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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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若说,你看看你,象个啥?马戏团的狗熊都比你强。

他说,你算啥?

她说,我至少比你强。

他说,别管我。

她说,你跟我走。

他说,不走。

顾若转身拿起一瓶红酒走向dj台,对着一排闪闪发亮的开关狠狠砸了下去。

一声脆响,dj台炸成了一片红绿交加,唱片连同玻璃碎渣飞出满地。

音乐嘎然而止。

dj愣在那里,所有人愣在那儿,被静止成电视机定格的画面。

一个轰隆隆的屋子,倾刻成冰。

顾若扫视全场。

就是这样么?她问。

就是这么个破地方,是你们的藏身之所?借着酒精撒娇卖萌发泄,就不敢面对现实,胆小鬼们,你们敢走出来跟我面对面么?

他走了出来,从那个阴暗的角落里。

他端着一杯酒,冷笑。

顾若,顾若金汤,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什么?顾若说,我只想要一个正常的儿子,一个正常的老板。一个亲人危在旦夕不会在这里胡嗨的男人!

这跟你有关系么?他笑。

这跟我没关系,也有关系。她说。

什么关系?床上关系?

你用这样的话打倒不了我。她冷冷的。

费亦彬笑了起来,笑得腰都歪了。

瞧瞧,这个自诩为管事婆的叫顾若!顾——若!几个月前,这女人还高举着女权主义大旗喊着“我这一无知无聊无德的女**丝,不配不必也不屑于认识您这样的高富帅”的口号,我以为真的遇到了高僧大德仙女下凡,可事实上,你有什么不同?

他指着她,又指向所有人。

嗯?这些人,这些面具长到肉里去的人,你跟他们不同么?说说?

我不会把自己藏起来,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要干什么!该干什么!她面如岩石。

呵呵,我见过太多自以为独特的女人了。领着中规中矩的工资,享受着父母双全的保护,打扮成高山流水,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自诩为圣母,与男人为敌,却恨不得明天就嫁个钻石王老五!

所有男女都享受追逐和被追逐的关系!女人衣着光鲜,搔首弄姿,男人们油头粉面,家财万贯,对了,就象你的节目一样,说着高深莫测的话,做着鸡飞狗跳的交易,顾编导,你也是在做交易,不是么?可惜了,可惜我马上要一无所有了,我根本没能力渡过难关,我将会一败涂地。所以,这场交易!中止!

她走了下来,盯住他,牢牢的。

他看到她的脸在酒吧特殊的灯光下变得铁青,这是种深海的颜色。

你放心,我没能力跟你做交易,也没有非你不嫁。她平静地说,如果你以为我现在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这个目的的话,那请你放一万个心。是的,我在电视上办了一场交易,因为恐怕从前连自己都不曾相信过爱情这回事,可是某一天,我听到了一个喜欢,或许是错觉这个喜欢是发自内心的语言,于是想要求证一下,即使有一天,我们形同陌人,也可以把它出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鼓励给自己看。仅此而已。

她低下头,颤抖着。再抬头时,眼睛蒙着一片迷雾,有晶莹的液体在雾里打转,但始终没有落下来。

我想求证这个喜欢是爱情,你终于说不是,你说这只是交易,只是你接收猎物的陷井。没事,这是你的权力。我要谢谢你让我明白了,爱情只是一个人的事,即使是伤害,是分离,是谎言,它从来不是得到而是全盘交出自己,我交出自尊和自由给某人,就从没想过全身而退。

那滴泪终于还是没忍住。

眼泪落进了他心里。

我不信这个说着失败的话的人是你,她擦拭了眼眶,重新望住他。

费亦彬,从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确定了这一点,你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让别人相信你是个纨绔子弟,但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生活确不易,但你值得拥有更好的。这些话很酸,但是出自我真心,算作还给这些日子你对我关照的利息。一切都会好的。

他想拉住她的手,落空了。

有时,人与人,一个落空,就是一辈子。

保重。

从医院里的那个画面起,她就准备说这两个字了,只是这声道别,在此时说来,更显得合情合理,寿终正寝。

??很小的时候,费亦彬养过一只狗。那是他捡的。他把小狗带回了家,让保姆们把它洗得白白的,还系上了领结。

小狗在家里养了三年,陪他过了三年的生日,但直到他十三岁,父亲也没发现这只小狗的存在。因为他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直接进了书房不出来。有一次,小狗跳进了书房,父亲正在午睡,待他醒来,小狗已经把文件啃得只剩一堆碎纸。父亲火大狠狠踢了它脚,结果却被咬了,于是他用裁纸刀割断了它的喉咙。

费亦彬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情形。

书房的地上全是血。不知是谁的血。

父亲在哀嚎,他却没听见,抱起狗的尸体,朝着门外跑去。

从那一天起,他知道,有种东西在心里永远地失去了。

那东西叫“爱”。

很多年,很多人,很多女人,说着我爱你,来到他身边,他欣然听着,然后又从心里清理出去。那次在伦敦,他看着某人从大桥上跳下去,想要伸手去拉住她,却已来不及,这一清理,便是一辈子。

于是他想,他是不配有爱的人,无论是小狗的爱,父亲的爱,女人的爱。所有说过爱他的人,都走了。

爱情这种东西,太过危险,他看不懂,也不敢懂。他远远地回避着,悄悄地抵抗着,他用玫瑰,玩笑,上床,来代替爱情,现在的女人不就是需要这些么?这些简单多了,再也不会有人受到伤害。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害怕顾若,那是因为她要的是自己的心。她比那些女人贪心多了。

可是,当她眼泪落在他的心里,他才终明白自己是爱她的,可是这份明白来的太晚,太重,他已无力承接。

林飞醒来时,正躺在一个雪白的房间里,这是种隐隐作痛的白,与留在他脑海里的白光很相似,白光朝他刺来,刺进他的肉里,他倾颓倒地。

他睁开眼,看到一张脸,她说,你醒来了?

他说,惠芬,别走。

她表情滞住,说,我给你倒杯水,你刚刚晕倒了。

别走。他拉住她的手,紧紧的。

你喝醉了,差点被车撞了。是她救了你。那个叫惠芬的人。

你是惠芬。

我不是惠芬。

不,你是。他抱住她。

她推开他,又不忍心地扶住他。你喝醉了,林科长。

惠芬,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小志。你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好。他哭了起来。

她没有动,看着他哭。

他吻住她,她想逃,但被他紧紧楛住。

他的脸枯瘦如刀,舌尖忧虑而焦灼在她唇上寻找出口,她体内忽然起了化学反应,有种酥麻如蚁般透过神经爬满全身,她从来没有享受过吻。她想,男人的绝望竟如此性感。

就在一小时前,她亲历了他的绝望。

他对着那个她咆吼着,乞讨着,篷乱的头发在风里乱舞。他拖着沉重又虚无的步伐走向车流,而在千钧一发之时,那个她不顾一切地扑向了他,将他脱离虎口,她是爱他的,他们彼此相爱。可这是一个怎样的爱情故事,爱情不应该是生死以沫长相厮守么?为何要将深情深埋在残酷的对决里,为何人们要将爱不爱,彼此伤害。

她看不懂这种爱情,但她觉得它很美,她很想哭,这个哭,一半是为了自己。

自己有什么值得哭?

自己连爱情都没有。

但她还是站在一边不停地流泪,生活为何如此残忍,对她,对所有人。

他逼了上来,将她倾倒在床,拨开了颈间的第一颗纽扣。

惠芬。他温柔地唤着。

她如小兽般嘤嗡着,水一样化开了。

是的,我是惠芬,今晚是惠芬的她,可以享受片刻肝肠寸断的爱情。

我到了,白惠芬说。

但她坐着没有动。

许萧客也没有说话。

二人静静地坐在车里,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雨,雨点节律地拍打着陆虎车顶,衬托着这份沉默。

有种情绪,太过复杂,她不能就这么带它走,她需要这份沉默替她消化一下。因为需要用语言来总结、化解它所带来的僵硬和不清不楚不伦不类,虽然只是无力的掩饰。

但总要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才不会显得唐突,不会让下次见面变得尴尬,是的,她不愿意让他俩之间再保留这份尴尬,如同她之前不止一次地想要从他的世界里逃离一般。

她应该说,对不起,这一切都是误会。

他会说,没事。

她也应该说,林飞喝醉了,胡言乱语,你别在意。

他还是会说,没事,然后问,你的伤怎么样。

只是手擦伤了,抹点药水就可以了。

然而这份沉默让她得不偿失,越想说什么,于是越不知说什么,她忽然嘲笑起来。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不清不楚不伦不类的始作俑者。

她比林飞好得到哪儿去。

她决定什么也不说,准备走。一只手却牵住了她。

她的手冰凉,有股僵麻的电流却透过手背传达过来,似是暖流,似是冰泉。她动不了。

他没有说话,紧紧握住她。另一只单手打开了行李箱,拿出一个药包,用牙齿咬开包扣,打开药水瓶,将红色的液体抹向她的伤口。这是她刚刚为了保护林飞而失足倒下的痕迹。

她想挣回手,说,我自己来好了。

他没有放手,反而有点任性地加重了力道。

第一次,他穿着便装,露着洁白的衬衫领口,淡淡的古龙水,浑身透着如阳光般和煦的气质,他浅浅的微笑说“这种东西,多吃对神经系统无益噢。”

这一次,他低着头,离她那么近,发梢距她的鼻尖1cm也不到,有股烟草香钻进了她的嗅觉,她闭上眼,屏住呼吸,觉得自己的心跳快停止了。

他是天使。她想。

细润的棉签在她的伤口上迂回,象一个陌生的探路者,寻觅着每一条神经末端的触觉,又如一个书写者,在用某种神秘的语言述说着故事,她想,身上的伤口好了,心里的伤口却永远绽放,那些过去的日子啊,在伤口里显得犹为凄丽夺目,唯有伤口是最好的记忆。

如若没有这些伤口,或许也吸引不了天使的降临,因为爱,有了伤口,而又因为有了伤口,再带来了爱。爱与伤害,原来是相辅相成,殊途同归的啊。

他小心地替她包扎好。她说,谢谢。

他抬头望住她,用不一样的目光。

她意识到了异样,想要抽回手却已经来不及,手成了身体最前的背叛者,被牵引往他的方向,她的躯干,神经,思想,都措不及防地追随而去,打包进了他的胸怀,他紧紧拥住她,火焰燃烧在他深色的眼底,如两撮最耀眼的流星。

她干涸着声音想说,别这样。可是空无一声啊,她觉得被掏空了语音,被融化了身体,她找不到那点脆弱的叫作理智的东西,她无力地倒在他的双臂里,迎接那个深悠绵长的吻。

他的嘴唇有层薄茧,触上她的,带着些许生硬,唐突,却犹如两把开封的剑终于对决的那一瞬,身体内的某个秘密通道忽然亮了,薄茧化了开来,变成了细密的茸毛,而后是湿润的触感。她张开唇,迎接这份汹涌而来的潮水,它没有一丝犹豫,义无反顾地攻破了城池。

他说,我嫉妒。你不顾一切奔向他时,我嫉妒,嫉妒地快疯了。

她流着泪说,我爱他,我不得不爱他。

是的,所以,我嫉妒。他抱紧她,将她揉碎了似的。

因为我爱你,我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