想必你已派人准备好衣裳,抱我进去便可。”心然立刻摇头,抬眸望向石之轩,入水后她自己脱。

石之轩笑着朝心然而去,抱起心然,动作轻柔的扯下其衣带,入水时,心然的外衣已去,听见关门声,心然睁开眼,身上的衣裳未全脱去,慢慢脱去剩下的衣,洗去连日的疲劳。门外有女子敲门,心然唤人进入,是一位中年大妈,将新衣裙挂于屏风,在屏风外等候心然。

“这位夫人,你家老爷真贴心。”中年女子笑道。

“我不是他夫人。”心然答道。

中年女子愣住,笑说:“那便是意中人吧!”原本以为心然是那位公子的夫人,现在看来她猜错了,险些为心然梳妇人髻。

一身蓝色衣裙,发间未插发簪,用一条蓝色发带系着。屋内只剩下心然一人,推开里屋的门,小猴朝心然冲来,想停为时已晚,心然立刻借力微侧了下身,小猴撞上案角,唧唧直叫,爪捂着被撞疼的额,耍赖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若说心然身上内力恢复,到让小猴撞上也罢,可她现在没内力,这要一撞非摔倒在地,心然这本能的侧身,遭殃的自然是小猴。

“你再打滚,就别靠近我。”心然皱眉道,既然跟了她,就不能有向主人耍赖的脾性,在‘赤焰’那吃过亏,心然便道自己绝对不能瞧是动物就放任它。

说完心然走进屋去,小猴愣住,不明白心然说的是何意?它是听不懂,不过瞧心然皱眉,它也知趣,知是自己的错,忍着疼起身爬向里屋,站在心然脚边,一爪捂额,一爪捂嘴,可见它正在忍。

心然摇头,指了指窗边小案,小猴机灵的跳了上去,与心然对望,双眼间竟溢出泪来,像个委屈的小孩,心然叹了口气,前世在孤儿院长大,对小朋友很是喜爱,因为他们未长大没有烦恼,无忧无虑,没有心机。而此时的小猴正如那些孩子,它没有人那般会算计,有着小孩拥有的童真。

心然伸手抚上它磕疼的额,有多久没去想前世的事,前世的记忆随着心然长大而渐渐消失,心然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隐约记得一些片段,正如大唐故事里,她亦忘了大半。叹了口气,自己当真不再怀念前世,今生她亦想一人在谷中孤老,希望能早点回谷,在外她寻不到自己的目标,答应帮青雅姐的事,现在想想也不全是为了朋友,也有打花时间之意吧!不然怎么会在这段日子里,差点忘了此事。

这五日与石之轩相处,心然才明白自己不是怕他,而是他是一个拥有孤独感的人,自己也是,习惯且矛盾,害怕孤独,却又寻求孤独。

半个多月前答应留下,为拿香囊是其一,而真正的原因是她喜欢石之轩的那所府邸,偏僻寂静,没有争端;自己真怕了石之轩么?不,怕只是第一天的感觉,尔后她借着石之轩的试探之意,终于在漂泊几个月后有了一个定所。而且石之轩竟能给自己一种无来由的安全感,这是意料之外。

“原来我不是害怕,而是怕自己忍不住被他吸引,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心然一边为小猴揉着一边叹道。

望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心然突然感到心慌:怎么办?当自己以为能给别人一种假象时,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在骗自己,终究心中想得还是自己。利用着身边的人,比如青雅姐,比如石之轩。只是青雅姐是真信了她,相信她是好心的治商父,其实她只是为了自己能提高医术;相信她会去找鲁哥哥,她不过是利用影仆找人,直到今日才想起这件未完成的事。

石之轩则看穿她的假象,她的笑从来都不是发自内心的,连多年相处的外公都未发觉,却被石之轩给看破。她该如何是好,和石之轩一样吗?想到杀了他,只要杀了这个看穿自己的人,她才会是安全的,她才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保护层未破。谁让她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在外,这一年半内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她不能像石之轩那样放弃下手的机会。

心然犹豫不定,她是有本事杀了石之轩的,一点小毒;或在他体内两股真气乱窜的时候,以自己的武功定能得手。小猴像是知道心然内心的举棋不定,慢慢倚进心然怀中,让她静下心来。心然抱了抱小猴。暗叹:再看看吧!还剩下十天,十天里自己应该会有主意。

入夜,石之轩望着里屋的方向,晚膳时,他能察觉到心然心中有事,正如心然能看穿他的心事,他亦能看穿心然的心事,不禁好奇心然在忧郁什么?他是不是该再努力一点,十天,还有十天的时间,不知这个方法对体内两道真气融合是否真的有用。

心然,你可别让石某失望!

第26章

道上两匹马急奔,心然带着面纱,身后依旧是石之轩,想起出发时石之轩为自己带上面纱的那幕,心然怔住,任由他扶自己上马,所以现在二人还是共成一骑。

武陵郡,两匹马在一处府邸前停下,石之轩先行下马,欲帮心然下马握住她的手,怎料心然抽回手,答了句‘不必’。自行下马,两人进入府,看这府前大门没有大富人家的华丽,府内却是雅致,没有山林间府邸的自然之景,却多了书香门第的气息。

心然在琳玉的带路下去了客房,石之轩望着心然的背影若有所思,灼热的眼神下竟生出淡淡地笑意。心然在排斥自己,就是不知原因为何,他到想知道心然在想什么;可惜心然一定低眸,刻意与自己隔上一段距离。昨日是害怕,今日是排斥,心然,石某很期待十日后的答案。

“姑娘,这是您的玉箫,奴婢为您收着哩!”琳玉进入房间,将心然的玉箫递上。

心然接过玉箫,望了眼小猴,笑问:“能拿些果子来吗?”

“奴婢这就去拿。”琳玉点头,退出房间。

见小猴在房间内乱蹦乱跳,心然慢慢坐下,想着刚才那道灼热的目光,那是石之轩在望着自己,打开手心,已是一层薄汗。

门再次被推开,心然瞬间放下手,藏于袖间。来者是端着水果的琳玉,待琳玉将果盘放过案上,心然让她退下,她想歇息一会,琳玉会意的点头退出房间。小猴这次学乖,在果盘上边看了又看,心然拿起一桃,递给小猴,小猴开心的接过。

心然走到床边,双腿盘合,手指在清风剑轻挨了下,血珠渗出,滴入茶杯。运起体内长生诀,使真气在体内流动,排出余毒,血一滴接着一滴入了茶杯。半个时辰过去,心然额头上渗有汗珠,茶杯里已是晕染着黑色的血水,小猴蹲坐在床前,担忧的望着心然。

慢慢睁开眼,轻拭了下额头的汗,将茶杯送到方案之上,心然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

二日后。

亭中心然手执黑子凝视着棋盘,淡淡道:“我又输了,我棋艺不佳!”

“不,你赢了我两子,已是我所未料。”石之轩笑道。

“输了便是输了,何必为我找借口呢?”心然摇头,望着棋盘,她的心事被石之轩看穿了。昨日差点得手,她终究下定决心去杀了石之轩,却被石之轩给握住了双手,想着他将自己抵在床间,说自己不舍得杀他时那得意的笑,不自觉地咬唇。

石之轩亦是回忆着昨日夜间,心然倔强的眼神,早知她心中有事,原来是想杀了他,当真是被他看中的人,狠得下心。可惜当时她的犹豫出卖了她的心,石之轩敢断定那五日相处,在心然心中已经留下深刻的记忆,他要的就是这结果。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不是慈航静斋的弟子,那内力招式像是道家功夫。

“错了一步,便满盘皆输,你要的便是将我逼进死胡同吗?”心然叹道。

石之轩摇头,浅笑道:“怎会?心然聪慧,又怎会不知在下所想?”

心然望着小湖,若说最初石之轩留下自己,用意在她的医术,那么昨日石之轩所说,使得自己迷茫,舍不得,她为何会不舍?石之轩于自己是祸根,他知自己弱点,等于她的半条性命已被他握在手心。为何自己昨日失手,当真是自己认为的武功不如石之轩吗?心然闭上眼。

“再下一盘,如何?”石之轩的声音至耳边响起。

“不必了,我还是会输。”心然睁开眼,转身望向石之轩。

“还未开始便已认输了么?”石之轩淡笑。

看着石之轩的眼,自己在他眼中显得胆小怕事,这不是她该有的性子。外公也说过和石之轩刚才所言,当时自己的回答是心然不认输,屡败屡战,总有一次我会赢过外公。结果真的赢了那么一次,想到这心然走到刚才所坐的位置。

挑出其中黑子,淡淡道:“每次下棋,我都会选择黑子,黑为暗,敌明我暗。我非善者,为己行事,挡我道者,除!”最后一颗黑子进入棋盒。

石之轩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坐于心然对面,将白子用内力起,落回小盒中。

“我赢了。虽赢你一子,但这盘棋我是胜者。”心然嘴角微微上扬,答道。

石之轩抿唇一笑,望着棋盘上的黑子,其中含有兵法,很久没下这么有趣的一盘棋。

心然恐不自知,这盘棋局她是赢,但人生的棋局已经注定她先输一子。她的心正在慢慢的为眼前的男人打开,一盘棋,却将她只在亲人面前才露出性情显露。

回到屋里,小猴手中正拿着一株桃枝,心然疑惑,这个时候桃花应快谢,屋内的花瓶中插着的桃枝何来。

“姑娘。”琳玉唤道。

心然转身,琳玉正站在门口,手中抱着的是插有桃枝,心然朝她点了下头,琳玉进入房内,将花瓶摆放在心然的床头。

“这是……”心然满怀疑惑地问。

“公子说莫姑娘喜爱桃花,特派人寻来,亲自挑选最美的桃花,让琳玉给姑娘送来。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公子为女子细心。”琳玉笑道,就是不知这莫姑娘会成为公子的夫人吗?

心然愣住,石之轩这是做什么,她可不曾说过自己喜爱桃花,不过听到琳玉说这些桃花是他亲自挑选,心中震撼,脑海中是石之轩的笑。石之轩会赠桃花,全是因心然香囊内装着桃花花瓣,心然为了拿回香囊而点头留下;还有那小潭边所说的美景,其中亦提及桃花。

望着屋内的桃花,深深的呼吸,鼻中闻着淡淡的桃花香,心情顿时舒畅。见小猴拿着桃枝站在铜镜旁,摘下花瓣贴上自己的额,对着铜镜咧嘴一笑,花瓣慢慢滑下,小猴气愤地踩了踩花瓣。心然失笑,从它爪中夺过桃枝,这可是石之轩精心挑选的桃花,怎能让它这样踩踏。

小猴望了眼插桃枝的心然,瘪了瘪嘴,将地上的花瓣捡起,吹了口气,花瓣飞了起来,小猴觉得有趣,捡起再吹,再吹捡起,玩得乐乎。心然坐到床的边沿,望着床头边放着的桃枝,面露笑靥,今晚定会好梦。

夕阳下,心然带着小猴在园子里散步,走到府中小湖边,站在大树边,小猴爬上树去,心然握着玉箫,嘴角微露笑容,望着美丽的湖景,对面一道蓝色身影映入眼帘。慢慢走至左侧小桥边,踏步上小桥,轻轻地走至石之轩身旁,只见石之轩左手拿一小木,右手一小刀,正在慢慢雕刻着。

“你会刻什么?”心然坐到石之轩身旁,忍不住问道。

石之轩浅笑道:“随意雕刻,刻着什么就是什么。”

望着石之轩继续手中的活,心然发起呆来,她想起了爹为她雕的小人,轻轻叹道:“三岁那年,我想要只小木马,爹爹不会雕刻,但他还是为我做了一个,当时还将手给划了一下,出了血。爹死前,仍记得我要那小木马的事,他雕了十七个小人,当作我每年生辰的礼物,今年不会再多第十八个了。”

“这个小人雕好,便送给心然。”石之轩轻声道。

“送我?”心然没想到他会说送给自己,刚才的话只是有感而发,立刻摇头道:“我只是想起我爹,可不是为了要你雕刻的小人才说的。”

“这可不白送,心然吹上一曲,当作回礼。”石之轩笑道。

心然想了想,点点头,答好。竖立玉箫,轻轻吹奏,优美的音律,响彻小湖四周,原本在树与树间乱跳的小猴停下跳跃,坐在树干上,静静地听着。心然慢慢闭上眼,以最动听的箫曲当作回礼,湖周围竟飞来一些小鸟,叽叽喳喳的合奏。

石之轩专心雕刻着手中木,一盏茶后,曲毕,心然慢慢睁开眼,眼前出现一个小人木偶,细观之,竟是自己的发式,望向石之轩,这雕的是她?石之轩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心然慢慢接过小人木偶,浅浅一笑。

“谢谢。”

小猴昏昏欲睡的耷拉着脑袋,一个不稳竟掉下树,小猴受吓,用尾巴绕在树干上,在对面一摇一晃。心然听见声响,抬起头望向对面晃荡的小猴。

石之轩冷冷地一望,它到是喜欢玩,坏了他的好事。两人站起身,心然目光转向身旁的人,对石之轩说:“你雕的真好看,我很喜欢。”

“那我明日再为你雕上一个。”石之轩答道。

心然摇头,抬手摇了摇手中的木偶,笑道:“不用,这个是我用箫曲换的,刚才的那曲儿,我不会再吹给其他人听,就只送你一人,独一无二,所以这个木偶也是独一无二。”说完朝对岸走去,有些东西是不能代替的,就像爹雕的那十七个木偶,就算别人雕的再好看,也比不过它们。

“独一无二?八日后,你会是那个独一无二的人吗?”石之轩浅笑道。

五日后,她就可以拿到香囊离开了,望了眼案上的木偶,心然回忆着这几日与石之轩相处的经过,屋内的桃花每日都会换上新枝,每当看见琳玉将桃枝换上,心中便会有淡淡地喜悦,不知是为何,竟喜欢上和石之轩相处的感觉。

只是没想到,今日府上来了一人祝玉妍。

“石郎。”祝玉妍唤道,深情地望着眼前白衣男子。

“玉妍怎会来此?”石之轩温柔一笑。

祝玉妍哑然,师傅告诉自己,石郎拒绝娶她,师傅回到阴癸派后气愤地不愿见她。她不信,当初在林间石郎所说的都是假的吗?所以当她得知石郎的下落立刻来此,只为石郎能亲口告诉自己,他不曾骗过自己,他是愿意娶她的。

“石郎,我……”

“石……”心然一袭蓝色衣裙出现。

两女对望皆是一惊,前者暗叹此女容貌不逊自己,且在石郎身边出现,莫不是因为此女的关系,石郎才改变主意?目光中带有审视。后者则是未曾想过会看见其他人,因而吃了一惊。对方白衣胜雪,和石之轩站在一起如一对璧人,不只知何许人也。

“石郎,不与玉妍介绍这位妹妹吗?”祝玉妍转身对石之轩笑道。

玉妍?此女便是阴癸派的那位姑娘,不是碧秀心。得到肯定,心然竟松了口气。

“她便是‘怪医’秦心秦姑娘。”石之轩望着心然,微笑道。

心然微微一愣,他明知自己真实名儿,怎这般解释?有何原由?

“原来妹妹姓秦,奴家祝玉妍。”说完将手挽上石之轩的手臂,声音柔媚。

“石公子既有贵客,秦心不打扰二位。”心然只觉她的笑碍眼,且石之轩笑着任由她这般,两人如亲密的情人,心然有些不高兴,但只在心里,绝不显露人前。说完转身离开,不愿多留片刻。

望着心然转身,石之轩眼眸幽暗,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成功了,心然这般定是生气的表现,低头抚摸自主倚在怀中祝玉妍的发,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玉妍的出现帮了他大忙,原本为心然淡漠的神情疑惑,现在看来全是假装,连他也难看透测,嘴角微微上扬,笑意转瞬即逝。

回到画室,望了眼画中男子,本说不愿再学作画,这三日到又拜托石之轩教自己,心然嘴唇上翘,不大高兴,拿起画欲毁之,转念又觉得毁了可惜,这可是自己辛苦半日的结果。她道石之轩怎不来,原来是私会情人,其中含着点酸意,心然惊讶,自己这是怎么,石之轩和谁在一起那事他的事,自己想这些做什么?心然只觉自己心中莫名的情绪越见明显,原因为何?

默默地走出画室,丝毫不觉,有人悄然出现,进入画室取出心然的画作。

暗夜时分,主房内,石之轩望着书案上画,微微一愣,画得逼真,真不像初学之人。这得了解一人多长时间才能画出,画中自己眼中略带了点忧郁,且有隐藏了点不甘于任何人之下的心神,周身泛着孤独感,却又不失潇洒之气。

“主上,很少看见你对一个女子上心,你动真情了。”说着石斐暗暗心惊,动情的主上还会是以前的那个自己追随二十年的人吗?

“石斐多虑,若不能先入情,又怎能达到绝情之至。莫心然便是能帮我达到极致的人……”边说边将另一幅桃林图打开,近日和心然在一起,他的花间派心法竟达一个新境界,想到当他做到绝情之时,体内两股真气完全融合,他的武功亦达到新的高度。手抚过桃林间那抹娇影,眼神越发柔和。

石斐未语,今日见祝玉妍,心下厌恶,若非她出卖主上所在,主上又怎会遇袭?相较于身份不明的莫心然,能帮主上融合体内两股乱窜的真气,帮安隆救治了芸娘,皆比祝玉妍好。只是主上真能做到绝情吗?从未见过对女子细心到如此地步的主上,旦愿主上能做到,否则他必出手帮主上先行除了她,哪怕她的武功诡异莫测。在他眼下敢对主上下手,莫心然是第一人,让主上命令自己不要出现,任她妄为。

一道白色丽影悄无声息的出了石府,来到一僻静小屋。

“师姐,叫师弟好等。见过石之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否则师傅起疑心,对你我二人来说那可不是好事。”脸上微白的男人靠在床间,笑道。

祝玉妍诡异一笑,笑道:“不负,师姐现下有一美差交你,知你一直道记红丸之事……”

“师姐,师弟绝不敢与师姐记这事。”边不负摇头忙说。

祝玉妍轻皱了下眉,接着再道:“不说此事,有一美差可圆你红丸的遗憾。”

“此话当真。”边不负立刻起身,眼中难掩兴奋。

祝玉妍点头,当然是真,她问过府上婢女,秦心只是与石郎下过棋,吹了吹箫。白日那秦姑娘淡兰的气质,便知她并未成为石郎的人。当下想到边不负,只要秦心非清白之身,对她便起不了多大的威胁。

“那个女子正在石郎府上,容貌不低于我,定能入你眼。不负,去夺了她的身,助你功力大增。”祝玉妍笑道,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她不会让任何人从自己身边将石郎抢走。

第27章 ...

心然望着窗外的月光,怀中抱着小猴,似是感觉到主人的不悦,小猴今夜显得格外的乖巧,双爪环于心然腰间,抬头望了眼主人,唧唧的叫了声,像在安慰主人一般,见主人不理会自己,闭上眼靠在心然怀里。

淡淡的月光洒在蓝衣上,轻风拂过,吹出淡淡的桃花香。心然嗅到花香,侧望了眼右边的花瓶,桃枝依旧,今晚的心然却仍未入睡。想着白日的那一幕,那转身后耳边响起的是祝玉妍娇媚的笑声,犹记石之轩曾画过的一幅画,使得屋内的桃枝入目刺眼难耐。手使了点劲,拈下桃枝上的花瓣,心思复杂,心然只觉心里如有一块大石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舒服。

翌日,心然如往常一样坐于书房,练字。

“中庭杂树多,偏为梅咨嗟。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石之轩读道。

心然抬眸,望向眼前人,石之轩笑说:“梅花落,心然写出此诗为何?”

“没有梅花的耐寒之能,心然自是写与自己看。”心然叹道。

其意恐怕在明显不过,偏石之轩假装未听,笑着摇头。心然微微皱眉,自己就不信会输与他,按他心思做了,还要她如何?

“石郎,玉妍道你在何处,原是与秦妹妹练字哩!”祝玉妍的声音似撒娇似生气从门外传入。

两人齐望向门外,祝玉妍一身红装,那艳丽妖媚无不令男子为之折服的气质。心然起身,不与理睬两人传情,慢慢走出书房。祝玉妍微愣,竟被无视了,不过转而一笑,这样正合她意,石郎可不喜冷傲的女子。

石之轩轻笑,成功了吗?不,还差一步。走出书房,玉妍立刻扑入石之轩怀中,撒娇的呵斥石之轩将她撇在一旁,她可是千辛万苦才能见石郎一面。石之轩笑了笑,抬头望天,今日阳光越明媚,入夜便越显昏沉,催人入睡,可有一场好戏要出现了么?

辗转反侧,难已入眠。心然闭眼养目,心思不知飞往何处,突闻屋檐上发出轻踏的声响,心神一滞,何人来此?屋上瓦片移动时发出轻轻的摩擦声,心然闭上眼呼吸平静,细听周围声响。

“确是一美人,难得碰上这等好事。”一个男子的声音入耳。

心然皱眉,空气中洒入一些迷粉,可惜心然对迷粉早就防备,只能说遭阴癸派暗算后,便得谨慎罢了。门被推开,脚步声响,门再次被合上,当男子走到床边时,发现床上的人儿不见,惊讶地望了望四周。

“你是在找我吗?”心然用清风剑搁在此人脖子上。

男子听到身后的冷语,脖子上冰冷的剑锋,慢慢转身,望向并没有昏迷的心然。心然借着月光看清此人容貌,空有英俊外貌,却做这等猥琐之事。见他欲拨开脖上剑,手一侧,紧贴上他的脖,脖上渗出血痕。

“说,谁派你来的。”心然目中含着冷光。

“姑娘貌美,在下慕名而来。”边不负轻挑一笑。

心然手中剑一侧,欲取他性命,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亦敢欺瞒于她,找死!

“秦姑娘,屋内昏暗,还是放下剑,以免手抖做出错事。”边不负急道,说着动起手来。

心然用剑刺,挑,拨,几个来回,边不负被压制无法动弹,但心中亦明自己觉不是受此女剑式所迫,她的内力带有一种生息,使得自己没能找出破绽自救。衣袍已被划破,边不负暗道自己吾命休矣。

然而心然点了他,将蜡烛点燃,走到他身前一米处,道:“笨蛋,你叫什么名字,什么都不知道也来丢人。”

“臭丫头,休得猖狂。”边不负气地满脸通红道。

寒光一闪,边不负倒吸一口气,手臂被刺了个血洞。冷汗顺额的两侧滑落,神色紧张地回答了心然的问话,说出自己的名,以及他来此受何人指使。心然听后皱眉,还真不像个男人,一遇危险就什么都招供了,连个女人都不如。看见此人,心情不爽至极,没想要轻易放过他,不过也不能在石之轩的府邸把人给杀了,祝玉妍可还在这。

“枝枝,想要玩具吗?”心然对床顶上看戏的乖猴道。

小猴会意跳下床来,跑到心然脚边,对着边不负一阵狂叫。心然弹了几指,边不负无力的趴在地上,因被点岤不能动弹,小猴见状跳了上去,学着人骑马的动作,握上一株桃枝,往边不负脸上抽去,玩性大起。

边不负的惨叫,还有‘枝枝’的叫声,“石之轩,此事你也是莫许的吧!”心然嘀咕。

心然出神地望向桃枝良久,回忆起白日之事,计上心头。招着小猴,将小木偶递给它,朝它招了招手式,描绘了下石之轩的衣着,叫小猴看后,再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人,指着剑抹了抹小猴的脖子,小猴竟发出哀叫捂眼倒地。

心然将它拉起,叫它不要玩装死,让它去寻石之轩来,将窗打开,把‘枝枝’给扔出窗去。接着关上窗户。枝枝朝窗户急叫着,接着望了眼爪上木偶,立刻朝园中跑去。石斐来到,见小猴跑去的方向正是主上所在的位置,莫心然的屋内漆黑一片,而房中传出衣裳被撕的声音,伴随边不负低喘,石斐目光冷上几分,调头离开。

“妖女,快放了我。”边不负终于忍不住叫道,谁叫心然拿着发簪在他身上划血痕。

“妖女?你们阴癸派的妖女很多了,不需要再多本姑娘一个。”心然说着用力划过边不负的手臂,手臂上已经血流不止。

边不负心下只求能一剑被刺死,也不愿受如此折磨,这臭丫头做事古怪邪乎,不知她还有什么花招使出,只道自己不能自行了断,痛苦不堪。

石之轩坐于亭内,望着身旁的祝玉妍,边不负已经进入府中吗?

“石郎在想什么?”祝玉妍柔媚的声音传来。

“花前月下,美人侧坐,幸事也。”石之轩微笑道。

祝玉妍听闻低下头,慢慢靠入石之轩怀中,露小女人之态,欲问出纠结于心中的事。轻声道:“石郎,当日你......”话未说完,便被小猴的闯入给截断。

小猴子冲到石之轩身边,扯了扯他的外袍,唧唧直叫,摇了摇手中的木偶,学着心然对它比的招式,用爪划过脖子,接着捂眼倒地,又装死了。石之轩眼底冷光一闪,望向祝玉妍神情复杂,祝玉妍抬头,疑惑地望着已经跳起的小猴,石之轩再次面露笑意。

“石郎,这只小猴哪来的,真可爱。”祝玉妍笑道。

“玉妍该休息了。”石之轩善解人意道。

祝玉妍愣住,抬头望了望月色,想来师弟已经得手,点头应下。石之轩起身送祝玉妍回到房间,转身离开,石斐现身,将他听到情况一一告之。石之轩握拳,冷意四射,小猴跳着往回跑。

房间内,心然听到小猴的叫声,轻射出一道劲气,解了边不负的岤,跳上床去。边不负立刻起身,欲离开此地,心中暗道此女怎么突然好心解开他的岤道。屋内的大门被推开,边不负一惊,石之轩进入朝他攻去,边不负闪躲已无力回击,躲至窗边时,借着月光跳窗逃离。

心然坐于床内一角,似笑非笑的望着石之轩,道:“石公子的府邸,原来是任人轻易进入的地方呀!”

燃上烛光,石之轩走了过来,望着心然身上的血迹,失笑摇头,血迹是有,但衣裙完整。但在看见心然动了后,目光微寒,执起心然右手,上面有道血痕正溢着血,那本是心然之前无意划边不负用力,反伤了自己一下,心然郁闷不已,连划了边不负十下,惹得边不负疼痛难忍的直叫。

找来伤药,为心然包扎伤口。望着石之轩凝神的模样,那眼神散发的气愤使得心然一阵喜悦,笑出声来。

“没想到石某被你们主仆给玩弄了一回。”石之轩叹道,伤口包扎好。

心然噘嘴,答道:“什么玩弄,是你府上守备不深严。小猴是担心我,才去找你的,我还以为你不来,与佳人花前月下谈心去了。”

石之轩淡笑不语,似乎遇见对手,两人个执一棋,相互牵制住,竟把石斐给骗过。

“石之轩,你可不可以不要和祝玉妍假笑,那样看着真不舒服。”心然小声道。

“心然又怎知我不是真笑?”石之轩笑道。

心然皱眉,抬手抚上石之轩的眉宇,说出自己的是如何得知他是假装。石之轩的笑从未到达眼底,心然能通过他的眼看穿他的心,正如石之轩亦可看穿她一般。想到那夜小潭边,石之轩对自己说的话,心然也送还与他。

“石之轩,你动心了,害得我也同你一样,你赢了。我喜欢上你,明知你在利用我,我还是喜欢上了你。使得我将心中所想露于人前,要知道我这可付出多大努力才让大家觉得我是快乐的,你好可恶,一下便撕了我的伪装。真是不服哩!”心然说着,手划过石之轩的脸颊。

石之轩愣住,他竟不知心然也能有这么妩媚动人的一面。

心然浅浅一笑,凑上前去,在石之轩出着气,道:“石之轩,你也输了。你做不到绝情了,入了情便再也出不了情,这对花间派传人来说,是极大的考验。我们是一类人,都想做到绝情,都想运筹帷幄,却都输给了对方。”

石之轩推开心然,运起身法,出了房间,心然的娇笑声不断?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