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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放了也好,她本来就不希望单纯之人手上早早地沾染鲜血。

时辰不早,覃长昕白日里半天都在路上奔波,明早还要去拜见准备贡品归来的父亲,见横玉楼一直没动静,三人便分别,打算洗漱洗漱就歇下。

风纤尘走后,覃长昕和林烟雨一起将卧室又收拾一番。

林烟雨一个人生活惯了,加上唯一可能监视自己的夜遥知也已不在身边,她就依着习惯利索地收拾完,转过身对上覃长昕惊讶的目光。

二人沉默一阵,覃长昕忍不住问:你在妖界时,也是自己收拾?

是呀,隐居的生活过于无聊,我就总收拾东西打发时间。林烟雨随口扯了个理由,反正小姑娘也没在妖界多待,她说什么估计都信。

覃长昕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她确实问不出什么来,见林烟雨已在自己的小卧榻上摊开铺盖,忙过去帮她一起铺床。

边帮边道:不必给我留地方,你是客人

堂堂覃家二小姐,回家第一晚就打地铺,这不好吧?林烟雨一把扯过她拿走准备扔地上的铺盖,故意打趣她,怎么,担心本少主趁机要了你啊?

不、不是!你说什么呢!覃长昕唰地一下脸红了,半推半就由她将两个铺盖放在一起。

我和你直说,不管是两个姑娘还是一男一女,躺在一起还分被窝,是绝对不会发生什么的。林烟雨展开被子,顺口道,你要是想知道干什么才会发生那种事,拿我送你的画本出来翻翻就知道了。

你要是还担心,我就变成猫,任你抱着睡一夜,好不好?林烟雨认真提议,小猫咪总不会有什么坏心眼吧?

覃长昕站在卧榻旁,轻轻捏着自己的素白睡袍,犹豫片刻,当真唤出林烟雨送的画本,坐下来沉默地翻阅起来。

林烟雨刚掸平被子,摆好枕头,一转头就看到小姑娘认真盯着画本上的一对百合,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愧疚,觉得自己随口的建议带坏了纯洁的小姑娘。

然而她又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确实得知道这种事,毕竟是生理常识,只是不该通过画本来了解。

算了算了!你要是想知道,我直接告诉你就行,不然你看这些也看不懂!想到这,林烟雨赶紧抢过画本,往枕头底下一塞,接着钻进被窝,帮覃长昕拉开被子一角,等她盖上被子躺好后,低声问,你想知道什么?

不知为何,林烟雨感到自己的脸也烫了起来。

第22章 夜半谈心

覃长昕陷入了沉默。

她在窥玄书院待了十年,所学的生活理念大都不离清心寡欲,与她同寝的风纤尘和庄师姐虽是一对,但她们也从未做过搂抱和拉手以外的亲密接触。

因而,当有人不,有妖说可以为她解释时,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知道什么。

她不说话,林烟雨只觉双颊更烫,并且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挑起这个话题,忍不住翻身道:你要是不好意思问,我可睡了啊!

哎!覃长昕忙拉住她,又沉默一阵,才小声问,妖族重欲,是真的么?

这个问题让林烟雨松了口气,转过来解释道:看种族,也看妖自己。有的种族到了生理期,不那啥就会很痛苦,但高修为的妖族其实可以做到克制生理冲动,其实和你们人族也差不了多少。

她顿了顿,不过嘛,我们妖族的占有欲倒是很强的,认定了要占有某样东西、某块领地,甚至是某只妖,就喜欢把自己的气味留在上面,有点像宣誓主权。这种情况,我不知道算不算你所说的重欲。

覃长昕认真思考片刻,摇头道:我认为不算,重欲所强调的,应当只是生理方面的欲念。

她看向林烟雨,犹豫再三,还是好奇问道:那你既然能克制生理冲动,为何还要在寝殿内放那么多画本?

林烟雨:

原主留下的烂摊子,终究还是坑了她。

于是她装成一只无辜的小猫咪,折起猫耳朵,把被子拉上来遮住半张脸,委屈道:我又不知道画的是你们人族最讨厌的歪门邪道嘛!只是听说很多妖都在看,就差小妖们找来看了

覃长昕哭笑不得,见她睁着绿莹莹的大眼睛,羞红着脸看自己,抬手揉了揉她的猫耳朵,笑道:现下你既然知道了,索性就戒了罢。你若爱看书,我可去为你寻来些,权当打发时间。

林烟雨乖乖应了声,往被窝里又缩了缩,问:你要是没别的问题,那、那晚安?

看到小姑娘单纯的笑容,她连说话都结巴了,翻身闭眼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林烟雨啊林烟雨,你可是一只心理年龄二十三岁的成年猫,骗小姑娘干什么!

睡觉其实只是个逃避交流的借口,林烟雨边闭目养神,边用驭灵术慢慢在卧室内外布置起灵气丝线。

她上辈子出外勤时,总会在驻地周围布置大量的灵气丝线,以防休息期间遭到偷袭,昨晚因着是在原主自己家才没布置。

灵气丝线布置完,林烟雨才合上眼,整合起原主留下的记忆。

她和原主的三观和受教育程度相差太大,即便融合了原主的记忆,做事时还是会忍不住带上自己的习惯,她要想克服这点,更快地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还是得抽空和那些记忆好好磨合。

约莫后半夜,林烟雨被细微的啜泣声惊醒,睁眼翻身一看,覃长昕果然又蜷缩了起来,一遍又一遍呜咽着姐姐别打等求饶的话。

昨晚林烟雨没叫醒小姑娘,而是直接变回猫钻到她怀里,让她抱着自己一点点脱出梦魇,今晚她却直接将覃长昕晃醒,打算问个明白。

迎着小姑娘茫然的泪眼,林烟雨平静道:你的心魔很重,要是不趁早解决,会影响到身体。

林烟雨上辈子见过许多心灵受创伤的同事,外勤任务的血腥残忍和生死无常给了他们太大的压力,不少除妖师因此早早退役,去调养院做长期的心理治疗。

虽然小姑娘比那些除妖师的情况好很多,但心理问题绝对不能忽视,否则只会越拖越严重。林烟雨可不想像书里的原主那样,亲眼目睹女主黑化,变得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覃长昕怔了怔,忙擦去眼泪,努力扯出一丝笑,摇了摇头,无妨,只不过是噩梦

姐姐别打、长昕知错,同样的梦话,你昨晚也说过。林烟雨截住话,昨晚你刚被捉到妖界,受了惊吓,所以会做噩梦,今天中了杨横玉的毒,也做了噩梦。即便引起噩梦的原因不同,但频繁做噩梦总归是不好的。

倒是没有频繁做噩梦。覃长昕再度摇头,我在窥玄书院时,便睡得很踏实。

有没有燃香或是用了助眠的法阵?林烟雨问。

覃长昕稍作回忆,道:庄师姐偶尔会点自制的安神香,法阵从未用过。不过不点安神香时,我也不怎么做噩梦。

那就是环境问题。林烟雨了然,你对更换居住环境很不适应,而且你的家并没有给你带来安全感对了,你父母知道这事吗?

覃长昕却垂眸不语,良久才轻声道:我娘几年前受了些刺激,只要见到我就会发病,变得疯疯癫癫。我爹他若知道我会做害怕姐姐的梦,定要训我。

林烟雨忍不住露出同情的目光,但她清楚这时候同情反而是对小姑娘不尊重,便秒收目光,挪到覃长昕身旁,伸手把她连同被子一起搂住。

覃长昕瞪大了眼,不禁往被窝里缩了缩,仓促问:这是作甚?

她们的呼吸近极了,覃长昕隐隐能闻到一种淡淡的异香,似乎是庄师姐曾试验调制过的,用于将魂魄固于体内的锁魂香。

她不由得有些纳闷,这猫妖年纪轻轻,心跳有力、呼吸声并不微弱,是只非常健康的妖族,身上怎会有将死之人才用的锁魂香气味?

你白天说过我们是同伴吧?林烟雨认真道,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以找我聊聊天,倾诉一下,不用把烦恼憋在心里。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觉得撸猫比倾诉更管用,我变成猫给你摸也行。

撸猫?覃长昕不懂。

就是把猫态的我抱在怀里,揉脸顺毛,捏耳朵捋尾巴。林烟雨解释道,你随便选吧,我都可以。

这怎么好意思覃长昕不知为何又红了脸,目光却悄悄上移,停留在林烟雨头顶那对黑绒绒的猫耳朵上。

其实昨晚就是这么解决的,并且效果还不错。林烟雨只好坦白,你抱着我说了声猫猫,没多久就睡熟了。

她不说倒也罢,一说,覃长昕立即把脸蒙上,接着把脑袋也包上,躲进被子里自闭了。

林烟雨叹了口气,扒拉被子把小姑娘挖出来。

你可是除妖师啊!话本里的除妖师都是要时不时外出执行任务的!她严肃提醒道,你现在这样,一去陌生的地方露营,就会直接影响到当晚的睡眠质量,继而影响第二天执行任务的精神集中力和效率

她上辈子是除妖师小队的队长,常带新人执行任务,遇到作息混乱的队员总要忍不住说几句,面对不坦率的覃长昕,不知怎的就激活了这个职业病,叨叨了一通关于睡眠不好会导致的严重后果,才叹着气闭上嘴。

覃长昕被她从被窝里扒拉出来之后,倒是一直在认真听她训话。林烟雨唠叨完,一抬眸,发现小姑娘眼中竟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她被看得不好意思,忙移开目光,轻咳一声问: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说得不对?

没有没有!覃长昕忙摆手,唇角不自地扬起,你说得都对,我在好好听。

林烟雨:?

那你还是听完睡觉吧,毕竟明天还要早起,睡眠时间已经没剩多少了。林烟雨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乖,有本少主守着,今晚就安心睡吧。

第23章 一夜未眠

覃长昕应了声,温声道:晚安。

林烟雨转过去后,覃长昕又闻到了淡淡的异香。她将睡欲睡时,猛然想起昨晚似乎也闻到了同样的异香,可白天却没有。

小姑娘沉默良久,还是忍不住问:烟雨,你的魂魄是否有损?

没有。林烟雨下意识答完,转而想到原主刚出生时的确魂魄有缺,忙改口,小时候有,不过早就被我娘补过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身上有锁魂香的味道。覃长昕老老实实道,昨晚我也闻到过,这时又闻到了,才敢确认。

林烟雨一愣,仔细嗅了嗅,还真有一股淡淡的异香,闻着非常温和,令人心安,她记得原主的卧榻上就有类似的味道,却一直没往锁魂香上想。

锁魂香是一种能被封入体内的珠状固体香,又称锁魂珠,只有在夜里和阴气重的地方才会散发气味,用来将魂魄固于体内。

像原主这种生来魂魄有残缺的妖,一旦离开锁魂香,就会神志不清,陷入混乱,最后魂魄离散而死。

林烟雨回忆起原主在文里的死法,不禁打了个寒颤。

难怪覃长昕只一剑就刺死了原主,恐怕是夜遥知将原主体内锁魂香的所在位置告诉了她,所以那一剑其实是将锁魂香刺破,散了原主的魂魄致其死亡。

她走神想着这些事,覃长昕却等急了,轻轻拍了拍她,担忧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你快睡吧。林烟雨摇头,心想今晚又有事可做了。

她得把体内的锁魂香换个位置。

寅时一刻,横玉楼内。

杨横玉缓缓睁开眼。

周围一片漆黑,她伸手摸了摸,碰到一条毛茸茸的狼尾巴,握在手里捏了一下,带着睡意问:几时了?

寅时一刻,主人。

一个她不怎么熟悉的女声传来,是这条狼尾巴的主人,她新收的妖侍卫夜遥知。

杨横玉慢慢坐起来,望了一眼窗外,头也不回地对夜遥知道:与你定主仆契,害得我错过了比试,如今覃大小姐放妹妹鸽子之类的话,想必已经传遍整座竹州城了。

闻言,夜遥知却道:您并没有生气。

我确实不生气。杨横玉懒洋洋地道,外界名声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比试也不过是打发时间,找些乐趣罢了。现在有了你,我甚至连覃长昕都不想恨。

归根到底,她们不过是取代父亲,成为了我的出气筒,而你,是间接害了我的母亲。她勾起唇角,露出异常残忍的笑容,妖界少主或许只把你当工具,使唤来使唤去,你跟着我,却是要受数不尽的屈辱与折磨。你可后悔?

从决定与您定契那时起,遥知便不悔。夜遥知直起身体,态度依然恭敬,不然,遥知不会将当年的记忆尽数给您看。

主仆血契定成后,妖侍卫和主人任何一方都可以用梦境的形式,将自己的部分或全部记忆呈现给另一方看。

那好,家祭之后,你跟我走,慢慢和人界的除妖师势力打好关系。杨横玉道,两界积怨已久,人族养精蓄锐十八年,妖界之主却归隐山林,人族讨伐妖界,是迟早的事。到那时,你便能与除妖师并肩作战,亲自手刃妖界之主,且能全身而退,继续留在我身边侍奉。

看过夜遥知的记忆后,杨横玉已明白这匹狼在妖界隐忍多年未动手的缘由,便是因着当年答应过母亲,要到人界报答杨怀笙的后人。

这匹狼忠心归忠心,脑子却有些不好使,分明是她母亲坏了妖界之主的规矩,救下屠戮妖族的除妖师也就罢了,不但不将其藏起来医治,还将其带到妖主面前,请妖主收留。

当时群妖在场,个个都是被除妖师屠了亲友的,恨不得扑上去将她们母女撕了,是妖主开恩,才留她一条性命,且允许她在身边平安长大,她却将妖主视为仇敌,连带着恨上脾气差但处处护着她的妖界少主,着实可悲可笑。