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喜洋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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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琉璃无视众多视线，手里拿着十两银子，望着干瘦男子。
干瘦男子眉开眼笑一溜烟跑回来，讪讪地说道：“还是这位小公子眼光好……只是……只是……”
贝琉璃问道：“只是什么？”
干瘦男子回答：“只是十两银子是草料钱，我的人手钱不在里面。”
贝琉璃起初见那么多马贩嘲笑他，还觉得他有些可怜，现在她改变了想法，学着朗清疏冷冰冰的样子回答：“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岂有反悔之理？！”
马贩们议论纷纷，这位小公子非富即贵，挑剔得很，不像缺钱的主，倒像是可怜这匹马。结果这干瘦男子还得寸进尺，真不像话。
“有人愿意买就不错了！”
“小公子，别买他的。让他连草料钱都赔光！”
一时间嘘声四起。
干瘦男子生怕贝琉璃反悔，夺了十两银子，斩钉截铁地说道：“十两银子，成交。请取名。”
抱着大纸包的朗清疏淡淡开口：“给这匹马取个名字，它愿意跟你走，表示它会对你忠诚。”
贝琉璃思量着，快过年了，要图个吉利，叫钱多多，有点儿俗，咦，有了，大声说：“新年要喜气洋洋，你就叫喜洋洋吧！”
马贩子、食客和店家伙计的笑声几乎把屋顶都掀了。
即使这样，这匹特别的马，一点也没受到惊吓，只是大眼汪汪地望着贝琉璃。
贝琉璃摸着它的脖子：“喜洋洋，走，我们回家吧。”说着，就走动起来。
说来也怪，四腿像生根了一样的矮大肚，立刻跟了上去，只是步子有点怪，一跳一跳的。
“哎，两位客官，你们的肉串已经烤好了。”伙计立刻颠颠地跑来提醒道。
贝琉璃说道：“我们吃完把大盘还回来行么？或者帮我们包一下，方便带走。”
伙计立刻笑着回答：“可以，请稍等。”
片刻之后，装了两大包烤肉串，递到了贝琉璃手中，嘱咐道：“小心烫，慢走啊。”
朗清疏不动声色地接过两个包，再加上原本就在手上的大纸包，一点也不费力。贝琉璃拉着缰绳，喜洋洋一跳一跳地跟着。
“啧啧啧，真不怕倒大霉啊？”
“这小公子温言软语的，模样比清泉县最美的姑娘还标致。”
“不会是女扮男装吧？”
在众人的瞩目和议论声中，两人一马消失在烤肉店附近的拐角。
……
朗清疏和贝琉璃回到朗宅。
候在门外多时的李伯，望着贝琉璃身后怪模怪样的马，揉了揉眼睛，迅速回神：“公子，严知县已经在屋内等候多时了。”他们出门两刻钟不到，严知县就来了，喝了七八杯茶，还在等。
朗清疏将肉串包递给李伯：“准备些饭菜，请严知县吃一顿便饭。”
李伯接过两包，去了厨房。
朗清疏将喜洋洋牵到马厩，追风生性孤傲，等闲马不在它眼里，必须和它打个招呼。
贝琉璃也有些担心，一直跟着。
果然，黑色神驹追风站在马厩内，居高临下，眼睛炯炯有神地打量着喜洋洋，顺便堵了马厩的门。
朗清疏有些担心，追风曾经踢伤过意外闯入马厩的马，为此他还付了不少银两。
喜洋洋倒是很镇定，竖起前腿趴在马厩的矮墙上，不卑不亢地向追风打了个响鼻。
堵在马厩小门旁的追风回了个响鼻，就这样让开了。
朗清疏不由地吃了一惊，到底是追风的脾气变好了，还是喜洋洋确实独特。不得而知。
安置好喜洋洋，朗清疏又送贝琉璃回房，最后才去了正厅。
严知县一见到朗清疏进来，立刻迎了上去，深深一揖到底：“朗大人，您回来啦？”
朗清疏还礼后，客气地请严知县坐，然后东拉西扯，谈天谈地。
最后严知县实在逼急了，大声说道：“朗大人，下官前来拜访，一是心中仰慕，二是想请您帮助我们捉拿飞贼。县衙中所有人都听您的差谴。”
朗清疏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停顿半晌，回答道：“严知县，不瞒你说，我此行只是来贵县买马，今日马已买到，明日就要启程，赶回靖安县过除夕。沿路崇山峻岭，山路难行，不趁这几日天气晴好赶路，恐怕归路难行。”
严知县一听，整个人像打蔫了一样，朗清疏的理由实在充足，他无法反驳。
在这里等了两个时辰，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唉。
严知县长叹一声：“朗大人，这是天要亡我啊！下官告辞。”说着，走了出去。
朗清疏也没提一起用午膳的事情，破案素来争分夺秒，这严知县不该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
李伯端来一大碗热汤，却看到正厅里只有朗清疏一个人，问道：“咦，严知县呢？”
朗清疏说：“我们吃，严知县忙着呢。李伯，你也坐下，一起吃。”
李伯起初坚持要站在一旁，最后实在拗不过朗清疏，才将食物分成三份，自己取走一份去厨房吃。
朗清疏叫来贝琉璃，两人坐在正厅，一串一串又一串地吃。
贝琉璃吃得那叫一个停不下来。
穿越以前，她是很爱吃烤肉串的，先是听说各种添加剂，之后又传出各种冒充肉，再怎么爱吃也戒了。现在，吼吼，大块朵颐啊。
朗清疏望着贝琉璃，问道：“你们家乡……没有烤肉串？”
贝琉璃拿着吃了一半的肉串，边嚼边回答：“有啊，不敢吃。”断断续续地告诉他毒奶粉和染色肉串的事情，又说了绿色食品的标准。
朗清疏先是一怔，之后转了转灰蓝色眼瞳，说道：“难怪。琉璃，如果你签了翻案契约，我可以带你去吃更多……绿色食品。”他学习新事物一向很快。
贝琉璃又吃完一根肉串，才回答：“大人，其实不签约，我也一直在帮助你，连当诱饵这么危险的事情也做了。”其实她是怕签约以后，被那什么鬼影给盯上，太神出鬼没了，绝对防不胜防。
朗清疏并不强求，还是那句话：“你再考虑考虑。”
贝琉璃吃完午餐，就去马厩看喜洋洋。
它比追风矮了一个马头，窄了五分之一的宽度，肚子倒是不相上下。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心高气傲的追风与喜洋洋，相处得很好。它们站在一起饮水，一起吃草。
不知怎么的，贝琉璃恍神之间，生出她站在朗清疏身边的错觉。
难道是人如其马，马如其人？
她一定是吃饱了撑的，才把自己和喜洋洋画上等号。
看它们相处和睦，贝琉璃很放心地回到卧房。按照预订计划，他们明天就要启程上路，她花了些时间收拾行李。
他们睡了午觉以后。
朗清疏带着贝琉璃，牵着喜洋洋，去买了合适的马鞍、爵头、脚蹬、缰绳和马鞭。去草原上试骑了两个时辰的马，为明天上路作准备。
贝琉璃骑着喜洋洋，有些哭笑不得，幸亏骑了一下午，否则它这种跳跃式奔跑，赶路时能让她抓狂。同时，她也对喜洋洋的温驯惊讶不已，它实在太听话了。让往东，绝不往西；让向南，绝不往北。
骑马回到朗宅，贝琉璃想给喜洋洋好好地洗个澡。
但朗清疏说，明日就要上路。给马洗澡，不管对人还是对马来说，都是极大的体力消耗。实在嫌喜洋洋脏的话，给它刷刷毛就行了。
于是，贝琉璃给喜洋洋好好地刷了一下毛毛。虽然颜色还是那么脏乱差，至少皮毛顺多了。
他们提前吃晚餐，早早地躺在床上。
贝琉璃没想到给喜洋洋刷毛，也是个体力活，吃晚餐的时候，她就觉得右手不住地颤抖，现在更是肩膀酸痛不已。幸亏听朗清疏的话，没有给它洗澡。不然，自己大概要爬回卧房了。
这样想着，她几乎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中，她突然听到什么挠门的声音，挠得动静不小，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渗人。她毛骨悚然地起床，点了蜡烛，悄悄地往门边移。
突然，她看到了门缝中莹绿色的反光，吓得大叫：“朗大人！”
挠门声越发响得厉害。
她胆战心惊地去翻出了防身檀木簪子，握在手中，对准了门缝。打定主意，万一有什么从门缝里进来，她就一簪子下去。
这样想着，她跳得乱七八糟的心，渐渐地平复下来。
门外传来朗清疏的声音：“琉璃，没事了，开门吧。”
贝琉璃立刻把门打开一条缝，突然有什么使劲冲进来，门框撞在了她的额头上，发出不小的响动。
……唔……好疼……
等疼痛散去，毛毛脸的疾风趴在她的膝盖上仰望着她，又突然咣几倒地，翻着肚皮打起滚来。
贝琉璃又惊又喜，一把抱住了疾风，又亲又抱：“疾风，你是来看我的吗？你想我了吗？”一旁的朗清疏有些吃味地望着疾风，眼神里透着不明的情绪，门外飞进来一只蓝色知更鸟，停在了他的肩膀，朱红色的脚踝上绑着一根小麦杆。朗清疏取下麦杆，倒出纸卷展开，脸色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