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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活。咱们的工钱就不能按一天五十块钱算了。”

“那该咋算?”

一听到有关于钱的事他们都停了手里的活计,有人问道。

白土山想了想,说道,“按斤算。谁拣的骨头多谁就得的钱多。一斤骨头二十”白土山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一斤骨头二十五块钱。拣完了过来称,给现钱。”

话音一落,就是剩下的那几个在路上闲看的人也加入了拣骨头的队伍。看那热闹的场面,众人都是你争我抢的,仿佛拣的不是死人的骨头而是黄金。从推土机里滚出来一个头骨,皮球似的四处乱滚,几个人去争,差一点打起架来。还有人发现了一根大骨头,为了怕别人发现整个身子都扑了上去。

场面俨然是有些混乱了,那司机怕出事不得不把车停了下来,朝白土山喊,“你这做支书的还管不管了,他们这样会出事的!”

这时白土山又有了主意,对司机说道,“你先别推了。等他们把骨头拣完了再推。”

那司机就走了过来,有些不解地问白土山,“为啥?”

“你没看见,他们洪水猛兽一样,拦都拦不住啊。也不用你的推土机推,不用一晌的工夫,明儿个谁要是能从这乱坟岗子里找出一根骨头来,我把我的头拧下来让他当球踢。”

白土山看着那近似疯狂的人群,如是说道。

“那你还用我的推土机不用了?”

司机并不关心白土山的头能不能当作球来踢,他所关心的是他这活还能不能干。

“当然用了。还得用你的机器把这块地给弄平整呢!”

白土山说道,“咱先回去歇会儿,等傍晚的时候来称骨头就行了。明天再用你的推土机吧。”

“那价钱?”

司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白土山想都没想便说,“你放心吧,还是那个数。”

因为村规划的事儿这几个月里,村委会进帐不少,对于要花的这些个小钱,白土山是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的。

白土山往回走时,几个村干部连同那位司机都在后面跟着他,走了有十米远的距离,却又停了步子,指着那些拣骨头的人群说道,“要篙,你留在这儿,你看他们乱的。要是不让人看着,非打起架来不可。”

“行。”

白要篙应道,“叔,那您回吧,我在这儿看着,保准不会出事。”

这时,和他们在一起的白大川也自告奋勇地说道,“土山,要篙一个人怎么能行,让我也留着看场吧?”

“行!你想留就留这儿吧。”

白土山知道白大川是什么意思,他也想在这里拣死人骨头,临走时还嘱咐他,“你不能光在这儿拣骨头,还得维护好秩序,不要出什么乱子。”

一听白土山这么快就让他留下了,白大川嘻笑道,“你就一百个放心吧,我和要篙在这儿不会出啥事的。”

白土山一干人等还没走出去多远,白大川撸起袖子就开始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拣起一根大腿骨,那骨头就像树根一样,与周围的泥土相差无几,几乎要与这泥土地融为一体了。白大川却不管这个,拿起来朝白要篙炫耀道,“瞧,我这一块儿大吧!”

说着,还掂量了掂量,又道,“有斤把重呢!光这一根,你土山叔咋着也得给四十块钱。”

白要篙还年轻,并不把钱看得太重,看着那黑压压的拣骨头的人群,说道,“这人也奇了怪了。在这儿乱坟岗子上,白天有人经过时还是得饶道走。今儿胆子都大了,竟然拣起骨头来。你看看这阵势,强子叔还从外村找人干嘛,光是咱村的人现在都用不了。”

“这哪是在拣骨头。”

白大川刚从土里刨出一根来,对白要篙说道,“我们拣的都是钱那。”

这时,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从家里把自家的铁锨给拿来了,要一点点的去挖这块地。借助这工具干起活来果真比没有工具的人干活要强得多。刚才那推土机把骨头给推散架了。拣起来非常地麻烦,那人用铁锨去挖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把一具完整的骨骼给挖了出来。那人喜出望外,就像自己发现了宝藏一样,情不自禁地说道,“娘的,这下发了,土山得给我二百多块吧!”

在一旁的白大川也看到了,羡慕得不得了,说道,“大兄弟,你真好运气啊。”

那人听了,很高兴的样子,捞起那堆骨架来就往塑料袋里装,说道,“你没瞅见我是用铁锨挖的。”

指着不远处的地方,“那里没被推土机推,你去那里挖,肯定还有不少。”

见有了铁锨这般好使,其它人也纷纷从家里把铁锨或是榔头拿了过来。白家庄的村民离家近,少则三五分钟,多则十来分钟就把农具拿了过来,这可急坏了白强从外村请来的那十个壮汉,借白家庄的农具来做这件事白家庄的人肯定不会愿意。若是回家拿的话在时间上也来不及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知道白要篙是村干部,问他要铁锨,白要篙做出很为难的样子,以示自己也无法给他们提供。

而同样身为村干部的白大川却顾不得别的事了,不停地去挖土,也希望自己能挖出一具完整的骨架来。挖着挖着,终于有了眉目,先是挖到了一根长长的腿骨,顺着那骨头往上挖,挖到了髋骨,胸骨,肋骨……一直到头骨。白大川抹着额头上的汗珠,看着那一具骨架,喘着粗气,兴奋地说道,“看来老子也有走运的时候。”

在另一边白要篙看到白大川挖到了东西就走了过来,问道,“挖到啦?”

“他娘地,终于挖到啦。”

白大川指着地上的那一堆骨架说道,“这么一大片咋着也有二十多斤吧?”

对白要篙说道,“撑着袋子,让叔把这些‘财宝’装进去。”

在去拣地上那些骨头时,白大川却觉出了异样,胸骨的下面有一个锈了的金属片,有些好奇的把它拿了起来,磨了几下,竟发现是一个五角星。觉得那东西不值钱,就扔给了白要篙,说道,“这家伙死前还当过兵。看来这乱坟岗里还真是啥人都埋过。”

白要篙拿在手里,也往身上磨了磨,对白大川说道,“我大爷说过,以前咱白家庄这一片打过仗,看来是真的了。”

白要篙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五星往身上磨。这五星可能是铜质的,越磨越亮,太阳低下,白要篙把它举到眼前看,能反射出金属的光芒来。

而被这金属的光芒照耀着的人们,像在干其他农活一样,他们是那样的卖力,那样的不顾一切。他们的灵魂依旧是勤劳的善良的,却也是被物质利益所扭曲的。而那皑皑白骨却让人觉出了生命的无情与残酷,本已是客死他乡,想不到若干年后还要经历这样的苦难。若是真是有自己的灵魂,那他们看到了这样的情景该是多么的痛苦与无奈。

推土机推过几遍后,再用打夯机花了一天的时间把这一块地打得结结实实的。接下来就是打地基,盖房子了。才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一座宏伟的村委大院便在这乱坟岗上拔地而起了。

建成这一天,在白家庄的上空,艳阳高照,碧空万里无云。五十多个个头高低不等,穿着各式衣服的孩子分列在大们的两旁。当马乡长从他的吉普车里出来的时候,在山子的带领下,这几十个孩子一边使劲地鼓掌,一边扯着喉咙仰天大喊起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仿佛在背诵他们语文课本里的某篇课文。有的还流着鼻涕,都快要流到下巴上了,才用袖子猛地揩一下。继续鼓掌,继续喊叫。这是白土山专门让白家庄小学的两个班停课来欢迎马乡长的。有不少村民也来看热闹,扛着锄头的,抱着孩子的。

身着一身干部装的马乡长向两旁的孩子挥手致意,而白家庄的村干部们则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也拍着手在大门口处恭候多时了。马乡长走过去后一一同村干部们握手,也只有他们有这样的殊荣。握过手的人高兴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那手变成了宝贝似的。而马上就要和这大干部握手的,不停地来回搓着自己的手,甚至还在衣服上擦着,似乎自己的手很脏,怕把那大干部的手给沾染了似的。握过了一遍,马乡长走到人群的中央,也是大门的正前方,那才按上去不久的银漆的大门在骄阳的照耀下霍霍生光,在它的映衬下,大腹便便的马乡长越发显得春风得意、意气迸发了。

娃子们夹道欢迎,干部们列队恭候,群众们驻足观看,在那蓝天之下,新建的村委之旁,这样的场面也称得上是蔚为壮观了。大门前有一排桌子,桌子上铺了一层红纸。桌子的中央还放着一个话筒,那话筒直连着屋顶上的两个大音响。再往上看,门前还挂着一条用红纸做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马乡长莅临指导”马乡长坐下后,其他村干部也跟着坐了下来。看到这样的场面,马乡长心里虽然得意,却还是对白土山语重心长的数落道,“给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就是下来看一下,不要搞得这么隆重嘛!以后要多为这一方人民办实事,办好事。”

处了这么久,白土山知道这马乡长又在装了。上一次去乡里办事,正巧碰到县长来视察,马乡长就是用这么一个规格来欢迎县长的。白土山虽精明,但没有看过这花花世界,又如何有这花花肠子,布置这样的场面他完全是从马乡长那里学来的。白土山也会装,说道,“下一次我们就注意了。”

白土山站了起来,对着那话筒大声说道,“今天,是我们新村委会建成的日子,感谢马乡长在百忙之中来到我们村视察工作,下面请马乡长做重要讲话!”

说着就带头鼓起掌来。并把那话筒移到了马乡长的跟前。

这一次马乡长准备了稿子,掏出来念道,“同志们,朋友们,乡亲们好!”

说着,就停了下来,绿豆大小的两只眼睛,看着台下的群众,好象在等什么。

白土山知道他在等什么,就赶紧带头鼓起掌来。干部和演员有些相象,演员们得到了掌声才会卖力演出,而干部们大都是得到了掌声才会往下讲话。而白土山则是扮演了托儿的角色,什么时候该鼓掌他就带头鼓掌,什么时候该叫好,他就带头叫好。有好些次,他都这么做了。

马乡长扯着官腔,唾液四溅,把铺在桌子上的红纸都弄湿了一大片。装模做样地说着白家庄的村民们无论如何都听不明白的话,“天高气爽,秋意盎然,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白家庄村委会新的领导班子响应了党和zf的号召,这一年来做出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乡zf非常关心白家庄的发展。也在帮你们寻找着致富的路子,现在咱们乡和城里一家大公司联系,他们出技术,我们包产他们包销,在咱们乡设立几家养鸡专业户……”

村民们有些不知所云,但村干部们却在津津有味地听着。

等马乡长讲完了话,山子在屋顶上,把挂鞭炮点了起来。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云霄,那刺鼻的硝烟也在滚滚地上升,升到高空中,升到蓝天上,升到白云间,也化做了无形。

太阳东升西落,四季轮回不迭。村人们早出晚归忙于劳作。种的是同样一块地,吃的是与往常一样的饭。没有人会注意这村子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它的确在悄悄改变着。而且每一个人参与其中,从外面打工来的小伙子,带来新政策的乡干部……都是促使其发生变化的因子。

蛮村 第89章 鸡场

又是一个天高气爽的日子,白土山等村干部在新村委会的大门前召开了大会。通过村里的大喇叭空喊了几天没有什么动静。于是就挨家挨户动员叫村民们来开这次会议,动员村民们争当养鸡专业户,争当白家庄的致富带头人。

任白土山说得唾液四溅,天花乱坠。说了这么一大通,白土山已是口干舌燥,喝了口水。看下面的动静,自以为村民们会雀跃发言,积极响应。可这一次他料想错了,往下一看,就是不见下面的人表态。白土山的话只起着雷声大雨点小的效果。他们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依在树上,还有的蹲着,有的昏昏欲睡,有的在和其它人乱侃,那些来开会的女人们更离谱了,有的做着针线活,有的在奶孩子,还有的在无所顾忌地和男人们开着玩笑……

白土山有些尴尬,在坐的官员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一会儿了,场面一直这样僵着,白土山朝山子使下眼色。山子心领神会,站起来拍着桌子骂道,“都他妈的别嚷嚷了。咱们这是在开会,又不是在唱大戏。”

这真是软的不行硬的行,山子这么一叫,场下安静了许多。

这时候,有个胖子,站起来挤着裤腰带说道,“尽让我们带头了,你们村干部谁带头了,咋没一个表态的。别把我们当作傻子诓?”

说完,看看周围一副很神气的样子,就坐了下来。

山子道,“老子要是有钱,还用动员你们吗?我的钱早用来盖大瓦房了。”

“你们盖大瓦房。我们家的钱也没有闲着啊!”

又有人说道,“咱村规划,又不是你们村干部一家规划。”

“我现在的日子是吃不饱,也饿不死。这我就知足了,可不敢干那些冒险的事情。”

这是一个瘦高个,他没有站,直着腰杆儿说道。

“白土山你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连个头都不领,让我们群众领什么头啊!”

说着话的是吴桂花,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

“你们干好了,我们再接着干。”

“对,你们发财了,我们跟着发财。你们要是倒霉了,我们就不跟着去倒霉了。”

其它的人也附和着。

刚才是无一人说话,而现在却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愈发地热闹起来。白土山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可这村干部里并没有有个人愿意当这养鸡专业户的。一来没有闲钱。二来他们的心理和这些群众的心理一样,也不想冒这个险,因为他们也是群众。

光凭山子在这里骂,那是起不了丝毫作用的。而且,白土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才好。于是这场热热闹闹的动员大会便不欢而散了。

可这又是马乡长分派给白土山的任务,至少要在白家庄成立十家养鸡专业户。白土山也知道要是完不成任务的话,就很难得到这马乡长的器重了,这他个人来说,其后果将是不可想象的。

果真,下午的时候。白土山正在村委会里他那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坐着。其它的村干部也都在。

“这是马乡长分派给咱村的任务。十个指标,要是完不成的话,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见大家都不说话,白要篙说道,“叔,我想盖一个养鸡场来着,可我爹我娘死活不同意。”

“去!没你说话的份儿。”

在白土山眼,十八九岁的白要篙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白要篙只好把头缩回去,不再说话了。

“大伙也别闷驴似的,好好想想辙。”

白土山说道,“分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欢,到有麻烦了却都哑巴了?”

“我到是有一个主意。”

白大川试探着说道,“就是不知道土山同意不同意。”

“有啥主意快说,别整那些个没用的。”

白土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马乡长那里还等我信呢。”

白大川小心地说道,“咱村帐上不是有老些钱么,用这些钱盖养鸡场咋样?也不用找别人,分给咱们这些干部来养就行了。”

白强说道,“咱建村委这么大一片儿,已经花了不少钱了。大家伙又分了不少,帐上没有多少钱了。”

白土山说道,“就是有钱也不能用这些钱来建。人家马乡长说了,这得让村里各家各户承包才行。再说了,咱们村要用公款建厂子,指的也不是这一项。”

“建啥‘场’?”

当白土山又一次无意间提出要建厂子的事时,山子禁不住好奇的问道。

而白土山却卖关子不给他们说,只是道,“这事儿咱还干不好呢。更别说要建工厂了。”

又道,“大家好好想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

白土山的脾气越来越大,见他这么说,山子却是不好再问了。而其他人更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了。大家低着头,抽着烟,偶尔有人咳嗽一声,偶尔有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来,他们好象都在想着主意,却又都不说话。实际上,白土山如同一个作难的皇帝,其他人就是殿下的大臣,他们只是唯诺着、胆怯着,只想着明哲保身了,谁能出得了主意?

这时候,那部刚安上去没有几天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就放在白土山的旁边,把他吓了一大跳。其他人也跟着抬起头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土山正在气头上,接过电话,对着话筒,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谁?”

再听从电话那头发出的声音来,白土山说话的语气便立即缓和下来,道,“是是马乡长啊。我们我们几个正商量这事呢!”

一听是马乡长打来的话,其他几个人也竖起耳朵来听。

“这事我一定能办的,一定好好办,请马乡长相信我土山的能力。我是您一手栽培出来的,咋会诳您呢!”

“两天?两天的时间太短了。再给我宽限个七八天吧。那时候我一定到乡里……”

“我知道,您说得太对了。我们是土包子,我们心眼小,眼界短,不是东西……对,对,对,是不识不识时务。”

“不,不。不用您再跑来了,改天我一定去乡里给您报告一下情况。马乡长,我……”

白土山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却从听筒里传出盲音来。

白土山举着电话说道,“刚才马乡长的话,大伙都听到了吧。这事咱要是整不成,迟早要散了。乡里就想让咱们建十家养鸡场,我先表个态,我家建一个。”

看村支书都这么说道,山子做为村主任也不好不说话了,道,“我我家也建一个。妈的,吃进去的东西也该吐一吐了。”

白土山看山子如此表现,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山子又对白大川说道,“大哥,你是我领到村委会的,你也表个态。钱要是不够的话,咱可以去合作社贷。”

“看来是生意都得贴本钱。没本钱的生意就不算是生意。”

白大川道,“这官瘾我还没过够呢,不能因为一个养鸡场都不当了。也算我一个。只要合作社该贷给我钱,我就敢用。”

白要篙也耐不住寂寞了,朝着白土山说道,“叔,我”白土山知道他是什么心思,说道,“这事你和你爹好好商量一下,要是你爹同意,你就干,要是他不同意,你就帮着我干。”

“行!”

白要篙高兴地说道。

其他几个村干部也表过态之后,就剩下白强了。看大伙都瞧着他,白强面露难色,说道,“我建设叔家有钱,我劝劝他,让他也建个鸡场。”

“那你呢?”

白土山问道,“你家呢?”

白强道,“我家哪儿能行。现在住的还是土坯房呢,家里就我和我媳妇,我媳妇又快生了……”

白土山道,“要不这样吧,建设家要是建养鸡场你家就不用建了。要是他家不建的话,你家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这”白强为难道。

而白土山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站起来说道,“今天就说道这儿,大家都赶紧回吧。”

不得已,白强最后一个闷闷不乐地走出了这屋子。

这一日是周末,白小玲从县城里回到了家,刚吃过饭就来白强家去串门。刚好白强家也刚刚吃过了饭。

白强满腹心事的样子,在一旁坐着,而彩虹却挺着个大肚子,在费力地收拾碗筷。白小玲看到了这一幕就有些不高兴了,说道,“哥,你咋这个样子?”

“咋了?”

白强不明白白小玲为什么这么问他。他只是在一旁坐着,觉得自己并没有招谁惹谁。

“我嫂现在都快要生了,你还好意思让她干家务?”

说着就走到彩虹身边,夺过了她手中的碗筷,说道,“嫂,你歇会儿。让我来吧!”

彩虹知道白小玲的执拗,笑了笑,就让给了她。白小玲接过后就卖力地干起活来。

白强站了起来,说道,“小玲,你来得正好。让你嫂一个人在家我还不放心呢!你陪陪你嫂我出去一下。”

“出去干啥?”

彩虹随口问道,因为快要临产了,这些日子,特别是晚上,白强常常陪着彩虹的。

“人家是村里的大会计,当然事多了。嫂,有我陪着您您还不放心哪!”

白小玲嘴快,一边刷着碗一边说道。

白强看白小玲说漏了嘴使劲瞪了她一眼。白强在事先对白小玲也有交代,不让她把他做会计的事给彩虹说。白小玲冲白强伸伸舌头,也不再说了。而这一幕彩虹没有看见。只是说道,“小玲还不知道吧,你哥早不当会计了。”

“是啊,是啊。”

白强说道,“我就出去转一转,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着,就走了出去。

彩虹也没有多想,任他去了。这几日她确实觉得白强有些不对劲,不过也没有往深处想,孩子马上就要出世了,也容不得她想太多的事情。现在她全部的心思都在肚子里孕育着的那个小生命身上。她爱他或她)胜过一切。

白小玲一边刷着碗一边和彩虹说话,“嫂,你肚里的娃到底啥时候出来呀,我都等了好几个月了。在学校里我还天天和同学念叨这事呢!”

“瞧你这孩子,你哥还没你这样着急呢。”

彩虹一脸幸福的模样,“应该是这几天的事吧。把接生婆都请好了,就咱胡同里的王大妈。”

“呵呵,我也当姑姑了,好高兴啊。”

白小玲说道。

见白小玲这么说,彩虹一脸的欣慰。说道,“嫂子看你打扮得越来越像城里的姑娘了,也高兴。咱村像你这样的姑娘没几个呢。要是我这肚里的娃能像你一样有本事那就好了。”

“我还是学生呢。有啥本事。要是我考上大学了,那才叫有本事呢!”

白小玲把刷过的碗放到了壁橱里,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走到彩虹身边说道,“嫂,我连名字都想好了。你叫彩虹,我这侄女就叫云霞,小名就叫妞妞。嫂子像彩虹一样漂亮,到时候啊,她就像云霞一样美丽。”

“呵呵。”

彩虹笑道,“我还不知道生男生女呢,你咋知道是女娃?云霞”彩虹思付着说道,“这名字到是怪好听、挺洋气的。”

白小玲也不避讳,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喜欢男的,男的让人讨厌。”

“呵呵。”

彩虹还在笑,一看到白小玲她就有一种快乐的感觉,说道,“要真是生男生女归你管那就好了。”

白强去白建设家的时候,吴桂花正在看店。一见白强来了就招呼着,“大侄子,有日子不见你了。搬了新家还以为就把你婶儿给忘了呢!”

“婶儿说的是哪里话,我这不是来看你了么。”

白强也寒暄着。

“你媳妇快产了吧,咋有空来我这儿逛了?”

吴桂花问道。

“快了,可能就这几天吧。接生的时候还得麻烦婶子去呢!”

白强又问道,“建设叔在不在家,我找他有点事儿?”

“啥事?给我说还不是一样。”

吴桂花看白强那副模样,想了想又说道,“是那养鸡场的事吧,我家是不会建的。你瞧,我这小卖部录象厅的生意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空去和你们瞎闹腾。”

“这”一开口接被堵了回来,白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他仍不死心,道,“不是这事儿。建设叔呢?”

吴桂花在想,既然不是让他们建鸡场的,那肯定是要借钱的。就说道,“你建设叔他不在家,出去逛了。指不定啥时候回来呢,你要找他明儿再来吧。”

无奈之际,白强正要回头,这时候却听到背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原来叫他的人就是白建设。

刚才还说白建设不在,却突地又冒出一个大活人来,吴桂花面露尴尬之色。还假装不知,自圆其说,道,“你不是出去了么,咋又从家里出来了?”

白强心知肚明,而白建设也不去理他,对白强道,“有啥事到屋里去说吧?”

“唉!”

白强应着,就和白建设走了进去。

两人还未坐定,白小玲就从外面心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兴奋地喊道,“娘,嫂子要生了,嫂子要生了!你快去她家看看吧,我找王大妈去。”

白小玲还不知道她哥白强在这里,给她娘说了以后就往胡同里王大妈家跑去。白强听到了,也么心思再和白建设说建养鸡场的事了。兴奋得撒开腿就向外跑去从屋子里不断传出来彩虹痛苦的呻吟声,已经四五个小时了,白强在外来回踱着步子,心急火燎地等待着。彩虹那接连不断的叫声仿佛是一根根钢针扎向他心肺。一方面担心着彩虹的安危,另一方面为马上要做父亲了而感到激动万分。白强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要往里面进却被吴桂花给堵了出来。还说道,“男的不能进,不吉利!”

在外面和白强一同焦急等待着的还有白小玲。白小玲也想要进去时被王大妈给挡了回来。那时她正端着半盆血水,泼到了门旁边的旮旯里,把那口还沾着血迹的铁盆递给白小玲,说道,“快去厨房搓些灰来!”

白小玲伸出了手,却不敢去接,下意识地往后趔趄了两步,不过,仅仅持续了一两秒钟的工夫,她又往前走了两步,有些怯怯地问道,“搓灰干啥?”

“人生人,不等人。管那么多干吗?”

王大妈急道,“让你去你就赶紧去吧!”

白小玲知道这一定和她嫂子有关,就不再去追问了,赶紧去干活,一会儿就从厨房里端了半盆草灰过来。尝试着进屋时,却又被她娘堵了回来。吴桂花看白小玲还在外面,就说道,“这都后半夜了,你还没回家,参合个啥?”

白小玲不理,问她娘,“嫂子还没生?”

“快了。快了。”

吴桂花从白小玲手里硬夺过那盆子,说道,“人生人,吓死人。一个姑娘家家的,你就别进去了。”

试图进了好多次都没有进去,白小玲惦记着彩虹的安慰,急得直跺脚。而在一旁的白强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门前喃喃自语着,都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话。

就在那盆灰被送进去不久,彩虹一声长吟之后,很快就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这时,吴桂花先从屋里跑了出来,喊道,“生了,生了!”

白小玲高兴得撒腿就跑进了屋。白强问吴桂花,“是闺女还是小子?”

吴桂花道,“是个闺女,大人和小孩都没事,你快进去看看吧。”

听说是闺女,心里面一下子就凉了半截,想不让自己有那种感觉,而就是做不了自己的主。白强没在说什么,随白小玲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都进了屋,往床上去看时,那上面俨然已是躺着两个人了。一个是脸色憔悴的彩虹,一个是刚刚出生的婴孩。

白小玲坐在床旁,兴奋地问彩虹,“嫂,是个女娃么?”

“恩!”

彩虹看了一眼正在自己身边躺着的孩子,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

由于激动,白小玲的声音有些大。

“小点声,别把孩子给吓着了。”

王大妈在一旁数落道。说完就走出了屋。和吴桂花一样,她要去洗一下手。

白小玲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和这侄女真有缘啊,我一回家她就出生了。嫂,不管你们以后给她起什么名字,我就叫她妞妞了。”

白小玲正上高中,该是他们这个大家里最有学问的一个人了。白家庄有这样的习俗,给刚出生的婴孩起名字的时候,或是请家中的长辈来起,或是让家里最有学问的那个人来起,若是父母不满意的也可直接由父母来起。所以,让白小玲给这女婴起名字那也是很适合的。不过这还需要创造这个小生命的另一个人的首肯。抬头去看时,白强已经站在她的跟前了。

彩虹诚恳地说道,“强哥,你看咱闺女起个啥名字好?”

白强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说道,“我光想男娃的名了,还没想女娃的名?”

在一旁的白小玲听到这话觉得很是刺耳,说道,“哥,你怎么这样,生个女娃又怎么了?”

白强坐在了床旁的那张椅子上,说道,“我我也没说什么呀!”

雨不多,湿衣裳。话不多,恼人肠。听到这样的话,彩虹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感到肚子里有股东西涌了上来,她紧绷了嘴,用力把它给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吴桂花和王大妈洗完了手脸,嬉笑着走进了屋。吴桂花说道,“这都大半夜了,咱们都回吧,让他们娘俩好好休息休息。”

“娘,我想陪着嫂子和妞妞一块儿睡。”

白小玲如是说道。

“那怎么能行?”

吴桂花说道,“刚生的娃娇得很,不能陪的。”

这时,彩虹也有气无力地说道,“小玲,你在这儿呆的话也没有地方睡,明天再来我家玩吧!”

王大妈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婴孩,夸道,“我看这娃眉清目秀的,将来肯定和她娘一样俊俏。”

实际上,刚出生的孩子都是极丑的,大都闭着眼,甚至脸上头上还沾着羊水。不过,王大妈这么说,却让彩虹觉得很满意。

“是哦,是哦。指定会和她娘一样俊俏的。”

看王大妈在夸,吴桂花也附和着,又对王大妈说道,“你看天都不早了,咱们回吧!”

彩虹无法下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